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中的秘密——鹿住槙
鹿住槙  发于:2011年0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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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平表示,因为当时是热门话题,所以他记得。
“他们原先在国中就是很要好的朋友,不料父母的感情也好得走上红毯……泉田和他母亲入了芳贺的户籍,我想

姓氏也改了吧。”
“……咦?”
不仅是电视剧的题材,现实上也活生生地有此例子,不禁令人感慨万千。
突然于某日,好朋友变成了兄弟,究竟是有何感触?应该是很开心吧——我本来也有三兄弟,回首却只孤伶伶自

己一个人。
“你是不是被他损了一顿?”
亮平讪笑着问我。“他一向不睬人。即便默默坐着,别人也会好奇问‘他是在生气吗?’现在也没变吗?”
他看到我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人是不可能这么容易改的。”
“啊!这种人对突然造访的陌生高中生,怎么可能会亲切?假使芳贺真的失踪,泉田也绝不会漠不关心。因为他

们要好得很……对了!芳贺是到哪个国家留学?”
对眯着眼有些怀旧的亮平,我不便再说下去。
如果现在拿出那时代资料盒给他看,亮平或许会知道持有它的人是谁——他好像很了解那两人的事——可是他们

怎会有接触?高中时代,亮平并不热衷于参加任何社团,除了透过社团以外,一年级和三年级学生又怎么有机会

接触?
“啊,肚子饿了,来吃饭吧!”
他似乎不再谈这个话题,站起身来。
“伯父还上班吗?最近似乎都没休息……对了,差不多也该开始申报所得税时期。”
边说真的很辛苦,边把喝完的啤酒罐丢至垃圾筒。
“海斗,你偶尔也该去帮帮伯父,把收据输入电脑,这个你会做吧?”
“我才不要!”
我马上回说不要说笑。
我不理会亮平的为什么,迳自走回房间。
我死也不愿意继承爸爸。不过——难得认为是困难重重的案子,其实并非那么回事。
若亮平所言是真,那么俊辅果然是下落不明的话,那男的——泉田鹰也绝不会坐视不管,那么就表示俊辅在国外

过得很好。
如此的话,就无所谓的杀人事件。
没找到任何尸体,何谓杀人之有?
“……啐!”
我啐了一声,趴在床上。
——对,还是没有杀人的事最好不过。
应该解决的困难案件,连案件都称不上,我已失去当亮平的侦探助理的机会。
我恨恨地瞪着放着罐子的抽屉。
显然,要尽快把它埋回原来的地方,然后将这一切忘掉……
我的脑海又闪过那男人的身影。
也许我们并不搭轧,我也不想再见到那令人不快的家伙。
他将我捡起的书,一本本放回架子上。然后就不再看我,兀自走到站在电脑书旁的男子身。原来他有朋友同行。
从这地方看不清他的长相,但大致是留着长发细瘦的男人——他穿着白色大衣,好像很怕冷。
而芳贺鹰也亲密地从他看着的杂志旁看他的模样,使我吓一跳。
没错——这敢情是……?
和他在一起的,会是芳贺俊辅吗?
虽只看过照片,但却不似是这么魁梧的男人。不论如何,也比鹰也的个儿小。这么说,和他一起的男人,就满符

合这种印象。
本想把这件事忘了,不料又挑起我的好奇心。
我装着往店里走,悄悄至书架的对侧——从那里可以清楚看见那男的侧脸。
“……原来不是!”
我嗫嚅着。
我是故意来看的,结果那男的并非俊辅——他也长得很秀气斯文,类型极相似,却长得和照片一点也不像。
我不免有些失望想折回——却发现鹰也的手环抱在那男的腰上而震慑住。
显然四周除了他俩别无他人,而他们却似乎毫无察觉在相反的书架偷看他们的我。
只不过,那举止不是很奇怪吗?
这好像是搂住腰的感觉,如此推理下去,就表示他们的关系匪浅。
——他们真的是莫明其妙!
我似乎犯了非礼勿视的错,立刻走回里面,付了柜台漫画书的钱,再刻意拿阗书走过他们所站的通路而往大门口

去。
当他们发现有人影走动时,鹰也的手才若无其事离开男人的腰。我马上要过时,他们才将紧逼住的两人之间空出

一个人的空间让我经过。
这两人这间弥漫着很奇妙的气氛。
我笔直地走出店里,跨上停在外面的脚踏车,躲在自动贩卖机后面。
我打算等他们出来。
我把自己的这个行为,视为是基于好奇。
为什么?因为对芳贺鹰也也有兴趣,我觉得对他有种用言语无法形容的奇异感梗在喉间。
这是存着许多怀疑,所以才想查清楚,这究竟是什么心情?
不到五分钟,他们就走出书店。
我一直盯着走进杂沓人群的他们背影,并思量要保持多远的距离跟踪,才不致被他们发现。
顷刻,我又失控地惊叫起来。
走在前方的另一个男人,把手伸起鹰也的夹克口袋里!而鹰也的手也本来就放在口袋里——也就表示,这小小的

口袋中有两个男人的手……
看到这光景,连我都必须承认他们两人已超过友谊关系了。
尽管交情甚笃,我不会和下平牵着手,加藤与小林好得也不致将手放入对方的口袋。
“……原来他是玻璃圈的人!”
虽未经证实,我还是继续跟着他们。
天色有些阴暗。现在的白天虽较长,却已是入暮时分的感觉。
我心跳着一边跟踪,他们却忽然转到闹区的巷道内。
我以为是被发现,着慌地想骑上脚踏车走。再骑到他们遁入的巷道一看——更因过于咋适舌,差点连同脚踏车人

仰马翻。
我立刻调整体势,躲在堆放着装垃圾用的塑胶桶背后。
在没有人影的窄窄巷内一隅,躲在微暗的看板下的鹰也弯低着身躯,他的怀里抱着一个男人,他们有些不自然地

贴紧着。
男人的表情及身体,因被鹰也抱住而看不见。
但这已足够!
他们——是在接吻!
很不可置信,却是事实。我打出生后因为是第一次目睹两个男人拥吻的镜头,以致吓破胆而倒坐在当场。
也许别人看来,我的行径更怪异。
刚才之前内心不可解的奇异感如今已真相大白,但接踵而来的是心跳鼓动声。
——他真的是同性恋,连男人都称羡的帅哥,即便拽里拽气,也很受女人青睐吧!不,男人都认为他帅,当然也

很受男人喜爱。我虽同意他潇洒,却不喜欢他……哎哎!令人一阵晕眩。
我哈地吐口气,两手抱着头。忽然,我的手腕被抓住,很用力地就往上一提。
“……哇……啊!”
“你在……干什么?”
我的耳边响起很严厉的声音。
芳贺鹰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在我眼前,而且两眼露出极度可怕的凶光低视着我。
“啊……我……哇!”
另一个人呢?我不忘看看他背后。
才稍一闪神,另一个男人已不见踪影,不知去向。
“你想干什么!”
“……请原谅!”
对他一脸的怒意,我反射性地向他道歉。他太阳眼镜下的双眼眯成细细的,不期然将我强拖至看板的阴暗处。
“哇!哇!真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你向我道歉,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过去的事就算了……原来你还一直跟踪我。你在搞什么名堂?”
我不是!我急忙摇头否定。
“我去你家,是想见到俊辅先生。今天看到你,纯粹是凑巧……我虽然是跟踪你,但和之前完全无关。真的是偶

然碰到!”
他竟然不疑有他嘿了一声相信了我,而且还点点头。
“那……你是俊辅的什么人?”
“什么……什么人……?”
“你很迷他吗?以为跟踪我,就可以见着他吗?”
才不是这样!我猛烈地摇着头。
“那你为什么想要见到俊辅?”
“……我……有话要……跟他说……”
“是要说什么?”
我将唇紧紧抿着。
怎么办?有话要和他谈也不是真的,只是想查证他的生死,还是吐实为宜,但此人——可以相信吗?
“……很不幸地,他和我不同,对男人没有兴趣,你喜欢他也没用,趁早放弃吧!”
——奇怪,这些话太离谱了!
“不对,我并没这个意思。”
“那你又为什么要跟踪我?”
那是……我为之噤声。
“……只是……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
他更火大地厉声问道,我怕得缩紧脖子。
“你说奇怪是什么意思?”
“……也不是什么奇怪的意思……”
我已经不知所云。
我被他那只巨大的手勒住前胸而苦闷,使我十分害怕,他只要用力打我,我就将体无完肤。
“你和那个男人太过亲热,使我觉得很好奇,才会……忍不住……”
我已豁出去地说出本意,他更颇有兴致地望着我,嘴角还微微往上翘。
“……所以你就偷看我们?”
“真的……很抱歉!”
“你对男人有兴趣吗?”
我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我被揪住往上提,仿佛脚尖离开地面,在我惊慌失措之余,唇被封住。
——为什么连我也亲?
此时,我的脑中昏昏沌沌毫无头绪,刹那间,感觉他那湿润温热的舌头伸入我的嘴里,不断地舔舐我。
“……嗯!唔唔……啊——呼……”
我虽在挣扎,但因脚尖不稳的状况而毫无抗拒力,我的两手只有紧紧抓住他揪住我胸口的手臂。
然后,他又冷不防地将我放开。
本来一直舔着我的唇的舌尖,也突然放开,他那双干干又呼吸急促的唇就近在眼前,又思及刚才还强吻着我的事

,我的身体就虚脱无力。
被他揪着的手忽然放开,我在失去重心下就一骨碌坐到地上。
“……痛死我了……”
被热热的唇及屁股跌撞的痛侵袭,我泪眼婆娑仰首看他。
他则面露嘲讽的笑,对我说——这和女人接吻并没有两样。
留下这句令人扼腕的话,他就扬长而去。
我一直保持着跌坐之姿不动,因为腰已无力。
这倒不是他的吻,而是一阵阵恐惧,且突然被放开所产生的放心心态所致。
……当然还有些不服气。
就是他摞下的那句——和女人接吻并没两样的话。问题是我没有比较的对象,又如何了解?
再说,初吻竟被那种人夺去,叫我情何以堪?
有人说:“好奇心可以杀死猫”,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也不尽然。我这叫自作自受,谁叫我跟踪他呢?
我摇摇晃晃站起身,拂去长裤上的尘埃。
在不知不觉间,天已黑了。
“……对了!我的脚踏车……”
我急忙去找脚踏车停靠处,幸好未遭窃,本来脚踏车想停在巷口,突然被鹰也拉着,以为它会倒在地上,不知哪

个有心人将它扶起来的。
一坐上脚踏车的座垫,屁股就一阵灼热的痛,唇也还麻麻的感觉。
使尽全力冲回家时,内心充满着悔意,想忘掉这事,又何其容易?而且我还萌生报复的意念。
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吻我?
只因他讨厌我吗?
不过,去吻一个陌生人,他不觉得很可怕吗?
“你想我今天碰到谁了?”
吃完晚饭也洗完澡后,毫不客气打开冰箱的亮平说了这么句话。
他会用这种口气说,无非是在讲妈妈或优花,我早已习惯。
我们又不是断绝父母亲子关系,只是最近我极少与他们联系,妈妈和优花便会关心地问他我和爸爸的状况,这一

点使我无法释然。如果还关心我们,何不回来家人团聚在一起?我想作此表示,又明知不可能,所以也希望她们

不要干涉我们父子的生活。——看来我比优花幼稚多了。
“……她是不是过得很好?”
总不能不作表示,故而随口问一句。亮平就大声地“咦?”了一声,一边打开啤酒罐。
“他吗?嗯……还算好吧?”
我毕竟对母亲她们还有着微妙的感情,我当然会关心。
“……你认为我碰到了谁?”
“不是……优花吗?”
亮平学着小孩的口吻说了声“嘈!”两手大大摊开。
“是泉田……啊!现在姓芳贺,叫芳贺鹰也。”
碰嗵地,我的心跳动得很剧烈。
我跟踪他及被强吻的事,亮平不可能知情,可是我又尴尬得不得如何启齿。
“说是见到,不如说是发现他。最近听你提到他的名字后,我也开始注意起来,所以一眼就认出他来。他比过去

还高大,但长相愈来愈不讨喜。”
他竟然吃吃笑了起来。
“……你有向他打招呼吗?”
“我们又不是很熟识。但他很醒目,所以我认得。”
亮平又附上一句——他却不认识我。
“他很醒目吗?为什么?”
“外表看起来就很像。不仅运动神经好,在运动会时几乎是他在唱独角戏。他的搭档芳贺也很像,鹤立鸡群的两

个人黏在一起,连女孩子也吃味着呢!”
我讪讪地哼了一声,不觉说出一句——“……那个人是同性恋吧……?”
亮平一听,在嘴里的啤酒喷了出来,差点噎住地咳着。
“同性恋?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不对吗?因为之前……”
“你不要乱讲!听说他高中时就玩疯了,女人对他是随唤随到的。他怎么可能会对男人动情?”
我被他说得无以回应。
亮平在说完后,就看他的综艺节目,开心地咧嘴在笑。
——那我是被玩弄吗?
回想那似被咬的吻,不觉就想到——与其说是被他玩弄,不如说是被他要挟。他一定认为这么对待我,我就会害

怕而逃掉。
因为我老是出现在他身边,使他看了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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