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夹——蝙蝠
蝙蝠  发于:2011年0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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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我回不回去也和他没关系!你给我记住这一点!你这家伙也真是没哥们义气,我只是在你这里借住你天,
又不是嫁给你,这么为难干什么!干什么!?嗯?!”他说一句就给于德参一拳,于德参苦着脸左右躲闪,虽然
他没有真打,可也满疼的。
“好,对不起,大爷,我错了!”于德参很委屈,但是还是不得不迭声道歉,“可是不是我不收留你啊,实在是
……实在是……”
他似乎的确是有什么重要的话想说的,但是一到了要说重点的时候他就开始吭哧,越立可不认为他有苦衷,只觉
得他这是找借口,于是拍了他肩膀几下,叹息:“你这人呀……我明白你的心意……”
“啊!?”“心意”这个词让于德参的脸比刚才更青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误会,没误会,”越立继续拍他,手下更加用力了,“我知道你是害怕我住在这里会打扰你和你女朋友的‘
性’福时光,告诉你,我会很识大体的,要是你女朋友来了的话我马上出去,给你们安静的空间!”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他早就打好主意了,就算于德参想把他赶出去也没门了。
于德参的内心充满了痛苦的挣扎,但是他明白现在他的决定根本是无足轻重的,因此也就死了心,拖着困顿的身
体去收拾床铺。
“你干吗?”越立看着他收拾东西的动作莫名其妙,“你把东西铺到地上想干什么?咱们挤一挤不就完了吗?喂
!你听见没有啊!干吗还把地铺打那么远!”
于德参的房间和韩漳的房间一样,都是只有一个房间,又当客厅又当书房又当卧室。一般来说要是有同性的朋友
来住的话,一起在他那张小单人床上挤一挤应该没有问题。可是这家伙很夸张地又拖出了一套被褥铺在床上,把
床上原先的东西都弄到了房间的另外一头,和床的位置遥遥相对--看得出要是可以的话,他甚至恨不得睡到墙外
头去。
“我干吗把地铺打这么远?我愿意吗?我也懒得!”于德参一边强睁着疲惫的眼睛铺床一边絮絮叨叨,“可恶!
这辈子我没做过什么坏事,遇见乞丐给施舍,遇见美女给让座……为什么我要认识你们?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该死的……床单呢?干净床单哪里去了?”
越立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于德参到底是哪根筋出了毛病。过去他不是这样的呀!记得一年前他到他这里借住的时
候还和他挤一张床来着,难道只是一年而已,他就得洁癖了?
“于德参,你出毛病了吗?”
于德参不理他,把床单甩到床上,说了句“自己去铺,我快死了……”然后就歪歪斜斜走到自己的地铺旁边,一
头倒下,立刻睡得人事不醒。
“又不是我让你铺床的!说了和你挤一下也可以么!”越立怒气冲冲地拿起床单,“……嗯,对了,这玩意好像
是有正反的……可是怎么分哪?”
和韩漳在一起之后,他的所有家务变成了韩漳一人包办,上一次铺床……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所以越立对
这种事情现在只剩下了大概的印象而已,如果让他洗碗的话,恐怕也能把一个碗洗成八瓣。
由于实在没有印象,他就随便把床单往床上一蒙,基本上当成了床罩子,然后他就躺了上去。
“虽然还早,不过反正没事!睡觉!”他命令自己。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做,究竟是什么事情没做呢?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呐……是什
么呢……
……
…………
………………
啊!!!!
越立呼腾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想起来了!是晚饭没吃!还有药也没吃!啊~~~糟糕了!要是被韩漳知道的话
肯定又要被拉去医院了,这次说不定还要做胃镜!他这辈子最恨的是钡餐,比钡餐更恨的是胃镜!完蛋了完蛋了
!药也放在韩漳家里……
……可是,他现在似乎是离家出走中……又不回韩漳那里,还怕他会怎样吗?
想到这里,越立又心安理得地躺下了。哼哼哼哼……再也不用看那家伙的脸色了,再也不用被他强行拽去看病了
,再也不用……
不过似乎稍微有点冷……越立举起手看了看。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这房间有点背阴,到了晚上还是满凉爽的…
…嗯……稍微有点冷也没什么吧……但是总觉得还是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看看呼噜打得山响的于德参,那家伙把整条毛巾被揉巴得好像一条蛇一样纠缠在他身上,这睡相居然还不感冒
,真的是……
越立又呼腾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想起来了!他没盖被子!什么也没盖!怪不得会觉得冷!(你这个迟钝的家伙
……)
在韩漳身边的时候,他每天晚上睡下时都是很随性的,尤其是夏天,盖被子这种小事他基本上懒得做。可是每次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总是会盖一条毛毯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他对这种事已经习惯了,甚至觉得很是天经地义

他再次沮丧地躺下,心情跌入了低谷。一直以来都习惯了,却没有发现这种琐碎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别人应该做的
。这么说来的话,正像于德参所说的那样,韩漳真的已经可以算是他的保姆了吗?
“我才不承认!!!”他瞪着屋顶大吼。
不过以唯物论的辩证法来说的话,他承认不承认事实都摆在那里,所以这句话说不说都没差。
幸运的是他这么大的声音也没惊醒于德参,只让他在自己的铺上扭动了几下,呓语几声,继续睡着。
越立气得也不想找东西盖了,就躺在那里,身体蜷成一团。不过睡意不是那么好找的,现在根本还不到他平时睡
觉的时间,他只是因为离开了韩漳那里而觉得无聊,认为睡觉可以排遣无聊感所以才在这里强迫自己睡。这种情
况下要想睡着绝对是很困难的,再加上他一肚子莫名其妙的气,更是……更是……更是……
“睡不着啊!!!!!!!!!!!!!!!!!!!!!!!!!!”
愤怒的哀嚎在房间里回荡,于德参又扭动几下,还是没醒。
越立的离家出走持续了三天,在这三天中他每天上班都带着严重的黑眼圈。第三天的时候,主编碰巧看见了他的
脸,当即大惊失色。
“哎呀!小越呀!你是不是和人打架了?什么?睡眠不好?你看你这是睡眠不好的样子吗?其实是失恋吧?对不
对?哎哎哎,别急着辩解,我理解我理解,年轻人嘛,呵呵呵呵呵……今天下午准你半天假,回去休息休息吧!

看来今天主编心情不错,否则绝对不会这么爽快又主动地给他放假。不过有一句话越立想说又没敢说--现在已经
是四点半,距离下班只有一个小时了……
不过能提前一会儿就是一会儿,越立趁着主编还没有改主意之前,收拾收拾东西就逃走了。
休息是很好,可是那得在自己“有某处可去”的前提之下。他除了杂志社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坐回韩漳家的公车
,可是刚坐了两站路就想起来自己不能去那儿,又狼狈地下来,换到了另外一路车上。
于德参那里,不是“可以去的地方”,即使可以短暂收留他,也不是他可以回去的地方。自己的家当然也不愿意
回去(因为太脏),可即使能回去,可,那里也不是“可以回去的地方”。
坐在汽车上,越立的心情越来越糟,他甚至想拉开窗户对外面的交警大吼一句“XX的”什么什么,不过衡量了半
天,在泄愤和人身自由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走下汽车的时候,越立的心情霎时跌落到了有生以来的最低点,因为他远远地就看见了于德参家那栋楼前面所站
的人。
那个害他离家出走的人。(不是你自己要走的吗?)
那个害他三天没睡好的人。(明明是你自己把自己气得睡不着)
那个让他郁卒得想撞墙的人。(韩漳真的什么也没干)
他默默无言地走过去,却不理会那家伙,低着头从他身边错了过去。
“越立--”韩漳一伸手,一把搂住他的腰把他拦住了,“干吗?装不认识啊?”
“王八……”
“嗯?”
“王八蛋!!!!”不知道是哪个没眼色的把一把铁锹放在楼门口,越立一个箭步过去抓起来就往韩漳头上招呼
去。
韩漳大惊,身体猛地往右一缩,堪堪避过了凶器的第一波攻击,铁锹和地面之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哐啷巨响,韩
漳背后立时唰地出了一身冷汗。
“越立!你吃错药了吗!”
“还敢问我吃错药了吗!”越立又一铁锹横扫,韩漳死命后退,险险闪过,“你这人真不是东西!简直太不是东
西了!你都不知道你有多不是东西!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哐啷!哐啷哐啷哐啷!
“越立你听我说!”
“混蛋!”
哐啷哐啷!
“越立!”
“去死!”
哐啷哐啷哐啷!
“越立!!!!”
趁着越立这位四体不勤的文人挥舞铁锹并不利索的空挡,韩漳顺手抢过了铁锨甩到地上,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
另外一只手固定住他的腿,一猫腰,硬是把他好像麻袋一样背到了背上。
越立发出了嚎叫般的呼救声,一边死命挣扎,韩漳对于他的反抗根本不予理会,一直把他扛上楼,扛到了于德参
的家门口。
“你有他家钥匙没有?”
“没有!”有也说没有!
“你在他家有东西留着没有?”
“没有!”有也跟你无关!
“越立……”我要生气了……
“你放下我啊!混蛋!脑袋都充血了!”越立才不怕他吊脸子,就算吊成马脸他也不怕!
韩漳犹豫了一下,躬身将他放了下来。越立刚一落地,扬起利爪就又厮打了上去。
韩漳狼狈地抓住那两只意图抠出他眼珠子的爪子,怒吼:“快住手!你真想把我抓瞎吗!怎么几天不见就变狼了
!”
“变狼怎样!变狼怎样!!”越立继续努力抓他,“像你这种不知好歹的家伙,最好被抓得毁容!”
“我又干了什么!”
“还敢问!要不是你对我恶言相向,我会离家出走吗!要不是被赶出来,我会忘记吃药吗!会吃饭不规律吗!会
睡不着吗!全都是你的错!难道不是吗!”
上一句是“离家出走”,下一句就变成了“被赶出来”,忘记吃药、吃饭不规律本来也不是别人的错,他偏偏要
把责任推到他人身上去,这种人也就是所谓的“死不讲道理”。从这方面来讲,他和韩漳还真相配。
韩漳没回答,反倒是一个阴沉的声音插了进来:“是不是都没关系,不过能不能求你们不要在别人家门口打情骂
俏?”
两个人同时把脑袋扭向声音的来源,于德参站在楼梯上,一手拉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身体靠在墙上,做出
精疲力竭的样子。
“你回来了?”韩漳若无其事。
“你放手!”越立气急败坏。
“是啊,我回来了。谢天谢地,保姆终于来了。”那女孩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打架不像打架耍闹又不像耍闹的动
作,却被于德参挡住视线拖上楼,拉到自家门口,开门。“哪,我先说清楚,本人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做出调戏朋
友妻子的事情,请不要再侮蔑我说我拐带了某人!”
他把门开得大大的,让韩漳看清楚里面两张离得十万八千里的床铺:“这么远我什么也做不了,所以请你赶快把
他带走吧,每天晚上都让人睡不着,再这么下去,要么他死要么我死,你看着办。”
韩漳才懒得管他睡着睡不着,反问越立:“怎么了?你对他干了什么?怎么会让他睡不着的?”
“我能干吗?难道每天抓他起来跳探戈吗?”越立恶狠狠地盯着于德参,你如果敢说出来……
可是抱歉,对于德参来说,还是那个暂时没瞪他的人比较恐怖。
“因为……他这三天天天在我床上滚动!!我那破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一动就咯吱咯吱像鬼叫一样,他刚
来那天我是太瞌睡没听见,可是这两天……”他指指自己的眼睛,“看看我的眼睛!看看我的黑眼圈!求你赶快
把他弄走吧!他再不走我就真的死在你面前啊!”
“要比黑眼圈吗!我的黑眼圈不比你的厉害!”越立想冲上去和他比赛一下黑眼圈的大小,却被韩漳拉开了。
“越立,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落在他家?”
“啊?还有牙刷,怎么了?”
“不要了,回家。”韩漳用胳膊夹住他的脖子把他拖下了楼梯。
越立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叫:“喂!你干什么!不回去!我就不回去!你不道歉我就坚决不回去!于德参!你这个
小人!居然不帮我!”
于德参对他拱了拱手:“谢了,你终于走了,谢了!拜拜,请再别来了!”
“你这小子真不讲义气------!!”
“对你讲义气的男人在韩漳手底下都死得早……”于德参说了这么一句,发现他的小女朋友正用迷醉的目光看着
他,“你怎么了?”
“德参,你坏得好帅……”
“……”
把越立强行拖上公共汽车,越立还在生气,手抓吊环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韩漳也不劝他,一手抓着吊环,另外一手按着一只椅背,正好把越立拦在中间。
两个人都看着窗外再熟悉不过的景象,沉默得就好像陌生人一样。
过了两三站,韩漳终于开口了:“越立……”
“别理我!烦着呢!”
韩漳好笑地看着窗户上淡淡映出的越立愤怒的脸,空出一只手来拍拍他的肩,却被他嫌恶地拍开。他又拍拍他的
背,又被拍开。他再拍拍他的臀部……
“你干什么!色狼!”越立转头对他怒吼。
公车上所有的人都对这两个人侧目而视。
越立喊完才发现自己喊了什么,气得险些晕过去。韩漳脑袋靠在他的肩上,笑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越立……”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韩漳从后面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我其实是想说……”
越立脸绷得紧紧地:“要是道歉我就听着,要不是就不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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