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出书版)by 七日夕
  发于:2011年0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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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影明明只差了几步,没两下竟被冲散得越来越远,心焦得拨开人群,也顾不得引来白眼和几句咒骂。
「年轻人,就算你长得再帅,还是要排队的!」一个福态的老先生声如洪钟的拦下他,引得四周的视线注意过来


原来前方竟然刚好遇上神轿绕行,男男女女的信众挤了上来,为的是沾沾福气,见神轿停了下来,按着规矩排队

让轿内的息子赐福。
被这一阵耽搁,那身影已经不见,日严急得不得了,却动弹不得,转身往陶懿他们的方向去,又是人墙阻隔。
好不容易找着陶懿,吩咐他回宰相府找人出来帮忙,转身又回到人群。
陶懿给他的紧张语气弄得心慌,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忘了陶华还在拣手饰,急急忙忙回去召集仆役。
陶毕正在厅里喝着茶,看陶懿神色匆匆一个人赶回来,心里暗自琢磨了下,淡淡的问了句:「小妹人呢?」
「碰」的一声,看似轻放茶杯的动作,竟让桌子塌了一半,显然对陶懿没即时回答感到不满。
「我把她给忘了,我、我现在就去找。」陶懿这下真的慌了,平时闹归闹,小妹可是全家捧在手上疼的,要是少

了根毛自己都会不得善终。
「站住!」严厉的声音让人倏地一震。「阿福传令下去,全府家丁出去找小姐和冯冶,分东西南北四条街搜寻,

每个时辰轮流让人回报。至于你......给我冷静下来,带我去你们分散的地方。」
赶回原地的时候,陶华果然已经不在了,原来的摊子也收起来,摊贩老伯坐一旁乘凉,不等他们询问就开心的迎

上。
「这位公子可是姓陶名懿?」不待人开口又接着道:「跟您一起的那位姑娘挑着挑着发现您将她给丢下,发了一

顿火,将摊子的东西全包下了,说您会来付帐。」
老伯笑得合不拢嘴,指了指地上那大包货物,说道:「她让我转告您『我肚子饿了,要去鸿客楼吃东西。』」
陶懿黑着脸付了钱,老伯还好心的给他打八折,那大包东西交给随行的仆役送了回去。
知道小妹的行踪,陶懿虽暂松了口气,却还是放心不得。果然,到了鸿客楼,等着他的又是一张帐单,鸿客楼的

人是识得他们的,所以倒也放心的让丫头赊帐,留言只说要去找息子沾沾福气。
陶懿不用看也可以感觉身旁越来越冰冷的气息,二哥似乎有些浮躁。
「分头找。」
陶毕留下这句,脚尖一点就上了屋檐,见了停在不远处的神轿眉头皱紧,哪里冒出来那么多人?
锐利的鹰眼来回扫了一遍,没发现鹅黄色的身影,倒是远处有人给抱上一辆豪华马车,长长的发丝垂散下来,看

不清楚面容,陶毕想也不想就往那方向奔去,沿途踩的是高高低低的屋檐,几个起落已经到了离马车不远的地方


「将人交出来。」声音一出,大太阳的天气竟让人感到一股阴寒。
驾车的车夫拿着疆绳的手在发抖,这人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但面对他让人有种快喘不过气的压迫。
「这......这、这位大爷,你说交出谁来着?」
「刚刚让人抱上车的那位。」
车夫心想真给主子料中了,镇定了下,态度强硬起来,挺起鼻子傲慢的说:「车里的是当家主母,哪能随便交了

出去!」
陶毕没打算跟他废话,一个箭步飞身上前,车夫勉强赶在前面用身体阻住,大声嚷嚷起来:「你、你这个人怎么

这么不讲理。救命啊,来人啊!」
车夫两手夸张的舞动,突然一把粉沫往陶毕方向洒去,仿佛说好似的,马车内跟着射出一把银针,几个人随后从

车内窜出。
纵使对方毫无预警的出手攻击,可是早有警觉的陶毕仅冷哼一声,中途转变行进方向,手往腰间抽出长鞭,刷的

打向车夫。
车夫此时已经收起畏缩的嘴脸,从身后拿出把刀,险险的接下这鞭,只觉手上发麻,跳下车喝道:「兄弟们,上

啊!」
眼前连车夫在内共有六人,不过左右暗巷还躲着八个。陶毕无心恋战,凌厉的鞭势硬生生将六人逼开,闪身到马

车前,一手从靴子后取出小刀横竖划了几道,马车的前帘开了个大洞,里面白衣人背对着外头,似无意识的躺在

里面。
「冯冶?」出声的当时,前方暗器又连连发出,挥鞭将暗器尽数打落,伸手将白衣人往前一带。
长发下隐约弯起的嘴角,让陶毕本能的将人推开,然而刚刚抱着人的右前臂先是小小刺痛,接着变得又麻又痒。
经此变故,原来冰冷表情更为阴沉,甚至透点狠戾的味道,手下再不留情,右手持着的小刀直直射出,让近距离

的白衣人无从闪避,闷哼一声翻落车下。
左手长鞭一捲,套着其中一人的脖子,再抖下松开,那人无声无息的倒地。这一个起落让其余五人大惊,暗巷里

的人见势头不对,不知该一齐涌上还是先行撤退。
北边的天空突然升起一道红烟,陶毕加紧挥鞭的速度,放倒两个后,右半身已经渐渐失去知觉,此时三人中眼睛

细得像条缝的男人做了个古怪的手势......所有的人朝四面八方退去。
毒性想来十分强烈,若刚才他们没有离去,稍微耽搁一会儿,陶毕可能不待人出手就自动倒下了。此刻他跌坐在

地上,下半身已然麻痹,听到一声带着不确定的叫唤:「陶二哥?」
「......小陆......冯冶......红......烟......」陶毕没来得及交代完,整个人就失去意识。
尹行陆求助的看着身旁的人,不论是陶毕,或是马车旁那个奄奄一息的白衣人,都不是他一个人扛得动的,若是

要回府里找人又怕没人看着会出事。
旁边的男子冷漠的站着,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灰色的眼珠找不到一丝温度。
「师父......」尹行陆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有些懊恼的握紧手。「沈烨......我求你了。」
 
「怎么回事?」
赶到现场的男子又惊又怒,映入眼帘的是七横八竖倒在地上的手下,只有一、两个喊着痛,其余的若不是昏迷,

恐怕是没了气。
三个手下正和白衣人缠斗,即使三对一仍处于下风,没撑多久其中一个就被一脚踢飞。
「老、老大,那个娘们儿用的招式邪门的很,我从来没看过......」被踢飞的男子看到救兵来,脸上顿时亮了起

来,捂着肚子大叫。
「我叫你们来掳人,不是叫你们跟他比武!」在另一个手下被踢飞后,男子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是他们的老大?」白衣人迅速的赏了剩下的人正中鼻梁的一拳,笑笑的转移目标,好久没做这么令人心情舒

畅的运动。
白衣人笑起来的时候,男子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果然是倾城绝色,难怪有人愿花大笔银两来抢人,要知道组织的

价码简直是坑死人不偿命。
就在白衣人箭步逼近之时,男子挥手洒出一把粉末,满意的看着眼前人掩不住怒意瞪大眼睛张口想骂,但话还没

出口便不由自主的软倒。出品
将人扛起放在马背,一声清哨,几个人影现身,男子丢下句:「将这些没用的废物处理掉。」接着若有所思的跃

上马背扬长而去。
 
陶懿好不容易找到因为人多而跑到茶楼喝茶休息的陶华,见到她安然无恙,总算是放下心,不管她耍脾气硬是把

人先带回府。
才刚踏进府就见到府中一片慌乱,小婢进进出出的跑着,陶懿满头雾水,随手拉住一个婢女问道:「发生什么事

了?」
婢女见是三少爷和小姐,连忙报告:「二少爷让两个人给送回来,到现在还在昏迷不醒,大少爷让您尽快过去。


两人听了均是讶异,二哥的身手可说是数一数二的,究竟遇到什么事?
陶华更是焦急的扯着婢女的衣袖道:「在哪儿呢?有没有受伤?快带我们去。」
 
房里的气氛很沉重,一进去就看到大哥脸色苍白的坐在一旁,让陶懿差点以为受伤的是他。二哥眼睛紧闭动也不

动的躺在床上,旁边站着尹行陆和他师父沈烨。
「小陆。」陶懿轻轻喊了声,注意到沈烨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似乎皱了一下,便朝他恭敬的鞠了个躬道:「鬼医。


尹行陆见到两人,原本暗沉的脸也一下亮了起来,叫道:「好久不见了。」作势便要上前,然而似乎想到什么,

脚像被定住似的停在原地。
倒是陶懿没有犹豫的走过去要给他来个热情拥抱,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已经久到记不清了。
「小陆?」想不到尹行陆会闪开,陶懿心中纳闷,但仍若无其事的放下手问道:「二哥的情形如何?你们怎么会

遇上?」
「我们正要去参加庆典,看到几个人倒在路边,因为好奇多看了两眼,没想到其中一个有点眼熟......」
「你说有几个人倒在路边是怎么回事?二哥跟人家动手了吗?」
「我也不清楚,里面活着的就剩下他和另一个人。陶二哥没有受伤,只是中了『千年梦』,至于另一个伤得可重

了,因为不知道他是什么身分,所以我还是先给他治疗了。」尹行陆耸耸肩,反正另一个要他生要他死都很容易


「千年梦?那是什么?」陶华看这两人对话的口气像一般人闲话家常,心里那份紧张感也松懈下来。
「应该算是顶级的麻醉剂吧,全身麻痹失去知觉,没有意识的昏迷,外表看起来像睡着一样。」不过是不会醒的

那种,尹行陆在心里补充道。
「能医吗?」麻醉剂?听起来似乎不太糟。
「啧......你也太小看我......师父了吧。」尹行陆吐吐舌头。
众人的眼光瞬间集中在旁边,恍若置身事外的男子身上。
陶懿手心微微出汗,尹行陆这样说,表示他没有办法医治,他可没把握请得动鬼医,又或者连鬼医都......
沉默让气氛整个凝重起来,尹行陆以眼神催促着,男子才缓缓开了口:「需要时间。」依旧是冷漠的声音。「你

来做。」
「诶!?」尹行陆正想抗议,对上那不带感情的灰眸只得不太甘愿的说:「知道啦!」
陶华投来不信任的目光让他挺受伤,好歹我也是个神医,虽然这玩意儿听说没得救,但师父既然开口了,那就表

示没问题。
「对了。」尹行陆突然想到一件事。「陶二哥在昏倒前有提到小冶,他怎么了吗?还有红烟,有什么关系吗?」
「冯冶失踪了。」
 
纪日严坐在大树的枝桠上,沉着的思考着。
如果没有记错,这边应该已是国境边缘地带「迷林」。据说这个地方有鬼怪出没,误入此地的人从来没能活着走

出来。起初大有人不信邪的前去探险,但随着失踪人数增加,传说越盛,「迷林」之名不胫而走。
有人解释成「迷路森林」,也有人说是「迷惘之林」,暗指人生旅途中,走错了路,再无法回头。久而久之,再

没人想拿生命开玩笑,只有亡命之徒以命相搏,往这个没有人愿意接近的地方窜逃。
进到人们口中的死亡森林,日严脑中只想着冯冶的安危,对于那些以讹传讹的无稽之谈,他打从开始就没放在心

上,尤其这些全是没有任何人能证实的谣言。
对于这个地方被地方官员刻意忽略,成了不加管束的地带,他准备等详细调查过再重新整顿,毕竟这个边陲地带

该是重要的军事位置,不只是童话中的危险森林。
三天前,纪日严四处寻找走失的冯冶,应该只是单纯的走散,但是冯冶最后的回头和他眼神交集的刹那,不知为

何一股焦躁感自心中油然升起挥之不去。
被人群冲散后,他立刻返回原地让陶懿带人来支援,明知道这样是有点小题大作,但是他就是隐约觉得不安,甚

至......开始有点害怕,怕他一去不回。
当时周遭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原本人就已经很多,但是......怎么现在流行穿白衣吗?白衣长发,但每次一转头

都是失望。
随着次数越多,日严心中的疑惑也加深,随手抓了个人询问,得到的答案竟是--「西边街上有活动,只要是长发

美女,就可以免费得到白衣一件,不过得在那儿换上才行。」
说完,欧巴桑仿佛重返十八岁般娇羞的笑了笑,还对着这位帅哥挤眉弄眼了一番。
绝对有问题!当他来到西街,哪还有什么活动,只有一批批长发白衣的人在四处游走。
要是可以的话,他简直想把已经确认过的人,用醒目的标志在身上做记号。因为当他第三次拍上那个欧巴桑的肩

膀,欧巴桑笑的花枝乱颤,大声的说:「帅郭,人家已经嫁了啦,要是你早郭几年,喔呵呵。」
日严无法确定自己还能保持多久的冷静,暗自决定有生之年不再穿白色的衣服。
当他一脸黑青的压抑着离开人群,正好眼尖的看到几个人形迹可疑,扛着大型的麻袋往郊区移动。脑子里不好的

联想,在看到几个人「处理物品」的过程,几乎直觉的被证实。
他向来是不插手管闲事的,但是这回,迅速确认坑里是不相干的人后,他无声无息的跟了上去。
这几个人相貌平凡,衣着普通,混在人群中当真与一般人无异。可能是任务已了,神情相当轻松自在,一路上嘻

笑打闹,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埋了几个人。
行进的速度不算快,走走停停,要不是他们过于兴高采烈的谈论透露了一些内情,日严也不会这样耐心的跟到这

里。
其实直接杀过去,或趁其不备抓住一个严刑逼供,该是比较实际的做法,如果被抓走的人不是冯冶,他不会这样

没效率的办事。然而贸然行动可能引发无法掌握的状况实在太多,只怕打草惊蛇,冯冶的情况会更危险。
当这几个人踏入这片人烟稀少的地区,他毫不犹豫的跟上了。没想到几个拐弯,前方的人即失去踪影,为避免乱

绕时给人碰上,日严一跃上了隐蔽的树枝,先缓上一缓,顺便观察情况。
这座森林的确有古怪,在树上待了许久,天也渐渐暗了。
趁着暮色,日严开始小心的探索,在走了几个时辰后,发现不管往哪个方向走,最后都会回到原来的地方,绕来

绕去竟找不出一条能行的岔路,甚至往来时的方向走,也无法找到之前的入口。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更糟的是森林开始起雾,起初还只是淡淡的雾气,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越来越浓,四周

被水气笼罩住,连视线也变得不清。
感到这样胡乱绕圈也不是办法,加上视线被遮蔽,在不熟悉的森林里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就连要退出去也找不

到路,日严陷入进退两难的情况,只能暂时回到树上,至少等这阵大雾散去。
就在他往前走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脚给地上的树根绊得踉跄,手反射性的想要抓个东西稳住身形,不意抓着一

条带刺的藤蔓,以身体的重量用力拉扯之下,手掌给深深扎出几个洞,流了许多血,但日严似乎浑然不觉,整个

专注在左前方突然出现在雾中,仍隐约闪着亮光的洞穴。
明白自己在无意中触动机关,开启洞穴入口,日严毫不犹豫迅速闪进洞穴。沿着冗长曲折的通道绕了许久,到了

通道分歧处,一共有五个入口,日严观察了一下,往第二条通道前进。
走了没多久,又是五条岔路,就在他正想往正中间那条岔路前进时,突然听到前面轰隆巨响,似乎是某个东西砸

下来,接着是从最右边传来人声,日严赶紧退到来时的通道。
「真是的,每次都猜输。」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是喃喃的抱怨。
「这个机关到底装来做什么的,上次是老鼠,上上次是松鼠,干脆改叫捕鼠器好了。应该叫人改良一下,压得稀

巴烂,根本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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