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是什么?
前方50米,一棵,不,一排树下,飘动着的,长长的细细的垂垂的……好像,是块布。
可是……怎么会在动?还一颤一颤的?
呃……往上头看看,像黑的又似亮的一坨,在动;
再往最下边看看,像黑的又像白的一坨,不对,两坨,在动……
眨眨眼再看,没错,还在动,还一鼓一鼓的……越来越靠近了……
背渐渐变凉,头皮渐渐发麻,呼吸变得急促……
像什么?
黑……白……无……常!!
“程卓,程卓?怎么了?”一边认真开车还一边两边观望有没有开着门的餐馆,沈潜发现了程卓的紧张,出声叫他。
“啊?”猛的打了个冷战,程卓回头,坐正来身体陷进座位里。
不是的,不是的,一定是看错了。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想想又拍拍胸口顺顺呼吸,没事,自己在车里的嘛,旁边还沈潜
呢。
“呼……”
“怎么了?”莫名其妙的,沈潜问着。
“我好像看见鬼了!”
“……”
“真的!就刚刚,从旁边‘嚓’的过去了!”
“你!……”沈潜无语,再看看程卓煞有其事的样子,都不晓得怎么说才是不打击他。
“好恐怖!”那人还径自在拍着胸。“果然不能太早出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
经历了这么个奇遇,程卓心有余悸。当车在一个写着清真二字的房子前停下的时候,他死死的抓住车门把不想下去。不
是吧!这环境,怎么看怎么诡异。
一番折腾后天又亮了些,能看得见成排的树木,密密的叶子厚厚的树影,清清冷冷的街道,造型特别的灰砖瓦房,还有
……热气腾腾的包子!
咕!咽口水的空挡被沈潜拉了出来。嗯!这是传说中的佛门净地吧,应该更安全才对。放轻松放轻松。
哇塞!这地方貌似生意不错啊!门口摆着的摊子上一堆堆的包子笼,脸泛着光的师傅里里外外忙个不停,都已经有几个
人在买包子了,估计等一会要排成行哦!
食指大动,程卓扑上前去,按不同的颜色点了这个那个那个这个等等等等,问了下路就端起盘子往里走。
还亮着灯的屋子,竟然已经有人在吃早餐了。晕!那要到中午不是会饿死啊。
找了个凳子坐下,沈潜拿着两杯豆浆也进来了。迫不及待的抓了个长得比较好看的包子塞进嘴里,一边接过递过来的豆
浆来喝。
嗯!味道不错!比某个party上的那什么酪好吃多了。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果然是在我们这里。
两人也不说话,就慢慢的吃着喝着。看来昨天晚上都很尽兴很尽力。
早餐快到尾声的时候,程卓一边喝豆浆一边仔细的观察那剩下的两个包子,沈潜见他这么认真的也禁不住问:“怎么了
?”
“你说,哪个会是肉包子?”都吃了7个青菜包了,该换换口味了吧!可是又只能再吃一个了。
“小声点!”配合他的幽默,沈潜把嘴巴凑到他耳边说。“两个都不是肉包。”
“啊!!全是菜包!”
“嗯!”
“为什么?”
“这是清真啊!都是素菜的多!”
“啊?哦!对哈!呵呵!”记起来了。身在佛门的嘛!出家人都是吃素的。
捡起其中一个不知道会是什么菜的包子,程卓在心里复习刘舍传授的吃素心得。吃素好啊,吃素健康啊,吃素养生啊,
吃素减肥啊!吃素,便宜啊!唉,想当初,还跟着刘舍过了一段节俭的日子呢。
“苏夜!”旁边的沈潜突然开口,叫的不是他的名字。程卓抬头看看,又顺着沈潜的目光转头。呃……出家人!小沙弥
!
“……沈先生!”小沙弥很是拘谨,神色也很不自然。“……来吃早餐!”
“对!”
“那……您慢吃,我先进去了!”
“……好!”对方不愿继续的样子,沈潜也没多说,目光却没移开。
那叫苏夜的小沙弥微微欠了欠身,经过他们往更里面走去。身后两个人的眼睛跟着移动,程卓觉得这身影蛮熟悉的嘛,
好像在哪见过。长长的袍子,徐徐移动的步子,呃……那块布!!呵!这不就是……那只鬼吗?
“哈哈!”程卓忍不住笑起来,习惯性的看看沈潜,对方却没理他,喝着豆浆若有所思的样子。
程卓喝一口豆浆,转转眼珠,问道:
“他……是谁啊?”
“嗯?”
“刚刚那个?小……师傅。”
“苏夜。”
“苏夜?……没听过。”
“呵!你当然没听过,又没见过面。”
“你朋友?”
“嗯?……朋友的朋友。”
“哦!”朋友的朋友?什么关系?细细地嚼着包子,程卓突然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也是遇到了沈潜的莫名其妙的朋友
。
唉!仔细想想,自己对他的世界真是一无所知啊。不觉的有点泄气。
“怎么了?”细心的沈潜当然又察觉到了某些人低落。
“你的朋友我都不认识!”
“呵!你想认识啊?”
“也不是……啧,就是……哎呀,我就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嗯。好啊!你想知道什么?”
“随便。”反正不要把自己当小孩子,好像应该什么都不懂也不需要懂的样子。
“呵!让我想想!”突然这么积极,不晓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嗯!”
“……下周,我爸妈要来了!”
32.神奇的妈妈
未知有时候是危险的,但有时候却是件好事。
就好像打针一样,如果完全不准备,突然被针扎一下也就跟被蚂蚁叮一口差不多,并不会很痛。但是,如果医生用棉签
沾了酒精把将要扎针的地方清理一遍,再拿着长长的针管对着你的手臂或屁股作掷镖状时,很少人不会为即将到来的疼
痛害怕的。
所以,应该是等待预知的痛楚这过程在磨人吧。
怕打针的程卓就没少受这样的煎熬。很小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段天天打针的日子。
倒不是生什么大病,就是脑袋上长了些疮,往回近二十年的医疗还不是很发达,用了无数的药也迟迟不好。程卓的一个
远房舅舅是小城里最好的皮肤科医生,无奈之下尝试了据说是当时最先进的治疗方案,打针,西式的。
4岁的小程卓当时已经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了。为了照顾小程卓,舅舅会每天到他家报道。而且务必是在爸妈都已经下
班回家之后。因为小孩特别怕疼,但又特别乖巧听话。跟他说了好孩子打针的时候不该哭喊挣扎后,就跟妈妈说:妈妈
!我也不想乱动害舅舅没法扎针的,是身体自己要那样。下次打针的时候,妈妈就使劲抱住我吧,这样我就动不了了!
就能好好打针了!
然后,每次打针就能看见小孩紧闭着双眼,小身子埋在妈妈怀里,露出个小屁股瑟瑟发抖,却再也不哭不闹了。
现在的程卓,就像是那抹了酒精的小屁股。紧张得一抖一抖的,等着面见沈潜的父母高堂。
本来吧,他还觉得跟沈潜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到达那一步,怎么算都还不到见家长的那道程序。可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上
诉怎么躲避,那边已经把架势全摆开来了。
家长们比原计划还要提前两天到了S市,没住大成,住在程卓辛勤打理了个多月的别墅里。然后就一纸诏令,命程卓随
沈潜今晚下班双双回家,向两老觐见。
怎么办?
程卓对着他的老友--鸡毛掸子思量着。店里院子里都扫了一遍了,还是没有想好开场白。
沈潜的爸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自己呢?会问自己什么样的问题呢?他们是真的赞成自己的儿子跟
一个男人在一起吗?自己要用什么样的态度跟他们说话好?要怎么称呼……
啊……一团乱麻!!!
以前见到不熟悉的长辈或爸爸工作上的朋友就会很不自在,所以老爸从来不带他去那些场合。要是有人来家里作客,爸
妈也总会说,小孩子吃了饭就自己去玩,然后他就会乖乖的吃完饭离席。就算是工作之后,自己也是受着大家的庇护,
能避开的都尽量避开了。
可是,这次……是真正要以一个大人的身份去面对了,或许,万一,他们反对两人的关系,是不是还要与他们对抗?!
“小卓!?”一个很好听的女声撞进了程卓的思绪里。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嗯,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种妈妈般的叫唤
了。
“你就是程卓,对不对?”那声音又响起,程卓终于从梦幻中醒了过来。不知何时身侧站了一位女士。个子不矮,程卓
抬眼就看见了对方脸。
淡施粉妆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秀气的鼻子,弯弯笑着的嘴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看不出年纪的一张脸。
见程卓看见了自己,眼中瞬间闪出喜悦,双眼灵动的一转,波波头往前一点,垂在耳朵下方的一缕稍长的头发也动了起
来。
“小卓!你好!我是妈妈!”
呃……妈妈?谁家的妈妈?但,同样的念头随后一秒闪过,是沈潜的妈妈!
“妈……阿……姨……”
程卓实在是没有经验,这样的关系到底该怎么称呼才好?反正,是不能像她说的那样叫妈妈了。
“唔……”沈妈妈前一秒一脸雀跃,马上又不悦的瘪起了嘴巴,调转头说:“我有跟潜提过的对不对?见了面小卓得叫
我妈妈的,是吗?”
“不记得了!”云里雾里的程卓正奇怪她跟谁说话呢,一个孩子气的声音带着冷漠的语气在一旁答道。
于是循声望去,旁边原来还站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此刻正拽拽的靠在木壁上,用着与年纪不搭的深沉眼光打量着程卓
。逮住了程卓的视线,竟然朝他抛过来一个带邪气的冷笑。
呃……这又是什么状况?
“呵呵!难道是我弄错了!”沈妈妈打着哈哈,手已经伸过来挽住程卓的手,“来来来。介绍一下。小卓啊,这是你大
姐的儿子,我的外孙,叫龙沈一男。……男男,快叫小舅舅!”
大姐?龙生一男?小舅舅?程卓还在消化着,那边的人终于小孩般的叫开了:“不要叫我男男,我叫Eric。”
“啧!!好好的名字不用,叫什么洋名!男男多好听,龙沈一男多有气派,起这名字……”
“啊!!我不要,叫我Eric,Eric,Eric……”
“哎……”
“小卓,我叫Eric,记住了?”
“呃……”程卓看着两个对自己来说还是陌生人的一大一小在旁边熟络的争执,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喂!小卓也是你叫的!叫小舅舅!”
“切!”
“呀……”
这个下午的狗院子异常的热闹。
放平时,程卓也算是焦点人物,神奇一把手。但是今天,这里的人才见识了什么叫做一山还比一山高。
“小艾,你跟国忠用什么牌子的KY啊?回头给小卓他们推荐一下吧!”
“……”老板艾晓伟冰山雪崩。程卓准备撞墙。
“Sam,你叫Sam对吧!要是小卓太累了起不来床,你要多帮忙干活哦!”
“……”前辈Sam猛然跌倒。程卓开始撞墙。
“嗯?男男!你去帮小舅舅扯下衣服,红草莓露出来了。”
……龙沈一男无视。程卓停止了撞墙动作,抓住衣摆。
“福克斯哦……!!好可爱啊!!跟我媳妇长得好像呢!”
“嗷嗷”,福克斯给面子了吧!程卓……程卓去哪里了?哦,可能找棵树哭去了!
可惜了,没听见。
热情洋溢五色斑斓的下午终于在一片‘欢笑’声中结束了。劳作许久疲惫了的人们在黄昏时刻迎来了归家的男人们。
程卓用着无比热切的眼望着他的潜,对方回以了然的注视。慢慢走过他身边,轻轻碰碰他的手指,四目对视的时候,目
光胶着在一起,旁若无人。
“嗯哼!”有人干咳了一下,似乎受到了冷落。
如梦初醒。程卓终于看见旁边还有人。
呃!中年版沈潜。一样如雕刻般坚毅的脸,深邃冷静的眼,高高的鼻梁……
“怎么样?爸爸长得帅吧?”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在说话,被叫醒的程卓恨不得地上有个缝把自己给吸进去。又是被沈妈妈语录雷到,又是没礼貌的
瞪着长辈看。最要命的是,这是沈潜的爸爸。太失礼了!
“叔……叔好!”程卓结结巴巴的出声,窘得满脸通红。
沈潜体贴的伸手过来抓住他的手,想让他别那么紧张。可这起了相反效果,谁能在人家初次见面的父母面前能自在的亲
亲我我呀。
还好,沈爸爸似乎也没注意到,轻轻的‘嗯’了一声就示意该回去了。
倒是沈妈妈兴奋得不得了,欢快的张罗着一家子人辞别了老板和一院子狗,把程卓塞进了回家的车里。
再一次,程卓觉得生活又脱轨了。
看一眼前面稳稳开着车的沈潜,再移动视线到他前面副座上露出的散发着威严的肩,程卓感觉到阵阵压力。紧张,又来
了。
不过,这紧张没持续一秒,就被旁边的人出声驱赶走了。
“哎!小卓啊!你不叫我妈妈,叫妈咪怎么样?”沈妈妈依然不屈不饶跟程卓商量着,还用手讨好的挠挠他的胳膊。
“阿姨……”
“妈!……你别这样好不好?”从镜子里看见程卓的囧样,沈潜终于好心的出声帮他解围。果然,早就想像过自家妈妈
跟程卓见面的样子,一点都不意外。
“我怎么样了嘛?我就喜欢小卓叫我妈妈怎么啦!我记得上上次打电话给你的时候就提过了,你答应了的,怎么食言?
”
“有吗?不记得了!”
“就那次,那次……你在山庄打电话的那次?”
“……没印象了。”
“喂!……男男,你作证的对不对?”
“没听过。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