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你了！所以呢？你现在可以心满意足地结婚去了？”

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不去理对面突然张大嘴巴，眼睛慢慢变红的东万，转身飞快地收拾东西要走，却被快步上前的东

万一把抱住了。

“你终于说出来了！你终于说出来了……”东万紧紧地搂着自己的爱人，嘴里喃喃地念着。

珉宇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又生着气，对着那家伙又踢又打，东万却还是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纹丝不动。

直到珉宇打累了，安静下来，东万才缓缓地开口：“珉啊……不要离开我，我为了不结婚跟家里摊牌了……因为，我不

能没有你……”

他望着立刻石化的珉宇，温柔地抚上他的脸颊：“他们把我赶出来了，我只有你了……可是我忍着不去找你……我就想

听你亲口说，哪怕是一句挽留我的话……可你这狠心的，竟然真的想跟我断了……”

珉宇早已泪流满面。他不顾自己的眼泪，抬手去拭干东万的，沙哑的声音响起，却透着无尽的柔情：“傻瓜……就是因

为爱你，才不想让自己成为你的牵绊……”

等那师徒俩在饭店门口跟门卫混得极熟，轻手轻脚地回到包间时，却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这是什么情况？”善皓惊讶极了，“难道他们俩化蝶了？”

彗星也觉得蹊跷，正要出门去找，那对冤家走了进来——手牵着手，而且，两个人都满面红光，都……带着昨晚某件事

后的，嗯，对，满足感。

“你们去哪儿了？”善皓察言观色地问。

珉宇懒懒地坐到椅子上，不置一词，东万却显得有点儿局促，红着脸回答：“去上厕所了……”

“啊！……你们……”善皓恍然大悟，“你们还真急……呀，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有点儿挤……”珉宇仍然懒懒地回答，不顾东万刀子般的目光。

善皓听了想欢呼，被老师打了头，仍然不死心，拉过老师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耳语到：“老师啊，听起来很刺激的样

子，什么时候我们也试一下……”

申老师无奈之下只好进行武力制裁。几秒钟后，他拎着被抓了两手堵了嘴的善皓跟两个朋友道歉：“这孩子没教好，我

带他回去闭门思过了，两位随意吧！下次我们再聚！”

东万嘿嘿地笑，珉宇则舒服地靠在东万身上，眼睛都懒得睁，却抛出一句：“谢谢了啊……回见！”

第 33 章

第 33 章

接下来的日子出奇地平静，平静到善皓以为爸爸妈妈可能就这样原谅他们了。一天傍晚，善皓忍不住给家里打电话，认

识的号码爸妈不接，他就跑到公共电话亭打。

是妈妈接的电话，善皓听到妈妈的声音，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妈妈在那边也不舍得挂掉，正准备说些什么，电话就

断了。善皓知道一定是爸爸把电话挂断了，这个认知让他更难过了。他一个人在电话亭站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准备往

家走。

刚走出电话亭，有些失魂落魄的善皓就跟迎面而来的两个人撞了个正着，抬头一看，竟然是刘斌和李明。

三个人一时间都尴尬极了。从善皓第二次从宿舍搬走后，他们就努力地互相躲着对方，上课的时候也尽量坐得远些，所

以，基本没有遇到过这样非打招呼不可的场面。

善皓先反应过来，淡淡地朝他们点点头，准备绕道走掉，却被刘斌拦住了。

“善皓啊……”刘斌艰难地开口，“下周一我生日，室友们在福满多聚餐，你有时间没？”

善皓惊讶地扭头望着他，再不敢相信地看看李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刘斌以为善皓不答应，更是尴尬地不知如

何是好。还是李明反应快，上前一把拉住善皓。

“善皓啊，我们早就想找你了，可是你换号码了，我们又没脸去问陈晋——申老师找我们谈过了，我们以前做错了，希

望你能原谅我们，搬回来住吧！”

原来是老师找他们谈了，善皓心里暖暖的：“谢谢你们能理解……我还是不搬回去了，省得大家都不方便。”

看到对面两个人变得苍白的脸色，善皓急忙微笑着补上一句：“不过下周一我有时间——说吧，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刘斌愣了一下，慢慢地笑了：“不用了，你能来就行！”

三个人又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气氛总算没有那么恐怖了。善皓正打算跟他们告别的时候，刘斌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刚才看你心情不好的样子，是因为申老师的事吗？”

“什么事？”善皓惊讶地问。

“你还不知道吗？”李明说，“我们刚才去院办交作业，听到副院长跟教务老师在说，申老师出了什么事呢！好像是学

术……学术什么的来着……”

学术欺诈！

善皓转身就跑，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找到申老师！

还好申老师在家，当然，不可能神清气爽。

善皓急急忙忙地脱了鞋，向老师跑过去：“老师，怎么了，我听说……”

申老师脸色苍白地笑笑：“天外飞来个学术欺诈的罪名——真有趣呢！有人写匿名信到学校，说我在这个期刊上发表的

论文是抄的。”

申老师说着，把一本杂志扔到桌子上，叹着气说到：“天知道我根本没有听过这份报纸，怎么可能向它投稿呢？”

也就是说，是栽赃喽！善皓急忙拿起那本杂志：《大连××大学学报》——

“天啊！”善皓失声喊道。

他抬起头，惊慌地望着申老师：“我舅舅，是这个报纸的主编……”

申老师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过了一会儿，脸色却慢慢缓和下来了：“如果是这样，就没关系了。”

善皓还沉浸在发现真相的恐惧中，身子微微颤抖着。申老师把善皓抱进怀里，亲切地抚摸：“善皓啊，从今天开始可能

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我们要做好准备了。”

善皓给家里打电话，仍然不通，只好直接打给舅舅。身为大学教授的舅舅先是语重心长地教育了善皓一番，接着说，只

要善皓愿意分手，他就会站出来澄清这一切。

“舅舅，我不能……我曾经经历过那痛苦，所以不能让我爱的人也受那样的苦……”善皓握着电话听筒，坚定地说。

“那你就等着你爱的人失业吧！”电话被狠狠地摔上，一向儒雅和蔼的舅舅第一次对着善皓失了态。

没过几天，申老师说的“不好的事”，就铺天盖地地来了。所有的课和科研项目都暂停，甚至连工作证都没收了，每天

被不同的人叫去谈话——作为名校竟然发生这样的丑闻，学校不给点儿态度是不行的，院里再想保住彗星也无能为力。

一周折磨下来，老师本来就单薄的身材更瘦了，笑容也显得越来越勉强。不知道是不是善皓的错觉，他给自己的拥抱和

鼓励，也越来越少了。

善皓在一旁看着，心疼着，迷惑着，却什么忙也帮不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有时他甚至想，是不是只有分手才能解

决问题——这个想法一出现，他马上狠敲自己的脑袋，无论如何，他告诉自己要相信老师，只要他还愿意坚持一天，自

己就陪着他——就像他对舅舅说的那样，他不能让老师再次承受在最艰难的时候失去爱人的痛苦。即使真的要分手，善

皓也希望，那是老师自己的选择。

可是老师，我真的跟文政赫一样，是你愿意坚持到底的那个人吗？

第 34 章

第 34 章

这种不安感到星期一下午时，终于积聚到最高点。

上完文艺理论课，陈晋告诉善皓院里正在开会讨论申老师的去留问题。善皓急忙往家跑，申老师正在自己的房间打电话

，脸色苍白。善皓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关上门，到客厅里等待。

可是，是什么重要电话让老师打了半个小时？善皓越来越坐不住，最后顶不住诱惑，轻轻地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

偷听。

老师好像在跟什么人谈论工作的事——难道老师已经找到别的工作了？紧接着，善皓听到一个令他发狂的名字：

“是这样没错，政赫。虽然那是我们的母校，你又能帮上忙，但是……”

善皓捂住嘴巴才避免自己喊出声音——原来，老师是在跟文政赫谈论工作的事，原来，在这样的时候能帮助老师的不是

自己而是文政赫，原来，老师正打算到美国去，跟文政赫团聚……

善皓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要阻止老师离开！一个疯狂的想法迅速在脑海

中成形，善皓抬头看看墙上的表，然后飞快地穿上鞋冲出了家门。

一个小时后，申老师带着震惊的表情被叫到院长办公室，一进门就看见坐在角落里抬不起头来的善皓，和办公桌后眉头

紧锁的院长。

“李善皓同学，你先出去等一下吧，我和申老师有点儿事要说。”见彗星来了，院长随即对善皓说。

善皓急忙点点头，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始终没有勇气看老师一眼。

就在刚才，他气喘吁吁地闯进学院高层的讨论会场，不顾一切地向院长和其他院领导讲述了他和申老师的故事，然后哭

着跪下来，求院长不要辞退申老师。

紧接着神情凝重的院长当即宣布散会，大步跨过来扶起善皓，把他带到了院长办公室。他又问了善皓一些细节，然后叹

着气告诉他——他的行为不仅不会让申老师留下，反而可能会让他再多背上一条同性恋的“罪名”。

善皓僵硬地站在走廊里，等了漫长的几个小时，申老师才从院长室里出来，看见他，简单地挥挥手，就向前走去了。

自己把事情搞砸了——跟着申老师一路无话地走回家的时候，善皓这样想着。因为老师只有极度气愤的时候，才会像这

样一句话也不愿意跟他讲。不同的是，以前老师生气，善皓最多害怕他发火或者气坏了，而现在，却实实在在地担心他

是不是不要自己了。

回到家，申老师去卫生间洗脸，善皓终于鼓起勇气打破沉默，轻声地问道：“老师……没有怎么样吧？”

申老师的怒气在一瞬间爆发：“你说呢？！”他立刻踢踢踏踏地从卫生间走出来，叉着腰站到善皓面前：

“你以为这样鲁莽幼稚的行为能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你差点儿要为你的行为付出多大的代价你知道吗？你到底为什么

要这么做？啊？刚才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怎么又跑出去？突然发什么疯？！”

善皓被骂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地照实回答：“……我听到你跟文政赫在打电话……”

彗星似乎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瞪大眼睛问：“所以呢？你怕我跑去跟文政赫重修旧好，想用这个愚蠢的行为留住我？

！”

善皓无言以对。相爱的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然而他没有做到，刚才那愚蠢的“勇闯会场”，表面上好像是为了挽留

申老师不惜牺牲自己，其实说穿了，就是因为毫无根据的猜疑而进行的无谓牺牲。也就是说，他没有充分地信任自己的

爱人。

申老师深吸了几口气，似乎在努力地整理情绪，然后走进房间取了什么东西出来，塞到善皓手里。

“这是什么？”善皓发现那是一份宣传单——S大与美国各高等学府交换留学项目的介绍。

“这个，”申老师指着宣传单上画星号的一所大学，“我正在跟这所学校谈工资待遇的问题，没有意外的话，院里会尽

量运作不把这次事件带入我的档案，那么我就可以去那里工作了。”

“所以你希望我到这所学校留学？”善皓慢慢明白过来。

“是啊！你以前不是也说想出去留学的吗？……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商量呢！你就差点儿连去交换的资格都失去了！如果

因为是同性恋被学校开除，哪还有国外的大学愿意接收你？幸好院长开明，说是当没听说过这件事！”申老师说着不轻

不重地瞪了善皓一眼。

善皓的心情却随着那眼神渐渐明朗起来：“可是，这个学校在L.A.而不是纽约啊……”

“你还真以为我要去找文政赫啊？”彗星失笑到，“只不过之前向他询问一个相熟教授的新联系方式，然后顺便跟他商

量一下罢了！你对我有点儿信心行不行？”

善皓红着脸不说话，彗星接着又问：“还是说你喜欢纽约？倒不是去不了那边，可是我不记得纽约允许同性恋结婚啊…

…”

彗星话没说完，脸迅速地红了，像个说错话的孩子。

善皓惊讶地望着他，明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慢慢地掉落下来，嘴角却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他一遍一遍地大声回

答：“我愿意去！我要去啊！我愿意去！跟老师一起去！……”

彗星叹了口气，把善皓拥进怀里，放缓了声音说：“我们先过去，到那个能够接受我们的世界，那里还有已经理解了我

的我父母——然后，我们再慢慢想办法请求你爸妈的原谅，好吗？”

善皓答应着，手圈上老师的脖子，紧紧地拥抱他。怀里这个人，是个多么喜欢逃跑的人啊！他曾经从美国逃回中国，曾

经逃避一切爱情，现在，又要从中国逃到美国去了。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老师的身后，有一个他。善皓想，经过这

一次，自己应该可以全心全意地信任老师了，或者说，即使他再逃跑，即使他要从自己的身边逃开，自己也有信心，追

他到天涯海角——永远不离不弃。

是的，天涯海角，不离不弃。十九岁的善皓紧拥着自己的爱人，坚定地，立下誓言。

——全文完——

番外

番外

经过院里的多方努力，学校终于决定只要彗星愿意主动辞职，其它事情就不再追究了。

八月末的一天，彗星和善皓一同登上了飞往大洋彼岸的飞机，一个去任教，另一个去交换留学。

飞机行驶在几千米的高空，申老师认真地问善皓：

“你已经有觉悟了吗？我们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美国西岸？”

善皓睁大眼睛转向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彗星抿抿嘴，低声问道，“你准备好了吗？……要跟我共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