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勿语——该隐
该隐  发于:2011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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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整天都闲着没事吗?我已经累了一整天了,没力气陪你磕牙聊天,请速速离去,我要早早上床休息了。」带着一丝赌气,我不悦地下了逐客令。

炫笑了笑,也不生气,只是伸手搂住我说道:

「怎么,这个礼拜冷落了你,生气了呀?」

我回头白了他一眼,「谁管你要死要活?哼!又不干我事!」

这一个礼拜来,我不是没想过要联络炫,只是当我拿起电话的瞬间,我才赫然发觉我根本没有炫的电话,炫总是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我身边,让我连思念的机会都没有,就高高兴兴地接受他所有的热情。

忽然意识到雷炫对我而言,只是单纯的雷炫这个人,其余的事情,我知道的几乎少得可怜。

我知道炫喜欢吃海鲜火锅,穿深色的风衣;我知道他不爱干涉别人,也不喜欢被干涉,可是真正的他,却是极度的害怕寂寞;我知道他喜欢夜晚胜于白天,所以一直过着近乎日夜颠倒的生活;可是我却不知到他的家庭背景,工作薪资,印象中我只记得他母亲早逝,有个哥哥,和一个每见必吵的爸爸如此而已。

炫总是静静地融入我的生命,而我,却对他的生命一无所知,这层认知,让我不由自主地陷入不安。

「这几年,你…过的好吗?」或许是每次见面都过于纵欲,连好好谈话的时间都没有,只是疯狂做爱之后,就一觉到天亮,男人,果然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啊!

「终于想到要问啦!」炫笑着打趣,「看来你今天真的没体力做了!」

望着他暧昧的神色,我气急交加地踹了他一脚,「你这家伙,脑袋果然只装了一堆黄色废料!」

炫也不以为忤,灵活地躲开了我使劲的一踹。「好了,不要闹了。」

我听了更是火大,「是谁在闹啊!」明明就是他先私闯民宅,现在竟然还教训我了起来。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炫认输地举起双手,「你不是要问我这几年过的怎样吗?」

我气鼓鼓地瞪着他,一言不发。

炫没辄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到美国,听了我老爸的命令去念企管………」

我闻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置信,「你竟然跑去念企管!?」当初不论我如何威胁利诱,他都不肯跟我一起念企管系,反而毫无转寰余地的选择了信息系,还立下宏愿绝对要写出世界第一的计算机音乐软件。没想到那信誓言犹在耳,这家伙竟然因为老爸的一句话,就这样放弃了自己多年以来的梦想。

心中忽然升起种感觉,好象自己及不上炫的父亲对他的重要性,这个念头让我的胸口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酸意。

炫苦涩地哼笑着,「那时我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了心,念什么科系又有什么差别?」

「那你为什么要走?」我心头一紧,压抑在胸中八年的疑惑终于脱口而出。

炫静静地凝视着我,「我一直在等你问这个问题。」

「我不懂。」炫的心思深沉,即使是我,也只能勉强称得上了解他,可是即使如此,却仍时常无法捉摸他真正的想法。

「你知道我爱你爱了多久吗?」炫轻轻吐出令我神魂俱震的低语,「打从高一转学来的那天,我就深深被你所吸引了。」

我楞在那儿,完全说不出话来,「我…我一点都不知道………」总以为与苏薇安交往的那段时间,才是我们的情谊出现暧昧的时候………没想到,炫竟然默默爱了我足足有两年之久。

「我很早就知道自己只能对男人产生欲望,那时候一方面是为了跟那老头呕气,一方面也是因为一种不被人认同的绝望,我国中就开始过着糜烂的生活,从来不缺床伴的我,没想到最后竟会栽在你这迟钝的家伙手上。」炫有些无奈却又无悔地说着,那带着些微忧郁,却又执着地不知放弃的表情,让我不禁深深拧紧了心。

「我没料到你会隐藏得这么好。」完全不动声色,悄悄地蚕食鲸吞,「我看应该是我栽在你的手上吧!」就这样糊里胡涂地就掉入他张设的情网,我心里怎么可能不呕!?

炫似笑非笑地摇摇头,「这是愿者上钩,你就认了吧,珩!」

「既然早就…早就爱上了我,那又为什么不告而别?」当着炫的面说这些情啊爱的,总是让我觉得万般不自在,可是,心里始终最在意的问题,却又不能不问。

没错,我只是在装傻,我是故意不问的,不是因为迟钝,或是什么无怨无悔的理由,我只是……我只是怯懦而已。

下意识地,我只想避开当初我们决裂的原因,一点也不想破坏这有如初春薄冰似的美好时光。追问,只是让彼此的伤口再一次被撕开罢了,我没有勇气面对这个挖开旧伤的后果,因为,我绝对无法承受炫的再次离开,所以,我根本不敢冒任何有可能会让失去炫的危险,就这样懦弱地逃避着。

爱情,果然会使人盲目啊!

但是,在我装聋作哑的同时,我也十分明白,不愿去面对的结果,就是我极有可能重蹈覆辙,虽然心里还是存有一丝苟且的心态,我还是努力地把它隐藏着,有如壮士断腕般地将问题问出了口。

炫闭上眼,平静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不擅于等待的男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放任的性子即使在面对那老头时都不曾收敛!而我,竟然为了你缓和自己的脾气,只想满足一个能陪在你身边的这个小小希望,你永远不会知道在你心无芥蒂的举动下,我是如何痛苦地压抑着自己的欲望,你知道校庆那天在器材室,我差点趁你睡着的时候强暴你,你知不知道!?」

我完全楞住了,印象中的炫总是无言地陪在我身边,就是那种无条件的付出,让我恣意地在他面前任性而为,的确,我几乎都没有思考过炫的心情,只知道高兴的时候拉着他又叫又跳,生气的时候对着他破口大骂,难过的时候摆着臭脸对他不理不睬,当我为了母亲的忽略而痛苦的时候,是炫一直陪伴着我的,但是当炫努力地跟他父亲抗争时,我又为了他做了些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怎样?」

「怎样?当然是爽歪歪啦!少了个人跟我作对,多好!」

在他最需要我的那个时候,我是这样说的。

我忽然起了一句话:「有时,纯粹的天真,也是一种绝对的残忍。」我将我年少时心无城府的天真,扭曲成了无邪的残忍。

原来,是我自己推开了炫,使我们浪费了整整八年。

「对不起…………」我紧咬着唇,勉强挤出了一句早已于事无补的话。

明白我深深的愧疚,炫只是淡淡地继续说着:

「那天早上,我宿醉醒来,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我才真正了解什么叫欲哭无泪,我很清楚我是很粗暴的对你,所以根本不敢奢求你会原谅我,而你不留只字词组的离去,就是一个最佳的答案。」炫深深凝视着我,温柔地拭去我脸上的泪。「所以,我就毅然飞去了美国。」

看着炫淡淡笑着的脸,我却深刻感受到他心中的痛楚,有太多的苦,他不愿对我说,只是怕更加深我的罪恶感,有太多的困难,他情愿自己担,也不让我忧烦。

「如果…我不那么笨就好了………」我自责地握紧拳头,狠狠捶上了茶几。

「不…其实,这样也好。」炫轻轻执起我红肿的拳头,小心翼翼地揉着,「那时我们都还未成年,根本不可能摆脱的不了父母的掌控,而年轻气盛的我们,也完全意识不到现实的残酷。」

「你就是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八年吗?」明明是他不想让我那么早面对社会对同性恋的敌视,所以才迟迟不敢行动表白,「炫,你真的是蠢到家了!」

「珩,我不曾后悔,真的。」

我扑进炫的怀中,低低地对他说:

「我妈在两年前再婚了,从进了雷氏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跟她联络过,也是从那个时候,我才真正对她断了念,血缘…真是一种无聊的牵绊啊!」

「嗯!然后呢?」炫没有问我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只是静静听我说着。

「那你爸呢?」我反问他。

炫楞了一下,便笑着说道:「他啊!还在美国颐指气使呢!」

我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神情严肃地对炫说:

「雷炫,你愿意嫁给我吗?」

炫惊讶地瞠大了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发誓会永远爱你,并且会让你幸福,请你嫁给我吧!炫!」我认真地望着他,真挚的眼眸平静一无波澜,唯有那紧紧捏住炫的双手,正不能自已地颤抖着。

果然,只凭着一股热血就贸然求婚,实在是太失策了!

沉默了良久,炫才慢慢地开口:

「应该是你要嫁给我才是吧!」

原本浪漫深情的气氛顿时被他弄得支离破碎。

「雷…炫!你这个猪头,这种花前月下的感性杰,你就不会说一些好听的话嘛!?」我气得差点要把他当场掐死。

妈的!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求婚耶!这家伙不懂的珍惜,竟然还搞破坏!

炫笑着把不住挣扎的我紧紧抱在怀中,「笨蛋,明知道我最不会应付这种场面了,你是故意要惹我哭吗?」深深埋在我颈窝的低沉嗓音,泛起了一丝我决不会错认的波动。

「炫,我们结婚吧!」

一滴滚烫的水珠从我肩上落下,划起一道灿亮的银线没入了我的胸膛。

「好。」

我没有低头看炫,只是紧紧地抱着他,用炫从没看过的情深眷恋,虔诚地在他的发间烙下了誓言之吻。

「先说好,这次是我先求的婚,所以,是你要嫁给我的喔!」

或许我们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贵重的戒指,但是我们彼此都很清楚,这一刻,我们都已经成为对方的终生伴侣,不离不弃。

哈哈!这下雷炫终于成为我的人啦!

 

 

 

 

 

 

 

若是问我「婚前」与「婚后」有什么差别,我的答案就是班还是得照上、工作也是照做,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会走动的巨型麻烦。

「珩………今天不要上班了啦!干脆去公司请一个月的假,我们去美国度蜜月,顺便在L.A结婚………」只见炫兴奋地不断计画着,丝毫不介意在我面前一丝不挂。

「不行,今天有很重要的企画要谈,副总裁又被我们的天才总裁气得跑去德国出差,熟知这个企画始末的人,就只剩下我一个而已,所以我今天一定要去公司帮总裁才行。」我试图平心静气地跟炫讲理,但是看他不悦的神情,也知道这个理由并不足以说服他。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手机就在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中不识相地响起。

「焰,什么事?」

「珩,蓝夜广告公司的接洽人是总监沉烈对不对!?」焰的声音低沉的吓人,显而易见的颤抖,让他连话都无法说清楚,我几乎不敢置信我所感受到的那一丝丝……恐惧,是由向来不可一世的焰所散发出来的。

「焰,怎么回事?你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直觉地明白事有蹊跷,只能努力地以冷静的话语安慰着焰。

「不…不行!珩,你快来!我不能见他!我绝不能见到他!」焰完全失去理智地狂吼,急促的呼吸隔着话筒还是清晰可闻。「珩,快点来!你一定要救我!我已经撑不下去了!」

我真的吓到了,连忙套上衣物,七手八脚地冲出大门。「焰,你再忍耐一下,我5分钟后就到!」

我迅速地挂上电话,回头对炫说道:

「我有急事得到公司一趟,门就交给你锁了!拜拜!」

炫会意地点点头,「回来后再把事情告诉我。」

没有细想为何炫会如此注意焰的事情,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家门。

 

 

 

 

我曾推测过千百种焰会这么失常的理由,但我却从未想到这个理由会如此的骇人,如此的……不堪。

「住手!」

我气急败坏地踹开反锁的总裁办公室,那间映入我眼中的景象,瞬时就让我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崩毁殆尽。

「你这个禽兽!」我毫不犹豫地扑上前,用尽全力地狠狠揍了沉烈一拳。

沉烈闷哼了一声,连连倒退了好几步,一直到抵住沙发之后,才能摇摇晃晃地勉强站稳。

只见焰的唇边微微青紫,汩汩流出的血丝沿着下颔在赤裸的胸前蜿蜒地刻下一抹血色的烙痕,凡赛斯的西装早就成了一团破布,被随意地弃置在地,而最让我心痛的,是焰那双毫无光彩的空洞眸子。

沉烈面不改色地拭去嘴角的血迹,看着焰狼狈的模样,残酷地落下冰冷的讥嘲。「又不是第一次跟我做爱,干嘛装的一副好象被蹂躏的可怜相,别忘了,我可是第一个教你享受情欲的人呢!就算你假装你的记忆里早已经没有我的存在,不过,我相信你那淫荡的身子是绝对忘不了我的。」

「住口!」我怒火中烧地冲上去想再赏他一拳。

沉烈侧身闪过我的攻击,以一种令人厌恶的邪佞轻浮地说着。

「你是雷焰现任的情人吗?」沉烈意淫地细细审视着我,「嗯嗯……看起来挺不错的,愿不愿意让我加入来个三人行?」

见到他那副狰狞的模样,让我恶心欲呕,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胆提出这种无耻至极的问题!?

「滚出去!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从此以后雷氏企业不欢迎你!」我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没有人可以这样伤害我重视的人后,还能轻松地一走了之,「我保证一个月后,商场上就再也不会出现蓝夜广告公司这个名字。」

原以为这个威胁能让沉烈退却的,没想到这个恶魔似的男人,竟毫不在乎地露出一抹讽笑,「蓝夜只是我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玩具罢了,我唯一真正想要的,只有雷炫一个而已。」

恶心!真的好恶心!这个人,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焰不会属于你的,请你立刻出去!你是要自己识相地乖乖走出去,还是要我让警卫上来『请』你出去,你可以自己斟酌一下。」

沉烈微微一笑,那种毫无笑意的表情,比只单单牵动唇缘的动作,还要可怕上万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反正我本来也只是想到这儿来,跟你们打声招呼而已。」他潇洒地挥挥手,「后会有期了,雷焰!」

直到确定沉烈已经消失在我的眼前,我才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焰………」只见焰忽然像一个断了线的娃娃一般,软倒在我的怀里,仿佛是终于安了心,就这么往后一仰,失去了意识。

 

 

 

 

尽职有礼地送走医生之后,我深深叹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关上了焰位于公司顶楼公寓的大门。

到底焰跟那个沉烈到底有什么关系?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很明白,这应该就是焰最痛的心结,就是因为那个伤口,让他至今都无法逃离过去的梦魇。

「醒了?觉得如何?」望着焰已经澄澈清明的眼,我轻声地问着他。

「谢谢你,珩。」焰凝视着我,眼中悄悄地掠过一丝水光,「谢谢你救了我。」

看着焰无助的模样,我想起了八年前也同样惊慌失措的我。

「好好休息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揉弄着焰丝般的头发,我温柔却也坚定地将他压入被窝之中。

「沉烈……他是我高中小我一年的学弟。」焰忽然吐出了这句话,让我不由得吓了一跳。

「焰……你不要勉强自己………」我担心地想制止他,有些伤,是一辈子也不能痊愈的痛啊!

焰固执地望着我,「我想说……我想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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