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 上——走出尘埃
走出尘埃  发于:2011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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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枭没有再找我的麻烦,他迅速地加入到同伙中,又开始喧闹起来。“这样的人,也配当班长么?”我看着江枭高大的背影、突然有一种很失望的感觉——为他失望、更为自己失望。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医生们出来宣布今天的体检到此结束——而我好象只量了身高、称了体重、测了视力。听听其它同学的牢骚,他们并不比我多检查半个器官。

走出体检的大门,才觉得肚子已经饿得有些痛了——中午吃的东西全吐给了厕所,现在不痛才怪!我摸了摸裤兜,饭卡还在,便匆匆地向食堂跑去——我很担心倘若跑慢了一步,我就会成为食堂门口的“饿殍”。

“嘎——”一阵刺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接着我的左边就自后而前地冲来一物体。我被这物体携带的不太小的气流连冲带吓,不禁向右倒去。就在我刚要倒下去的瞬间,胳膊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那只大手是从一辆银白色的小车里伸出来的,主人竟然是江枭。“小可怜儿,晚上把我床上的衣服洗一下啊……”我摇摇晃晃、惊魂未定。然而,手缩回去了,在一片惬意的口哨声中,小车疾驰而去,只留下一路令人作呕的油烟。

吃完饭回到宿舍,只觉得浑身没力气,站了一会、又坐了一会,始终有些百无聊赖的感觉。想去洗澡吧,可那个“白脸”在里面霸占着,不知道在搞什么,老是不出来。“黑脸”回来得比较晚,而且是一路打着饱嗝进来的。刚进门,“黑脸”就急不可耐地去拍洗手间的门,看样子的确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白脸”终于出来了,随之出来的是一股莫名的香味——他用什么东西洗的澡呀?这么香?“白脸”也许是察觉我在看他吧,很潇洒地在原地转了半圈,然后很骄傲地将左手罩在左边额头、同时将头发向左边一甩……我突然忍不住笑了一下,“白脸”瞟了我一眼,鼻子哼了一声,然后很响地坐向床上、再靠向被子——不过这回他没再拿镜子,好象是一本什么杂志,封面的颜色很惹眼。

“黑脸”出来了,一副很轻松很惬意的样子。“周瑜,你还不睡?”哇!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恩,我要洗澡了再……”“哈哈!”他突然笑起来,“洗什么澡啊?看俺不洗澡照样睡得香!”说着他就翻上床,衣服一脱就倒下了。

“这人与人的区别也太大了吧?”我还没来得及细想,上铺的“黑脸”突然说了句:“我叫张军,‘军队’的‘军’,陕西人,没你名气大,你是俺们班第一名。”我正要说话,下铺的“白脸”也突然说话了:“我叫陈世俊,和班主任同姓,‘英俊’的‘俊’,来自杭州。”

我也想说点什么,可是说什么呢?“我是湖北的……”“知道,你是湖北十堰的……”张军打了个哈欠,“俺要睡了……”再看看陈世俊,鼻子贴在书页上,好象要钻进书里去。

洗完澡,通身顺畅,很想睡觉,但是,脱下的脏衣服不能留到明天。磨蹭了片刻,还是恹恹地去找肥皂。刚拿了肥皂要去洗手间时,忽然看到江枭床上那一团醒目的脏衣服——我闭上眼睛,很快地转身,很快地跑进了洗手间。

不一会,我又出来了,抓起江枭的臭衣服,使劲在他被子上抽了几下:“江枭!你真不是个东西!我这是最后一次给你洗衣服了了!”

 

第9章 体检(2)

“小可怜儿,不错嘛!每次衣服都洗得这样干净!”我正要去做胸透,冷不防被人在后面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江枭,他正穿着我昨天晚上为他洗的那套衣服——我的天!他昨天晚上没回宿舍呀!他什么时候去换的衣服?“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给我洗衣服吗?”“周瑜!”里面的医生在叫我,我扭身就往门里走,却被他抓住了胳膊,“因为洗衣机会损坏我的衣服,而你不会……”说完他就笑了起来,我就在他的笑声中进了胸透室。

“手术做了一两年了吧?”那个年纪有些大的女医生突然问我。“什么手术?”“心脏修复手术啊……”“哦,去年春上做的。”“在哪儿做的?”“我们县里。”“恩?不会吧,你们县里能做这样的手术?”“哦,是省里去的专家。”“哦,怪不得,你这个手术是我见过的最成功的一例……”医生忽然笑了,“你运气好,命好。”在我即将走出门的那一刻,“周瑜——”医生叫住了我。“平时多锻炼身体。”“恩。”“注意不能参加过于激烈的运动,诸如篮球、足球、长跑等。”“恩。”“没事了,你去做肝胆B超,出门向左走。”“恩。”在医生含笑的目光中,我走出了胸透室的门,我很想再回头看一下那个医生,可惜门外那个同学等不及地进去了,并且把门关上了。

“0107班!过来!”班主任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挥动着竹指似的胳膊、竹根似的手指大声喊着:“男生这间!女生那间!快点!”“哇……”同学们争先恐后地跑了过去——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这场旷日持久的“体检战”的确让所有学生都失去了耐心,都巴不得早点结束。“排队!排队!不准拥挤!”可是,班主任的话一点作用都不起——后面的一挤,我就不由自主地进了那个只许男生进的门。

“把鞋子、衣服都脱了!”两个中年男医生冷冰冰地说道。“这是检查什么呀?还要脱衣服?”可我还没来得及细细思量,“快脱!”乖乖!变成恶狠狠地命令了!我赶紧去解衬衫的扣子。当我把衬衫往墙边的衣架上挂时,我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江枭。他好象很不情愿地脱了衬衫,然后很不情愿地向墙边走来。我赶紧往一边让,可他还是看到我了——他对着我甩了甩头发、挤了挤眼睛。我忽然看到他的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在闪光,仔细一看,原来是个粗粗的“十”字形项链,一如他左手腕上的链子一样黄灿灿的。

“把裤子、内裤都脱了!”“啊?”我差点叫出了声。“一丝不挂!听到没有?一丝不挂!”我环视四周,没有一个人脱,而且是连脱的意思都没有。“不脱是吗?不脱就卷被子回家!”两个医生好象只长了一个嘴巴,每次说话都是“异口同声”,“你们!都出去!下一批进来!”我再环视四周,没有一个出去,而且是连出去的意思都没有。看来,同学们对这个劳什子的S大学还是挺珍惜的。我也没动,更没出去——虽然我的目标是上北大,但是命运已经把我安排在S大学了,我别无选择。

“罢了!不就是脱个裤子么?想当年,那韩信还忍受胯下之辱呢!”想到这里,我三两下就把自己脱成了光屁股,然后沉着冷静地把裤子、内裤放在墙边衣架上。“再说一遍!不脱的出去!”医生开始把那些不脱裤子的往门边推。那些同学都不约而同地看看我,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光屁股就暴露在这个宽敞明亮的空间里、暴露在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医生眼前。

最后一个脱掉裤子的是江枭,他没有把裤子挂在衣架上,而是顺手丢在脚边的地板上,然后用一只脚尖不停地拨弄着。

“站成一排!”可是同学们勾着头移来动去,就是站不整齐。“你!还有你!”医生过来了,三推四搡,我们总算站得令他们满意了。我偷眼向左右看了一下——乖乖!江枭怎么在我右边呀?我禁不住侧过脸,从上到下地看他——从他下巴的幅度来看,他并没有低头,不像其它同学那样下巴都挨着胸脯;但是他的眼睛好象是斜视的,不知道在看什么,抑或什么都没看;他的嘴角是下撇的,好象在对医生宣布他对“脱裤子”这个游戏并不在乎;他的脖子恰到好处地长,脖子上恰到好处地挂了个项链,项链的“十”字恰到好处地垂在胸口上,胸口上恰到好处地长了一颗小黑痣;他的肚子看起来很平滑,一层薄薄的肚皮下面隐隐露着代表力量的肌肉;他的……

“哈!”我正要接着往下看,突然听到江枭邪邪地笑了一下。我吓了一跳,赶紧把目光从他的肚子移到他的脸上——天!他正在盯着我看呀!“羡慕吧?小可怜儿!”说着他又在我身上扫了一遍,然后下巴一翘,再也不看我——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在笑!

“双臂侧平举!”“双臂前平举!”“起跳!”“下蹲!”……“这是在体检么?这是堂堂社会主义社会大学入学的体检么?简直与古罗马奴隶主摧残奴隶没什么两样!”“可是!可是!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今日汝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尔等宰割’了!”

“好了!把衣服穿上,到化验室抽血!”一声令下,同学们立即主动奔向墙边的衣架,全然不是脱衣服时的被迫样子。最后一个穿裤子的还是江枭,我穿好鞋子正准备出去,却被他叫住了。他不紧不慢地穿好内裤、裤子、衬衫、鞋子,然后很轻松地甩了一下头发,对着我弹了一下指头:“走吧!”

刚走到门外,江枭就大笑起来,好象忍了很久,终于爆发了一样。“他姥姥的!白让那两个老东西看了,一点儿人性化都没有,怎么不找两个靓妞来呢?”

“把袖子挽起来。”天呐!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是针呀!我哆哆嗦嗦地挽袖子时,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尖尖的针头——越是不敢看、越是忍不住要看。“医生……我……我……”一阵冰凉的刺痛来自我的胳膊,同时一阵牵拉般的疼痛来自我的胸口。

“天!那针桶里红艳艳的,是我的血么?天!抽这么多血干嘛?”我正在胡思乱想,突然觉得胸口好闷、喘不过气,接着眼前就开始昏暗,耳朵里好象有知了隐约的叫声……

我的胸口要爆炸了,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的蝉噪突然消失了……“妈妈——”我努力地叫了一声,就与这个光明而热闹的世界隔离了。

 

第10章 军训(1)

真是倒霉,昨天抽血晕倒了,今天就军训。虽然昨天学校免费为我挂了营养吊瓶,但是一走动起来还是头晕心慌腿软。但是,我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很难受,昨天晕倒就已经很丢人了,如果连军训都不能参加,我周瑜还有何颜面在S大学呆下去、在0107班混下去?而且,听那个可恶的江枭说学校可能会因为我抽血晕倒把我遣送回老家——吓得我一夜没睡着,今天早上看到班主任第一眼我就问这个事,班主任说我只是有些贫血,学校不会这个原因打发我,但是,如果我检查出了还有其它不好的病,那就不好说了。

天呐!这么大的操场?是广场吧?天呐!这么多学生?都是01级的新生么?让我数一数一共有多少块(班)——恩,一、二、三……“7班的都过来!”是江枭的声音,懒得理他,接着数——四、五、六……“周瑜!你没长耳朵吗?”我的肩膀“啪”地挨了一下——“你!”我一拳砸过去——昨天晚上我难受得要命,他没有一丝的同情不说,还把我嘲笑个够了才吆五喝六地出去疯,这样的人,我历来是深恶痛绝的。

“有力气了?”江枭稳稳地拿住我的手,“昨天晚上……”他突然笑了起来。“你……”我正要骂他不是个东西,那边却传来哨子声。“快!过去集合!”江枭连拉带拖地将我弄到一个“方阵”里面——天!一个“大盖帽”稳稳当当地站在“方阵”前,他就是“教官”么?

“同学们,我姓马,由我负责你们为期15天的军训!”我赶紧伸长脖子看了一下这个姓马的教官——大约35岁吧,个头很高,脸盘很黑、嗓门很大……我正要仔细地研究,“今天明天!我们训练的项目是队列!”乖乖!队列就要训练两天?

“整队!”教官一声令下,伟大的0107班的同学立即就按男女、高矮站成了四个横列——挤来挤去,我被挤到了队列的最左端——难道我周瑜是全班最矮的?抓紧时间向后看一下——啊哈!后面那个也和我差不多高嘛!再后面呢?哇!两个丫头片子——其中一个好象是昨天和我一同晕倒在化验室的那个、那个,叫什么名字呢?当时好象听江枭怪叫过,可现在想不起来了。对了,那个可恶的江枭站在哪儿了?找呀找,看呀看——哼!他居然站在我所在的这一列的最右端——算了,不看了!再看要把人气死!

“立正!”我吓了一跳,赶紧收心收眼收脖子收腿“立正”。“有些同学!懒洋洋的!”“啊?不会是说我吧?可是,可是,我好象没有‘懒洋洋’呀?”“抬头!平视!挺胸!收腹!”教官向队列右边走去,“眼睛平视前方!没听到吗!”“教官是在吵江枭么?啊哈!狠狠地吵,最好狠狠地骂……”“你!挺胸!”我还没反应过来,前胸和后背就上了“夹板”——天呐!是教官的两只大手掌!“挺胸!”“夹板”一使劲,我的胸脯一阵闷痛,张嘴想叫,却看到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挺胸!不是颔胸!”我怕他再使劲夹我,就尽力挺胸!挺胸!再挺胸!“恩!就这样!”“夹板”终于松开了,我赶紧深吸了一口气——他夹着我时,我只能出气,不能呼气,若再夹一会,我准会因缺氧而死。

我死都不明白,这队列早在小学刚接触体育课时就训练过了,而且在以后的初中、高中也从没间断过,为什么上了什么劳什子的大学,搞一个什么劳什子的军训,就要“旧事重提”“旧梦重温”,而且是颠来倒去“提”、倒去颠来地“温”。

“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立正!”

站成四横列的0107班所有的同学、必须在同一时间“立正”,具体来说就是——必须在同一时间抬头、同一时间平视、同一时间挺胸、同一时间收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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