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的好茶,一喝就爱上了。
「确实是很久...」
「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时候好的话,就听吧!像我们这样的老人家,并不像你们年轻人,说话需要有人回应,大多
是希望有人能倾听倾听,而且老人家就是这样,偶尔发发牢骚,但都是说说,因为也很清楚,时光是不可能倒流
的。」看得出孙子对我这些话根本就不知怎麽回应的好,但又体贴过度,总认为一定得回些话才好,若我不先说
,他可能就会一直一直努力地想破头找可回的话。
「奶奶...」
「好了,好了,我这回忆还长的很~外头有些凉了,我们进到房里去吧!再说现在风有些大,我担心这风会把东
西给吹走,就帮我把东西全移到房里去吧!」本来早儿的时候外头根本就没什麽风,没想到才一入夜,风就越吹
越大,觉得冷全还无所谓,多加些衣服热茶总还是成的,而照片有硬膜护著,不怕会被吹走,但这铁盒子里的东
西可就不成了,好不容易留下的,可能这风一不小心就会给带走了。
本想起来一起帮著拿东西,可以孙子就怕我这个老人家太累,硬是要我坐著等就好,只好就乖乖地坐在房间里的
椅子上,看著孙子忙进忙出,将那些相本还有铁盒子先拿进来後,才是桌上的水果以及茶,最後还不忘关上窗。
「奶奶!您怎麽了?」在孙子的惊讶声中,我才发现,我又流泪了,而且还是无预警的那一种,之前是算因为回
忆过去中而感伤会掉泪是可猜得出的,但这一次却是突然的,连我自己也不知为什麽,我想,大概是看到那盒子
,连带想到那里头所封著的,还有接下来的回忆桥段,无法控制,也感觉不出,泪水早就满面。
「没事,没事,只是不小心又让泪水给流了出来了而已~没事的,没事的。」发现到面纸盒就放在伸手可及处,
不知是该感谢孙子的贴心呢?还是自己的不中用?
「奶奶,明晚我还是可以这样留著的,两天不练习没关系的。」孙子担心的脸庞时时会让我和过去的人重叠。
「可是我就是想在这个时间,这个夜晚说给我的孙子听听,而且我也都说没事了呀!所以就别太担心~刚好顺便
让我将那个时候没流完的泪水给一起用掉。」伸出的手目标是那个被我放了已有半个世纪左右的铁盒子,但手就
是怎麽样都碰不到那盒子,因为我清楚这一次是要再次打开它。
「奶奶...怎麽了吗?」孙子的嗓音充满了疑问,我也清楚他的疑问是为何,就因为我这个老太婆伸出去的手
,都不知伸了几次,而且都还是对著同一个方向,同一个长度收手,在一旁看著的人会没疑问,那这种人就是和
最当初的我一样,没神经。
「唉~还是你来吧!宸翔,你打开那个铁盒子看看吧!放在那里面的,是满满的信,是一切故事的背後...打
开它,然後拿出最上面的一封打开来看吧!」接下来的回忆,主角便是那一封信,而接下来的所有,也都没有任
何的相片留著,并不是没照,而是没有留著,不能留著...
看著孙子打开铁盒子,取出放在那里面的一封信,打开那封信读著里面的内容,我的回忆也回到了那个夜晚,虽
然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虽然那封信我只有在那一晚看过,之後就一直封在那儿,但不可思议的,那一字一句
竟留在了我心底...
12
自季实秋离开这个镇已经过去二个月,这中间竟一次也没接到他的消息,而婆婆们也不止一次、两次的问过我有
关季实秋的去向,但在那一晚我也没问,虽在想很有可能的去向是向著周宇群,但不知为何,面对他们的询问,
我怎麽也没想到要提起周宇群。
我提不出季实秋的去向,季家人有些抱怨,但没人说出口,因为我有慕冬,还有我的母亲,最近这些天真的离我
远去的母亲,面对我的丧母之痛,季家人也就没再多讲我什麽,为守灵也为慕冬是母亲唯一的孙子,季家人才终
於是同意我带著儿子为母亲守灵,也因母亲就仅有我这一个血亲,季家人也淮我带著儿子住下。
母亲过逝,季实秋不在身边,我才知季实秋存著那些钱有著什麽用,母亲走了,後事所需的费用,季家一概不认
,想起了季实秋在离开的前一晚说的,便立即去寻那钱财放置的位置,也才发觉,我和季实秋夫妻六、七年,我
这还是第一次进到季实秋休息的地方,虽说进房时总会经过,但都只是经过。
季实秋休息的地方,也真的很有他本人的感觉,简单,就是简单,最多有著的摆饰就是书藉,而其馀有著的,除
了放书的架子以及桌椅还有休息用的软塌多,就没有其他多的了。
伸手翻开软塌上的垫子,下面有个凹下去的地方放著两个盒子,不清楚那一个才是放钱的,因为季实秋没交待,
也就随手先会了一个打开来看,看到的内容物是满满的信,而在那之上的字迹很不陌生的,是属於周宇群的,当
下没多想什麽,因为回房拿东西的时间有点儿赶,赶忙先盖好,再拿起另一个开来看,里面放著的果然就是我所
需要的。
当下没有想太多,直接就将这两个盒子还有一些必要的衣物放进包袱里,赶著回家,赶著给母亲处理後事,因为
母亲只有我,到离去之时也都只有我,季家对这些事是不过问的。
明儿一早就要出殡了,现在的我也才能松口气,第一次,这还是认识季实秋和周宇群之後,一个人单独做一件事
,还是件很不轻松的事,又再次地发现他们是如何地保护我。
因为明儿还要早起,就早早哄慕冬去睡,现在就留我一个人陪著我母亲,陪著她最後一个晚上,因著一个人,也
才又想起在季实秋软塌下找著的,被我一起带过来的,那个装满信的盒子,虽说擅自看别人的信不是件好事,但
好奇嘛~加上寄的人又是周宇群,久久没看过,没收到消息过,如亲人般的人,所以就抽了封出来看。
怕其馀的被风吹走,抽了封出来就盖上,也怕这信看著看著若手一个不小心,叫火给烧去了,便离远了点才敢翻
开来看。
实秋,
我走了,在天快明之时,我离开了,做我目前为止的人生中第二次难的决定。看著睡梦中的你,仍深锁著眉,几
度抚平却仍依旧无法完全的舒坦,我想这次真如你所说,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你所还要背负的担子太沈,我在只会令它更沈,我明白你放不开也解不了,所以就只好让我走,至少让那担子不
要再沈下去,也清楚你还未从那个不是你一个人的罪中走出
这一次就算要坚持也硬不下心,上一次的坚持,伤了我的至亲,但还是有著希望,可这一次却是会要伤到我们两
个人的至亲,更是深沈地会伤了我的挚爱,也只能放弃,因为这一次真的已经太迟了
然纵还有千言万语留予你,现能想到的还是只有
对不起,我回来迟了
纵此缘已尽然情未央
宇群留
看到最後周宇群所留下的字句,过去许许多多的场景浮上了心头,缠绕著的,全是周宇群对季实秋的态度、眼神
,时不时地出现在我面前的两人世界,我才真正的发现到,原来我对季实秋的感情,其实和对周宇群是一样,都
是手足之情,无关男女之爱情。
周宇群对季实秋之情深,看完这麽一封信,再怎麽粗神经的我,也感受到了,虽无法想像季实秋看到这信时的心
情,但从这信纸中有些渲染开的字,心突然感到有点儿疼,为了这一字一句之间的无奈而疼。
猛然涌出的泪来不及掏出手巾擦去,便用衣袖擦去,赶忙将这信折好放回,就怕这信被我这泪水给弄的更糊了去
。
在视线蒙胧之时,看到好像有个人影朝我这边过来,但忙著和泪水交战的我根本就没多去想现所处的是什麽地方
,是什麽样的时间点,而这个时间除了我以外,应该是不会有人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用衣袖会伤著眼睛,用这手巾吧!」伴著一个很温柔但陌生的声音的,是一条触感极为细致的手巾,没多想地
就将这手巾拿来用,也没想想这个人我是不是认识。
「谢....谢...」哭的太过用力,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你会恨周宇群吗?恨他抢走了你的丈夫吗?」这问句的用语虽强烈,但语气却如这个人给我的声音的感觉一样
,是温柔的,只是这个时候的我,居然还没想到,为什麽这个陌生人会清楚我看的信的内容。
「我怎麽...怎麽可能会恨宇群哥...都是我,都是我不好...」眼泪怎麽擦也擦不完,心里所想的,都
是自己粗神经所犯下的错。
「怎麽会是你不好呢?」一双温柔的手将我围进温柔的怀里,感觉好像是遇到过去那个周宇群尚未离开之前的季
实秋,温柔的让我暂时停住了泪。
「因为...因为要不是我什麽也没感觉,没发现宇群哥和实秋哥两个人彼此深爱著,现在宇群哥也不会离开实
秋哥啊!」
「是吗?...果然真如周宇群所说,你的骑士我这下真的当定了。」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叫我一时之间不知对方
在说些什麽,也才终於是回过神好好地看看这个在我身边的人是何人。
「呃...你是谁?」
「噗!哈哈哈~还真什麽都让周宇群那家伙给说中...我是谁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现在我只想知道你想不想
去找周宇群和季实秋?」像是清楚这房子里除了我还有别人在,除了第一声比较大声些多,其馀的声量都克制的
很小,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到的程度。
「实秋哥现在是在宇群哥的地方?」该说我是蠢还是呆,在季实秋说要出远门的时候就该想到,季实秋应该是去
找周宇群,可是我竟然到现在别人讲才清楚。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二十多天前出现在周宇群身边的应该就是季实秋...那麽...你想去吗?」不知是不
是我的错觉,对方的声音虽然一样轻柔,但却有些颤音。
「可是...我要怎麽去?」我其实很不想留在这个地方,若不是为了母亲,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想离开这个地方
去外边看看,现在母亲走了,季实秋和周宇群也不在这里,慕冬现在又在我身边,我当然想走,可是有季家在,
我要怎麽走啊?
「出殡是什麽时候?」
「明天。」而且明晚开始就一定很回到季家。
「那麽就请你收拾一简单的行季,可以放在身上,不需包袱的,接下来交给我就行了。」点点头表示明白,接著
才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猛地抬起头看向这个不是陌生人的陌生人。
「我叫纪音岚,忘了再问我,我随时都愿意再告诉你」
13
「奶奶...对不起...我...」看到那已变了色的纸上,又再添了新的泪水,并不会想怪这孩子,因为这
孩子所感受到的,应该会比我这个曾经参与过的人深吧?
「湿了也就算了,不需要跟我道什麽歉,再说这东西也不是我的,也是件本就该消失的东西...抽张面纸擦擦
吧!这盒可不是我的专利。」递了张面纸给孙子,看著孙子泪流满面,不禁在想,若是当时的季实秋也能和这孩
子一样尽情的流泪的话,那该有多好。
「那一晚~是我第一次看到音岚哥的情形,也就是你爸爸刚刚在吃饭的时候提到的岚叔叔...直到很後来之後
,我才终於是知道为什麽音岚哥会出现在我面前。」喝了口热茶,让那茶的温度就如同那时纪音岚的出现一般,
让心很暖很暖。
「奶奶...」听到孙子发声,也才终於是发现到这孩子早就擦乾了泪,只是新的泪水好似还在眼眶中打转,似
乎还未流尽的样子。
「没关系,没关系,你这孩子啊~就当成是帮实秋哥流完他该流的泪就好,啊~啊~对了,这面纸一盒可能不够
,我想就请你再去拿一盒过来备用好了。」新的一盒面纸已经被我用到仅剩半盒,估计接下来的回忆,用这面纸
的人绝不只只有我,还是多拿些来备著用的好。
「咦...?」我话中所带的,让这孩子终是忘了方才看到那信内容时的哀伤,但却多了疑问。
「没有错,就是帮实秋哥流的,还有宇群哥,他们的感受,我想你会比我还清楚...毕竟你和他们走的是同样
的路...」还有纪音岚,但这个我却没说出口,因为再一个月,这孩子就会见得到纪音岚,而很多很多的感受
,由著他们去谈较能体会的出,毕竟走的是一样的。
「奶奶?...」带著些微错愕的表情,也顺带著停了泪水。
「你们的事~经过了实秋哥和宇群哥之後,我怎麽可能会看不出来,至於我那儿子还有媳妇...後边我再告诉
你。」再说这事我这老太婆也是方才晚饭时才知道的,让我好好尝尝再说。
「我...我...」颤抖的声音让手亦也跟著不安份,伸出手抽出尚留在孙子手中的信纸,再次地将这封信好
好地折回信封内收好,突然想到,这封信究竟被这样仔仔细细地摊开,再折回了多少次?
「这不是件坏事...至少对我这个老太婆而言,虽说我活到这麽大把的年纪还没真的谈过恋爱,但看过实秋哥
和宇群哥之後,再怎麽样也不认为这是件坏事。」看了今晚晚饭餐桌上的情形,我想慕冬还是记得的,就算那个
时候还只是个孩子,就算在那之後还经历了许许多多更加令人难忘的事,慕冬那个孩子还是记得的。
「奶奶,您刚刚说的对...我确实是需要再去拿盒新的面纸进来。」感觉到覆在脸颊上的触感是卫生纸的,我
才发现又落泪了,这一晚我们祖孙俩个,还真是泪线发达呀!
「你这小子!」让孙儿这麽一打断,那想哭的气氛就这麽个不见了。
「奶奶...」宸翔的表情似乎还有什麽话想说,但似乎又不知该怎麽开口,而我也不知要怎麽去问,就只好等
待著。
「我先出去拿包面纸进来好了。」等半天等到了居然是这句话,一时之间还真是给他那个无言呐!
「去吧!去吧!」挥著手示意他快去快回。
目送孙儿的身影自视线中消失,擅抖著的手伸长著,再伸长著希望能碰触到那装满两个人的心的盒子,但这手就
是再怎麽伸长,就是碰不到,因为这手就不知在搞什麽,就是要和我这个脑作对,在这麽挣扎著挣扎著,宸翔也
拿了盒新的面纸进来了。
「奶奶,我想这样应该就够用了吧?」
「应该是吧?准备好再听接下来的故事了吗?」说事实上,这句问话问的不只是在我面前的宸翔,还有我自己,
问问我自己是不是做好准备去回忆这一段深刻到忘不了的过去。
「奶奶...我想这应该不是我准备好还是没准备好的问题吧?」果然还是叫这孩子给看出来了。
「你就不能装一下吗?」突然发觉到,这孩子似乎说话没和我这麽亲近过,大概是因为这个故事,这个真实发生
过的故事的关系吧?
「是,我准备好了。」带点调皮的语气,在这一时间我才觉这孩子终於是像回自己年纪该有的样子了。
「你哟~」笑笑摇了摇头,拿起茶杯喝口茶。「你刚刚看的那封信的下面应该还有很多封信,你把第二封拿出来
看吧!那封信是我在路途当中看的...
14
出殡的那天,是个天气不错的好日子,很适合做出远门的日子,不禁在想,是否这也是母亲在保佑著?
在母亲刚走的那一刻,难过是真的有,泪也流了不少,但不可思议的,现在的我却丝毫感觉不到难过的心情,母
亲确实已经走了,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但这样对母亲来说,似乎也是件不坏的事,做为母亲唯一亲人的我,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