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笑道:“况且这滋味也不怎么好,你未必整咽得下去。若是被你咬死了,我可再没第二只来用了。”
明明是调侃的话语,翟忻却觉心头一酸,赶忙微微别开眼。
百里骥此刻可没空观察别人的反应。那‘媚丝’一入腹中便开始闹腾,火辣辣的烧得人难受。为了让感觉更清晰
,他顺手抽了条束发的丝带蒙住眼睛,呼吸换气也尽量放轻。
翟忻见少年蒙上眼睛,脸上有面具遮着还不甚明显,但那颈项肌肤却慢慢显出不正常的潮红,额角有细密的薄汗
渗出,竭力压制的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正在担心犹疑时,忽听少年低低说道:“翟忻,带我往西北方向去。”
“啊?哦,是!”翟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即上前一手揽住少年的身体。感觉少年蓦然颤抖了一下,复又松
开手问:“家主?”
“没关系......你......不用在意......”百里骥深吸两口气才勉强说得出话来:“往西北......快点......”
翟忻哪里敢再耽搁,半扶半抱着少年疾掠出屋。
一路上翟忻躲躲闪闪走走停停,足足用了两、三柱香的功夫才穿过小半个雅罕城,来到一处花岗岩砌成的建筑附
近。
百里骥扯掉蒙在眼睛上的丝带,适应了一下光亮才睁眼四下望了望,喘着气轻声说:“就在这附近了......这里
是?”
“内府的冰库。”翟忻接口答道:“暑热天内用的冰都储藏在这石库地下,只是现在天冷了,宫中用不上冰,存
冰的节气却还没到,正是一年中最清闲的时候。不过怎么连个像样的守卫都不见?八成是调去搜查了......”
“冰库?!”百里骥略提起了精神,心中燃起了希冀。
“是。莫非......会在这里?这里倒确实是个容易被忽略的地方,不过里面寒冷阴暗,受伤的人根本无法久
处......”
“寒冷就对了......‘飞花’冬至即眠......是......不太喜冷的......他若是碰巧知道......还......唔!”
“家主!”
翟忻扶着突然呻吟起来的少年,一时也不知怎么才能缓解他的痛苦,急切间伸手抵住他的背心,却被少年挣扎着
按住。
“不行......内力只会催动它......带我进去......”
翟忻依言而行,抱着百里骥潜进石库。
库内寒气逼人,空气中充斥着木炭和石灰的气味。当翻开石板进入地下时,最后的光亮也消失不见了,黑暗与冰
冷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
百里骥没有真气护体,早已冻得瑟瑟发抖。翟忻不敢度内力给他,只得尽量将他抱的严实一些。
好在寒冷也让百里骥的头脑清醒了不少。他取出常挂在脖子上的夜明珠,荧荧的青光照亮了周围一丈内的地面。
这里的地面仍是花岗岩铺就的,呈现出缓缓延伸的阶梯状,前后左右俱是一片黑,看不见四周的墙壁。然而就在
这样的环境下,百里骥的感觉却分外清晰起来,他顺应着‘媚丝’躁动的方向略转头向右前方的黑暗轻声道:“
你怎么样?还......还好么?”
翟忻只觉得冷风扑面,下一刻手中就空了。
百里骥身子一软,继而落如一个冰冷的怀抱中,低低的咒骂声在耳边响起,听在某人耳中却不啻为天籁--
“见鬼!你这又是怎么搞的?”
翟忻几乎跳了起来,不确定地问道:“公子?真是你么?”
“嗯,他受伤了?为什么会这样?”百里骐扯起那被衣服遮住的夜明珠,淡淡的光华照亮他的脸,分明的眉宇间
有着毫不遮掩的焦急。
“家主服下了一只叫‘媚丝’蛊虫,然后才找到这里。”
“‘媚丝’?”百里骐略怔了怔,怀抱里的人却在这时突然狂躁起来。
原来百里骥听到百里骐的声音后心情瞬间放松,但体内的‘媚丝’反因为靠近‘飞花’而加倍兴奋。意志再也压
制不住情欲,百里骥本能地挣扎着全力将百里骐扑倒在地,伸手死命地撕扯着两人的衣服,埋头在光滑的颈项上
啃咬。
百里骐一惊,微微使力翻转过来,反将他压在身下制住。
冰冷的花岗岩寒气刺骨,百里骥被激得复又找回了几分清明,躺在地上重重喘着气。
一旁的翟忻已经彻底石化。其实如果他能一直石化下去倒也还好,可偏偏在这个要命的时候,翟老哥竟然忍不住
打了个喷嚏。
百里骐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出去!”
可怜的翟忻不知是冻傻了还是惊呆了,反正是纹丝没动。
百里骐哪里还有那个耐性和他蘑菇?衣袖一挥直接隔空点了他的睡穴!堂堂南宫家主贴身侍卫、前后跟着两代家
主十几年的翟老哥“砰”的一声栽倒在地,以极其不雅的姿势昏睡过去。
百里骐也不管摔坏人家没有,只要不是怀里这人,其他的人摔得多响都不在他关注的范围内,就算摔在他眼皮子
底下他也权当是听响了。他轻抬手揭下那层薄薄的面具,就着微弱的光蹙眉看着那原本是白皙的面颊上染满病态
的酡红,细小的汗滴一片晶亮。
百里骥抓住他伸到自己额头上拭汗的衣袖,重重喘息着问道:“‘飞花’明明在......为什么你......还能使出
内力?”
“不过是只小虫子而已。楚恪儿刚种下它的时候我便发现了,所以就近将它困在内关穴上。那时想看看她还有什
么把戏,不过后来......”百里骐说着挽了袖子,果然在手腕处有一块铜钱大小的青色突起,间或还会微微颤动
几下。
“那你......?我这真是......嗯......”
百里骐耳中听得他细细呻吟,身体里的血液仿佛突然分作两股激流,一股向上直冲一股向下汇聚,头脑发热声音
也不禁变得有些沙哑:“你,你这是--”
“‘媚丝’要发作了......我......控制不了它......”百里骥的手脚像树袋熊一样紧紧缠了上来,语调似呻吟
又似无力。
百里骐努力不去看散乱的衣衫下那半露半掩的诱人身体,深吸一口气急急问道:“它在哪里?我替你逼出来。”
“大约两分钟......还在左......唔......期门......现在......不知道了......”
百里骐皱皱眉,伸手按上了他左侧的期门穴。真气探入无一丝波动,手下的肌肤润手却温度惊人,火热的感觉直
射心底。百里骐的手竟禁不住有些颤,对着自己心中所爱无可避免地心猿意马;目光稍微上移寸许,躺在粉白胸
口处的夜明珠映得那樱红娇艳惑人......等到百里骐反应过来时,早已俯下头吻了上去。
百里骥这一世的身体正值少年期,本就要青涩敏感些,哪堪还有‘媚丝’不停叫嚣蛊惑。此时受到刺激,根本连
自己姓甚名谁都不晓得了。他一翻身又将身上的人压在地面,没轻没重地就咬上了白皙的锁骨,左手撑在体侧,
右手胡乱剥扯着衣料。
一声闷哼很快被喘息淹没。
伏在身上的少年如小狗一样不得章法,颤巍巍的只会乱拱乱啃。偏偏还极其顽固坚持,使力轻了推不开,重了又
怕伤到他。百里骐既郁闷又无奈,还得伸手扶他一把。
混乱中两人下体一蹭,百里骥像被电击到似的颤了颤。
百里骐碰巧揽在他志室穴上的右手此时明显触摸到了蛊虫。正待注入内力套住它,狡猾的蛊虫却又没了动静。
心中一动,百里骐略有所悟地将左手探进百里骥的下襟中,用微凉的手包裹住躁热的欲望。
几乎失去意识的百里骥突然迷茫地睁大眼睛,“啊”的一声惊叫出口,两手撑地才勉强没有摔下来。
百里骐却利用这一刹那成功控制住了蛊虫。只是躯体中内脏脆弱,他怕激得猛了蛊虫会发狂折腾,因此才用内力
围住它,隔着肌肤牵引着它慢慢往下走。本欲将它引到三阴交再拔出体外,奈何左手中颤抖的脉动激烈到无以复
加,直白地告诉他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只好将走到阳陵泉附近的蛊虫稳住,再运一股真气将其提前吸出。
“媚丝”被强大的内力吸附着,迫不得已钻出体外,甫遇空气就化作一缕白烟消散不见了。与此同时,浑身瘫软
的百里骥也达到极限,重重趴回百里骐身上。
百里骐也不在意被濡湿了的衣袖,右手环着他翻了个身问道:“你还好吧?”
百里骥微微睁开眼,黑色的眸子水光潋滟,透出一股超越性别的风致,恹恹地“嗯”了一声。
“既然还好,不介意我收点‘劳务费’吧?”某人嘴上隐晦地询问,左手却已移至紧密的入口,一根手指借着适
才的滑腻飞快地挤了进去。
“你......哎!”百里骥的身体登时紧绷起来,神智也迅速汇聚,咬牙骂道:“王八蛋,你在干什么!”
“我想了很久的事......”百里骐将脸贴近他的,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皇宫么?因为我
发现,离开你后只有那里我还比较熟悉......那小丫头能讨得便宜也是因为......”
百里骥咬牙忍着第二根手指刺入时带来的不适,连耳边的话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你......真够决绝......比我更狠......我真想挖出你的心来看看......看看你是不是言不由衷......”百里
骐环在他身上的右手也不安分起来,四处点着火。
百里骥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完全撑开,紧紧皱起眉头却忽听一声轻柔的叹息--
“我,绝对不能离开你。”
不知怎么的,只这一声,心口处一下子就柔软了。
略一放松的空挡,坚实的硬热就蓦然挤进入口,长驱直入埋进身体深处。
反射性的呻吟被堵回口中,百里骥忍着窒息的眩晕,在心里狠狠咒骂了几句,却也很快迷失在无边的黑暗
中......
115 难得糊涂
很久以前,当百里骥还是严夏而严夏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哲学一直就是他的硬伤。每当挂着“酒瓶底”眼镜的老
爷子吹胡子瞪眼睛地呐喊着“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运动是有规律的......”抑或是“矛盾是普遍的矛盾是
绝对的矛盾是有两面性的......”,他总是听不到正题就已经开始犯困了。即便每次考试政治都会拖成绩的后腿
,他也实在是无法勉强自己听进去。在他的眼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冷就是冷热就是热,哪来那么多的似是而非
相互转化?
然而在那很久以后,告别了学校告别了教材甚至告别了原来世界的百里骥终于体会到了何为“矛盾的普遍性”--
明明是一片冰冷,身体却热得厉害;明明是满目黑暗,眼前却白光绚烂;明明上一秒还是精神亢奋,现在却连眼
皮都懒得抬了。
静谧的黑暗衬得呼吸声格外粗重分明。身后的异样感使得百里骥从漫无边际的神游中找回一丝清明,慢慢磨着牙
哼了声:“喂,你还有完没完了?”
从后环着他的人并未答话,紧贴他脊背的胸口却有着无法掩饰的轻微震动。
百里骥两世练就的面皮也不禁有些发烫,化羞为怒恨声啐道:“你个混蛋!叫你出去听见没有?”
“嗯......听是听见了”,百里骐把下巴搁在对方肩窝里,在他耳边有些模糊地笑道:“不过这里挺好的,我干
吗要出去?”
百里骥气结,也不管他是装疯卖傻还是一语双关,直接抬起手肘便往身后拐。
“哎呦轻点......”
“哼,再叫你得了便宜卖乖!”
“不是。我叫你轻点动,否则我可忍不住了。”
“笑话!你有忍过么?”百里骥立刻反唇相讥,但嵌在体内的硬热却提醒着他危险的临近,让他微微僵住身形不
敢再妄动。
“哦?这个世界上好心果然是没好报的,索性不忍了......”
“你别太过分了!刚刚‘媚丝’分明是在我身上,你乱发什么情!”
百里骐低低一笑,抱着他更紧密地贴着自己,悄声说:“你中的‘媚丝’只在血肉中,我中的这只‘媚丝’却已
经销蚀入骨。本以为无法可医路阻难求,谁料一夕间解药近在咫尺,叫我如何能罢手?”
“你......”百里骥一时会过意来,要说不觉得肉麻那是假的,但更多的却是震动感慨。想要说些什么,向来伶
俐的口齿适时语塞了。两个人仿佛突然交换了性格,反倒是一向懒得多言的百里骐低哑地絮叨着:“你跑来找我
,我很高兴;不过你竟然用这个鬼法子......我不喜欢,以后不许再拿自己冒险!”
“唔......”百里骥感到鼻子又酸又痒,挣扎着伸手想要揉一揉。还没碰着鼻尖,伸出的手就被握住,身后百里
骐继续说道:“听到你的声音时我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刚才你大可以推开我,但你没有......是不是说你
也--”
“阿嚏!”某人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
一时间冰窖内静若无人。百里骥只觉周边气压急剧降低,急忙顾左右而言他道:“我......这个......这里还真
挺冷的哈......”
回答他的仍是一阵沉默。
“那个......你身上的蛊虫还稳定么?对了!‘飞花’只靠内力还无法拔除,不如我们赶紧换个地方--哎?喂!
唔......你等一下!”
“等一下?哼哼......”百里骐阴阴一笑,突然环着他翻了个身,将他重新压在一地的衣物上咬着牙说:“是我
糊涂了,竟然和你这家伙废话!”
百里骥情知不妙,为了避免历史重演立刻挣扎着叫道:“你给我滚下来,否则我--”满含威胁的一句话却因尾音
蓦然拔高变调而显得有些滑稽。
百里骐一沉身贴在他背上,按着他的手腕露出个邪气十足地笑容,凉凉地说:“嘘!留点力气一会再叫吧......
最好顺便把你那个侍卫叫醒!”
......于是乎,一个喷嚏引发的惨案就在冰冷黑暗的地下石室内轰轰烈烈地上演了......
= = = = = = = = = = = = = = = = = =
倚在躺椅上晒着免费的阳光,沙滩,蔚蓝如宝石的海水,三五不时走过眼前的比基尼美人......
温暖舒适地感觉让百里骥在睡梦中微微勾起唇角。迷迷糊糊想翻个身,酸疼的腰腿却不大听主人的指挥。模糊地
闷哼一声,百里骥心不甘情不愿地慢慢睁开了眼睛。
海滩美人自然是不见踪影,阳光到是真的照在床上,只不过是由似火骄阳变成了温暾的冬日。陌生的房间虽不算
大却极其精致,铺盖皆是蚕丝锦缎,柔软细密地让人舍不得起身。
四下打量了一番,百里骥将被脚推开些许。
身上干净清爽,已是换了轻软的丝衣,隐隐还带着清淡的熏香味,细细嗅来有股梅雪的清新,正是百日香今冬将
要推出的新品--定价一两黄金一钱的“暖香”。
知道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百里骥也不急着起身了,索性闭着眼睛躺好,静静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