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想要吃狼的样子。俗话说的好,面善的未必是好人,面恶的未必是坏人。他徐定乾就是这份临床报告的头号实验
者,确实如此,他现在很生气,但并不意味他真讨厌眼前的这头妖狼,他只是还没习惯与人共享他的个人空间而已。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太太伤我的心了,」风青水扭过头去假装抹起了眼泪,擤起了鼻子,「人家那么喜欢你,你却叫
人家滚,我有做错什么吗?人家才刚下山而已,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人家就是很喜欢你吗。呜……呜……呜……我走,
我走了,你就开心了……呜……呜……」嘴巴上说要走,但身子却没有动作。
要是以前,光听那么多声恶心的『人家』,他是必定要赏对方几脚『猛龙摆尾』的了。可这次,却是明知人家在做戏,
明知人家在假哭,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搂了上去,板正人家的小脸,很是心疼地替人家拭起了泪,还口吃不清地忏悔道:
「是,是我不对,我,我不该吼你,你的,乖,乖哦!」
风青水顺势就把脑袋搁上了他的肩膀,搂住他的脖子,还不停哽咽着,看起来真是伤透了心了。
「乖啦,不哭!」徐定乾笨拙地拍着他的背,按摩着他的脊梁骨。
「扑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风青水一个没忍不住,就突然笑了出来,「原来,哈哈──人类都跟
你一样笨吗?哈哈──哈哈──」
徐定乾头皮一麻,慢慢将怀里笑得颤抖的人儿推了出去,「够了,我真是受够了!我堂堂一个乾坤寨寨主,凭嘛要被你
这头畜生耍得神魂颠倒啊!」他挪后了一米,眼睛瞪着眼前的媚人儿。
风青水收了声,又扑进了他怀里,撒娇道:「你承认为我神魂颠倒了,放心,我会好好待你的!等我娶了媳妇,对我老
子有了交代后,我就来和你住。」
徐定乾刚想掐他脖子,门便开了,若馨那丫头端着水盆先一步进了屋,端着早点盘子的若笙跟在后头。
「哟,爷,您还真改了口味哩,喜欢起美少年了啊!我先前只当那海上的贼儿好这口,原来山上的贼儿也喜欢啊!看来
,贼都是一样的哟!」若馨丫头又口不择言起来。
甩开风青水,徐定乾起身就给了她一记『X死光』。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风青水不被他杀人般的眼光吓到也就罢了,毕
竟人家是妖吗,现在倒好,连手下的丫鬟对他的愤怒也开始视而不见了,居然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哎哟,敢情当家的
是恋爱了啊,明白,我们都明白,现在是挣扎期吗!坚持住,谁先开口谁就得一辈子被压在下面,我们支持你,给大伙
儿好好做个榜样啊!」丫头们匆匆放下东西后便退了出去,临走时,她们脸上的笑容看得徐定乾直想把她们利马都给嫁
出去,嫁的越远越好,快到、远到她们不能回来散布他的谣言才好。
风青水走到水盆前,头一低便添起了水,他实在是太渴了!
刚拉回飘远的心思,徐定乾就看到了这一幕,刚还无比沮丧的心一下子就恢复了生气,「哈哈──哈哈──笨蛋就是笨
蛋,虽然披了身人皮,哈哈──哈──骨子还是一匹野狼吗!哈哈──哈──」
风青水停止动作,扭头问道:「有什么好笑的,你不喝水啊?」
「这是洗脸用的。」徐定乾走过去,将架子上的毛巾放进脸盆里,浸湿了后撩起来拧干,展开,然后就很体贴地帮风青
水擦起了脸。
擦完后,风青水依样画葫芦地照做了一遍,给徐定乾也服务了一次。做完后,他呵呵笑道:「怎么样,我也会。我多聪
明!」说完,他就跑去消灭桌上的早点了,吃是不用教的。
趁他狼吞虎咽的当儿,徐定乾给他找了几件衣服。
魅狼虏匪 五
风青水换上他的青棉布褂子,虽然失了先前的妩媚,却也多了好几分的英气,俨然一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模样,看得寨
子里的女眷们脖子都探累罗!
徐定乾看在眼里,心里不是起了滋味儿,忙回过头去牵起风青水的手,以示自己对他的占有。
风青水本来就不太习惯两足直立行走,如今,既然徐定乾都主动给予『帮助』了,那他哪有不受的道理呢。风青水死死
抱住了徐定乾伸向他的胳膊,整个人的重心都倚靠上了他,两人维持的姿势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哟,当家的,虽说这春末夏初之际确实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可你们也别太过分了呀,要亲热也应该回屋里去亲热吗
!这不是教我们不学好吗!」若馨又不知从哪冒出来,款摆着腰肢,诮笑着打他们眼前晃过。
「你这丫头是不是吃太饱,撑着了啊?」徐定乾抬手冲她比了个抽的姿势。
「抽不死你!」风青水扭头狐假虎威地学着某人。
这下,围观的人都笑了,徐定乾头皮一紧,也不好发作,天知道这头妖狼会让他再出什么糗呢,三十六计走为上,他拽
着风青水冲出『包围圈』,便进了『汇英阁』,这也算是他这个山贼头目读书写字的地方,平时没事,他就爱上这来打
瞌睡。
在进到最里头的书房前,他们经过了两处雅景,一是那仿苏州园林建的长廊和水榭,二是那横跨在溪流上的廊桥,在这
山谷里,点缀了这两样人工造物,不但不显得突兀,倒是十分恰当地柔和了四周顽石景观的坚硬,添了几分诗情画意不
说,也让看到的人心情顺畅了不少。原在山上呆惯了的风清水见到这些便手舞足蹈起来,指着亭台水榭说那是藏私房钱
的好地方,跃上廊桥顶硬要玩『十米跳台』,徐定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上面抱下来,下来后,徐定乾索性扛着
他走路,以免再生事端。
紫檀木一向以可遇而不可求闻名天下,量少不说,树也长不大,就连皇帝家的一张书案至少也得两拼(两块板子拼做一
张书案,紫檀树小,没大块的木料,多用拼接),可就是如此金贵的木料在这却是常见得很,徐定干的屋子,还有眼前
这书房就都是紫檀木建的,红得亮眼,红得像挂在枝头的初升的太阳,里面的木制品也一律都是紫檀木的,富贵大气又
不失温润,因为上头都雕着复杂而美丽的图案。脚一沾地,风青水忙抢占了徐定干的位子──书案后的一张双龙青玉椅
,徐定乾便只好坐进了他对面的双凤青花瓷椅里。
「你这山贼当得还真比哪皇帝还阔绰呢,虽然我没去过皇宫,也没去过除这以外的民间,可我大哥很懂行的,他见的世
面可不少,他给我描述的皇宫,还有他给我们看的那些小人书里的大户人家,可都没你们这里奢侈呢!」
「我太公是前朝末代皇帝,为复国,我祖父用毕生精力挖出了『燕山宝藏』,这些宝藏继承到我父亲手上后,他为了和
我母亲过长长久久的日子就没去复国,他们俩四处游历时发现了这个山中山,至此,凡在民间看到有疾苦的人就收留进
来,凡在民间看到恶霸凶富就收拾他们,也算是对祖上的一点交代。」徐定乾语气平平,表情平平,对出身皇族但却没
能当上皇帝没有流露出半点遗憾之情,仿佛在说人家的传奇一样。
风青水的眼珠在眼眶里飞快地转着,沉思了一会儿后,他问道:「除了一个弟弟,你有其他姐妹吗?」
「没──有──」徐定乾看穿了他的心思,沉声道,「你想都别想,就算我有妹妹,也绝不会把她嫁给你的,瞧你男不
男女不女的样儿,就算让你娶了个公主,你也承受不起,你给她吃生羊肉呢,还是给她捉跳蚤呢?」
「我,我又不是猴子,我们不抓跳蚤吃,再说了,人家猴子抓的也不是跳蚤,是盐块儿。哼,其实吧,就算你有妹妹,
我也不屑娶她,要是她跟你一样没文化怎么办,岂不是败了我们神狼家族的血统吗!」风青水转舵的速度比风还快。
又被他占了上风,见他那副得意的狼样儿,竟然玩起了他的狼毫!徐定乾左手掌重重地拍在了书案上,「你有文化,你
有文化就给我写个字看看啊!你手上不握着我的狼毫吗,狼毫懂吗?狼毫就是用你们狼的毛作成的笔!」
风青水用笔头戳了戳他的脑门,讥诮道:「哎哟──我的老天爷啊!你怎么就笨成这样了呢,狼毫,狼毫,不是叫狼毫
就是用狼的毛作成的,黄鼠狼,是你们黄鼠狼,懂吗?你个小白痴!」
徐定干的脑子就快被风青水搅和成一滩面糊了,自卑持续冲撞着他的心灵,此刻,他多想就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啊!可
是,放弃是他这个当寨主的干的事吗?他重整旗鼓,叫嚷道:「我,我不跟你说那些有的没的,现在,就现在,你写个
字给我看看,就一个字,你行吗?你这头笨蛋狼!」
「非也,非也,我即是笨蛋,又怎么成狼,我即是狼,又怎么成蛋,蛋孵不出狼,狼也不会下蛋,说你是白痴,你还真
喘上了。」风青水又把他数落了一番,一本正经道,「磨墨,展纸,老子今天就给你露一手!」他拿毛笔当起了指挥棒
,叫徐定乾研墨,拿纸。
一切准备妥当后,风青水像抓甘蔗似的提起狼毫在砚台里画了个圈,让笔吸饱了墨汁。他看了看对过的徐定乾,得意道
:「瞧好罗!」
看他那握笔的架势,徐定乾惶惶的心也就放下了,他反嘲道:「请啊,我可等着看你出糗呢!」
风青水在白纸上画了个『淼』字,搁下笔,他得意万分地用食指敲着纸道:「小白痴,知道这字怎么念吗?」
徐定乾先是一慌,他确实不知道那字是怎么个念法,但转念一想,他觉得事有蹊跷,便故作镇定道:「三木成森,这三
个水字吗?我先考考你,这三个水字什么意思啊?」
老娘教他写『淼』字时也没说它是什么意思,现在,总不能说这个『淼』字就是他娘名字里头的一个字吧!风青水灵机
一动,清清了嗓子,「我说,不会念就算了,反正我写出了一个字,怎么也是我赢!」
徐定乾不好反驳,毕竟就算他风青水造假字唬人,他不也写出了水字吗。
「不说话,哦──」贼贼的笑容又展开在了风青水的脸上,他拨开桌上的纸,脚蹬着椅子面,整个人便向徐定乾扑了过
去,双手捧着人家的臭脸道:「我比你聪明多了,所以,所以,所以你就让我上一次吧!」
这话要是让他太公、祖父、老子听见了的话,他徐定乾就别想再活下去了。徐定乾送了他一记卫生眼道:「想都别想,
我有说跟你赌什么吗?说你脑子不好,你还不承认,我会写的字比你多多了。」和妖狼在一起久了,徐定干的口气也越
来越幼稚了。
风青水舌头一伸便添起了他的嘴唇,进而又勾引出了他的舌头。前一刻,两人还像斗鸡一样争得面红耳赤,这一刻,已
经抱作一团吻得天昏地暗了。
魅狼虏匪 六
热情如火的两人即将进入『正题』时,若馨丫头领着徐定坤和一个赤面书生来了书房,走到门口时,若馨明白地敲了敲
敞开的门板。
徐定乾像屁股被电一样从椅子上蹿起,转身将书案上趴着的风青水掩了个严实,尴尬地向来人打了招呼:「啊,啊,你
们来了啊,我,我,我正闲着无聊呢,哈哈,哈哈。」他的脸整个就像寒冬腊月里的西瓜,僵硬得很!
「徐老弟这话怎么说的呢?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可我李某人也不瞎啊,美人在怀,还无聊,你还当真不怕被雷打!」赤
面书生李岚叶不客气地坐进了一旁的紫檀木靠背椅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徐定乾,一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笑得有点暧
昧。这个李岚叶是徐定干的挚友,小时侯一个私塾上学,长大后继承了家里的产业──典当行、镖局、盐行等等,堪称
天下第二富,第一富自然是当今天子,即是因为这些产业都多少跟『山贼』这么个行当有点关联,所以,三五不时的他
便会来乾坤寨坐坐,和老朋友谈些买卖,又或是谈谈某某地方又来几个貌塞天仙的红颜知己。
徐定坤走到他老哥面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双目炯炯,朗声道:「哥,不管你喜欢谁,就算他是只狗狗,就算他是只
雄狗狗,我支持你,你们一定要幸福哦!」
「这,这,这,你,你……」徐定乾急得额上汗如雨下,轻甩掉他弟的手道,「误会,我,我哪喜欢狗,狼,我……我
不喜欢狼,不……我不喜欢他,我是被他强迫的,他,全是……」他转身狠狠地盯住了风青水。
风青水退下书案,坐回双龙青玉椅里,单手撑着下巴,懒痒痒道:「是我一相情愿,是我强吻他的,没别的意思,我大
哥说了,人类之间的亲吻不过就是见面打声招呼罢了!我们刚刚闹着玩呢,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你们别瞎说,
免得坏了我在心目中的形象,我还有事求他帮忙呢,抢个公主回来给我当老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听他解释的如此清楚明白,按理说,他徐定乾不应该高兴吗,可为什么,此刻,他突然觉得胸口堵得厉害呢,就像一块
千斤巨石从天而降,『!──』的一声压在了他的心头。他的声音已然脱离了心窍,飘悠出来:「是,是,是啊,我还
得替他抢公主呢,怎么,李兄有办法?」
刚出去的若馨端着茶盘果盘进来,边让徐定坤找个位子坐好,边服侍大伙儿用茶,总算是缓和了下刚才的紧张。
李岚叶抿了口茶,双目紧昵着书案旁的两个人,怎么不管他怎么看,怎么就觉得后头的那个很有点像某个人呢。
「看够了没?」徐定乾气呼呼地朝他晃了晃手。
「又不是看你,我说,」李岚叶顿了顿,有点犹豫,可还是开了口,「我说,你认识一个叫风金锦的人吗?高高个子,
目字脸,金鱼眼,尖鼻头……」
「你单说他头发是金色的不就完了吗,他是我大哥,风流成性,都离家一个多月了。」
李岚叶高兴道:「原来你是他弟啊,你哥就住我家呢。」
「巧了!」风青水忙起身走到前面,和徐定乾共享起了双凤青花瓷椅,他用胳膊肘捅了捅一边的徐定乾,笑嘻嘻道,「
我说,抢一个也是抢,抢两个也是抢,帮我大哥也抢一个公主吧!」
「你当皇帝是猪啊,专为你们家生女儿呢!」徐定乾白了他一眼。
「诶,什么?我们家小锦才不要什么公主呢,他有我就够了。我说,弟弟啊,我可是你姐夫,不,是兄夫,我和小锦已
经拜过堂了,他可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要是这些话让风金锦听到了的话,他李岚叶今晚就别想进屋睡觉了。
风青水心直口快道:「怎么可能?我大哥娶了个男人,还是个你这么个黑人!」
「黑人?我这可是人见人爱的小麦色耶!」李岚叶摸着脸,「这是健康和财富的象征,我这么帅的一个人,你竟然不懂
得欣赏,光凭这一点,你哥就比你有眼光多了。」反正金锦不在,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徐定乾插嘴道:「你娶老婆,怎么也没叫我去吃喜酒啊?」
「这,这吗,因为实在是太仓促了,我是在京里遇到的小锦,我,我,我们俩都等不及回来拜堂成亲了……」
徐定乾一针见血道:「一定是你强迫他的,打小,你想要的东西,得不到的就用抢,让我这个当山贼的都为你脸红。」
「不可能,我大哥的『抓羊爪』很厉害的。」风青水盯住了李岚叶。
「哈哈,哈,我,他,」李岚叶尴尬地笑了两声,「确实被他挠了好几爪,哈哈,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很恩爱的。」
恩爱到总是被他踹!最后半句,他没敢说,生怕人家的弟弟要给他的小锦找公主做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