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

卡西欧将香奈可从震惊中唤出，拇指拍上引爆键，锥型导弹瞬间破裂！白色液体在妖精体内蔓延，海妖精猛然僵直，痛

苦的倒卧水波。

「咦咦？那是什么？」香奈可问。

「强酸弹，我拜托工兵队做的。」

在说话时，机车也驶出小巷，宽广大街展露在众人眼前，埋伏此地的海妖精同时左右夹攻。香奈可一棍敲碎右方海妖精

的手爪，却来不及阻止左边的攻势，她眼睁睁看着利爪逼近卡西欧的脸。

「框！」

黑色法杖即时撞开爪子，卡西欧虽被划伤脸颊，却没受致命伤。他反手将妖精压在机车头，一口气加快速度撞向路边木

材堆。

海妖精一时间无法动弹，卡西欧反转导弹发射器，偷袭失败的妖精惨遭强酸入体，在柴堆里扭曲翻滚。

卡西欧没时间看萤幕确认，直接向香奈可问：「后面还有几只？」

「原本的三只，加上刚刚断爪子的那只。」香奈可皱眉，大感不妙的问：「这样下去不好啊！会被人海战术打倒的。」

「就快结束了。」卡西欧瞄了电子地图一眼，倏然将推进系统开到最大。

海妖精被甩的远远的，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追击。妖精们重重拍尾，激起水柱射向远处机车。

水柱从上、左、右三方夹攻，狠狠撞上目标物后四散成水花。

海妖精们待在原处凝视水花，晶莹水珠落到石地上，四只妖精的其中两只忽然后退两步，红眼注视自己的肚子。——沉

入他们体内的强酸弹，同时爆炸！

「命中了！」香奈可高兴的拍卡西欧。

在水柱飞向机车那刻，卡西欧张开防御用的风系魔法——风之壁，并且瞄准海妖精发射导弹。海妖精为了确认攻击成果

的停顿，成为敌方狙击的最佳机会。

「留一只下来。」

卡西欧边说边将车头往左转，表面上是想往巷弄逃，事实上是让剩余的两只妖精有机会追上。

无论是骗人还是引诱敌人都做全套表演，这是卡西欧对工作的谨慎之一。

「这种话去和你的导弹系统说，我又打不死他们。」

香奈可旋转身体，从和卡西欧同方向变成背对背。

「努力的话就行。」

卡西欧飙进小巷子，海妖精随后追上。香奈可横起武器准备迎击，妖精的爪子却没如预期的马上刺来，让她愣了一下。

「海妖精的复原，」卡西欧调整引擎出力：「是有极限的。」

香奈可边敲碎妖精的头边问：「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啊？」

「对你而言算坏消息。务必手下留情，少校大人。」卡西欧以轻松的口气回应。

这片刻的松懈使敌人有可趁之机，海水悄悄追上机车底部，尖锐水刀直冲卡西欧左边。

卡西欧立刻以法杖抵挡，绷紧的肌肉忽然传出剧痛，他的金瞳也同时缩紧。——昨天的伤正好在左边！

卡西欧要维持机车平衡，又要架住以等速追击、强力下压的水刀，负伤左臂不堪负荷，鲜血突破绷带，染湿衣袖。

这个时候若是有香奈可的支援，危机便能立即解除。但海妖精也算到这点，残存的两只卯足劲牵制女军官。

水刀刀刃渐渐压向卡西欧的脖子，眼看就要划破血管，他焦急的思索解套方法。

勉强让机车倾往一边？在水路和高速下做这种事太危险了；用体术闪开？这样不只机车可能毁损，小落也会受伤！

在卡西欧犹豫时，第三者替他做出决定。

小落不知道从哪掏出球形炸弹——大概是卡西欧的备用腰包——精准的朝水刀砸去。

水刀虽没被直接炸断，却大幅度摇晃，让卡西欧有机会撞开刀子，加快速度抛开透明水刃。

而在脱离压制的瞬间，卡西欧射发最后一枚强酸导弹，让海妖精减少到一只。

快结束了……

香奈可松一口气，冰冷海风吹动她红发。女军官困惑的皱眉，趁着海妖精追赶的空档，扭头往后看。

夜晚缺乏光线，可是藉由月芒与星光，香奈可还是能确定她眼前是什么东西——那是用木篱笆围起来的悬崖。

「卡卡卡卡西欧！」

香奈可抓着朋友的肩膀，来不及吐出下面的话，机车就撞破篱笆，进行今晚第二次自由落体。

「咦咦咦咦咦咦咦！」

香奈可奋力抓住安全带，闭上眼憋住气准备掉进海里。

但是事情却没如香奈可所想。机车在降落时虽有震动，除此之外却没别的事发生。她张开眼，发现机车行驶在白雪……

不，是厚厚白布上；而随着他们下崖的海妖精则趴在后方，无力的拍尾挣扎。

「卡西欧，这个是……？」香奈可指着白布，以及更远方过分耀眼的海面。

「吸水力很强的布，布下面是冰。」

卡西欧边说边下机车，从腰包里取出钢索，掀起海妖精周围的白布，像包木乃伊一样将妖精紧紧裹起。

香奈可瞪大眼，不敢相信的问：「布下怎么会是冰？下面不是海吗？」

「我花了半天的时间冻结海水。」

卡西欧再次确认绳索，才抬头向香奈可道：「为了找出海妖精不会起疑，又能顺利进行前置作业的地点，我可是跑过不

少地方。」

「原来如此，巫师真是好职业。」

卡西欧回应的笑了笑，正要考虑需不需要再加上一条绳索时，他感受到不寻常的力量。

不属于海洋的能量，聚集在海妖精的体内。卡西欧弯腰贴近妖精，脸上瞬间换上惊讶之色，直直瞪视海妖精。

「怎么了？」香奈可在机车上问。

「海妖精身上，有巫师的力量。」卡西欧拿出第二条绳索，一面细细环绕，一面说话：「等他脱水到无法行动后，我再

调查。」

香奈可点点头，走到卡西欧身边。

她本想问朋友要不要帮忙，另一个问题却先一步进到脑里。

「卡西欧，」香奈可挑起一块白布，困惑的问：「你花了多少钱买布？」

卡西欧瞄了香奈可一眼，面无表情的道：「大概是你一个月的薪水乘上个几倍。」

「……六星信差真是好职业。」

「别羡慕了，我们还要把他们连布搬上岸。」

当卡西欧、香奈可和小落回到聚会所时，时间已经是深夜了。

卡西欧抱着小落，香奈可拖着木乃伊海妖精，一同蹑手蹑脚的走入大厅；而就在两人准备关门时，远方忽然传来脚步声

。

雪芙兰提着黑裙，在无光街道上奔跑，直到双手摸到聚会所大门才停下来，跪在地上喘气。

「雪芙兰！？」

香奈可连忙放下木乃伊妖精，伸手扶住雪芙兰，卡西欧也放下小落赶到门边。

「小、小、小……」雪芙兰低头大口喘气，好不容易才说完话：「落不见了！」

「呃……」香奈可尴尬的看卡西欧。

卡西欧皱紧双眉，站起来向长椅上的小落招手，等孩子一到雪芙兰面前，他马上将小小头颅往下压。

「卡西欧，你太凶了啦！」香奈可出声制止。

卡西欧看了她一眼，那是不容好友插手的眼神。

卡西欧继续压着小落的头，沉着嗓子道：「向米露芬亚姐姐道歉。」

「道歉？」

小落问。即使被卡西欧压住头，小脸上还是不见情绪。

「因为你乱跑，让米露芬亚姐姐满街找人。向姐姐说：「对不起」」

卡西欧的表情与口气都十分严厉，小落凝视大人冷硬的脸，向雪芙兰低头道：「对不起。」

「不、不用这么严肃的道歉。」雪芙兰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先站起来，还是先扶起孩子。

在小落道歉后，卡西欧松手让孩子恢复站姿。困意在精神经松后浮现。他微微张口想打哈欠，但最后仍强压下吸气的冲

动。

不过令人意外的，雪芙兰竟发现卡西欧的动作，她拍拍裙子站起来，关心的问：「很累吗？要不要上床休息？」

「不用。」卡西欧挥挥手拒绝道：「海妖精还有力气挣扎，今晚需要人守夜。」

雪芙兰注视海妖精，犹豫片刻后开口道：「如果只是守夜的话，我想……我应该能胜任。」

「雪芙兰要守夜！？」

香奈可大叫，用力摇头道：「不行啦！守夜这种是说安全很安全，说危险也很危险的事。敌人攻来时，第一个被干掉的

都是守夜的啊！」

「那……」雪芙兰紧张的玩手指，好不容易想出新提案道：「请两位至少去沐浴休息一会吧，这段时间我会看好海妖精

。」

「沐浴……」

香奈可和卡西欧交换眼色，后者做出同意的暗示。

女军官立即露出笑容，拍拍雪芙兰的肩膀道：「那就拜托你了，别让妖精跑了喔！」

雪芙兰的脸浮起喜悦的光芒，九十度鞠躬道：「是，我会努力的！」

卡西欧和香奈可走向澡堂，小落也跟着大人往后走。

卡西欧在进入前先脱下斗篷，沾上血块的左臂马上映入女军官眼中。

香奈可一把拉起卡西欧的手，惊讶的问：「伤口什么时候裂开的？」

「战斗中途。」

卡西欧轻打香奈可的手背提醒：「你抓这么用力，我会痛。」

「啊！对不起。」

香奈可松手，转身走向女用澡堂，双眼却频频回望卡西欧。

卡西欧注意到老友的视线，无奈的道：「我可以自己包扎。快进去洗澡！」

「喔……」香奈可应了一声，不过还是难以放心，忍不住向小落道：「小落，帮我照顾卡西欧，别让他太逞强喔！」

小落点头，紫眼专着的注视卡西欧。

卡西欧脸色由微白转微红，正想纠正香奈可时，惊恐的尖叫声在外头响起。——雪芙兰！

卡西欧与香奈可立刻往大厅奔跑。

当他们踏进摆放长椅和环柔女神像的空间时，本该被布匹包覆的海妖精已脱下禁锢，半透明手臂将雪芙兰的双手压在背

后，另一只手则五爪并拢，直指棕发少女的眉心。

怎么逃出来的？卡西欧迅速扫视周围，发现铁制水壶躺在海妖精脚边，透明液体浸湿白布和妖精的尾巴。

「放开雪芙兰！」

在卡西欧寻找原因时，香奈可已经拿出无定之矛，愤怒的指向妖精胸口。

海妖精以动作回应，尖爪刺破雪芙兰的皮肤，一丝鲜血沿着鼻梁留下。

香奈可偷瞄卡西欧，急切的希望老友想出对策；卡西欧的右手掌轻轻往后挥，以军用手势暗示女军官稍安勿躁。

卡西欧用冷静到让人发寒的眼神，看着海妖精问：「你想做什么？」

海妖精向询问者大吼，发出无意义的声调。

卡西欧微微皱眉。据他所知，海妖精的语言能力并不弱。是因为失水过多而无法说话吗？

嘶吼过后，海妖精往门口倒退。香奈可提着无定之矛想追，却频频被妖精爪子所逼退，只能默默看着雪芙兰被带离聚会

所。

「……可恶！」香奈可一拳揍向门框，白门掉下些许灰尘。

卡西欧走到香奈可旁边，用比平常慢上几分的速度道：「放心，人很快就会回来。」

「回来？」香奈可不顾周围居民的安宁，拔高声音道：「你怎么肯定？他们不是需要人来做唤神法阵吗！」

「是需要。」卡西欧慢慢抬起手，让香奈可看见腕上的电子表：「但是现在是十二点三十六分，已经不是二十号了。」

「那只妖精抓雪芙兰只是为了逃跑？」

「应该……」

卡西欧的身体忽然摇晃，扶着门框单膝着地，低垂的脸在月光照耀下十分苍白。

「卡西欧！？」

香奈可蹲下来，马上发现卡西欧手臂上的伤口。她必须快点回去拿绷带、伤药，重新止血包扎，可是要把卡西欧一个人

丢在这里……

「小落，照顾卡西欧！」香奈可丢下一句话，朝卧室飞奔。

小落默默站在卡西欧身边，紫眸凝视大人湿透的袖子。

「没事的。」卡西欧以右手抚摸小落的头，强撑起精神道：「只是有点头晕而已。」

小落没回话，小小手掌贴上卡西欧的黑袖，然后在毫无预告下撕破袖子与染血绷带。

卡西欧陷入长达一秒的呆滞，直到伤口传来疼痛讯号，他才回神，却马上被小落下一个动作惊到失去思考能力。

小落以口封住伤口，淡红色嘴唇没让一滴血漏出；小舌头沾口水舔伤口的举动，让卡西欧感到刺痛和难以言喻的怪异。

「卡西欧我回……咦！？」

香奈可抱着绷带和药品回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幕。比高级洋娃娃更可人的孩子背脊稍折，低头亲吻金黑短发的俊俏

青年。

在月光洗礼下，这是拥有奇妙美感的一幕，可是观赏者的脑中只有惊愕、惊愕，非常惊愕。

小落离开伤口，卡西欧面无表情低头看手臂，非常冷静的转头道：「血已经止住了。香奈可，麻烦你把消毒器材拿过来

。」

「呃……好。」

香奈可将酒精、棉花球交给卡西欧，一双翠眼不知该摆在好友还是小落身上。

卡西欧用单手清理伤口，途中小落目不转睛的看着大人动作。

他注意到孩子的视线，停下擦拭，轻轻敲了孩童额头一下道：「谢谢你帮我止血，但那种止血方式太不卫生了，要改掉

喔！」

「改掉。」小落爽快答应。

香奈可聆听两人对话，总觉得有哪边不太对，又找不出是哪个环节不正确。

「香奈可，绷带。」卡西欧向香奈可伸手。女军官猛然回神，将绷带递给老友。

今晚发生太多事了，让她脑袋一片混乱。

■第一集隐约之风篇第六章　妖艳之水

雪芙兰被抓后约六小时，卡西欧在生理时钟催促下自动醒来，一张眼就是小落大大圆圆的紫眼。他被漂亮的眼睛吓到，

足足呆了两秒钟才道：「早安。」

「早安。」

小落回答，不过头还是躺在卡西欧的枕头上，和枕头主人的脸距离不到十公分。

卡西欧带着淡淡睡意走下楼，他看见香奈可的背影。红发女军官穿着昨晚的军服，坐在聚会所大厅的长椅上，低垂的肩

膀写满担心。

「米露芬亚小姐没回来？」卡西欧边走边问。

其实他光看香奈可的模样，就能猜到答案，说话不过是想让朋友有机会发泄情绪。

「没有回来……」

香奈可的声音失了活力，泪眼汪汪的回头，哀凄的问：「怎么办？该不会被杀掉了吧？」

「你别慌。」卡西欧将手放到香奈可肩膀上，一面按摩一面道：「我有办法找出她的位置，你先去换衣服、吃早餐。」

香奈可站起来，激动的转身抓住卡西欧问：「有办法找？我们又不知道抓她的海妖精住哪里！」

「冷静。」卡西欧温柔的安抚香奈可：「解开臂封就行了，我很快就能确定位置。」

「臂封……」香奈可皱眉，不放心的问：「但那招不是很耗精神吗？

你昨天才流那么多血，今天……」

「休息一会就行了。」卡西欧忽然改变态度，扬手拍香奈可一下道：「你也去休息。主战力软趴趴没精神，就算找到人

也救不出来。」

「主战力？那卡西欧你……」

「「那招不是很耗精神吗？」」卡西欧重复香奈可的问题，将人硬往楼上推。

香奈可用最快的速度奔上楼，碰一声关上门更衣。

卡西欧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深呼吸，脑中开始安排今日的行程。可惜在他思考完毕前，敲门声就打断思绪。

卡西欧来到白门前，靠近门缝问：「请问有什么事？」

「卡西欧。犹安先生在吗？」门外人道：「有人托我转交信给他。」

信？

卡西欧稍稍打开门，从缝隙里接过路人转交的信件。白色信纸染有海洋的味道，他的目光一下子转成严肃，迅速拆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