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级宠物情人——樚镉壤?
樚镉壤?  发于:2011年06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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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么说,幸生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才好。

难道我是恰恰的替身?如果想要替身,何不养只新的狗……但仔细想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辔田曾说过狗此人类短命

,所以他不要养狗。就因为这样,才拿我当替代品聊以慰藉吗?拿我这个披着狗皮却不是真正的狗来将就?

这么做,真的能让这个人的寂寞获得排遣吗?

他很想说些话,却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好了,喝了水再睡一会儿吧。」

幸生一躺好,辔田便帮他重新盖好毛毯。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辔田仍在注视自己。直到这个年纪,他才第一次体会到有

人保护的安全感。

就算是狗的替身也无所谓。

只要辔田需要就好。

在言语也没必要的世界里,辔田豢养着他、宠爱着他。幸生不必担负任何责任,只需要当只幸福的狗,摇着看不见的尾

巴。

即使在别人眼中是脱离常轨的关系也无所谓,如今的幸生根本离不开辔田。

第二天,幸生的烧几乎都退了,早上他便回去自己的住处。

「路上小心。」

辔田也有工作要忙吧。离开的时候,头一次见到西装笔挺的饲主。

高大挺拔的辔田非常适合穿西装。黑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和平常做休闲打扮的他比起来,别有一番魅力。重新体认到

饲主的俊美,幸生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辔田乍看下什么也不缺。

虽然不知道从事哪一行,但他起码有个社长的头衔,在东京市中心有栋大房子,加上相貌英俊。有时会听到他用一口流

利的英文讲手机。也就是说,他的语言能力很强,还曾经游览世界各地。

尽管不苟言笑甚少表露自己的情感,但他思虑缜密,耐性过人,观察力敏锐。

昨天之所以勃然大怒,是因为幸生违反了规则。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拿锁扣住幸生,而是任他随时可以脱逃。被雨淋出

病来,幸生自己也有责任。

辔田明明什么都不缺,为什么却渴望养只狗?

人类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想要养宠物呢?

是寂寞,那找个情人就好了。欣赏辔田的女性一定满坑满谷。即使辔田是个穷光蛋,也会有贤慧的女性发现他那双大掌

流露出的深挚温柔。辔田身边难道不曾出现这样的女性——或是男性吗?又或者以前曾经有过,只是因为某些因素而失

去了?

总觉得辔田身上一直笼罩着孤独。

那张照片。

被撕破的照片……里面那个微笑的青年。

他眼辔田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行。幸生甩了甩头。狗怎能去探究饲主的过去呢?这不是狗该做的事。狗的份内工作就只有遵从饲主的命令,接受饲

主的宠爱而已。

即将越过街角时,幸生再度回头一望。

辔田家门前停靠着无线电出租车。好优雅的通勤方式。出租车载着步出大门的辔田,往幸生正准备前往的车站反方向驶

去。

目送着车子渐远,幸生这才回头继续走。就在这时,他瞥见一个可疑人物。

这个人一直等到辔田离开了才冒出来。

那是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年纪约莫三十岁。由于隔了一段距离,长相看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对方紧盯着辔田的家。

该不会是闯空门的吧?

话说回来,这个人似乎没怎么留意周遭情况。无法坐视的幸生都走近他身旁了,男人仍待在原地。

「你找这家人有事吗?」

被幸生这么一问,男人缓缓回过头来。

那是个瘦削的男人。颊骨高高耸起,虽然五官端正,却给人阴阳怪气的印象。破旧的外套和肮脏的鞋子,不修边幅的头

发和胡渣……起码感觉称不上正派。男人一言不发地盯着幸生,很没礼貌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是这户人家的朋友。你又是什么人?」

「哦,我啊,我是屋主朋友的朋友。」

男人嘿嘿笑着如此回答。令人反感的劣笑。只见他从外套的胸前口袋掏出被压扁的烟盒,取出一根叼在嘴里,朝幸生走

近一步。

「哼,长得还算人模人样。八成也是那家伙的相好吧?」

烟味熏得幸生皱起眉头,他沉着脸反问『你在胡说什么?』。

「别生气啊,我可是好心给你一句忠告。辔田那家伙……你最好小心一点。跟他扯上关系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男人指名道姓地说。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很危险——那家伙太不正常了。」

说到最后,男人收起脸上不正经的笑容。

什么叫不正常,幸生没有勇气追问下去。这个男人是不是知道辔田每个礼拜都把他叫来当狗,所以才说他不正常?还是

在说,辔田以前也养过其它人来当狗?

无数的可能性在脑中交错盘旋,幸生一时为之语塞。

但男人继续接口的话,完全出乎幸生预料。

「你不希望那张漂亮的脸蛋被划成稀巴烂吧?」

「……稀巴烂?」

幸生一阵错愕,男人点着烟说『我可不是在危言耸听』。

「那家伙以前喜欢的男人就被狠狠划了一刀,从这边到这边……至今都还留着可怕的疤痕。」

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下滑到脸颊一带,男人低声如此叙述。吐出的大口白烟在幸生面前蒙上一层雾霭。

辔田伤了某人的脸?

怎么可能。那个稳重沉着的男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但幸生无法嗤之以鼻,因为昨天他刚目睹过辔田激情的一面。

「我劝你在泥足深陷之前赶紧抽身吧!」

太迟了——或许,已经太迟了。

幸生早已无可自拔,他已经彻头彻尾成为辔田的『狗』。

「那个男人会毁掉一个人的一生。我再奉劝你一次……在失去一切之前赶紧逃走吧。等你再也逃不掉的时候,就为时已

晚了。」

雾霭另一端传来如此的警语,男人慢悠悠地抽着烟。幸生伫立在原地无法回答。过不久,男人便叼着烟离开了。

这个人到底是谁?直到最后仍是个谜。

——可恶。到底是谁的脸被划成稀巴烂了?

明明是无凭无据的谣言,男人的一番话却在幸生脑海中挥之下去。惨痛的伤痕……毁掉一个人的一生……等你再也逃不

掉的时候,就为时已晚了……。

幸生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怕的不是辔田。姑且不论谣言是真是假,听到这么骇人听闻的话,自己却一点也没有逃走的打算,这才教他最感害怕

——这已经是一种寄生了。

他想起高烧昏迷时听到的那些话。

的确没错。辔田是他赖以维生的存在。因为……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啊。狗不依赖饲主的话,要如何生存下去?

他安安分分地度过了那一周的前半段。顶多只在附近散散步,或是去书店翻阅旅行杂志。

辔田去过的每个国家的书,他都找出来浏览。

他向来对出国旅行兴趣缺缺,现在却有点改观。有好几个地方他都想去走走。东欧各国的老街或亚洲人蛇杂处的都市都

不错,但他最感兴趣的是沙漠。

——只有一望无际的沙和天空的空间。

辔田曾这么提起过。

——感觉自己就跟一粒沙子没两样。日常的喧闹和纷扰都远远抛在脑后……很自由,也很孤独。

他说,当他独自站在沙丘上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是我又会怎样?置身在荒凉的景色中,我会有怎样的感触?也会跟辔田一样,感觉到自由和孤独吗?

即使没有见面,脑中盘旋的仍是辔田的身影。

比起住了三年的公寓。他更怀念空间受到局限的辔田家和中庭。

电玩闪得眼睛好刺眼,他已经不再玩了。

电视也很少在看。以前他就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现在更是觉得那些搞笑节目跟噪音没有分别。

他一心期盼着周末到来。

自己试着四肢跪行,在狭窄的房内绕来绕去。才绕了一圈他就放弃了。

真无趣。

没有主人在身边,做这种事有什么意思。

有件事他一直很介意。

田所没有任何联络。平常到了礼拜二就会打电话来,转告他礼拜六去找辔田。但是,他一直等到礼拜四都没接到联络。

就算主动打电话探听消息,得到的也只是一句『目前没收到指名』。也就是说,这个礼拜不用去了吗?

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搞不好是工作太忙了。或者是临时出差了?他想过无数种可能,但真正的理由只有辔田本人才知道,而他又被禁止跟客

户直接联系。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跌入了谷底。

对现在的幸生面言,和辔田共同起居的周末等于是生活的重心,其它的日子,不过是数着指头等待的期间罢了。

独自待在公寓里,只会让心情更浮躁。

幸生决定到久违的街头走走。他想买件衣服。看惯了辔田高雅大方的服装,他渐渐对自己像个痞子流里流气的穿著感到

羞愧。

尽管如此,他对时尚的嗅觉还是没什么自信,于是约了牛郎时代的朋友出来。

可以称得上他仅有的一个女性朋友,名叫娜娜。她在同一家店里学习当调酒师,印象中跟他同年,娜娜曾当面指摘幸生

不适合当牛郎,这种心直口快的个性让幸生颇为欣赏。

下午两点,在约好的六本木之丘籼娜娜会合。也就是六本木大道最前端的广场。

「哇,怎么搞的?小幸,你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两人一见面,娜娜劈头就这么说。

「我没去动整形手术啊?」

「可是,感觉就是变了……。当牛郎的时候,怎么说呢……那张脸就是一副明天开战了也无所谓的调调。」

「什么跟什么啊?」

穿着亮橘色娃娃装和七分裤的娜娜,意有所指地发出『哼嗯』。的声音,绕着幸生打量了一圈。

「你的腰杆挺直多了。我以前老是替你惋惜,明明长得还不赖,就是习惯驼背。还有,你现在的发色好看极了。总算摆

脱了牛郎的粗俗品味……怎么,是你现任的女友帮你改头换面的?」

「我哪来的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而是饲主——这句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可是,你身上散发出恋爱气息啊?」

「少扯了好不好。快走啦。帮我挑好衣服,我再请妳吃大餐。」

好耶!娜娜高呼了一声万岁。开朗活泼是她最大的优点,这种个性似乎一点都没改变。

由于是一般上班日,街上的人潮不多。

蔚蓝的秋空下,几个手拿反光板的工作人员辛勤忙碌着,似乎在进行摄影之类的工作。这样的景象在这一带不算特殊。

正当幸田好奇打探他们在拍什么时,视线盯住了某一点。

他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幸?」

听到娜娜呼唤他的名字,他仍一动也不动。

那个人的领带随风飘扬。

西装外套挂在他的手上,长身玉立,拥有优美鼻梁的侧脸。挺拔俊逸的身姿媲美男模。

距离不到十公尺外的地方,辔田正站在那里。

率先露出惊讶神情的,是辔田身旁的男子,上个周末,幸生发高烧时曾径来过……记得,他的名字叫做冈。

冈发现了幸生,朝他挥了挥手。

「小幸,你认识?」

「嗯……是啊。」

「哦——他们好像是演艺圈的人耶。两个人都长得好帅啊。」

冈向辔田耳语了几句,辔田缓缓回过头来。

骑楼风吹乱了辔田的浏海,仅仅如此幸生便莫名地心跳加速。

双目交接。

只有短短的两秒。

辔田旋即撇开视线。连一次呼吸的时间都下到。他甚至转过身去,背向幸生。

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把幸生当作不存在。

在幸生扮狗的时候,明明是那么专注地看着他。

那么温柔地抚摸他。发烧的时候,一直陪伴在他身旁——只不过换成用双脚站立,就对他视若无睹。

「怎么了,小幸?你脸色好苍白。」

「……没事。我们定吧。」

幸生扯出一个笑脸,和娜娜并肩离开。

踏出的每一步都好僵硬。身体在疑惑。彷佛见到辔田的那一瞬间,四肢跪地行动的感觉就支配了全身。

膝盖隐隐生疼,彷佛眷恋着地面一般发疼。

这是第一次在家里和中庭以外的地方见到辔田。冈也在身旁,就表示应该是在工作中吧。

是不是跟刚才的摄影有什么关联?

那是辔田陌生的一面。

不需要幸生的辔田。

胸口就快窒息了。

好像有根木桩狠狠钊入他的心脏。冲击之大超乎想象。不是早知道会这样吗?对辔田而言,幸生唯有当狗的时候才有价

值。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而是当狗的他。

脚步停下了。

两脚停止了前进,拒绝再走路。他好想当场跪下去爬行。

「小幸?」

是娜娜实时帮他踩了煞车。身边的同伴在六本木之丘做出狗的行径,会让她颜面扫地。如果只有幸生一个人,说不定真

的会跪下去。

「抱歉……我好像、有点……」

声音不住颤抖,脸也抬不起来。胃部一阵阵地揪痛。

「没关系啦,你脸色真的很不好,今天就回家休息吧,改天我再陪你出来。」

娜娜安慰着幸生,送他到出租车招呼站。

在车上还是很不舒服,司机不时透过后照镜瞄着幸生。可能是担心他吐在车上。

回到公寓,幸生卷着棉被在床上窝了一整天。只把手机摆在枕边,痴痴等待着田所的联络。

辔田的眼神浮现脑海。

旋即撇开的视线。形同陌路的态度。

当狗比较好。

如果你要的是身为狗的我,那我就当条狗。

所以,快点来找我吧。

我会乖乖听话。命令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做。我会跪在地上走。要我不准动,我就会一直一直……一动也不动。

「……呵……」

在充满汗臭的毛巾毯中,幸生诡异地笑了。

我一定多少出了毛病,才会一心一意想当条狗。或许不是多少,而是非常不对劲了吧。但这些都不重要。把我害成这样

的人是辔田,他有义务负起责任啊。

但是那一天,电话并没有响。

第二天礼拜五还是一样。

幸生把自己锁在公寓内,食不下咽地茫然度日。他唯一挂念的只有手机,连去厕所也舍不得离身。

到了星期六的早上,还是没有电话。

上午十点,幸生爬出被窝。平常这个时间他已经抵达辔田家了。

他洗了个澡,准备外出。

穿上细条纹衬衫和棉裤,打量镜中的自己。眼睛浮肿是因为这几天辗转难眠的缘故。虽然躺在床上,却完全睡不着。每

次恍恍惚惚打起盹的时候,总会梦见电话铃响而惊醒。

走出公寓,往车站出发。他想去辔田的家。

『PetLovers』严禁在未经指名的情况下,擅自前往客人住处。但他实在忍不住了。这样下去,他迟早会疯掉。

最好是按下门铃后没人应门。只要人不在,所有问题就解决了。他可以安慰自己,辔田这个礼拜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才没

有找他。

如果辔田在家——那么一切很可能就此划下休上符。

他并不希望就此结束一切,也不打算摊牌。

只是,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不明究里的情况。他一边祈祷辔田不在家,一边搭着地下铁。

在广尾下了车,走了一小段路。

望见辔田家的那一瞬间,脚步变得好沉重。他想找到答案,却又害怕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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