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第二天是召开重要高层会议的日子,凌月庭心想反正不会见到霍星翔,就不妨早早上班去了。于是整个上午他也在办
公室内,埋首处理因旷职而堆积如山的公文。当然,他在忙的时候,当然绝不会忘了喃喃地咒骂霍星翔,气他害得自
己不敢上班,累积了那么多工作。
「可恶……那么多公文要做到什么时候……变态翔,都是你不好,是你害我的……烦死人了,做了那么久了,才做了
一点点……霍星翔,你等着瞧!我跟你没完了……」
在凌月庭忙得头昏脑涨的时候,突然有人破门而入。
「月庭!你怎样了?他们说你病了一个星期!」一边叫一边紧张地冲过来。
「咦?你不是出差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啊?」吓得大叫。
「我刚回来了。」霍星翔匆匆地回答,又马上担心地蹲在凌月庭身前细细地察看。
凌月庭正懊恼自己的运气不好,又听见霍星翔心疼地说:「可怜的宝贝,你瘦了。怎么好好的会突然生病呢?」
「还不是你害的!」听见到了这话,凌月庭本能地把手中的文件砸过去。
「哎唷!」闪避不及,痛得弯腰。
「翔!你、你没事吧,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回过了神,看见自己的『杰作』,不禁心疼,后悔起来了。
「是我害的?难道是那晚的事……可是我明明没有做到最后,你没理由会痛足一个星期啊。」因为头被打得有点晕,
所以口不择言起来了。
凌月庭听了,想起那晚他对自己做的事,不禁又羞又恼,满脸通红,恨不得可以找个洞钻下去。
「你、你变态!」气得踹他一脚,然后趁他痛得无暇理会自己的时候,急急的落荒而逃了。
* * *
凌月庭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害怕看见霍星翔。明明自己才是受害人呀,可是一看见他,一想那晚的事,就身
不由己的想溜。还怕得躲到这地方来,要是被人知道了,真是丢脸死了。
为了躲避霍星翔,凌月庭躲到茶水间的一个隐密的角落来,那里是由几度弃置的屏风,和几盘大巨常绿植物构成的空
间。虽然不是很隐秘,但平时绝不会有什么人探头探脑的张望,所以也可以说是非常安全。
其实凌月庭也不是故意要躲在这种窝囊的地方,只是刚才心烦意乱,逃亡时又恰好经过茶水间,这个平时很热闹的地
方又偏偏一个人也没有,所以才想也不想的躲进来。
可是他很快就清醒过来了。
什么嘛!我根本没必要躲,难道我会怕了那个变态霍星翔吗?
正当凌月庭打算出来,偏生又忽然涌入了一票女职员。那群莺莺燕燕兴高采烈地东家长西家短,凌月庭稍一犹豫,就
错失了重见天日的机会,只好继续惨兮兮的蹲在原地。
(烦死人了!八卦了那么久,还不快点离开,现在是办公时间耶!讨厌的长舌妇!再不走我就开除妳们。)
虽然很不耐烦,但凌月庭可没胆子直接从屏风后走出来。他实在无法想象,别人看到他时会有什么表情,八成会当自
己是有偷窥癖的变态吧。
躲了一好会儿,凌月庭又烦躁,又怕自己鬼鬼祟祟的样子被人发现,实在无心去留意那群女人在八卦些什么。可是…
…
「还是霍先生长得最帅。」不知是谁说出了一惊心动魄的名字。
(谁?谁在说变态翔?)
凌月庭忍不住侧耳倾听。
「是啊!是啊!霍先生真的很有男人味!肯定有六呎二吋高吧。头发还是天然鬈曲的,很性感啊。」众女争相附和。
(啧!他那儿帅?那儿有男人味?那儿性感啊?明明是个恋态、轻佻、厚脸皮的家伙!你们的眼睛是瞎的吗?)凌月庭
不屑地轻哼。
「那双眼睛最勾人,好像会笑的似的。身上的肌肉又结实,真是恨不得摸两把。」众女嬉笑着尖叫起来。
(不准摸!色女!谁敢摸我就开除谁!)拳头格格作响。
「那一天,我给霍先生倒了杯茶,他对我笑呢,还赞我的茶泡得香。」炫耀。
「哼,上次我跌了一跤,霍先生还抱我起来呢。」众人争风吃醋,抢着说有关霍星翔的『艳史』。
(哼,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跟他接过吻,跟他做过……呸呸呸!这有什么好得意的!我真是失心疯了,竟然为这
种事高兴。)
凌月庭在深刻反醒的时候,总裁霍致远的私人秘书,在公司服务三十多年的玛莉发表惊人豪语:「你们那些算什么,
星翔还跟我睡过呢!」
众人立即哗然,凌月庭也浑身一震。
(翔……跟她睡过!跟那个又老又丑的女人!!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竟敢做出对不起我的事!霍星翔,你、你、你去死
吧!)
凌月庭盛怒之下一脚踢倒面前的屏风。
「说!妳什么时候跟他睡过!」扑到玛莉脸前怒吼。
在八卦的时候被冰山上司撞破,已经够惨了。凌月庭还一副想吃人的样子,众女吓得不敢出声,纷纷垂低了头。
「凌、凌先生……你怎会在这儿……」被指名斥喝的玛莉吓白了脸,傻傻的反问了一句。
这一问歪打正着,堵得凌月庭说不出话来。
「我、我……」惨了,她们一定以为我是躲起来偷听,是个心理变态的。呜……要是传了出去,我不要做人了。
凌月庭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自己立刻从世上消失。
「他不在这里,又怎么找到你们在办公时间偷懒、造谣的证据。」冷冷的磁性声音,替凌月庭解了围。
原来霍星翔在四处找凌月庭的时候,恰好经过茶水间,看到了这一幕。
众女听见了凌月庭原来是在侦测她们,霍星翔的气势又冷冽得吓人,不禁连大气也不敢透,纷纷垂下目光。
「玛莉,我什么时候跟妳睡过了?我怎么想不起来?你给我说清楚!」严厉。
玛莉吓得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三十年前……那时霍总裁和夫人有宴会时,常常托付我照顾你……霍先生……
对不起,我只是开玩笑吧……」
「呵呵……原来这样,那当年真是辛苦你了。」邪魅地笑。
众女也跟着打哈哈。
霍星翔敛去笑意,冷冷地说:「你们笑够没有。」
一时间众女又吓得消声。
「今次你们偷懒被捉到,本应要开除的。」惹起一片哀叫声。
「不过凌先生好心,放过你们一次。但如果事情传了出去,凌先生想帮你们也帮不到了。」众人又松了口气,感激地
连连道谢。
「还不去工作。」冷冷地斜睨着众女,吓得她们落荒而逃。
9
众人走光了,霍星翔立刻脱掉冰冷威严的脸具,换上一个殷勤的大笑脸。
「月庭宝贝,没事了,不用怕。」
原本垂头尴尬的凌月庭一听,立刻发火:「谁是你的宝贝?不准这样叫我!而且我一点也不怕!」
「是,亲亲。你当然不会怕了,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怕。」
「谁是你亲亲!那天的我不跟是你说清楚了吗!」火大。
「那天?哪一天?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做了些什么?」装傻。
凌月庭的脸皮哪会厚得可以详述在海湾发生过的事,想起车厢中霍星翔对自己做出那些不要脸的事,已经尴尬得说不
出话来。
霍星翔正想趁爱人手足无措时,乘他不备好揩点油,可惜却被一把可恶的声音打断了好事。
「咦,凌先生。原来你在这里,我四处找你呢。快点走吧,高层会议要开始了。」柳粤生没发现自己在招人怨,只顾
尽职地催促上司,还心急得把人拉走了,凌月庭也正好乘机避开那尴尬的场面。
被主仆二人冷落了的霍星翔,气得牙痒痒的。柳粤生老是奉命替上司挡驾,早就被霍星翔迁怒了,现在更添上一笔新
仇。
可恶!小小一个助理,竟敢老是坏我好事。你等着,我迟早让你好看!
已经走远了的柳粤生突然感到背脊发凉,打了个寒颤。
「公司在非洲的钻石矿今年的产量非常丰富,质量也极好,可惜因此惹来当地的官员妒忌,对我们百般为难,不肯签
发出口批文,我们的钻石根本运不出来。看来此事一定要尽快解决。」高级经理蔡陏华在高层会议中向董事局报告。
「嗯……我们跟那边的官员关系不是一向也很好的吗?为什么会突然出问题了?」霍致远皱眉问。
「原本和我们合作的官员下台了,新官上任分明想向我们显颜色。」霍星翔淡淡地说。
「噫……官员不过是想要钱吧,派个人去摆平他。」凌震天淡淡地下令。
这句话说得轻巧,可是在说的可是行贿耶!实行起来有那么简单吗?双方关系不好,人家也不一定肯随便收受不法利
益。要是对方刻意为难,把人给抓起来,可是要坐牢的。这分明是一个黑锅子,谁也不肯主动去背。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的时候,蔡陏华阴险地说:「让月庭去吧。反正他在负责珠宝部的改革,钻石矿场的问题交给他
是顺理成章的事。」其实两件事根本拉不上关系,这分明是有心陷害。
蔡陏华是凌震天夫人的弟弟,摆明跟姐夫的私生子不合,想公报私仇。但众人只求黑锅不要落在自己头上,都纷纷咐
和起来。
「月庭,你自己说呢?」好歹是自己儿子,凌震天也不希望他有不测,于是悄悄打了个眼色,暗示他拒绝。
「什么?呃……我没意见。」可是凌月庭还在为霍星翔的事而心不在焉,根本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只好随便敷衍。
「那就决定派月庭去吧。」众人见他一脸茫然,也不向他解释,立刻打蛇随棍上,敲定了由凌月庭去背黑锅的事。
凌震天暗气儿子愚笨,但也无计可施。缺乏经验的凌月庭虽隐约感到不对劲,但也已经骑虎难下了。
「我也一起去。」霍星翔举手自荐,此举把所有人吓了一跳,不明白哪有人会笨得自己往火坑里跳,一时间全场鸦雀
无声。
霍致远正想阻止儿子做蠢事,但霍星翔已经坚决地说:「我在非洲住过一阵子,环境比较熟,跟月庭正好有互补不足
。」
开玩笑!我怎可让月庭一个人去吃苦,去让人欺负,当然要跟着去保护他!
刚才看见众人设计凌月庭,已经气得想杀人了。现在脸上还留着愤怒的气势,震慑得连他父亲也不敢多言。
我才不要跟你出差!
可是凌月庭不明状况,根本不知道霍星翔对自己的苦心,正满心不高兴的想拒绝,但他父亲已经抢先答允了。
心想多一个人背黑锅也是好的,凌震天黑心地说:「那好吧,月庭经验不足,今次的事一切由世侄作主,拜托你了。
」
就这么一句话,决定了二人远征非洲的命运,也影响了二人的下半生。
10
霍星翔的办公室以银灰色为主色,一切的装潢都走在时代的尖端。
主人正坐在计算机前输入了一堆指令,正埋首不知在研究些什么。突然「砰」的一声,有人破门而入。
霍星翔最恨工作时被人打扰,抬起头来正想把来人痛骂一顿。可是一看来客,满腔怒火立刻烟消云散,马上堆起一个
大大笑容,赶着迎上去。
「霍先生,对不起。是凌先生一定要入来的,我已经尽量挡着他了。」秘书一脸歉意地解释。
「月庭,想不到你会来找我,请过来坐。」向秘书挥挥手,示意他出去,又连忙拿出珍藏的好酒招待贵客。
凌月庭正一肚子火,看见酒就一口气干了一大杯,然后意犹未尽的再来一杯,跟着一脸气恼地喘息。
霍星翔见他神色不善,不敢造次。
「月庭,你不高兴吗?是不是气我的秘书刚才挡着你?我不是故意不许你进来的,因为我想不到你会主动来找我嘛。
下次一定不会了,你别气了好不好?」
「谁说我在气这个了?」瞪眼。
「呃……那你在气什么?」
凌月庭乘着一点酒意,放肆地扯着霍星翔的耳朵,骂道:「你是跟尾狗吗?干吗老是要跟着我!你看不起我吗?你以
为没有你,我会办不成事?我不要你跟着我!我不准你踏足非洲一步!」为了这件刚才还跟父亲吵了几句,吵得一肚
子火才跑来这里找晦气的。
霍星翔痛得哇哇大叫,但又舍不得用力推开他。
凌月庭见他呼痛,扯得更加起劲了。
霍星翔没法子,只好叫道:「月庭,只有老婆才会这样扭老公耳朵的。你想做我老婆吗?是的话你就继续扯吧。」
凌月庭一听立刻放手,脸红耳赤,结结巴巴地说:「谁、谁要做你老、老婆。」
霍星翔看着他因酒意而酡红的脸充满娇羞,不禁大是情动,于是轻轻的靠过去。
「嗳,扭完左耳,把右耳也扭一扭吧。」要是月庭宝贝承认是自己老婆,耳朵被扯掉了也没关系了。
「不要。」别扭。
「来嘛,再扭一下。」诱哄。
「不要。」害羞。
咦?不对!自己可不是来玩的。
凌月庭突然清醒过来,推开霍星翔说道:「谁有空跟你闹着玩了,我有正事要说。」
霍星翔大失所望,但也正经地跟他讨论公事。
「是矿场的事吧?你有什么意见。」
凌月庭根本连情况也没搞清楚,哪会有什么意见,他只是在横蛮地发脾气。
「我不要跟你同行,你不许去。」强硬。
「这是董事会的决定,不能更改。」认真。
「告诉你,你跟着去也没用。我、我不会理你的,你不许打我主意。」生气。
「放心,我是做大事的人,处事作风一向认真。」不过,要得到你就是我今生最大的事了。
凌月庭忍不住讽刺,「你假公济私才真!」
霍星翔强辩道:「我会公事公办的。」不过在不防碍公事的情况下,做做私事也没相干。
「哼。」一点也不相信。
「月庭,别跟我斗气了好吗。我们现在应该敌忾同仇,一起对付董事会那些老狐狸。」霍星翔誓要为爱人受欺的事讨
回公道。
「敌忾同仇?我们为什么要对付别人?」不解。
凌月庭虽不喜欢那些势利的股东,但也不是会公报私仇的人。
「呃……你不知道?」想不到凌月庭会如此……天真,不知人间险恶。
「知道什么?」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霍星翔。
霍星翔看见爱人一副纯洁无邪的样子,更是疼入骨子里。
「总的来说,就是那群老狐狸知道事情难办,才故意推到我们头上,想看我们笑话。」霍星翔简单地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