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长安 下——冬小树
冬小树  发于:2011年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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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种疾病,而都是妄自闯入‘长安’里的!”翡儿一惊,她重新望向谢老板:“不要再躲了,回去认罪吧……

得到过总是要还的,我们都躲不掉的……你现在的样子果真是你想要的吗?”

“认罪?!我为什么要认罪?!……月白已经把什么都承认了是她做的,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我为什么还要多

此一举去认罪?!”他瞪着血红的眼睛,仰天长笑,“哈哈哈哈……现在不好吗?活着不好吗?苟延残喘也好,

苟且偷生也好,只要是是还活着!我——”

哧。轻轻的一声。好像是谁抚了一下怀里的琴弦,散发出的是震撼人心的乐章。

谢老板看见自己的胸膛已经被某件利器贯穿,暗红色如胭脂般灿烂的的鲜血正汹涌着向外迸发。而身后是握着剑

柄的翡儿。

“翡儿——你……”

“谢哥……还记得吗?这是你送给我的古木琴,我一直都带在身边,从来都没离开过它。琴里是用你亲手放进去

的剑做的琴轴,现在我将它一并都还给你。”翡儿嘴角上扬,眼泪从旁边划过,牵引着两条悲伤的印记,像永恒

的沉默。“谢哥……凡是中了‘三声叹息’的诅咒的人都是要死的,没人能逃得过……能活着固然是最美好的,

可是,像这样带着面具的‘活着’,你真的还期待么?”

谢老板没有再能发出声音,他像节枯木一样倒了下去。最后的一瞬,他的眼睛是望向翡儿的,没有怨恨,也没有

残念,不是鄙夷,更不是责怪,而是一种埋藏在心里一直得不到释怀的——解脱,像终于穿透黑夜,看见了远处

天幕上熹微的曙光那样。

是深深的解脱。

翡儿放开了手,剑柄带着其应有的重量斜倾了下去,同时一滴泪水沿着她下颚落下,打在地上凌乱的琴弦上,划

响一道长长的悲鸣。

窗外树林像被谁打乱了水纹一样起了波澜——有人再一次的进入到这个结界中来。

翡儿向外望去,没有说话,她知道等她来揭开一切谜题的人到了。

正如她想象中的那样。

全部都如期的来到了。

 


13 断章

寒雀满疏篱。

争抱寒柯看玉蕤。

忽见客来花下坐,惊飞。

蹋散芳英落酒卮。

痛饮又能诗。

坐客无毡醉不知。

花尽酒阑春到也,离离。

一点微酸已著枝。

“果真哎!——莫非只要是有这个玉芽儿就可以来回穿梭的不成?”当陆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看到的又是这个

熟悉的树林时,他回头望着闻人衍,满脸都是毫不遮掩的兴奋。仿佛是刚破解了一个还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闻人衍只是笑笑。

“那么说,以后这个地方,是我们想来就能来的喽!”陆祭将玉芽儿小心的戴好,“真没想到它还有这个效用~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婉姐姐吧!”

“……不用了。”

在突然旁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熟悉的像早已储存进了耳膜里,陆祭他们不由得吃了一惊。“是谁?”

前方不远处那间小茅草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然后从通向地面的小竹梯上缓缓走下来的,是拖沓在身后

的青绿色长裙。“……你们不用再去找她了。”

“——妆、妆儿?!”陆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这位和自己出现在同一个不可思议的空间里的女子,竟

然就是花满楼里唱曲的姑娘——妆儿。

“陆公子……自上一次在藕荷的坟墓之前相别,又过了好长时日了吧?”妆儿缓缓走到他面前,冲他淡淡的一笑

:“其实上次应该谢谢你的,可是……”她眼里透出悲伤,没有再说下去。

“你?你是藕荷的……?”闻人衍过来,很奇怪的看着她。妆儿和陆祭之间说的诸如‘坟墓之前’,‘谢谢’之

类的话在他记忆中如同蜻蜓点过的水面,完全没有印象。“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来这里?”

“我就是藕荷的亲姐姐——翡儿。”妆儿垂下眼帘,抬起手穿过秀发伸到自己的脖颈后面,轻轻一撕。刹那间,

似乎像锦鲤跃出了水泊,是枯叶掩不住的芳华,平庸的假面下藏着竟然是最耀眼的颜色。相比于让陆祭他们震惊

的美貌,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她的声音。

“另外,我也是你们所知道的——‘长安’的第二个指引者。”

“你说……这果真是20年前?我们现在竟然是在‘过去’?!”

翡儿点点头,“我知道你在疑惑些什么,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毕竟这是最后的时间了。”

“什么叫做‘最后的时间’?”陆祭突然萌发出不好的预感,他急切的望着翡儿。

“这个‘长安’并不是真实的世界——这里是被制造出来的,是为了储存当时的记忆,或者说是‘妄想要改变历

史’所做的努力……而制造他出来的,就是你娘婉桥。”

“婉姐姐……她果真是我娘?……她为什么当时不肯认我?而是让我离开?而我为什么又对她一点印象都会没有

?”陆祭脑海中多余出的是5年的空白,自己最珍贵的关于他们的记忆像是被谁抹掉了,而自己却从小被视为是

‘不详’的孩子,而这一切一切的根由,都沉没在虚幻的时光中寻找不到丝毫的踪迹。

“你娘婉桥,你爹柳秉修,还有……他们的朋友……”翡儿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襟,浓重的犹豫渗透进声音

里变得有些吞吐。“他们共同进行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很重要……他们是被利用的,而这个人很厉害,是我们

不能想象的高度……他的命令是没有办法不遵从的……”

“到底是什么秘密?……我娘怎么能造出来这样的东西出来?我一切都不明白!我要去找她,我要亲自问清楚!

”陆祭站起来,说着就要向外冲去。

“等一下!”翡儿吼出声来,一把扯住了陆祭的衣服,眼神也瞬间变得异常凌厉。“……她早就已经不在这个地

方了,你去了也没有用!”

“为什么?!——他们去哪儿了?!”

翡儿也站起来。“他们很好。你不必担心……他们最关心的就是你,只要你平安无事的话,他们无论在哪里、无

论是怎么样都是无所谓的!你娘她身份与常人不同,这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冥冥中自有定数……是任何人都无法

改变的!”

“翡儿姐姐,你告诉我,利用我爹娘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他害死了他们?!”陆祭抓住翡儿的肩膀使劲的摇晃

着:“我们现在既然回到了20年前就一定有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

“没用的……”翡儿悲伤的摇摇头,“这只是一个‘幻境’罢了,是个还没有制作完成的‘幻境’,当年因为这

个树林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这些都是要偿还的……”

“可是……为什么那些人为什么会死去?”许久没做声的闻人衍突然问起来。“他们是不是……听到了某种声音

?”

翡儿点点头。“因为婉桥没有能力去支撑这么庞大的法阵,常人若是随便闯入便会遭受可怕的诅咒……所以酿成

大祸……婉桥她后来甘愿自己来偿还,她一直都在研制一样东西,直到她去世,都还没有完成,也正是因为这个

……所有悲剧的开始,都是因为这个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

翡儿望着他,嘴里缓缓吐出几个清晰的音符。

“返魂香。——你娘她制作的就是传说中的秘宝——返魂香。”

“不管怎么样。——我能说的到此为止。‘长安’门在子时之前便会关上,从此应该没人再会打开,你们要尽早

离开这里!”翡儿站起身来,稍稍整理一下皱了的衣裙,便回身要走。

“等一下啊!……为什么‘没人再会打开’?我的玉芽儿能送我们过来的!”陆祭再一次拉住她,迫切的问道:

“你为什么也可以来到这里?你又是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你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娘留给你的玉芽儿只能支撑到今日子时,从此以后不会再有效果——这就是注定了的。而我……”翡儿微微

一笑,“你应该已经知道,有三个‘指引者’可以带领你进入‘长安’,我们都是与这里有着千丝万缕无法道清

关系的人……我能打开‘长安’门自然不假,但以我的能力只能跟随某一个‘要进入的人’一起进来的……因为

我……”她抬头望着那件小茅草房被风吹的微微扇动的窗户,“……毕竟也有些事情该要做个了结了。”

“那如果我还想来的时候呢?”陆祭虽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某些意思,但他始终都放不下这段穿越了20年的时光。

“……你不会想再来的,除非……”她回头望望立在一边的闻人衍,“如果你能找到另外的‘指引者’的话。…

…还有,跟我一起来的公子,他已经在惊蛰桥畔等了你好久了。”

“公子?……是谁?!”陆祭突然醒悟了过来,“是赵邺对不对?……是你将他带进来的?”

“听我说……”翡儿伸出手抚摸着陆祭的脸颊,眼睛像含着哀艳的黑夜,摇曳着不定的光。“有些人,既然已经

选择了就不要再犹豫,否则当你全部都失去的时候,心里会有多痛,是现在怎样都无法想象得到的。”

说罢,她轻轻一笑,转身便上了竹梯,稍微倾斜的小门在她身后慢慢合上。

陆祭当时愣在原地,当他反应过来,就只听见在屋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竟像是有剑穿破了胸膛。

“翡儿姐姐!”他连忙冲了进去,猛地打开那扇门。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有阳光斜斜刺透了墙壁,宛若在空气中被撩起的细腻的丝线,以无限柔和的姿态铺满了某

一方空地。

而在那片阳光里。是碎了一地的古琴,正暗自散发着凄切的光芒。

 


14 死别

“我……想去惊蛰桥。”

陆祭鼓足勇气望着闻人衍,虽然觉得很难开口,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说出来:“他在那里等我……他为了找我自

己来到这里,翡儿姐姐说的对,我……我必须要去跟他做个了断。”

闻人衍看着他,眼神里是陆祭从没见到过的复杂。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又立即被忍住,只是静静抚摸着陆祭的

脸颊。从眉梢,到嘴角,手一丝不苟的在慢慢滑行。

“我会很快……就回来的。我一定会很快回来的!我答应好了你不会再跑,我不会再食言的!”他的手摩挲在自

己皮肤上能感觉出是异常的凉。陆祭依然以为是他放心不下,他握住闻人衍的手,越来越坚定的语气从口中迸发

出来:“衍哥,你在这里等我,好吗?”

闻人衍照样没有说话,他将手停留在他的眼角那里,轻柔的捏弄。

“这里……以后还总是会流出眼泪来呢。要怎么办?”

“什么?……衍哥,你在说什么啊?”

闻人衍摇摇头,冲他一笑,“没有……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然后慢慢的想放开手。

而手在放开的那一刹那却被陆祭一把重新抓起来。他盯住他,将自己眼睛里最坚韧的一面呈现给他看。

“我会很快的回来的!我发誓……一定要等我回来啊!”

“好。”闻人衍只是笑。

要等我啊。

好。

一定不要离开啊。

好。

要等我啊。

好。

陆祭最后向闻人衍望了一眼,便转身往出口方向跑去了,身影突然幻化成暗绿色的飞鸟,直到消失在了前面不远

处斑驳的树海里,再也看不见了。

闻人衍静静的坐在那里,嘴角的微笑还没来得及褪下,背后已经开始响起了落雷一般重重叠叠的叹息。

“你果真会来。”

站在前方惊蛰桥处的是无比熟悉的背影。当陆祭气喘吁吁的跑到时,赵邺转过身来望向他。“我说过,你一定会

来的。”

“你……你……”陆祭停在原地,双手支住膝盖,不停的喘气。“你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为了你。”

赵邺走过来,伸手将他一把拉进怀里,眼里透出严重的凌厉的光——多少天来积压进心里的复杂到无法宣泄的情

感像极了此时蒙了灰的天,暗墨色的阴影笼罩住了云朵,阴霾的似乎即将要下雨。“告诉我……当时为什么要不

告而别?”

陆祭被他紧握在手里,反应在身体上的灼痛感却滋生出来无限的勇气。于是就勇敢的回望着他,“因为……跟你

一起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我为什么还要留在那里?”

“……你!”陆祭的答案是赵邺没有预料到的决绝。苦苦的搜寻和等待像被引燃了导火索,他心里面徒然升高了

温度,火烫的神经,交错着灼烈的血液,在身体里横冲直撞。陆祭看见他的眼角在颤抖,一丝丝怯弱像浮出了水

面的河鱼,但还是倔强在那里,“……你说过你向往自由,但为什么还要把我强行放在身边——难道我的‘自由

’就需要你来控制吗?!”

握在陆祭手腕上的力道突然在瞬间消失掉,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祭身体一晃,语气化作自己始料不及

的无法相信。“……你?”

赵邺望着他,渐次黯淡的目光里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痛楚。

“你……呆在我身边,原来都被你当作是种‘束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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