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同性恋这三个字,不然,我跟你说,你会害我跟他再干一架。还有,说想跟我抢之前,先去洗把脸照照镜子,
下辈子再来作梦!」
美子也不生气,已经很了解路这种很容易让人误会的直爽个性了。路是个 好朋友,只要你别踩到他的尾巴,他
就像只猫一样,摸一摸还会呼噜呼噜的撒娇!「我今天在社里听见均的事情,想听吗?保证你会有兴趣的事!」
路立刻聚精会神,抬眼看美子。「任何有关我的禾均的事,我都有兴趣!说吧!我洗耳恭听!」
美子伸个懒腰,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站起来。「唉呀!都这麽晚了,该睡了!晚安!」
路就睁大眼睛,看著美子走到走廊上,准备进房间去。「美子,我请你喝酒,喝到你过瘾为止!」
美子立刻又转身回来客厅。「今天哪,社里的编辑忽然提起楚河。楚河就是均的笔名,你也知道,我拉长耳朵偷
听。他们说,楚河以前根本与写作无关,好像大学是在国外念的,念的还是机械工程之类的科系,念到博士,没
念完就回国,一回国就闪电结婚。但是,他们知道楚河过世的妻子的名子喔!她叫做周心妍,结婚以前是个得过
奖的作家,婚後就封笔了。」
路继续睁大眼,看著美子。「追加晚餐一顿。」
美子笑了下。「你真是冰雪聪明,我要吃怀石料理!」
路点头:「没问题。继续说下去,一口气说完!」
美子点头:「编辑们又说,妻子过世之後,楚河才开始写作,第一本小说就上了不知什麽组织的编辑鉴赏奖,那
个奖的名气虽然不大,但是也有一些代表性,可是,没多久之後,楚河忽然又被取消得奖,当时好像是因为楚河
跟什麽人闹了诽闻而被取消得奖的!从那次以後,楚河就拒绝任何奖,他还曾经跟某个出版社的总编说过什麽,
就算是诺贝尔文学奖也一样,滚!之类的话。我听到的时候就在想,呵呵,还真的很像我们这个性格的作家房东
的作风呢!不用靠什麽奖,他的书还不是一样哗啦哗啦的一直卖!」
路眨眼接口:「光是那本『失声的黄莺』我就买了十本!」
美子望著路:「你是有钱没地方花吗?拿来我帮你花!」
「送人啊!」路转眼间又露出开心的笑容:「大方又有品味。均都帮我签名了哟!」
「你自己看过没?」美子怀疑的看路。
路扁嘴。「只看了几篇,看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就不想看了。我宁愿看作家本人!」
美子呵呵笑著转身回去自己的房间。「灯让你关了,其他的等我们去喝酒的时候,我再详细跟你说吧!」
「是的,美子大人!」路站起来。
美子回房後,路又把电视打开。蛋糕吃完以後,路才熄灯,躺回沙发上,看著电视睡著。明知道禾均不喜欢他这
样开著电视睡,就是要惹禾均不悦才高兴!
路又醒来时,已经早上了。翻腕看了下手表,九点半。身上盖了毛毯,不用看就知道是禾均帮自己盖的,电视也
已经被关掉了。路躺在沙发上,转个身再睡,还是起来了呢?今天没课,也没秀,什麽事都没有,可以跟禾均在
家一整天!路嗅了嗅,空气里还飘著咖啡的馀香,美子肯定刚出门没多久。这屋里好像住的人全都不是朝九晚五
的人呢!毅嘉是学生就不用说了,明年以後,毅嘉还要去实习,实习医生的生活不是人过的,根本不是朝九晚五
,而是转时针一圈,那叫地狱。翊筑在超市当店长,也是高兴几点去就可以几点去的班。美子当编辑,有时会跟
记者跑,月底准备月初发刊时期,工作时间很长,平时就很轻松。自己更是有自由业的自由,补习班一周两堂课
,都是晚上,一个月的收入就够生活了,还可以兼差去打工,走走秀,拍拍照,又是一笔收入。他们的房东是自
由业的佼佼者,连抛头露面都不用,就是写文章,写到可以买的起名贵的休旅车,不是佼佼者是什麽?
路翻身起来,先到厨房报到。
厨房有个早餐台,平时大家的早餐都是在早餐台解决的,没有人愿意把早餐拿到餐厅去吃。
禾均还在翻报纸,见到路进来了,特别看了下手表。
「早!」路展开笑容。「谢谢你帮我盖毛毯!」
禾均不置可否的哼了声,回去报纸上。
路帮自己倒了咖啡,端来早餐台,放下杯子,站在一旁打量禾均。当禾均说自己三十四岁时,所有的房客都吓了
一跳,因为禾均怎麽看都像二十多的人,路一直以为禾均跟自己年纪相仿,顶多二十七八!禾均看起来很年轻,
平时的穿著也很随便,牛仔裤加运动杉,毛衣或棉杉,头发现在稍微长了点,後面已经碰的到衣领了。端正的五
官,连美子都说房东挺帅的,美子那个时尚杂志的编辑,看过的俊男美女多的已经有一点对美型麻木了,却还是
说他们家的房东称的上是个帅男人。美子还加一句,不是纯粹的帅,而是房东有种潇洒的帅气,美子说她所见过
气质强过长相的人很少,楚禾均是少数中的一位。路的眼光往下移,禾均也是少数可以跟自己站著平视的人,那
些模特儿不算!禾均怎麽没有被人挖去当模特儿呢?光是身高就够看了,还有路第一眼见到就垂涎三尺的那双腿
,…不知那双腿缠绕在自己身上时会有什麽感觉?
禾均折了报纸,看也没看路一眼,端起咖啡喝:「就算没有别人在场,也请你稍微收敛一点!一直看著我,看到
我浑身起鸡皮疙答你很高兴吗?」
路列嘴笑了下:「看著你我很高兴,可是不希望你起鸡皮疙答倒是真的!」
禾均翻白眼:「还有,可不可以不要讲话的时候一口京片子,我听的好辛苦!」
「是,您说怎地就怎样吧!」路回答。
禾均喝掉咖啡,丢下报纸站起来:「收拾一下。我要工作,不要来吵我!」
路在早餐台边坐下,望著禾均的背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心里想著,真是有点羡慕故楚夫人哪!
(4)
--------------------------------------------------
禾均在工作的时候最忌讳有人打扰他。尤其是禾均明明说了他在赶稿时,要是有人打断他工作,那个人会接下来
两三天都不存在於禾均眼里,不单如此,还会被禾均削的很惨。
路慢慢的吃了早餐,自动收洗早餐台,帮禾均又煮了咖啡,端到桌上给禾均,然後自己收拾沙发上的毛毯,上楼
换洗,顺便把毛毯拿回禾均的房里。这是个机会进禾均的房间,平时房门都关著。房里还是一样很整洁,路只是
把毛毯放在床上,四处看了下,便回到自己房间拿毛巾去洗澡。看样子翊筑也早就出门了!今天就自己跟禾均在
家,太棒了!
电话大概响了很久,路开门出来,电话继续响著,禾均大概是卯起来不想接电话也不想被打扰了!路抓过毛巾就
冲进自己房里接电话,这人真有耐性哪!
「喂?」
那头静了一下,然後,英文!「请问是均的家吗?」
对方发音很像June,翻译成均是很合理的!路侧头考虑了下,接著说:「是,那位找均?」
「我是他朋友!」来电的人语气变的高兴了点:「请问均在家吗?」
路很想给他说不在,但是又说不出口,而且对於这个打电话来的人非常好奇,回答说:「在,稍等!」
对方还不忘说谢谢。
路包著毛巾走到楼梯口,对著楼下喊:「均,电话,找你的!讲英文的哟!」
楼下没有反应。
路又喊:「要我说你不在吗?」
「烦死了!」禾均的低吼传来:「接下来!」
路按了电话保留,均在楼下接。
路来不及换衣服,腰间围著毛巾,蹑足走到楼梯口,这里听不到,往下走,路停在楼梯底,转到客厅的走道旁,
这里听的见了。禾均并没有把声音压低,在客厅里讲电话,而且不出路所料,禾均用的也是英文,还相当溜的英
文。哼哼,平时就装的好像英文不好,还是被美子给泄底了吧!在国外都念到博士了英文还不好,想骗谁啊?
「…我不想提起那些事了,你打来有什麽事吗?还有,你怎麽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朋友吗?听起来好像是有过节的朋友哩!均的口气挺凶的说!
「怎样也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吧?如果没事,我要挂了,还有工作要做!」
静了一阵子,路终於忍不住稍微探头往客厅看,禾均燃了支菸,半坐在沙发扶手上,拿著听筒,还在电话中。
路缩回身子,转身上楼,回房间换衣服。虽然只看的到禾均的侧脸,但是那种凝重的表情是禾均未曾有过的。他
们认识的禾均,不像房东,没有房东的罗唆,也不会斤斤计较很多事情,反而像个大哥,有问题或有困难时,可
以跟禾均商量。禾均对他们的态度也一直是和气宽容的,比较熟悉之後,禾均偶而也会把他们比较皮的几个当小
孩子一样骂,像杰西卡之前有一次跟朋友去喝酒喝到清晨,禾均就等了一整晚,见到杰西卡被人扛回来,第二天
也骂了杰西卡一顿。通常,禾均也会让他们皮一皮混过去就算了,可是,从没见过禾均的表情像刚才见到的那样
!
路在自己房间坐了很久,能看的杂志都看完了,书又看不下去,迟疑了很久,下楼吧!
禾均没在电脑前。
客厅空无一人,路转进厨房,也没人!
路的房间跟禾均的房间同样有面对前门的窗户,车库就在花园旁,要是禾均开车出门,自己一定听的见,房子一
直是静悄悄的,禾均跑哪去了?
路不经意的往後院看,禾均在後院,蹲在地上专心拔著杂草。路推开後门,要开口叫禾均,转念又硬生生的吞回
去。别吵他吧?听电话时的那种脸色,谁看了谁都不会想去吵禾均的!
路轻轻的关上後门,在早餐台旁坐下,把剩下的冷咖啡喝掉,一边看著在後院的禾均。拔杂草大概是下意识的动
作吧!想找些事来做,心里又有心事,就会做一些下意识的,没有意义的动作。路皱眉望著禾均的背影。
杂草拔了一阵子,路看著禾均开始酗菸!一根接一根,完全没空档,甚至可以用菸头点去新的一根菸,打火机都
不必用!路的眉头更皱了,平常没怎麽抽烟的人,一下子抽这麽多,等会儿肯定反胃!那通电话的杀伤力还真大
,到底是谁?又说了些什麽?
一包菸抽完,禾均又在後院发呆了很久才进屋子,午餐时间早过了。路自己弄了三明治打发,留了一些给禾均。
禾均看也不看,後门进来,前门出去,路的脑筋还没转过来,车库里的车子就发动了,路跑到门口,刚好看著车
子扬长而去。
一整天可以和禾均待在家,就这样泡汤了!
路转身,视线落在电话上。现在再来後悔没有说禾均不在家已经太迟了,平常会跟禾均联络的人不是出版社就是
编辑,搬来两年,认识禾均两年,很少听禾均提起自己的朋友,去年过年的时候,有朋友邀禾均去吃晚饭,禾均
拒绝了,除了那次以外,几乎没朋友找过,现在仔细想,禾均好像没什麽朋友…。是没朋友,还是故意不联络?
路晃到沙发上坐下,怎麽每个人都这个样子?有事闷著不讲,死也不讲!翊筑是这样,现在连禾均都这样!
路左思右想,就是没任何线索,或许禾均只是去买东西,或是买菸,然後就回来了!
大错特错!禾均没有回家,路在沙发上等到睡著,翊筑在下午五点多回来。路醒来,翊筑没见到禾均也有点意外
,禾均总是在家,他要外出的话,一早就会跟大家说一声,否则禾均也会留字条,说明晚餐自理。翊筑没问,路
自己说了早上发生的事,那通电话,之後禾均奇怪的举动,然後出门去,没半点消息。
翊筑看了路一眼,然後低眼沉思。
路望著翊筑,等待著。翊筑安静是安静,但不是绝对沉默的人,想说的话他还是会找机会说。
「他不想让我们知道吧!」翊筑低语。
路的脑袋灵光一闪。「旧情人?」
翊筑摇头。「或许晚一点会联络吧!他不想让人知道,你就不会知道的!」
路又皱眉:「你不想知道吗?一点也不关心吗?」
翊筑无奈地看路一眼:「关心是一回事,能做什麽是另一回事。」
路盯著翊筑看。
翊筑转身往楼上去,没再说话。
路独自在客厅坐了一阵子,翊筑没下来,路上楼找翊筑,敲门。
「我坐不下去,晚餐大概自理,我们出去吃吧?找美子一起?」路等门开了就先说。
翊筑犹豫了几秒,点头。
房子距离外面的马路有一段路,到了外面的马路,还要再走一阵子才有可能找到计程车或交通工具。因为地点比
较里面,也比较隐密,要找女房客的确不容易,美子会住的愉快也是因为她有车,出入都方便。
路跟翊筑的脚程快,一下子就走到公路上,召了计程车,去市区美子的办公室找美子,一上车路就先打电话给美
子,简单的说明禾均忽然出门的原因,其他的等见面再说。
美子等他们到了,就自动下班,三个人会合了之後,在美子的办公室附近找了家餐厅吃饭。
路又对美子重复一次,比较详细的说了早上发生的事。
美子望著两个因为住在一起才认识的朋友,顿了一下,没有讶异的表情,很平稳的问:「翊筑,我问过路,我觉
得问他不准。我还是也问你好了,你也觉得均跟你们…是…一样的?」
翊筑脸上没有表情,转眼看了路一眼,路叹口气。
「美子大人,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吧?」
美子挥手。「均就是出门了呀!你还能怎样?他就不能不说一声出门去吗?请问你有几次不说一声就出门的?每
天吧?」
「那通电话有问题!」路坚持。
美子翻眼看路。「是有问题,不过那不是你我的问题。你的中文比我好,懂我的意思吗?不是我们的问题!」
路对美子扮鬼脸。「冷血女人!假装关心房东一下会死啊?」
美子正色瞪著路说:「我很关心均,不用假装。你在说你自己的话就不要把别人扯进去!」
「要是晚上没有回来,明天再开始担心不迟!」翊筑平静的说,化解美子与路的无意义争执。「均一直很照顾我
们,不会明知道我们在担心还不联络!」
美子转向翊筑,露出微笑:「那你还没回答我!你也觉得均跟你们一样?」
翊筑看看美子,没有回答。
(5)
--------------------------------------------------
美子见翊筑不打算回答,换个方式问:「那你觉得均知道你们的事吗?路就不用说了,均说路是问题儿童,你认
为呢?」
翊筑摇摇头,也不打算回答。
美子叹口气:「好吧!没人愿意跟我说话,了解!」
路跟著叹气:「美子,这种事,凭直觉,直觉!」
「我只是想,直觉也会有出错的时候!」美子顺口说。「我有个朋友想搬家,大家愿意让他住进28巷3弄7号吗?
」
「男的女的?」路先问。
「女的,不过只住到年底。」美子回答。
「她会喜欢均吗?」路又追问。
美子呵呵笑了起来。「我怎麽会知道?不过惠有男朋友了,只是中文不是很好,沟通要一点耐心!」
「也是东京来的?」翊筑微笑著问。
美子点头。「老家在奈良。」
禾均的事没有再谈下去,美子一点也不担心。饭後,美子又找路跟翊筑去喝两杯,路自然奉陪,翊筑无奈的也只
好跟去。
美子跟路喝的很愉快,翊筑陪著,滴酒不沾,最後,是翊筑开车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