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我走。所以麦乐问吕窦要北京去深圳的机票。
吕窦楞了会儿神，对着写字台的抽屉抬了抬下巴，心，忽然一下象掉进了冰窟窿！真的要走？这次……我的孩子……
孩子？？
麦乐从抽屉里拿出票，是明天早上的？算了！回家吧～
所以，他脱了睡衣换衣服，内衣，衬衫，毛衣，长裤……看着麦乐，吕窦多么希望世界能在这一刻停止！
可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那样木无表情地看着麦乐穿上了大衣，来到自己眼前，捏住自己下巴，最后一次？
轻薄自己～
“天塌不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浴室里我对你说的，都是我能用命去换的话，记住了！还有，以前我说过的，就是
变成一只小狗，我也不会离开你！记得吃药吃饭～你要是死了，就是一尸二命！我会跟你走～”
吕窦呆在那里，任凭麦乐出门时的寒风吹得自己心口撕拉拉地疼！
外面的原野上，咆哮着的大北风，象千军万马在哭泣！夹杂着麦乐的干嚎？
他在唱歌？
“妹妹你大胆地朝前走啊，朝前走，莫回啊头～”
吕窦抓起枕头，死死地搂进怀里，就像搂着……小时的麦乐？耳边，回响着臻健的那句话，
“我只求你别伤我的孩子，他还太小，太小……”
泪水，顺着吕窦的眼角流，
胸口的纱布，越来越红……
第 154 章
十六岁的麦乐远不像四十六岁的吕窦那样，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相反，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将从今天起，拉开新的序幕，揭开新的篇章！因为，他确认了一件事并深信着，吕窦也爱
自己！只是不明了，不承认，不敢相信自己的感情罢了。年轻的麦乐，此时此刻，早把那个深爱的，亲爹一样的人物
----王霸，忘脑后了！
年轻真好！再次高呼，青春万岁！！
所以，回到家，进了屋，除了感到“冷”，“还是在豆子身边好”之类的感想外，麦乐的心情没有一丝黑暗。空调也
懒得点了，因为他突然想到，明天是星期六，王妈不会去诊所，所以……我一大早就得起来，找心上人去！嘿嘿～想
不见我？让我走？你说的不、算、数！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
哼着妹妹要大胆哥哥要勇敢的小曲儿，整了三床大被，拱进被窝，拿起电话，开始泡他可爱的妞儿。
“为什么你在家？你被你吕叔赶出来了？你对他做了什么？”臻健啊，知子莫若母！
“我什么都没做～他让我明天回深圳我没听话，就被他赶出来了。”撒谎不打草稿，还不穿帮，是咱乐最大的长项！
“他会赶你回深圳？无缘无故的？”那头臻健的心，已经拎起来了。
“这个……他把你儿子抢走心虚心理不平衡嘛～”骗得还挺有理！
“乐！你……真的没事？”麦乐想骗臻健，还早十年不止！臻健心里最担心的，永远是自己的儿子。
“我想回去看你但我真的走不开～妞妞～想我不～～”麦乐又开始耍花枪了。
“不要转移话题！我……打个电话给你吕叔……”
“不要～～我打电话给你就为这事儿。他要是给你打电话，你就说我明天一早就到家。乖～妞～～配合一下……明天
王妈不来，我要是走了，换药，吃饭，都没人管他……妈～～”叫妈了！臻健的心，越听越疼，我的傻儿子……
“知道了……”再没有多余的话，臻健挂了电话。
掉头，匐进麦芒的胸，“芒，乐一定出事了！现在……他自己在家……”
麦芒放下手里正在看的东西，搂住了怀里的人儿，“你不管了也不让我管，不就想让他自己明白一切？他不小了，对
吕窦这份感情不是小事儿，不过一个大坎儿，不摔个大跟头，他们三个……谁都不会醒……”
“要是把我的孩子摔个头破血流……我可怎么活……芒，乐太象你，他不会放弃的！这一辈子，他都不会放弃吕窦的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
“头破血流也愿意，死也不放弃，那，这就是他的命了！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谁想劝都劝不了了。健～～你尽
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睡觉！那……那臭小子打电话来到底干嘛？”
“让我骗吕窦，说他回家了……”
“唉！这个死孩子……他爱上男人，我……我可以勉强原谅他，可他、他、他怎么能爱上那么老的男人？！真是个变
态！死小子！”
“他不爱那个人他还会爱上谁？不论谁，待在那人的身边，被他呵爱十六年，一定都会爱上他！这跟年龄无关～其实
……吕窦也爱麦乐！不是爱孩子，也不是爱恋人，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春天，是鸟儿起得最早的季节！麦乐，就像春天里的一只小鸟～
三月清晨的春光，照进小诊所，悄声进屋的麦乐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突然明白，自己的家对自己来说，早就成了旅
馆，而这里，才是自己真正的家和归宿！
走到床前，吕窦，大冷的冬天，连床被都没盖！抱着个枕头，象只死虾，卷曲在床上，和自己昨晚离开时一模一样。
“完蛋了！豆子现在不能再感冒发烧了。这个死豆子！恨我你也用不着自杀啊！”麦乐轻轻扳过吕窦的肩，拿开怀里
的枕头，看见胸口的纱布，一片殷红已经凝固了。死人！你恨我不爱我就明说！糟践自己算哪一出？？
吕窦好累！昨夜，他回到了麦乐小时候，照顾麦乐一夜，差点没把他累爬了……
三岁的麦乐，最可爱的年龄也是最皮的时候。晚上总是不肯睡觉，还总爱跟自己连打带闹的。那阵子都习惯了，每晚
，爬在自己身上的麦乐都在把自己“痛打”一顿后，光着个大屁股坐在自己的脖子上，
“豆豆你*%#|>
第 155 章
“恨死”吕窦的麦乐果然还是最怕吕窦死！一夜的担心，害怕，麦乐眼睛一闭都没敢闭。
看见吕窦睁开了眼睛，麦乐赶紧去摸吕窦的后脖根子。嗯！热，真得退下来了！再一伸手到吕窦的后背，衣服都湿透
了。
调高空调的温度，扒光吕窦，用干毛巾擦干他，又替他换上新的睡衣睡裤，吕窦服从着麦乐，没有任何反抗的意识和
行为。
在给吕窦提裤子时，麦乐听到了吕窦的肚子在咕咕叫。一天没进食了，肚子不叫才怪。什么都没说，拿走了脏衣服，
从厨房盛来自己一直温着的粥，舀了一勺儿，递到吕窦嘴边。吕窦扭头。
一是，真的没胃口。二是，在麦乐伺候着自己的一切，自己都默默接受时，吕窦就在心里痛骂自己，你到底要这样下
去到什么时候？！真的要等王霸回来杀了王霸吗？
所以……他扭头！绝食！！
就跟在麦乐爷爷的葬礼上一样，麦乐的粥勺固执地追逐着吕窦的嘴～但这回，林豆子抱着必死的决心当贞烈，就是不
肯就范投降了！
“豆儿～知道自己在干嘛吗？你这叫色诱知道吗～～我下面……都硬了～你再这样闭着嘴，盯着我，扭来扭去地不开
口，我就扒光你再跟你洗次澡你信不信～～” 吕窦一个心跳，一个害怕，张开大嘴，吭哧一口，香喷喷的白米粥进
肚了！
邪邪的麦乐，斜着眼睛盯着吕窦，他哪来的勃起啊？！忙了一天，担惊受怕了十几个小时，不萎就不错了！可被麦乐
吓破了胆的小女人吕豆豆，就在“斜眼儿”和“都硬了”的双重威胁下，吞了两大碗的白粥和小菜。
“你想死？因为我爱你你不想活了对吗？我做不到不爱你，那我去死行不行～你好好活着好不好～～”最后的一勺粥
，没有吕窦最爱吃的小菜，拌着白粥的，是麦乐今天对自己说的第二句话。
这句话，彻底把视麦乐高于自己性命的吕窦击垮了！
跟永远失去麦乐相比，吕窦，做什么都行！况且只是让他爱麦乐而已。有点饶，但逻辑很精彩。看来，俺的玄学功力
上来了！
所以，麦乐抓着吕窦的一只手，终于累倒在吕窦的床头睡着了。吕窦一直没有抽出自己的那只手……
所以，麦乐睡得不舒服又醒了，脱衣抹裤，穿着个可爱的小裤衩光着上身又拱进吕窦的被窝，吕窦没有拒绝，没有挣
扎……
当麦乐的手，又象千万个夜晚那样，搂上自己的腰，摸上自己的小肚子，无力移动麦乐那只手的吕窦，马上睡意袭来
，闭上打架的眼皮前，他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一切！
一个星期天，吕窦就像个木头人儿！麦乐给他换药他就乖乖地不动，麦乐摘了吊针儿换静脉注射他就给屁股，麦乐扶
他上厕所，没尿他也能在马桶上坐一会儿，饭送到嘴边就张嘴，稀的干的都照咽。甚至在麦乐喂了他饭、菜、汤、后
，再给上点水果，擦干净他的嘴，再用嘴在他嘴上一点，他都没躲！！
麦乐心想，这样，没趣儿是没趣儿了点，但总比被扫地出门强！
所以，吕窦不跟自己说话，麦乐也不开口，反正，俩人的默契已经无需言语。晚上，麦乐洗了衣服晒了衣服，收拾了
屋子，摸了吕窦的头，给他喂下消炎药，拱进被窝，坐在吕窦身边，捧着本语文书，实在不懂的古文他开口问吕窦，
吕窦说，
“你把书拿过来，我看看～”
一切，就像回到了从前！
星期一的下午，麦乐多少日子没有过了，跟老师说了声“再～、见～！”撒开花，就往家奔。进了屋，空无一人！
等着自己的是两张条子，
一张是吕窦的。“乐，我回家住几天。有吕布和我母亲照顾我，放心。药都带上了。好好吃饭，学习。豆子字”
一张是王妈的，“今晚上家来吃饭。王妈字”
麦乐一屁股就瘫椅子上了。
心里不是悲伤难过，而是一种……彻底的绝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是难过而是绝望。就是冰凉凉，煞白白的一片！
慢慢沿着黑暗的街道往王妈家走，麦乐有点想明白了。从星期天开始，豆子就太平静了，连那张留给自己的字条，都
写得那么平静！豆子根本没有接受自己，从来都没有！他这是想干什么？二十六岁从美国回来，就几乎一天都没回过
的家，居然要住在那里，这次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想彻底离开自己？豆子不要我了？？？豆子彻底放我一个人在信浓
镇自生自灭？
饭桌上，连王妈都说不清。吕窦什么都没跟自己说，下午一，二点的时候吕布突然进来了。吕医生好像早就收拾好在
等他哥哥，因为吕布进来没五分钟，两人拎包就走了。出门前，吕医生只对自己冰冷冷的一句，“帮我照顾乐！”
“你跟你老爹吵架了？这回你老爹输得怎么都打铺盖卷滚蛋了呢？”这话，只有王妈敢问麦乐。懂事的王多，一言不
发，除了默默地给麦乐夹菜，就是偷偷瞟着麦乐的脸。
回到家，麦乐一头倒在那张大床上，捂着吕窦和自己昨晚还在一起盖过的大棉被，想哭，想死！
电话响。
“乐～～”是他！从来不打电话的人，刚出走才几个小时就给自己打电话！死人！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乐？”我要再跟你说话我就不姓麦！小乐同志彻底愤怒了。
“乐～～吃过饭了吗？上你王妈那去吃的？她家的饭，有点咸……你睡觉前多喝点水……我……我消炎药……已经吃
过了，伤口……一直都没再流血，明天……我还会乖乖吃药……你……不用惦记我……乐？”
“你不要我了！”麦乐同志不再姓麦了！跟他老娘姓臻吧～他开口了，但不是说话，是控诉，是指责！
“乐～～我……没有……我只想离开些日子，好好……”
“你不要我了！”还是那句，但音量高了许多。表示，跟刚才的愤怒相比，我已经出离愤怒了！
“乐～～你长大了，不再需要吕叔了，反而是我……一直在拖累你。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毕业后，回深圳帮臻健分
担……”这话什么意思？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摆着的，
“吕窦！你不要我了！你真的不要我了！是你先不要我了！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这一辈子，我都
不会让你再见到我，我一辈子都不见你！我恨你！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咔嚓！挂了电话，麦乐扑倒在床上，嚎啕
大哭！
电话的那头，吕窦压抑着压抑着，还是没能压抑住，呜呜呜的哭声听得屋外的吕布猛烈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窦儿这
一生的幸福，怎么如此坎坷？都是我！都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啊！
一天过去了，吕窦没有回来，
二天过去了，吕窦还是没有回来，
三天过去了……
麦乐从大哭着扔了电话后就后悔了。
我爱你！我是多么地爱你啊！我一点一滴一丝一毫都不恨你！我想见你！这一辈子要是见不到你还不如让我死了！所
以，你快回来啊！豆儿～～我好想你～
可是，吕窦音信全无，就象从地球上消失了……
麦乐搬回了自己的家。因为待在没有豆子的家里，比住在旅馆还痛苦！
每天游完泳，爬上河堤的最高处，看着远处一片漆黑的诊所，麦乐没出息地就想落泪……
几天来，终于知道了，没他，真的活不下去！
浑身无力，脑袋昏昏沉沉。老师上课讲什么，不知道！三天没交过作业了。今天，上课睡觉被一新来的雏儿抓着，对
着自己吼，“去把你父母叫来！”老子都被父母遗弃了还让我上哪儿给你找爹娘去！（臻健麦芒，你们原谅这个不孝
之子吧！）
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毕业了回家替臻健分担生意？没有你，明天我就去杀人放火！所以没妈的孩子容易变坏啊，失
恋的人容易犯罪啊，活生生的例子！
饭，有一顿没一顿。王妈叫自己，嫌烦，索性把家里的电话都拔了！
除了下河，麦乐四天没洗过澡，头发乱得跟奥运鸟巢一样，班上的女生都以为他又改泡面发型了呢～而且真的还散发
着一股馊泡面的味道！
如果说出爱情连亲情都要彻底失去，那我真的可以不要豆子的那份感情了！就象以前那样，亲亲热热一家人！对！让
我默默地一直爱着他，就象爱一个情人，爱一个长辈！
是我！撕毁了自己对自己的承诺，又彻底地失去了他，只因为爱着近在咫尺的他却不碰他实在是太难太难了。我渴望
豆子的那份爱……还想和他一起分享那最神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