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说 第四部 上——老庄墨韩
老庄墨韩  发于:2011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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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

反而是风劲节这种浑若无事,不急不燥,不压制不解释的大方态度,让很多人心中的疑团悄然化解。

大多数人都在想,风将军肯定是没有一点儿见不得人的事的,否则听了这种话,岂有不恼羞成怒,焦燥不安的道理。

却不知,风劲节心中,其实极为焦虑不安,既恨苏凌胡说八道,又忧虑卢东篱至今并无半点消息传回来。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过了当日他与卢东篱所订的时限,他便约齐了军中其他大将一起开密秘会议商议。

大家虽说并不是很赞同风劲节那种坑蒙拐骗的方法,但是为将多年,难得遇上一个这么为他们尽心争取的主帅,心中多

是感念的,而且,大家常守边关,也比别的官员们有更强的危机感。

欺骗上头,固然是不对的,可是,万一打起仗来,死在战场上,或是打了败仗,被治死罪,都是一条死路啊。

于是,在若干次争执之后,终于还是同意了风劲节的意见。

风劲节写下告急文书,声称边关探马查知陈国军队正在接近,如今三军无帅,人心惶惶,催促卢东篱立刻回关。

这文书名义上是写给卢东篱的,实际上,是给其他人看的,其中对于形势的严峻,军中气象的紧张,自是毫不吝啬地大

肆渲染一番。

写完了让士兵送出去,大家便开始了忐忑不安的等待。

过了些日子,卢东篱依然没有回来,可是,苏凌却押运着大批的军用物资,精良武器再次来到了定远关。

陪在他身边的除了押运的差役,贴身的随从,居然还跟着王大宝等几十名定远关的军士。

风劲节见了这些物品,倒先不忙着点算,只问王大宝:“大帅呢?”

王大宝面有忧色:“大帅说要留在那里陪总督聊天,只让我们先押东西回来,等见了我们的交接的文书,他再回来。”

风劲节见他有些吞吞吐吐,知道必然有事,不好在人多时说,正想找个机会单独询问,苏凌已经叫起来了:“我们没空

再听你们闲聊耽误了,快些清点,快些签接收文书给我,我要立刻赶回去。”

他这么一急一叫,风劲节倒不急了,慢条斯理,一辆辆车子看下来,信手拿了运来的刀刀枪枪,挥几下,试两招,美其

名为,检收货物。

苏凌急得心浮气躁:“你查完了没有,快些签文书!”

“东西当然得慢慢看,一下子送来这么多刀枪箭矢,谁知道是不是合格的,可别临上战场再给我出问题。”风劲节答得

漫不经心。

苏凌气急败坏:“什么问题?能有什么问题?这全是我们紧急把四郡各府各县所有的驻军用的武器和军库里的存货,全

调来给你们了,东西还能有什么差错不成?”

风劲节挑挑眉,我说怎么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上好的刀剑呢,原来如此。

“这就奇了,我们军中固然缺武器,可是把各地驻军的武器都调给我们,这个……”他做恍然大悟状,“想必是总督大

人治下盛世太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绝不会有贼匪做乱。所以,驻军也就清闲无事,要那武器也没用了。”

“行了行了,要不是卢东篱发了疯,不顾死活地胡来,我们能被他逼成这样?”苏凌都快急疯了,“你快给我签接收文

书。”

风劲节眼神微凛:“我们大帅怎么了?”

“怎么了,还能怎么了?”苏凌气得面红耳赤地说“他想要东西,都快想疯了。直接就去找总督大人,先是好言好语地

商量,后来就干脆拍桌子大吼了。他带着上百个士兵,竟是哪里也不去,就赖在总督府,不给东西,他就不走,整天缠

着总督大人,令得总督大人不但公务无法办理,就连私事也做不成。这哪里还象是个读书人,分明就是个无赖。”

风劲节只是沉着脸听,那位九王所倚重的总督大人,想来也不是这样被人赖上,就会甘心出钱出东西的。

苏凌气呼呼道:“后来总督大人实在忍无可忍,既然怎么赶都赶不走,只好动用武力,让下属将他驱走,虽说实在太失

体统,但这也是卢东篱自取其辱。没想到,他,他不但是个无赖,简直已经疯到不要命了。”

他脸色铁青地说:“他竟敢一把抓住总督大人,说什么,军中得不到武器,他日必然败于陈军,与其他日战败有负国恩

,不如此刻就同总督大人一起,一死以谢天下罢了。”

在场接收货物的将军和士兵好在都不多,但闻得此言,无不震惊莫名。惟有风劲节却只是皱了皱眉,不言不动神色不变

“也不知道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总督大人挣之不开,几个护卫也来不及救护,这个时候他拿了把剑

,架在两个人的脖子上,大家就更不敢乱动了。他这样胁持朝廷命官,简直是疯了。”

不但是苏凌觉得卢东篱疯了,基本上在场的所有将士们,都有同样的感觉。说起这等骇人听闻之事,军中将士,固然都

极有胆色,此时也不免暗自惊叹。虽说是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可是,这种事,由一军主帅,对四郡总督做出

来,这这这,这也实在是太荒唐了。

就算是为了拿武器,不得以而为之,但这样逼迫四郡总督,这也太不象话,罪名也太大了,就算得到了东西,事后追究

起来,实在不知是怎样一个了局。

风劲节虽然脸上不动容,心里也是暗暗咒骂,果然是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早知道就不教那个混蛋功夫了,他的武功现

在虽然只是半桶水晃荡,但要胁持一个脑满肠肥享福享得太多的总督,那却是再容易不过了。

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真是个没轻没重的疯了。

他心里在骂,而苏凌就一直在跺着脚骂:“疯子,白痴,他这样做法,分明是要自绝于天下,国家律法尚在,岂能容他

如此胡作妄为。他以总督的牲命,逼迫总督写了紧急调运文书,把四郡所有能调动的军器全调来了,他还不肯放开总督

,非得我们把东西押来,拿了你们的签收公文去给他,他才肯放手。他还不放心我,硬把这些个亲兵也派来跟着押运队

。这个疯子,我倒要看看,等把文书拿回去之后,他到底怎么办?将来追究罪责,他怎么逃,他竟敢做这样的事,他自

己不要性命了,家里人的性命也不要了,我们这些亲威的前程身家,他也是不放在心上了,这个混蛋……”

他越骂就越气,越气就越骂。或许是因为卢东篱做的事,太过惊世骇俗,他完全不能接受。或者只是因为怕被事后连累

,所以,他越发要表明立场,在所有人面死展现自己对卢东篱已深恶痛绝,必然会同他划清界线,做出与他全无牵连的

姿态,以求事后不要因卢东篱之事被株连。

也许他也有太多的不得已,太多的无奈与为难,但可惜的是,在场没有一个人会体谅他,尤其是风劲节。

风劲节固然在心里骂得比苏凌还厉害,听他这么不断地嚷嚷,却觉得讨厌且刺耳。

那混蛋再笨,还是咱们这定远关的主帅呢,你当着定远关将士的面,这么骂个不停,真当我们全是木头。

他慢慢挑高眉头,慢慢绽开一个寒森森的笑容,一个字一个字地问:“苏大人,卢帅挟持总督之事,可有闹得人尽皆知

?”

和他共事时间较长,略为熟悉他性子的一干将领,大多身上发寒,不自觉得离他远一些,就连他的亲兵小刀,也悄悄地

向后退。

可惜气疯了的苏凌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这么荒唐的事,说出来也没有人信。再说,让人知道总督被挟持,这四郡政

务岂不是全要停顿了,他是在总督府书房里抓住总督不放的,四郡官兵虽多,但事关重大,总督府里的人也不敢声张,

再加上他还有一群亲兵,围着书房,更叫人不好营救。此事只好暂时按下不公开,总督称病不理事,府里也紧闭大门不

接客。目前,除了与此事相关的官员们,旁的人并不知情。但这种事,怎么可能久瞒。不管他现在有多么威风,也不可

能脱身,也是一定要追究的。”

苏凌愤愤地道:“算了还说这些干什么,你们快些签收好了,反正只要你们小心在意,不要逾矩,就算追究罪责,也与

你们不相干。”

风劲节点点头:“果然,胡闹犯法的人是他,与我们这些不知情的人,自是不相干的。”

他不再拖延,招呼大家,快速点算完东西,然后迅速签写了公文。

苏凌把公文往怀里一收,就待招呼手下,急急往回赶。

小楼传说 第四部 风中劲节 42 军法

风劲节至此才慢悠悠叫了一声:“苏大人,现在你的差事办完了,就容末将来谈谈我的差事吧。”

苏凌翻身上马,不耐烦地道:“你有什么差事,与我何干?”

风劲节一把扯住他的马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巧得很,正好和你苏大人关系大着呢。”他脸容忽得一肃,冷然道

:“大帅临行之前,将定远关上下事宜交托于我。苏大人,你当日纵容属下,在定远关散播流言,破坏大帅名誉,已是

重罪,如今你当着我关中将士,肆意辱骂我军主帅,更加胡言乱语,冤诬卢帅犯下国法,无端乱我军心,如此大罪,我

岂可恕你。”

苏凌大怒:“我说的全是真话”

“我呸,卢大帅是朝廷命官,国家重臣,岂会行此匪盗之举,此话说来,三岁小儿也不能取信,你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

苏凌还要力争:“我说的本来就是……”

他话音未落,已让风劲节一把扯下马来,往地上一扔,喝道:“给我押下去,打他四十军棍,看他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趴在地上,灰头土脑的苏凌已是大惊:“我不是你军中之人,你无权打我。”

“正因为你不是军中之人,我才只打你四十棍罢了。这已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了,你还待如何?”风劲节喝道:“你们

还愣着做什么?”

左右士兵大多惊愕,一名将领轻声道:“风将军,此事妥当吗?他毕竟是卢大帅的内兄。”

风劲节冷笑:“所以他就这样肆意辱骂卢帅,我等身为将领,让人在面前如此羞辱主帅,莫非还要一声不出以示谦恭客

气?”

大家看风劲节心意已定,自是不好阻拦,毕竟卢东篱当日离开时,是把决定权交给他的。

而且大家也觉得可以体谅风劲节要恶整苏凌的心情。任何男人,听到有关那种事的流言,都不会放过那散播流言的罪魁

祸首的。

士兵们这时也明白了过来,立时扑过去几个人,把苏凌扭起来,就往一旁带。

苏凌至此忽然了悟,忍不住大叫了起来:“风劲节,你和卢东篱一样,都是疯子,你这样胡作非为,你会后悔的。你会

付出代价的……”

可惜,他叫得声嘶力歇,却没半个人有兴趣理会他,两个士兵拿了军棍过来,把他按倒了,抡圆了胳膊就狠揍。

开始苏凌还会大声咒骂:“风劲节,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害我,你这个不要脸的兔儿爷,我知道,你早就觊觎卢东篱了。

多少年前,你就拼命地巴结他,亲近他,为了讨好我妹子,你什么好东西都送出手了。我劝你别妄想了,我妹妹才是卢

东篱的正室夫人,哪里有你的立足之地,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他的叫骂声,越来越荒唐,内容越来越诡异,在场一干将士,听得人人震愕,一时间,就算想装做忽然耳聋,什么也听

不到,也不可能,每个人的脸色刹时间都变得极之古怪。

风劲节听得却是啼笑皆非。我的天啊,这姓苏的,怎么蠢成这个样子。不管是诽谤也好,误会也好,这种话,怎么好当

众狂叫起来。

他就算是恨我风劲节,能算是恼恨卢东篱,难道就不为自己的妹妹着想上一丝一毫,他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出这

么荒唐的话,却也不想想,以后,他的亲妹妹,怎么做人。

他却不知道,苏凌本就是苏家最不成器的儿子,不但不读诗书,且喜荒堂游乐,走马章台,那些个风流韵事,竟是无所

不为的,自己也结交过几个相貌极好的男子,男风之乐,当然早已尝尽。

卢东篱为人厚道,说起往事来,只淡淡两句不爱读书,喜好游乐就带过了,并不细叙这些事情。

象苏凌这样的人,见到卢东篱与风劲节这群同行同止同住同寝,又见这两人一个儒雅,一个英武,外貌都是上上之品,

他自然而然便往那淫邪处想了,越想越以为自己料得真。他以前也是常常风流荒唐的人,这口舌上,自然就再不知道该

有什么顾忌,不但肆意对手下说出他自己完全单方面的猜测,此时恼羞成怒,气极恨极,更加是什么难听的话都给说出

来了。

这话一说,不但在场众人全都呆住,连用刑的士兵也吓坏了,手里猛得加力,狠狠地痛打,很快苏凌就骂不出声了,原

本的痛骂变成了惨叫,再然后,就变成了讨饶。

“风将军,我知错了。”

“风将军,我不敢了。”

“风将军,你饶了我吧。”

“风籽军,千不看,万不看,你看在我和卢大人本是至亲的份上……”

在场所有人闻言心间甚是佩服,很难得有人脸皮可以厚成这样,刚才骂出那么难听的话,一转眼,就能求饶求得如此哀

恳。

好一个看在我和卢大人本是至亲的份上。

刚才这位至亲在骂自家妹夫时,那语气,那词令,实在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啊。

风劲节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眼神冷森森扫视所有押运的差役和随从,看着这一干面如土色,抖若筛糠的家伙,他用低

得只有身边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轻轻道:“小刀,你去那边看着些,要打得他痛不欲生,可别真打死了,打残了也不行。

小刀应了一声,便悄悄行了过去。

军中的棍子可不比寻常,身体弱一点的,几十棍打掉一条性命,也不算什么稀奇事。这家伙再怎么该打,总还是要给卢

东篱留下点面子的,真把他的大舅子打死或打残了,他以后在老婆面前,就不好做人了。

不多时用刑已毕,苏凌早就晕得人事不知,伤也伤得够重了,暂时看来是没法赶路了。

风劲节淡淡吩咐,给苏凌和其他所有的差役随从们安排住处,依旧按贵客的礼仪招待,再让士兵们把物资都运归军需库

,待造册清点之后再发放到士兵手里。

在把这些琐事都处理完之后,他回了帅府,召集众将,在正厅里大家开会,把王大宝等几个领头的亲卫首领叫来,将卢

东篱的事,再细细询问一遍。

基本上王大宝等人的答话内容和苏凌讲的也没什么大的差异。

不同的是,苏凌口口声声,只是骂卢东篱发疯,而王大宝却悲愤莫名地陈述,那些官员们,是怎样的奢华骄逸,又是怎

样的骄横无礼,面对卢大帅的哀求,恳谈,据理力争,又是如何地不加理谕。他们这一些在边关用性命保卫国家的人,

是如何受白眼,被排挤,被冷落的。

从他的口气中分析,卢东篱别说只是挟持总督,他就是拿把刀宰了总督,也是合理且合情的。

可惜的是,一干将领们,听完了这些话之后,却只是头大如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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