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影狂情————阿离
阿离  发于:2009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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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辕冷冷地说:"王弟,徐庆是你的直属部下,居然为了点小事,公然触犯军令,任意

殴打上司,今天你要做个交代下来。"

萧榭只觉全身冰冷。他开始深深地后悔,后悔不该把这脾气火爆,却真情至性的好汉子

拖来趟这浑水。一开始就不该找他来的!

"不……"声音虽低,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众人耳中。萧辕厉声道:"你说什么?"

"我不能……"忽然间,眼前一片绿光乱舞,随即意识坠入一片漆黑的深渊中,他什么也

看不到,听不到了。

"大哥!大哥!你醒醒啊!"

"现在要马上止血,没事的人让开!""把药拿来!"

慌乱嘈杂的叫喊声在耳边回响,萧榭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事了?

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飘浮在半空中,而在正下方,一人正挤在一张床边,其中有军

医,也有穆恬,正手忙脚乱地传递着绷带和药品。在稍后方的徐庆则发疯似地不断想扑

上去,却被士兵拚死拉住。最让萧榭震惊的,是他那魁梧的上身捆满绷带,背后不断渗

出鲜血,将雪白的绷带染成一片殷红。

"徐庆,你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怪的是徐庆完全没听到萧榭喊他,只是不住哭喊着:"大哥,你不能死啊!"

萧榭手足无措,一抬头却看见萧辕脸色苍白地站在营帐门口,怔怔地望着被人群包围的

床。萧榭出声喊他,他却和徐庆一样,毫无反应。

穆恬尖声道:"无关的人全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萧辕下令:"好了,除了军医跟侍

女,其他人都出去!"

等人群散开,萧榭浑身颤抖地发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人正是自己。怎么会?我受伤了

?什么时候的事?可是,一点也不觉得痛啊。难道我死了?

最后营帐里只剩穆恬和军医两人,穆恬脸上忽然浮现神秘的微笑,伸手在低头忙碌的军

医肩上一拍,军医应声倒地。就在同时,萧榭看见床上的自己脸色立刻恢复红润,流出

的血以惊人的速度退回体内,然后他感到一股强大的拉力,飞快他拖回自己身体里。

萧榭张开眼睛,坐起身来:"发生什么事了?"

"你哥要你处置徐庆,你本来不肯,看你哥快发作了,就拿起马鞭抽了徐庆四十来下,

然后跪在你哥面前以死谢罪,一刀捅入了自己肚皮。"

"什么?我……"

"你真该看看你老哥那张脸,他吓得差点昏过去。戚长风也呆了,站在旁边连屁都不敢

放一个。真没想到你的性子这烈啊。"

"我……我不记得我做过这些。"

"你当然不记得,那些是我做的。我看你撑不下去了,所借用你的身体,把事情解决了

。"

"你用我的身体打徐庆?还装死欺骗我皇兄?""要服侍帝王,有一招一定要学会,就是

苦肉计。"你把徐庆打成那样?!"
"不打重一点,怎么摆平你皇兄跟戚长风啊?况且像徐这种专给主子添麻烦的奴才,抽

他四十鞭还算便宜他了!"

萧榭只觉一股令人作呕的怒火和憎恶在体内翻搅。为什么兄弟之情、朋友之义,到了这

魔王手里全变成三流的野台戏。

翻身下床欲往门口冲去,穆恬拦住他。

"你上哪去?"

"我去向皇兄解释!还要跟徐庆道歉。"

"别蠢了,要是让你哥知道你欺骗他……"

萧榭猛一回头,一个耳光迅雷不及掩耳地甩在穆恬脸上,雪白的脸颊立刻浮起一个火红

的掌印。"我没有骗他,是你!我告诉你,你爱怎么玩弄我都行,拜托你别把我的兄弟

也当成你的玩具!人是有尊严的!"

穆恬原本一脸惊愕地看着他,随即平静下来,冷冷一笑:"真是抱歉哪,我又多事了。"

说着,便化成轻烟消失了。

萧榭冲出营帐,直往萧辕住的主帐奔去。

出了这等大事,为了避免军心浮动,士兵全被赶回营待着不准出来,因此倒也没人看见

"重伤垂死"的王爷在营中乱跑。

但是到了萧辕营帐附近,萧榭却踌躇了。要是就这样冲进营帐中,皇兄不知会受多大的

惊吓,自己又该如何解释呢?越想越拿不定主意,只好躲到帐后的树上,先听听里面的

动静再说。只听得萧辕急急地问:"军医那儿有消息没有?怎么都没人回报!"

一个老随从劝说:"殿下,生死有命,您要保重身体啊。"

"这叫什么生死有命?我只剩这个弟弟了,结果我是怎对他的?我逼他自杀!戚长风那

混帐本来就欠揍,槌他两拳算得了什么?我居然为了他跟自己弟弟为难,我算什么哥哥

?要是我皇弟死了,我……我……"说到这里,萧辕己禁不住大哭起来。

萧榭在帐外听着,早已泪如雨下。自从跟萧辕相认以来,萧辕待他始终客客气气,把他

当作倚重的大将,礼数周到总是少了分亲匿。就算对他有所不满,也从不开口责骂,只

板着脸不发一语。萧榭第一次看到兄长真情流露的表现。心中激动不已,觉得能听到这

番话,就是死也不枉了。

随着感动,接下来涌起一股"好险"的感觉。他为了维护徐庆公然违抗兄长,在这种情况

下,萧辕真的很有可能像他所说的那样,亲手杀了自己,到时候,皇兄会有多么后悔啊

?是……要不是牧天及时解围……

心情沉淀之后,许多刚才没想到的事情-一浮上脑际。认为牧天的手段太卑鄙,完全没

考虑别人的心情,所以怒不可遏。但要是牧天没插手,他跟徐庆有办法全身而退吗?萧

辕会息怒吗?戚长风会乖乖闭嘴吗?万一真跟戚长风冲突,后果该如何收拾?而且如果

不是演了这幕戏,他又怎么会听到皇兄的真情告白呢?

牧天总是用伤害最小的方法,一次又一次地帮他解决困难,虽然他根本可以不用管这些

事。而这样的人,他……打了他一巴掌,为何要打他?真的那么恨他吗?

萧榭心中骤然雪亮,他并不恨牧天。他恨的是这世界也不像他所想的那样美好,牧天只

不过是让他看清这点罢了,而他却把这股莫名的怒气全发在他身上,堂堂的魔王怎么忍

得了这种待遇?这下他一定讨厌自己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股恐怖的寒颤爬遍了全身:再也不会回来--

好静,太静了,四周没有半点声音。好像北风的呼号,营中军士们的呼吸声全是假的,

没半丝进入他耳中。周边的一全消失了,他看不见东西,眼前只剩无止无尽的黑暗,无

止尽的空白,连一口气都吸不到。

牧天真的不要他了--

这几个字像空洞的雷声一样,在他耳边不断回响。

牧天总是会教他很多事情,不管是好事坏事,只要对他用,就一定会告诉他。

虽然自己等于是卖断给他的娈童,他却从来没有对自己露出一丝轻贱的神色,虽然有时

会出言嘲弄,那也是基于魔王对凡人的优越感,从来不是针对他萧榭。当他处在法力消

失生死未卜的关头,他却还是不忘帮他打点装备,助他逃亡。

牧天从头到尾,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曾舍弃他,这点连母亲德妃都做不到,而自己却

一次又一次地猜忌他,厌恶他,直到把他气走。

脸上的冰凉告诉他,自己已经泪如泉涌了。震耳欲聋的喊声在体内骚动,眼看就要破胸

而出,他紧紧咬住自己的咬得鲜血淋漓想压制自己,但是没有用,眼泪停不下来,胸口

快要炸开了。

"在哭什么啊,打女人的王爷?该哭的是被打的人吧?"

萧榭如受雷殛,抬头只见魔王立在半空中,灿烂的银宽大的衣袖随风飘扬,翩翩然有如

天人。萧榭先是发了一会怔,随即身体自动猛地跳起朝他奔去,却忘了自己身在大树马

上笔直往地面掉落。

牧天一伸手将他捞起,抱着他回到树上:"王爷,走路好先看看脚下好不好?你可不会

飞呀。"

萧榭靠在他怀中,浑身剧烈地颤抖着。而这绝不是因为惊吓的缘故。

牧天拉起他咬伤的手,蹙起眉头:"这是在干什么?饿了也不用这样啊。你要是不懂得

爱惜自己,又有谁会来爱你?"吹一口气便将伤口复原了。

萧榭只是紧抓着他的衣襟,头深深埋在他胸前,贪婪地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薰香气味,许

久才抬起头来:"你到哪去了?"

"去借酒浇愁啊。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让人赏耳光呢。某人真是完全不晓得怜香惜

玉,这么美的脸也打得下去。"

萧榭愧疚地低下头去,没一会儿才逞强地说:"你又不的女人……"

"什么叫不是真的女人?信不信我明天生个孩子给你看!你要男的还是女的?"

"谁要跟你生小孩!"

我在做什么?我想说的不是这些废话呀。萧榭心中不断挣扎着。

对不起,是我不好,请你不要再走但是这些话,竟是如此地难以启齿。

仿佛在为他解围似地,牧天望着主营帐说:"看来你算是良心发现。"萧榭这才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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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的心情是这样,只要你对他有用处,他就会念着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不时想尽

一下做兄长的责任。一见你给他了麻烦,他老人家一火大,就会记起你是他最恨的女人

生子。所以他就算一天变两三次脸也是很正常的事,你可得早习惯。"

萧榭无言地点头,又想起一事:"那个戚长风为什么这么厌我呢?"

"他不是讨厌你,是立场上容不得你。你想想,高句丽为什么对你哥哥这么大方,又供

吃住又借兵马?当然是盼着你哥做了皇帝,他们的公主就是皇后,全高句丽跟着沾光。

没想到凭空冒出来一个王爷,而且本事大功劳又高,万一皇位被夺走,那他们还玩什么

?所以自然到趁着你还不成气候的时候压你。"

萧榭跳了起来:"我才没想要当皇帝!从来就没这念头!牧天长叹一声:"我知道。但是

生在帝王之家,又有谁会信这话?总之你千万记得放机伶点。"

萧榭咬紧下唇,再度将头埋进牧天胸前。"怎么了?"

"讨厌……讨厌这些事……"他抬头望着魔王,眼中前所未有地流出了恳求:"帮我忘了

它吧。至少今晚……"

牧天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发光,绝美的笑容绽放开来:"萧榭啊,你总算是想床上的萧

榭虽然清醒,却是脸色苍白,神十分委顿--原因当然是前一天晚上的"劳动"。萧辕见弟

弟脱离险境,松了口气,但是态度却显得十分生疏客气。

没了昨晚呼天抢地的深情,只是淡淡地慰问了几句,要他不必担心徐庆,便起身离去,

虽然跟期待的有落差,萧榭并不失望。一来他根本是在装病心中有愧,二来他已经明白

,自己心中在意的人,并不是哥哥。

第3章
十二月初,正是家家户户忙着准备过年的时节,但是今上自京城里的王公贵族,下至乡

村里的升斗小民,一个个都惶惶不安,没人有心情过节。

早在九月底,前朝太子萧辕带着向高句丽借来的兵马入关,连下数城池,引起了京城的

注意。后来虽一度受到重创,眼看就要全军覆没,没想到居然在紧要关头又冒出一大群

军队,解了燃眉之急后,整个人军队随即无声无息地消失,一个多月后又像鬼魅一样再

度出现,这回势如破竹,几十日内整个东北尽陷,京城为之震动,三军闻之丧胆。

在萧辕军中,最最惊人的是一名白衣小将,年纪不过十来岁,却是武艺神通,骑着如墨

一般的黑马,在敌军阵中如入人之境。最可怕的是他用兵如神,千军万马几乎就像他的

手脚,挥洒自如毫无障凝,总是能从敌军最弱之处一击中的,将对手打得溃不成军。有

些将领甚至一看到那黑马上的身影,吓得弃甲投降了。

后代史书是这样写的:"慈王榭雪衣乌马,登高一呼,众士卒转瞬间由百化干,由千化

万,来去无踪,神出鬼没。变幻朝云,威猛如雷霆,半刻未至,贼军(指萧闵治下的官

军)皆矣。"

萧榭当然没那种本事,能让士兵自动繁殖,由百化千由千化万,史官之所以写得这样夸

张,一来是为了拍皇室的马宣扬复国之军是多么的神勇:二来是基于人的天性,自然而

地将早天的传奇英雄加以神化。

这日,萧榭回到营帐,筋疲力竭地往床上一倒,随即"哎哟"一声跳了起来,因为背上有

东西狠狠戳了他一下。原来那正是当日离开九华山时,牧天送给他的"小兔子"。

说到这玩意儿,其实是个做得跟牧天很像的小玩偶,长仅一寸,功能是指引方向、用它

的小剑点起一团连给跳蚤点灯笼都嫌小的火星;还有就是在生气的时候用头撞人。总之

就是牧天给他的法宝中最没用的一样。

萧榭实在搞不懂,牧天为何要给他这样东西,不过他也不太了解,自己为什么要收下来

?仔细回想,也许是因为牧天在把它交给他时,那副得意洋洋的神情跟平日尊贵自负的

德性不太一样。有点傻气,有点白痴,有点……可爱……

而现在,他揉着疼痛的背,喃喃抱怨:"真是,不该收下这种碍事的东西!"

那自尊极高的小人偶立刻飞起,猛然朝他冲来,不过这回萧榭早有防备,伸手抄起桌上

的羊皮地图挡在面前,人偶撞上富有弹性的羊皮,立刻被弹到一边。

"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吧?同样的招数不管用了!"正在萧榭得意地哈哈大笑的时候,冷

不防又被那不屈不挠的小兔子在额头上狠狠"亲近"了一下。

"哎哟!可恶!臭小子!"怒不可遏的萧榭将地图卷起当成剑朝着飘浮在空中的小兔子胡

乱攻击,然而小人偶体积娇小,动作却奇快无比,萧榭就好像拿着斧头劈苍蝇,完全白

费功夫。不一会儿,他已是累得气喘吁吁,手撑在桌上,恨恨地和那小人偶互瞪着。一

回头,发现穆恬站在门口,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怎么会有人无聊到跟人偶打架?"

萧榭不服气:"我还奇怪怎么会有人无聊到做出这种没用的东西咧!"

"我几时给过你没用的东西了?你要自己去找它的用处啊。"

萧榭咕哝着:"打着八盏灯笼也找不到!"忽然闻到一股焦臭味,"啊!头发烧焦了!"原

来在刚才的混战中,小兔子剑上的火星落在他头上,熔掉了两贩ⅰ?王八蛋!我打死

你!"

正要扑上去跟小人偶拼命时,旁边的穆恬伸出纤纤玉手,轻轻一捞便捉住了小兔子,笑

道:"别这么生气嘛。它也是一片好心,看你心情不好,来陪你玩呀。"

"我才没有心情不好!"

穆恬意味深长地一笑:"没有吗?"

萧榭没作声。事实上,他的心情不是不好,是差到极点了。

经他上次在山谷里闹出自裁风波后,戚长风总算不敢再胡说八道,连带着对萧辕的态度

也收敛许多。其实,戚长风奉了高句丽王的命令,必须支援驸马萧辕,不管他再怎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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