再来个大些的电视,冬天了,空调开的大大的,那么……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一定可以容易打发时间。
一直寻找不到门径讨好老鬼的田佛无奈的摇头,他看着一边一个家具上小卡上的一段话,不由有些悟了,那句话是“美
丽总是愁人的”,说起来,其实“爱情总是愁人的”才是真理吧?如今,他可是真的要愁死了,那个人,根本就是完全
排斥一切讨好,完全无视所有送上门来的感情。
“喂,你觉得这张沙发可好?”老鬼突然回头征求他的意见,刹那,田佛觉得,生活还是美丽的,前途还是可图的,追
求还是可以求到的。
“挺好,挺大的。” 他立刻这样回答,但是这样的话,显然并没有说进老鬼的心中去,于是,他奇怪的翻了他一眼,
转身继续看自己的沙发。
被鄙视的田佛再次无奈了,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他甚至可以想象,只要他和这个人在一起,今后这样的莫名其妙
的被鄙视的日子还有很多,他不了解他,但是就是喜欢他,这可怎么好?
本来刚被激荡起的雄心壮志被三九天的冰箱水迎面泼的起冰碴儿从头浇灌,田佛无奈的一屁股坐到那张沙发上,他看得
出,老鬼是喜欢的,所以他要坐一下。然后,他看到面前的玻璃茶几上,一本装饰书被打开着,那书上这样写“我走过
许多地方的桥,喝过许多种类的酒,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却只爱一个正当年纪的好女子。”
田佛翘起二郎腿,仰头倒看着在沙发样品中穿行的某个人,他无奈的叹息:“我走过许多地方的桥,喝过许多种类的酒
,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却意外的喜欢上了一位热爱沙发的男子。”
那位热爱沙发的男子,在广阔的沙发海洋里徘徊,那股子热情劲,不比娘们差多少。家具城的导购小姐,远远看着田佛
,只是觉得这么精彩的男人呈现这样的可怜形态实在招人怜悯,她看下四处,端起面前的样品烟灰缸走到田佛面前,放
下。
“您抽根烟吧,看您坐的无趣。”导购小姐找话。
田佛看下她,笑笑,伸手指指了下附近的禁烟告示。
“没事的,这里的人都吸烟,只要小心别把沙发烫出洞就好,这片归我管,您尽管抽。”这位导购小姐温温柔柔的说着
可心的话。
“好,谢谢!我正需要呢,真的没事吗?”田佛真的需要一根解困的香烟。
“真没事,您吸吧。”那位导购小姐说完,转身到一边又帮田佛斟了一杯碧绿的青山绿水喝。
中央空调的热气把偌大的家具城熏的暖洋洋的,田佛独坐在沙发上,他看着面前的四方形的水晶烟灰缸,它是那么干净
,那么的透彻,感觉把烟灰弹进它的怀抱简直就是一种罪过了。
有人在看自己,但是不是时棋,田佛知道。
“就这套沙发吧。”身边突然传来一声煞风景的话,田佛看着面前这对夫妇,男的一身名牌,袖子上的商标都舍不得降
下来。他腋下夹着一个名牌的包包,那包包鼓鼓囊囊的,田佛熟悉那种鼓感,那里大概全是钱吧。
导购员小姐抱歉的看了一下田佛。
田佛笑了下,站起身,端起烟灰缸,屁股向另外一套沙发挪动了一下,他看着那个男人摔出成沓子的现钞,买走了自己
中意的沙发。
香烟头上的缭烟,青白色的,慢慢升腾着,几个工人走过来,手脚麻利的抬走了对面的沙发,田佛的对面顿时空了一大
块。
一刹那,面前空旷起来,田佛很高兴,因为这个角度,他能更加清晰的看到那个人而不用回头。他低声笑着,因为他看
着某人趁着左右没人的时候,在一张看上去软绵绵的沙发上打了一个滚,接着迅速离开。
幸福,总是不能维持太久,自古就是如此,那对因为冲动买下沙发的两夫妻走到门口便后悔了,他们因为奇怪的原因在
那里吵了起来,他们想退货了。但是,那些搬运工人显然是不愿意的,怎么也要十分之一的价格才帮他们把沙发放回原
地。
导购小姐细细的问退货的原因,那对夫妇却脸红了。
那位男士指着背靠着他们的田佛说:“我一进来,就看到那张沙发,看到那个人在抽烟,我就觉得下班回家,那么惬意
的坐着也是不错。”
那位太太不好意思的陪着笑脸,因为沙发钱已经付清,上帝的地位已经不再了:“我就觉得,怎么看那张沙发,怎么顺
眼,结果搬出来放到门口才发现,味道完全不对。”
导购小姐看着田佛的背影,抿嘴笑了下,男人相中了回家后的自在,女人却希望回到家后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位没有小肚
腩,品味高尚,模样英俊的男人,他们都相中的是坐沙发的人,唯独不是那套可怜的沙发。
老鬼溜溜达达的把自己逛得疲乏,他走到田佛身边,把身体倒在沙发上叹息:“看花眼了。”
田佛抿了香烟,冲他笑了下:“改日再来吧。”
老鬼点点头,门口仍旧在争吵着,那位女士已经换了无数翻新花样在问候对方的母亲,妻子,后代。
田佛走到一脸为难的导购小姐面前,他把一张便签递给那位小姐:“这套沙发,我要了,麻烦你送到这个地址。”
买沙发的人没买到,不买的却买了一套价格不菲的沙发,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走在回家的路上,田佛的话并不多,相反,老鬼今天的话却是很多的。
“原本我是喜欢布艺的,可是总是没有满意的花色。”他抱怨。
“再多来几次,就会有了。”
“会很累。”
“那就上网买,网络里是什么都有的。”
“运费会很高吧。”
“有的是包运费的。”
“怎么会,羊毛出在羊身上,这点道理还是窥得透的。”
“那就看好样子,找家沙发店定做。”
“那要手艺不好呢?做不出那种效果呢?”
“那就多出点运费,网上买吧。”
“……其实我相中了三套以上的沙发,觉得哪套花色都满意。”
“那就买一套,多定几套沙发套,你随着心情换。”
老鬼突然闭口,停下脚步,看着田佛,田佛被看的毛毛的,左右看下,上下打量自己,并无不妥。
“你不嫌我烦吗?我这样很啰嗦。”老鬼问他。
田佛笑了下,轻轻摇头:“不觉的,我周围总是很安静,我出去应酬又总是被欺负。所以,经常自己呆在家,有人这样
啰嗦其实感觉挺好的,真的。”
老鬼点点头,冲他笑了下:“以前,那个人总是叫我闭嘴,说我打搅到他。他越是这样说,我越害怕,结果越加的啰嗦
。”
“孟晔吗?”田佛第一次提及那个人的名字。
“恩,就是他。”老鬼点点头,继续向前走,田佛跟了过去。
“你……现在,还想和他在一起吗?”田佛犹豫了一下问。
老鬼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样问,你觉得可能吗?”
田佛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他打开车门叫老鬼坐进去,拍好车门后,他从另外一个方向上车。
“怎么不可能,人的感情真的是很奇妙的,你们有那么深厚的记忆基础,时棋,如果你心里还有一丝丝的犹豫,那么告
诉我,不要叫我在你面前一直做傻瓜,我现在抽身来得及的,这样对我们都好。”田佛坐定后对老鬼说。
开车的司机师傅,悄悄在后视镜里看着那对乘客,老鬼瞪了他一眼,那位师傅咳嗽了一下,尴尬的继续开车。
“不会了。”老鬼低声回答。
田佛没有再说什么,他靠着后排的座位,惬意的闭上眼睛:“我昨晚加班到凌晨,我小睡一下,如果到了,麻烦叫我。
”
接着那个人毫无顾忌的闭起眼睛酣睡起来,老鬼盯着他,半响他突然问:“为什么你出去会被欺负?”
田佛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前方:“你难道不懂吗? 没家的孩子,走到那里都会被欺负的。”
汽车缓缓的在新年前夕的公路上行驶着,出租车的录音机里突然响起一段音乐。
“离家的孩子
流浪在外边
没有那好衣裳
也没有好烟
好不容易找份工作
辛勤把活干
心里头淌着泪
我脸上流着汗
离家的孩子
夜里又难眠
想起远方的爹娘
泪流满面
春天已百花开
秋天落叶黄
冬天已下雪了……”
老鬼突然笑了,靠着座位,闭起眼睛:“喂。”
“恩?”田佛奇怪的看着他。
“我累了,眯一会,到地儿叫我。”老鬼这样说。
田佛看着那张突然安静下来的面容,笑着点点头,他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捂到老鬼的手上:“好,到家……我叫你。”
16.转天大年三十
田佛拿着一张报纸倒看着,眼睛却瞄着一边很是奇怪的老鬼,盘腿坐在地毯上,身边全是他收集的名酒的酒瓶子,什么
人头马,芝华士,马爹利,百加得什么的。
老鬼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套货真价实的造假工具,红酒的木塞子,封口机,胶水,染色剂等等,茶几的一边还放着红
色塑料桶两只,那里面放满了水。
他的手里拿着两个透明烧杯,神情极是严肃,俨然一副科学研究者的做派。
田佛就这样看着这个人从早上开始,不停的把各种颜色调进水里,接着把那些水调整成和那些酒一般般的颜色,红色,
淡黄色等等,他把调整好颜色的水倒进那些空名酒的瓶子里,接着上木塞,加封印。这样的工作他做了很久,身边放了
许多做好的成品,“假酒”若干支。
“贩卖假酒,也是不轻的罪。”田佛终于忍耐不住了,他放下报纸说。
老鬼没抬头,用鼻子哼出几个音:“我知道。”他这样说。
“你很缺钱吗?”田佛小心的问,最近他可是好不容易混到不用借咸盐就可以自由登堂入室的等级,万一不小心激怒对
面这位,一个暴怒HP掉光,会掉回新人村的。
老鬼抬起头,缓缓放下手里的烧杯,伸手拿了一个漏斗,小心的把搭配好的颜色水灌进一瓶法国小香槟瓶子里,一边倒
一边对田佛说:
“我……不是买了个酒柜吗?”
“恩,那个是人家送的,你说是你大哥给你寄的,我还帮你找了公司的车拉回来。”
“你表功。”
“我没有。”
“你有……出来了,噶……抹布,抹布!”
一顿手忙脚乱,接着老鬼继续工作,还没忘记刚才的话题:“你的意思就是,看我多好,帮你拉酒柜,还帮你存放,这
个就是表功。”
田佛无奈的摇头叹息:“好吧,我表了。”
“我身体不好。”老鬼继续灌他的酒瓶子。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关你什么事?”
“好吧,不关我的事。”
“我又不能喝酒,那么大的酒柜,还是正宗的外国货,丢了多可惜啊,所以我就找我嫂子,还有娟子他们帮我收集瓶子
,明白了吧。”
田佛安下心来,把刚刚拿起的报纸丢到一边,也盘膝坐在老鬼面前,好半天后,他眼馋的说:“给我也玩玩呗。”
老鬼一脸得逞的笑,他放下封好口的小香槟,拿起身边的一支香槟瓶子递给他:“这个喝过吗?”
田佛看下那个酒瓶,抱歉着摇头:“没有,你喝过?”
“开玩笑啊,十几万美金一瓶,怎么可能,光这个酒瓶子,我大嫂不知道打了多少电话呢,藏品,藏品。”老鬼得意洋
洋的晃动那个空酒瓶,那里面也没酒,也不知道他一副小人的样子,得意个什么劲。
“然后?”田佛小心的接过,据说曾经价值十几万美金的香槟……瓶子,非常小心的问。
老鬼回头从沙发一角拽出一本做了记号的杂志,翻开一页指指那瓶广告中的酒:“就这颜色,你给我做一瓶出来。”
田佛慎重的点点头,就像刚刚得到革命艰巨的任务一般:“我试试。”说完他挽起袖子,玩的不亦乐乎。
老鬼拿起一边的搅拌棍敲他的手背:“乱折腾什么呢你,造假也是个技术活……你给我……”
他话音还没落,屋外却响起按门铃的声音,公寓这个门铃死讨厌,声音和宾馆的铃声一样。老鬼看下田佛,田佛看下老
鬼。
今儿是大年二十九,明儿是三十。
田佛站起来,问了一声“谁?”门外没人搭话,只是继续按,田佛走到门边,慢慢打开门,这公寓的保安设施还是不错
的。
大门外,孟晔,王舒宏,萧川,还有文聪站在外面,两边人对看着,都很意外,田佛先是呆了下,他扭头看下慢慢站起
来的老鬼。
老鬼无奈的在心里叹息,那个人,怎么还不死心,难道是自己爱过一次,就立了贞节牌坊了?这辈子,就必须和这个人
纠纠葛葛没完没了吗?
“越南的排糖,当地名产,我刚回来,所以来看你,这不快过年了吗?”萧川晃动着大秃头脑袋瓜子,晃动着手里的两
包糖果,未等邀请,已经脱了鞋子进了家。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孟晔,他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老鬼,如果用文字来形容他的眼神的话,大概那个词汇叫“灼热”。
“这种糖,四层夹心,好吃极了,你试下。”萧川再次炫耀下糖果,没话找话。但是他很快望向面前的茶几,堆满了乱
七八糟奇妙的物品,再加上他们几个身高马大的,本来不大的家,顿时拥挤起来。
田佛站了一会,突然发现自己处境尴尬,他完全和对面那两班人马不对路,他悄悄转身,到一边的书柜下面摸出一包立
顿红茶回头问:“要……喝茶吗?”
顿时,屋子里的气氛莫名其妙的有了一些火气,那些火气来自于孟晔的血红的类似公牛的眼睛,他这才离开几天啊,就
有人登堂入室了。
“抱歉,时棋,别怪孟晔,我们几个把他灌醉,直接绑越南去了。那边,文聪有笔生意谈,你知道,那边刚刚改革开放
,我们都不放心。”王舒宏陪着小心解释。
老鬼笑了下,心下却是羡慕的,这几人总是这样,不管发生多少事情,总是在一起,尤其是那个萧川,据说从开裆裤开
始,就和孟晔混在一起了。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老鬼觉得,他们不用跟自己解释,真的不用。
田佛无奈的拿着那盒红茶,走到茶台子上一杯一杯帮大家倒好,虽然眼神不友善,但是,既然拿出来了,再返回去……
那不更加的别扭吗?
很快,孟晔他们人手一杯袋装立顿茶,那个茶冒着热气,红茶这东西,冬天喝总是最合适的。
“今儿来,时棋,有些话想跟你说,就是外人在不方便,你看,你朋友是不是回避一下?”王舒宏喝了一口茶抬头问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