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共进晚餐——紫曜日
紫曜日  发于:2011年07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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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椎桥拉到迎宾厅斜后方的冰淇淋专卖吧去。

椎桥本来还以为对方劈头就会痛骂,然而修太郎却完全没有要这么做的打算。

「我请我请、」修太郎拖着椎桥到最角落的位置坐下,随口跟女侍要了两份综合圣代,「单刀直入地问了,你应

该没听过阿充说他在之前餐厅的不愉快吧?」

「没、没有、呃、为什么……」椎桥咽了口口水,「突然地……」

「你们不是在交往吗?」修太郎低声。

「……是、但……」是司马跟下北说的?

「听我说,」修太郎有些憎恶地瞪着四周,「虽然间观光饭店叫做『紫苑』,但实际上是知名义大利餐厅『紫丁

香』的关系餐厅,出资者的班底都是同一批。」

椎桥点了点头。这他知道。

「而我跟阿充之前都在紫丁香本店待过。」修太郎对送来圣代的女侍微笑。

椎桥又点了下头。这他也知道。

「那你知道紫丁香有个红牌主厨的事情吗?」

「嗯、上过许多节目的那个,香取翼吧?」

「没错,在我看来他是没什么了不起的那种啦,不过就是因为脸很像艺人、又很会哗众取宠才受到欢迎……那时

阿充是副主厨,但其实全厨房都知道谁的实力比较强啦、很多重要的料理都是他在负责,但阿充也不是那种会主

动争取位置的人,所以这事情就这么耗着也算相安无事。我们的厨房总管、也是出资者之一,是个叫宫城的老混

蛋,本来只是觉得他的个性软弱了点、压不住香取的气焰,却没想到他居然默许那种事。」

修太郎大口挖了冰淇淋放入嘴,恐怖的低温窜进脑门,害他瞬间头痛了起来。

椎桥立即联想到那个肚子微凸,又爱装气派的中年男人。

「不是有时候……会有人用餐后觉得很美味,就想请做这道菜的厨师出来见上一面,当面称赞吗?很多大名人跟

有钱人都爱搞这套。我们店里比较少啦,因为是普通白领阶级就可以负担的起的金额,通常这种客人也不会想耍

派头给其他人看。」

「嗯、」椎桥含糊地咬着汤匙。

「本来嘛、宫城还算老实地让阿充出去接受致意,但……嗯、你知道阿充他平时的脸跟石膏模型差不多,又不会

说话,而且紫丁香的卖点就是香取,所以啦、宫城让司马出去的次数就少了,最后干脆全部换成香取罗。阿充在

知道后,虽然没说什么,料理却好像越做越没劲……啊、不是说他偷工减料喔,而是气氛上的问题,本来他的作

品都是极富人情味的,就跟你在我们店里吃到的那样,贴心又温暖,不过那阵子真是惨兮兮喔,跟机器做的一样

,什么感情都没有了,就这样到连自身都受不了这种状况,无法睡好觉、醒着的时候又很痛苦,有时候到半夜都

还拼命在厨房练习,想恢复到从前的自己,我看他这样不行,才抓他去看心理医生。」

「这样啊。」椎桥假装专注地挖着杯中甜点,牙齿冷的轻轻打颤。原来司马还有比现在更像个机器人的时候?

「而给他最后一击的,是那之后夏季特餐的菜单,明明从前菜到点心,都是阿充呕心沥血的杰作,但对外宣传的

时候用的……还是香取翼的大名,那家伙跟宫城联手,偷走了阿充的菜单啊,我去抗议过了,结果他们还想用钱

叫我闭嘴,那群人连本性都已经烂透了。」

「所以……司马先生就辞职了?」椎桥觉得喉部以下有种非常难受的感觉,像有什么巨大又沉重的东西密着,不

时压迫他的呼吸、甚至血液流动。

「嗯、我跟着他一起。因为不辞职不行啊,阿充已经坏掉了,就像没电的人偶一样,什么话都不说、目光只呆呆

地注视着某个地方,反正后来他也是被我逼去做很多复健啦、再来就是波奇卡的老板人很好,所以我们就在那里

定下来了。」修太郎叹着气,还是一样大口吃着冰,「我叫你来的原因是,这两天阿充他又怪怪的了,表面上他

也是跟大家一起用餐、聊天、泡泡大浴池什么的,但每次吃完东西之后,他都跑到厕所去吐,还刻意压低声音,

不让我听见。」

「咦?」怎么会、这么严重……

「有时候,伤被切的太深,很难全好啦,是这里有着浓浓紫丁香的影子,餐点更是不用说,甚至有些还挺『司马

风味』的,这让阿充觉得很难过吧,要不是很确定他不在这里工作,我都要怀疑这儿的厨房有他的分身呢。」修

太郎像为了缓和气氛,轻笑了下。

不、在那伤口上又重重补上一刀的人……是我。

椎桥默默地想着。

「本来我还是想抓他去看医生,别硬撑的,但后来想到你,情人应该比医生有效吧,今天就让你去安慰他,我可

以到悟那边挤一挤,来、这是卡片钥匙。」修太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暗红色的塑胶卡片推到椎桥眼前,「有问题

直接打手机给我。」

「修……」唤声在司马看见来人时止住。

「抱歉,是我。」椎桥随手将卡片钥匙往小桌上一丢,然后坐到对面的单人沙发。在他进来之前,司马好像在发

呆,如同修太所说的,像没电的人偶。

「……为什么?想要钱吗?还是想要别的东西?」司马楞楞地望着对方,好像自己第一天认识他。

「真意外你什么都没说,我本来还以为下北先生叫我来是为了扁我一顿,结果他却什么都不知道,还让我来安慰

你。」椎桥叹气。

「告诉修太的话,你会困扰的吧?」

「……你太温柔罗、这样可不行哪。」椎桥泛起苦笑,「对于此,我没什么好辩解的,理由……如你所想,我需

要钱、很多钱,我从十七岁开始就开始『偷』,最早是某家很好吃的章鱼烧的独门酱汁、再来是荞麦面酱、中国

料理的炖煮鸡汤、寿司店的醋饭……只要能把秘方偷出来再找门路卖掉,就可以拿到很多钱,一开始是我拿去兜

售、后来却是需求者找上门,这个世界上,想以饮食业发财的,比你想像的还要多更多。」

「我……有那个价值吗?」司马的脸上浮出一个快要碎裂的表情。

「有。你是个宝物,你一定没看过,拿到你食谱的家伙,是如此欣喜若狂。」椎桥打从进来这间房里后,就下定

决心,绝对不会用虚伪的言词来应付司马。

这是他对这个男人的敬意,也是在下一个,微乎其微的赌注。

对方为此是不可能原谅自己的,就算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无论怎么强行辩解都办不到。所以、他目前所追求的

,并不在于对方的原谅上。

「我个人是对你非常的着迷。真的。」

「料理?」

「不、人格。」

「你对说谎很习惯吧。」司马站起身,走到行李箱旁,伸手翻找,然后抽出本蓝色笔记,精准地翻开到某一页,

撕去,揉成团丢入垃圾桶,「拿去……全部带走。」

他把整本笔记推到椎桥胸前,之后却颓然坐回原位。

椎桥拿着笔记本,那是非常具有份量的东西,沈到让他觉得心痛。轻轻翻动纸张,知道了被撕掉的那页,就是鸡

肉塔佐大蒜奶油这道料理。

「我……最近,大概是有点得意忘形了吧。」司马低低地突然开口。

「啊?」

「好像有你在的话,就什么都做的到似的……」

椎桥默默听着。他到底把眼前的男人,伤到什么地步了?为什么在这种状况下,对方仍旧具备那不必要的反省能

力?

「有时候,我会想着,如果你能真的喜欢我就好了。」

司马不擅长责怪他人,所以只好把那些通通背负起来,然后以一种把这强烈情绪当成毒素的态度,一边忍耐着、

一边平静地将那些排除。

椎桥的指尖逐渐变得冰冷,他想触碰对方的脸颊,不为什么,但那手指现在却像冻僵一样地半寸都无法挪动。

「……我只是,偶尔想想而已,请不用在意。」

「你能想像他是用什么表情这么说的吗?」椎桥捏着蓝色磁杯的提把,将茶凑近唇边,「他对我用了敬语,好像

我不过就是个客人。但若真的如此,就不会露出那种眩然欲泣的模样了。」

喜多绪维持一贯优雅从容的微笑,终于拿过已经放在桌上好一阵子的笔记本,随手翻了翻,的确是有一页缺损的

痕迹。

「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个充满干劲的小萝卜头而已。」律师以充满感情的口吻回忆道。

「是的,因为先生你打从心里的瞧不起我,所以才开出个如同地狱般的条件。」椎桥不卑不亢地应答。

「我没想到你会同意。」

「我也没想到我有办法完成。」

「本来那间房子是打算我退休后要搬进去住的。」

「如同约定,我将以当初先生你购买的一百倍价钱将那间房子买回,不够的六百五十万,希望能以这本食谱相抵

,拜托你了。」椎桥双手扶着桌子两端,低低地按下头颅,三十秒后才抬起。

「我不懂,既然你出的起这个价钱,已经可以买两三幢公寓了,为何非执着于那间老房子?」喜多绪以吃笑的态

度问。

「那是我跟哥哥的老家,有我们跟已经过世的父母共同的回忆,光是这是样就足够我不管花多少钱都要买回,夏

天在木板走廊乘凉时,母亲切好西瓜端来、还有庭院的水池里的黄色鲤鱼,那些记忆跟司马先生的食谱笔记,都

是不能用价值来衡量的东西。」

「话虽如此,你还是背叛了这本笔记的原主人,不是吗?」喜多绪立刻尖锐地道。

「我哥哥总是在生死之间来来去去,我不伸手的话还有谁伸手?我想让他回到那间老家跟家人一起生活、就算与

高级病房也无法相提并论,是非常重要的地方。司马先生是我完成这个计划的一环,本来……预定是如此。」

喜多绪没有刻意再问那让椎桥的计划临时出差错的『意外』是什么样的形式,只是故做考虑地将食谱往后交给他

高大的保镖,「叶罗,以你来看,这怎么样?」

叶罗仔细地翻看几页,最后平平地道:「是了不起的东西。」

「好吧、既然叶罗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就勉强接受你的替代方案吧。文书让渡资料方面,这几天我会准备好,

之后由叶罗给你联络。」喜多绪微笑道。

「还有一件事……」椎桥掏着口袋,从中拿出一条纱布、以及一把雕刻用的凿子。

「什么事?」喜多绪的眼里闪过惊讶的光。

「因为我要收山了,所以希望由律师先生帮我做个见证,既然都收了我所支付那如同天价的数目,稍微帮个小忙

也不为过吧?就用你那像蛇一样,冷冰冰的双眼……」

椎桥说着,右手轻轻提起凿子,利口瞄准左手的小指与手掌连结处,用力敲了下去。

(原来骨头断掉的声音,是这样子啊。)

缠绕上的纱布,立刻就被染成红色,他咬着牙,使劲将伤处捆紧。

「……这个、要不要拿去做钥匙圈?」椎桥拾起肉块摇动,看似从容,但其实已经疼的冒出冷汗。

「不了、你自己留着当摆饰吧。」喜多绪沈下脸,望着本来干净的桌上多了的一块红滩,「做到这种地步,我也

佩服你了。就当成是零食包里面附的赠品,我会帮你处理以后的事,你就跟你哥去过幸福快乐的日子吧。」

「非常感谢你,喜多绪先生。」椎桥起身,拿了手提包与自己那截可爱的指头,离开了房间。

「……椎桥先生,不知道要不要紧。」

保镖叶罗也望着桌上的血迹,想清理,却又像被吸引似地出了神。

「呵……哈哈哈哈、我喜多绪秀司,可真是难得被摆了一道啊……」喜多绪拍着额头大笑起来,「我就想说,那

家伙为什么甘愿花一百倍的价钱买那间破宅院,就算那是现在属稀有的和式木头住宅,绝对不可能有这么高的价

值。」

「可是,椎桥先生说,那是回忆……」

「那个小子的话虽然是实话,不过也有只说了一半的实话存在喔。」

「咦?」

「你知道那小子的底细吗?」

「是的,之前邦先生整理资料时曾经看过,他是大约二十多年前,连锁拉面店『秋雨轩』老板的儿子,后来秋雨

轩因为景气过去后,一时资金周转不灵而倒闭,老板夫妇也差不多在那之后因为车祸去世,在那知道,那间房屋

被法院拍卖易主,而先生你在它做第三次转手时,以便宜的价格买下。」叶罗如同人型PDA般地娓娓道出。

「而那之后的事情就很有趣了,法院虽然查扣了秋雨轩所有的资产,但实际上统计资金流向时,却与泡沫经济时

代所赚进的钞票有着很大的出入,而这些状况只指向一个可能,就是椎桥夫妇他们在逃漏税。」

「但是警方那边并没有调查到这笔资金到底流向何方……」叶罗说。

「不、那笔钱根本没有流出去,而且依我来看,以那时代的想法,八成是换成贵金属藏在什么地方。」

「……那间旧宅……」叶罗恍然大悟。

「呼、那小子绝对知道那笔钱藏在什么地方,所以就算他花了我当初购买价格的一百倍,也是笔划算的买卖。」

「那么……椎桥先生切掉自己的手指,也是有意义的行为吗?」

「当然、光只是个象征的话,那小子可是不屑为之的,用那断指的气势,不但瞬间让我答应要帮他在『那个世界

』发出消息说他已经金盆洗手,别让人找麻烦,而且那个手指啊……算是个相当不错的护身符吧。」

「新年快乐啊、司马先生!这是今天的货,今年开张头一天,这些顶级货怎么可以缺呢?」跟波奇卡餐厅合作已

经超过三年的鱼货商大叔,动作俐落地将新鲜食材从小发财车上卸下,「凌晨在白令海峡抓到的透明甜虾哟、到

了港口就立刻用海水冷冻起来了,一定可以做出很棒的料理的。来!你点一下!」

「新年快乐。」司马微微点了下头,接过货物清单点收,「是的,这样没错,今年也请多多指教。」

「哈哈哈哈、也同样请你多多指教啦!」鱼货商大声笑着,回到他发财车上,继续到下一间餐厅送货。

司马弯腰,正待将保利龙箱搬到厨房里时,突然后方传来一阵熟悉的招呼。

「我帮你搬吧?」

「……椎桥。」

那头本来束在脑后的金发,现在已经理的跟平头差不多,那笑脸中,似乎带有一丝抱歉,然后他弯腰,将保利龙

箱从地上抱起。

「你……的手、」司马瞪着椎桥左手小指上的白绷带,那明显短了一大截的长度,让人不注意到都不行。

「因为我不再干那种事了,砍小指立誓是行规。」椎桥从容地抱着箱子进厨房,现在时间还很早,所以没有其他

人在。

「你为什么回来。」司马走到椎桥面前,专注地凝视对方。

「因为你让我着迷。」椎桥立刻回答。

「……料理?」

「不、人格。」椎桥绽出迷人的笑容这么道。

(全文完)

真令人在意,之后两人到底会怎么样呢?(作者不要自己说!)

啊啊、总算完结了,差点连我也要把自己完结了,最近的读者真热情,椎桥可说是继灰先生以来第二个被骂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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