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全地将自己忽略掉了,不但没有提起那天的告白,甚至连为其烦恼的迹象也没有。只是嘉陵再难展开笑容,表情严
肃地强迫自己专注工作,眼里有着难以抹去的哀伤,金桥肯定,嘉陵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难以排解。
“刘教练!”金桥走到嘉陵面前,故作轻松地招呼。
嘉陵抬起头,看了看金桥,“哦,你来了。”说着便站起身来,“准备一下,一会儿我们开始。”
“嘉陵?”金桥一把拉住嘉陵的手臂,吃惊地望着他,“你怎么了?”
嘉陵看着金桥吃惊的脸,有些不明所以。只见金桥伸手向自己的脸,想躲,金桥手上一紧,嘉陵没有躲开。金桥摸上
嘉陵的脸,触手湿润,嘉陵也觉得自己脸上不对,伸手一摸,脸上早已湿了一片,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自己泪流满
面。
“今天不上课了,你跟我走。”金桥拉着嘉陵转头便走。嘉陵已经没了主意,等回过神来,自己已坐在了金桥的车上
。
“吃饭了吗?”金桥问。
嘉陵想想,含糊地说,“好像是吃了。”
金桥加大了油门,只觉得自己在莫名其妙的生气。究竟是谁,究竟是什么事,让没心没肺的刘嘉陵如此失控。在路上
疾驰了一阵,金桥缓缓出了口气,调转车头,“先到我朋友店里吃点东西吧!”说着拨起了电话。
嘉陵转头看向窗外,毫无目的地看着一路街景。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从大路拐进小巷,最后停在一扇斑驳的铁门门口,没有招牌,门口堆着成箱的空酒瓶和硕大的垃
圾袋。嘉陵下了车,跟着金桥进了门。
这像是某个店铺的后门,进去便是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厨房。一个年轻人正边打着哈欠边忙活,灶台前的手艺娴熟,头
发却东一撮西一簇地支棱着。见到金桥,他含混地打了声招呼。
“我们先到前面。”金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拉着嘉陵离开。
出了厨房,便是豁然开朗的大厅。时尚的桌椅被摞在一边,靠墙一圈是舒适的沙发坐,从天棚垂下的珠帘将每个座位
巧妙地隔开,别有风味。但嘉陵却毫无欣赏的心情。
嘉陵表情木然,金桥也无话可说,两人默默地坐在那里,直到那个年轻人端着托盘找来。
“齐了,三菜一汤,还有现做的米饭。”说着,那人打了个哈欠,“桥哥,小弟还得回去补个觉。”
“麻烦你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不用管我们。”金桥笑着。
“得!”年轻人摇摇晃晃地走了。
金桥看看嘉陵,“我中午也没有吃好,一块吃点吧!”
嘉陵从昨晚开始就过得浑浑噩噩,饭菜的香气唤醒了嘉陵的菁神,往嘴里塞了几口饭,终于开始注意自己身处何地。
转头向四处看了看,如果是夜晚,加上霓虹,这里应该是个漂亮的地方。但现在没有虚幻的气氛,这里倒像是剥掉了
伪装丑女,真实,但不讨喜。
“这里是酒吧?”嘉陵问。
“是啊,一般都是傍晚才开门,现在这个时候,老板还在睡觉呢!如果不是朋友,说不定我们会被赶出去。”金桥帮
嘉陵盛了碗汤,“不过,他做菜的手艺可是一流。”
嘉陵好像没有听到金桥说的话,“酒吧。那有酒吗?”
金桥看了看嘉陵,“想喝酒?”
嘉陵点点头。
金桥暗暗叹了口气,“那把汤喝掉,把饭吃完,我们就喝酒。”
敏明说走,但又不知何时走。嘉陵每天离开家都觉得失了半条命,晚上回来,也总要在门外站上半天。反复告诉自己
,也许,敏明已经走了,自己要有心理准备。当他颤抖着打开了门,看到敏明像往常一样坐在家里,嘉陵的那半条命
才又回到身上。第二天,又是一个同样无处可逃的过程......
这几天,敏明总是尽量呆在家里,晚上做好尽可能丰盛的晚餐,言谈之中也有刻意增多的笑容和热情。但对嘉陵来说
,敏明的每一次微笑都像是最后的狂欢,再丰盛的饭菜也像是死囚服刑前最后一顿饱饭。眼前的一切再温馨幸福,背
后也总有着敏明离开的结果,嘉陵眼睁睁看着那个无法避免的结果,纵然惊惧,也无可奈何。
直到昨晚,嘉陵刚走到楼下便觉得有什么不对,原来,是自己的窗户一片漆黑。他上了楼,打开门,站在门口,愣了
很久。嘉陵颤抖着摸到开关,打开灯,骤然的明亮之下,没有敏明的影子。嘉陵僵硬地进了门,四处看看。桌上是覆
盖了保鲜膜的饭菜,电视的遥控还是放在敏明习惯的地方,屋子里似乎什么都没变,就连空气中的气息也是一样的熟
悉。只是......敏明走了。
嘉陵走过去坐在饭桌前,看到桌上一张字条。
“嘉陵,我走了。
除了必要的随身衣物,其他的东西我留在这里,你可以随意处理。不管你愿不愿意,事情结束之后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2年,也许更多。
保重!
敏明”
嘉陵只觉得自己的心无可救药地沉落下去,不见踪影。他站起身来,进了房间,倒在床上......
金桥跑到吧台后面,挑了瓶还过得去的威士忌,添上橙汁,放了冰块,倒了两杯放在自己和嘉陵面前。嘉陵不常喝酒
,金桥有意调得很淡。喝得越多,嘉陵的表情便越松动。
嘉陵默不做声地喝了一杯又一杯,然后皱起了眉头,“这是橙汁还是酒?”
金桥看着嘉陵略带蛮横的样子,觉得十分新鲜,“当然是酒!人们都这么喝。”
“是吗?”嘉陵怀疑地看了看金桥,一口将杯里的残酒喝光,伸手抓起剩下的威士忌,倒进自己的杯里,“不加橙汁
才算是真正的酒!”
金桥看得出嘉陵已经有些酒劲了,这个时候也不便阻拦,只好在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嘉陵喝酒的进度。
“我......”喝了一大口纯威士忌,嘉陵开口说话了,“我有一个爱人。”
“哦。”金桥停顿了片刻,答应着。
嘉陵皱着眉头,艰难地说,“我很喜欢他,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嘉陵转向金桥,“你知道,圈子里合心
意的人本来就难遇上,更别提能长久的。”
金桥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以为,这次我撞了大运,不但遇上了,而且......而且看起来也能一起计划未来。”嘉陵说,“可是,前几天他
突然说要走。”
“你能相信吗?”嘉陵凑向金桥,“他要离开,不是因为不喜欢我了,不是因为家庭的反对,而是......说要去做一
件事,而做这件事情要用2年时间。说走就走了......”
金桥皱了皱眉头,发现自己好像很难抓住整件事的要害。
嘉陵重重地叹了口气,“2年啊,能发生多少事情!”
“今天早上,我才发现,除了他本身,我根本不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事情。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家在哪,有什么可以联
络的朋友......甚至连一张他的照片也没有。”嘉陵的眼泪终于滴下来,“一切就好像是一场美梦,来得无缘无故,
走得无影无踪。如果不是家里还有他留下来的东西,我都怀疑是不是我自己有病。”
沉默了一阵,嘉陵含着眼泪笑了。
“如果我从来都没有得到,那也不会这么失落。因为我得到了,因为我喜欢,因为我很享受,所以一旦失去了,就受
不了。”嘉陵喝光了杯子里的纯威士忌,“我也很奇怪,原来的生活也很好啊,他没有出现之前我也过得很快乐,现
在什么都没有变,只不过少了一个他,每分每秒就变得让人无法忍受。”
嘉陵看向金桥,“你不觉得奇怪吗?以前也不是每分每秒都看着他呀!我想赚钱,每天的课时都很满,白天忙一整天
,晚上才能看见他......我想过,就当作这2年是漫长一些的白天好了,总会看见他的,是不是?”
金桥皱着眉头,神情怜惜,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有用处,不如不说的好。
嘉陵看了看金桥怜惜的样子,“呵呵”笑出来,“我没事。我只是希望自己什么都不想,想好好睡一觉。昨天晚上,
再累我也睡不着,所有的事情绞成一团,就在我脑子里转啊转啊......怎么都停不下来。”
金桥叹了口气,“那......我就帮你先停下来好了。”
嘉陵揉了揉额角,“怎么停?”
金桥又从酒架上顺了一瓶酒,“我们喝光它,保证你能停下来,什么都不想,睡一个好觉。”
嘉陵苦笑着,觉得自己已经有些晕眩了,“会不会酒菁中毒啊?我已经有些迷糊了。”
“那......说不定喝下半瓶,我们就能搞定。”金桥故作轻松地说,“要不是为了帮你,谁会大上午的喝白酒。刘嘉
陵,你记好了,欠我一份人情,要还的。”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嘉陵说。
金桥笑了,“放心,我不缺钱,用人来还就好了......”
嘉陵呵呵笑着,端起了自己的杯子。
第 25 章
敏明拎着简单的行李,站在曾经永远告别的门前。
古铜色的门,雕着暗花,比一般公寓门都要宽大,金色的门锁总是亮澄澄的是因为每天都有物业的保洁来清洁擦拭。
如果进去,会看见玄关处摆着菁致的描金柜子,那是敏明和谢期久一起去稀zang时在八角街买的。经过玄关,则是宽
敞明亮的客厅,一面墙上是从天到地的落地窗,从这窗子向外看去,能欣赏到绿草茵茵的高尔夫球场和北京城并不多
见的河流。顺着大门边上的楼梯上去,是间几乎开放的卧室和书房,卧室和卫生间用透明的玻璃隔开,那是当年最流
行的设计,虽然敏明不太感冒,但谢期久却很喜欢......
这是敏明自己的公寓,里面每一摆设、每一处设计,不是敏明中意的,就是谢期久喜欢的。
敏明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一步迈进去,刚看了一眼便愣在原地--玄关处,属于自己的那双蓝色拖鞋就端端正正地摆
在那里,好像早上自己刚刚离开一般。玄关的柜子上,水晶托盘一尘不染,里面是广告新近主打的太妃糖,每天出门
,敏明都喜欢含一块糖在嘴里,等它慢慢融化。只是站在玄关扫上一眼也会知道,窗帘换成了夏天的颜色明朗薄纱,
整个房间一定被细致地打扫过,说不定厨房的冰箱里也是满满的食物,饮料层里则是自己最喜欢的番茄汁。
敏明叹了口气,穿上拖鞋走了进去,将包往地上一扔,整个人坐倒在沙发上。今天是期限的最后一天,既然决定回来
,就不必在这种小事上不守承诺。只是不知道,晚上嘉陵回去,会怎么样。
敏明闭了闭眼睛,侧头再看看久违了的房间,当年搬到这里的那一天,心中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种自由的感觉,后来才
知道,那不过只是一种感觉罢了。茶几上,烟灰缸下面压着一张便笺,敏明看了看,伸手抽出来。
“知道你不会到总部找我,回到这里也是一样。我不会马上来打扰。
欢迎回家。
期久”
期久,期久,敏明的目光转向客厅旁边的客卧,站起身来,推开门,床上有睡过的痕迹,薄被简单的叠在一边,窗帘
还是闭合的。敏明没有进去,将门关上。
客厅的书报筐里,是最新一期的各种杂志。音响旁边的架子上,是这两年新出的所有叫座大片和音乐会专辑。打开电
视,敏明突然觉得宽大的电视屏幕有些让人不适应。
晚饭时分,敏明到厨房打开冰箱,看着满满的东西,不觉笑了。简单地做了点吃的,喝了一大杯清冽的番茄汁,敏明
菁神抖擞地出来。
站在落地窗前,就算张开双臂也触不到窗户的边缘,打开窗户,任微风拂面,就这样站在高处,会有种会飞的感觉,
融入天空、亲近白云。敏明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突然发觉,自己还是喜欢这种高的地方,喜欢漂浮在空中、俯瞰
大地,喜欢一个人清净地站在这里而非人群中拥挤地生活。
谢敏明,既然看到了目标,那就冲吧!毫无顾忌、心无旁骛,只有2年的时间,不过是2年的时间......
本以为,这一夜应该是难熬的夜晚,谁知,敏明躺在床上,就着舒服熟悉的感觉,还有被褥枕头上清新的味道,很快
便觉得睡意朦胧。敏明知道,这也许就是反抗过难以抗拒的命运,认命之后的身心疲惫和平和。
接近午饭的时间,敏明正坐在落地窗前看财经杂志,一群并不内行的人在评说股市和能源,当门铃响起,敏明有些意
外。
到门前看看视屏,张伟面带礼貌的微笑对着自己一点头。打开房门,等了一会儿,电梯门开了,张伟走了出来,一只
手提着电脑包,另一只则拎着食盒。
“请进。”敏明说。
张伟笑了,“小谢先生睡得昨天睡得好吗?”说着他递上电脑包,走进餐厅,“谢先生怕你觉得自己动手麻烦,让我
送来点吃的。”
“就放在那里吧!”敏明提着电脑包坐到沙发上。
张伟走过来,站在一边,“电脑里是近两年同鑫所有业务的各种资料,谢先生说,三天以后会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
宣布您担任同鑫的首席执行官,请您准备一下。”
“三天?还不够我看这些资料的。”敏明打开电脑。
“哦,谢先生是先将消息发布出去,至于资料您还可以慢慢看嘛!”张伟说,“里面还有几位助理的资料,您看看,
您的助理将从里面由您挑选。”
“我做首席执行官,那原来的首席执行官朱伟家怎么处理?”敏明说。
张伟笑了,“朱伟家是谢先生的人,同茂集团刚有个合适的位置,谢先生推荐朱先生过去了。”
“哦。”敏明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自己早就想到,整个计划其实早就开始了,自己是到了需要的时候才上场吧!“他
会马上离开吗?”
“估计要用一段时间跟您做下交接再走。”
“谢先生在哪里?”
“今天下午谢先生到日本出差,发布会前会回来。”张伟恭敬地说,“下午我便陪谢先生出发了。”
敏明沉吟片刻,“一切顺利。”
“谢谢,我会转告谢先生的。”张伟笑着说,告辞离开。
敏明看着张伟的背影,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和本事。这个张伟在谢期久身边已有多年,谢期久
有什么事情他是不知道的呢?偏偏,不管是在期久还是在自己面前,只要不希望他知道的事情,他便能真的装出一副
什么也不知道面孔,明知道是自欺欺人,但心里还是会比较舒服。敏明走进餐厅,摆弄着张伟送来的菁致小菜,也许
我们都没有张伟一个旁观的人清楚明了吧!
敏明就此陷入快速浏览资料的重围之中,能看出来,这些资料是经过专人整理过的,一切都条理清楚,来龙去脉等背
景资料也有所交代,无奈仍是太多。敏明每天看着,累了就吃点东西睡上一觉,不管什么时分,只要休息过来就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