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危情——墨清
墨清  发于:2011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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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面容就变得憔悴不堪,看上去十分的疲劳。
我慢慢的看着他身后跪着的人,微微点头:"吴大人。"
吴柯躬身施礼。
"听说流西的府兵曾经发生过哗变,吴大人可知道详情?"漫不经心的问道。
他霍然抬头,眼中有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杀机,又立即低下头去,声音中带着一种很不相称的谄媚,"王爷明

察......只是几个士兵喝多了打架,已经按军规严厉处置了,所谓兵变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这个人,让我很不舒服,不论是他身为武将带着媚骨还是他说话的腔调,那闪烁的眼神都让我觉得此人有问题。
"那好,就请吴大人约束好自己的士兵,如今战事如何?"
他带着几分得意的神情站到了最前端,准备开始向我介绍战况。他身后的刘宇轩一脸的隐忍,但是身后其他人就

露出了愤怒的神色。看来,昨天收了刘宇轩兵权的事情他们已经都知道了,但是在现在战事不明的情况下,这些

人居然还存在着明显的内部分歧。
我虽然外在看似心不在焉,实际上却听得非常仔细,叛军的人数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根据前三次的对

阵来看,每次对方似乎人数都有增加,这点就很蹊跷,到底是临时从百姓中招募的还是另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支

撑着他们?更奇怪的是,三次对决几乎没有分出胜败,严格的说都没有实质性的战斗。那么府兵毕竟是吃皇粮的

,有整个国家作为后盾,叛军只是这么些人,虽然现在城郊的山脉被他们占领着,但是他们哪来的力量可以和一

国相提并论呢?
他的回话中言辞闪烁,词不达意,似乎在避着什么,看来流西的这碗水比我想像中要深啊......
懒得再去听他的谄媚之词,看看外头天色,即将正午,就开口让他们都散了。
"爷,可要吩咐传膳?"蓝矾替我端来一杯热茶,我喝了一口,慢慢的理着思路。
"蓝矾,你刚才也听了那么多,你觉得流西现在的形势如何?"
"爷,我从来没有带过兵打过仗,怎么会懂这些呢?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情是有些奇怪,两个大人一个说兵变,

一个又说没有,......但我想孙子说的总有道理,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我的小豹子终于是有些长大了,点头轻许着说道:"说得没错,所以,中午就不用他们伺候

了,让厨子做点子墨、炎华爱吃的就行了,你跟着本王出去逛逛。"
特意的换了一身衣衫,云罗绸的锦绣云竹春衫,手执着孤竹小折扇,一身的风流内敛清雅,蓝矾也换成了浅蓝色

的修身长袍,外罩着淡色的浅纱,这样一穿,两人看上去与一般的风流文士没什么两样,便浅笑吟吟的从驿馆溜

达了出来。
流西地理位置特殊,是我朝西面的军事重镇,但是现在集市依旧非常热闹,看不出有半点因战争而萧条的样子,

或许战火没有我们想像中那么严重。
繁华的集市,琳琅满目的物品,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加上三月的微风,如果忽略到后面的几个恼人的尾巴的话,

总体还算是让人舒心的。
捏着手里的折扇,和蓝矾并肩的慢吞吞的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彼此的意思都非常的明白在了偶尔交错

的眼波中。
"爷,这个枣泥劲糕看着不错,您尝尝。"蓝矾掏出小碎银随意的买了些当地的土产。
我咬了一下,甜中带酸,很有韧劲,是不错,肯定的说道:"蓝矾挑东西还是有眼光的。"
那卖主笑得更加欢了,殷勤的劝说道:"那二位爷再多买些去吧。"
"嗯,"我点点头,随意的问道:"老人家每天都出来卖糕吗?"
"是啊,小老儿就靠这家传的手艺了,呵呵,来,您拿好了。"
"生意一直都不错吧。"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爷是外乡人吧......这里前些日子说要打仗,冷清了好多天,也就这几天才渐渐的好起来

的......唉......作孽啊......"
我使了个眼色,蓝矾会意,立即追问:"好端端的怎么打仗了,是宛西国打过来了吗?"
"唉......"他摇摇头,"谁知道呢,不过城门没有破过......"
我明白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便拉着蓝矾继续往前走去。
第二十六章
陆续的逛了几个店铺,得到的信息基本相同,几天前,流西的府衙确实发过通告,战争期间必须禁市。
"五爷......时间不早了,找家雅致的馆子用些午饭吧。"
我抬头看看日头已过正中,再不吃饭怕是要误了时辰没地方吃去了。手指前方,扬眉一笑,"走,就去前面这家

。"
蓝矾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眼中透着一丝迷惑,"爷......这是......青楼啊。"
笑吟吟的点点头看着他,蓝矾难得做这种仕子的打扮,少了些英挺之气,多了几分飘逸温润之感,眉眼间也越发

的显出秀逸来,可是现在竟是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心中暗笑禁不住打趣他,"矾儿今日难得穿的这般漂亮,自

然要让姑娘们多看看。"
"爷......"蓝矾的秀脸开始有些微红,"这件衣裳是欧阳大人知道爷要出去,特意拿来给我的,说是两人都一般

打扮才不显得扎眼。"
原来是子墨的安排,他素来是最知我的,办的事情也多合我心意,若不是这次的事情,现下陪着我的该是他

呀......
我心中轻叹,搂住蓝矾的肩膀,"......走吧。"
走进这间不算很大很雅致的妓院,老鸨见中午就有客人,有些意外,但立即笑眼生花的扭着身子迎了上来,"呦

,二位好俊的公子爷,这会子就来了呀,可是有些面生呢,怕是第一次来吧,告诉麽麽,喜欢什么模样的姑娘啊

?"
那张涂满脂粉的脸差不多要凑到我们鼻子跟前来了,蓝矾没有见过这等仗势,竟不自觉的往我身后缩了缩,我暗

暗好笑,轻轻将扇柄反递过去,"劳烦麽麽,我们兄弟初到贵地,听闻这里的姑娘曲子唱得好,便急不可待的想

来听听,请代为安排。"
老鸨一听只是来听曲,脸色不由的沉了下来,再看到蓝矾素净的手上安稳的放着的大元宝顿时又眉开眼笑起来,

"哎呦,公子爷真是有眼光呢,我们这里的姑娘就是声音好,来--翠翠、茵茵--有客人啦!"
"麽麽且慢,"我抬手止住了老鸨花枝乱颤的准备离去的身影,"我们喜欢那间朝北的房间,请麽麽一同准备些酒

菜,我们还未吃过饭呢。"
"好好,都依二位爷的,"老鸨看带着几分谄笑高兴的扭到后堂去了。
出来的两个歌女模样倒也周正,楚楚可怜的行了礼后便带我们去了朝北的雅间。
一脸惬意的斜倚在软榻上,耳边传来的阵阵歌声并没有听进去多少,我只是不经意的看着窗外的风景--流西的城

门。
这家妓院那就在大道的尽头,城门的边上。我看着守城的士兵尽职的询问着每个来往的百姓,虽然外面看上去流

西的防务还是井然有序,但我发现守城的士兵们的士气并没有想像中的高涨,那种一触即发,剑拔弩张的备战气

氛几分感受不到。
三次与叛军的交战后,叛军盘踞在流西外围的山林中,不少被迫流亡的百姓便开始选择进城避难。
现在正值春耕时节,耕地几乎都在外围,被战事所迫只能白白的放弃,城中一下子添了那么多的难民,不知存粮

是否充足。我带来的叁千人马,也没有备长久的粮草,若是叛军围城的话,我心中一凉......城中的粮食不知是

否足够。
倏然起身,拉着蓝矾就步履匆匆的离开了妓院,回到了驿馆。
"爷,什么事情那么急?"蓝矾站在一边替我磨墨,有些不解的问道。
心平的摊开宣纸,狼毫蘸满了墨汁,润了润笔尖,凝神写下了一封书信,折好交与蓝矾,认真而柔和的对他说道

:"你辛苦去一趟八爷那里,把这封书信亲自交给他,记住,一定让他按信上的做。"
"是,"蓝矾跪倒在地,郑重的接过书信,"属下定不负所托,请五爷放心。"
话才说完,我便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轻轻搂入怀中,习惯的理着他乌黑的头发,眼眸和煦的看着他,"矾儿,

此事关系重大,你立即启程吧,路上小心。"
他晶莹的目光倾注在我的脸上,微微闪过一丝失落,有些恋恋不舍地道:"爷......您自己保重,我会尽快回来

。"
走到门口,又忽然回头,想了一下,终于决心说出来:"......爷,我要多嘴两句......我总觉得那个吴柯看您

的眼神怪怪的......您一定要小心那个人。"说完怕我责怪他似的,一溜烟的跑了。
怕是哪个王府的侍卫长都不会像蓝矾那样子吧,居然敢参与议事了,想是自己平日太过纵容了。失笑的摇摇头,

面色却渐渐凝重了下来,连蓝矾都感觉到了,这个吴柯怕是真有问题了。
第二十七章
月明星稀,已是仲夜。
放下京中传来的折子,批复了一些,明日便可遣人送去,习惯性的去端身边的茶碗,却发现那汤水早已凉透,还

透着一股子奇怪的香味,莫不是流西的茶叶与别处不同,怀有异香。捏捏微酸的脖子,不由想起总在一旁温文陪

侍的人儿,心思细腻至极,简简单单的一碗茶都从来不会让它凉掉,更别说在其他事情上的细心周到了。今天忙

忽了一天没见了,也不知身体可好些了。
起身往子墨住的别院走去,想起他早上的倔强,禁不住微微一笑,这个人外表温润,骨子里不知有多孤傲。
屋内的还灯还亮着,想来他也操心着流西的战事,未曾休息。慢慢的走近,依稀听到屋内还有人在说话,随着三

月的微风,在幽静的夜里飘了出来--
"阿逸,你可是受委屈了......若实在不行,干脆回老师府上算了。"那个声音清朗稳重中带着一丝忧虑,竟然是

刘宇轩!
子墨迟迟没有说话,我的心有些沉了下来,慢慢的走到窗下的树荫下,看着屋内举止亲密的两个人,子墨被刘宇

轩牢牢的抱在怀中,头转向内侧,看不出表情。
"到底怎么了,小少爷,你也说句话呀,"刘宇轩紧了紧手臂,眼中惊疑更甚,"臻王学识气度犹如高山深渊,在

皇子中也算是出众的了,只是心思却如大海惊涛,深不可测。在他身边处事若是有半点不当,只怕就会万劫不复

,死无葬身之地。阿逸,你一切要当心啊。"
子墨闻言身子微微颤动,依旧默不作声。
不知怎么的,他们这一幅兄慈弟恭的样子让我很不舒服。轻咳了一声,加重了脚步走到门边,轻唤到:"子墨--"
很快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子墨站在屋内,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衬着烛光显得格外的骨秀神清。他见是我,微

微一愣,立即小心翼翼的上前两步,便要行礼,我抬手止住了,随意的笑了笑:"睡不着过来看看,没料到打搅

了你们师兄弟讲话了。"
"罪臣给王爷请安。"刘宇轩利落流畅的下跪施礼,恭敬的说道。
我也不去看他,只扔下一句:"少礼,"便抬脚走进了内堂。
既没叫起,也没让他继续跪着,刘宇轩面上禁不住有些尴尬的跪在地上,眼光求助的看向子墨。
子墨轻叹一声,走上前去,俯身拉起他,"五爷的意思便是让你随意坐了。"
看着底下的两人神情都有些忐忑,心思一转温和的开口:"既然今夜本王来了,就把事情讲的清楚些......如今

的战况府君也是知道的,本王就想了解府君的决定。"
刘宇轩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
我浅浅一笑,语气愈加柔和:"但说无妨。"
刘宇轩走到我面前,神色凝重的缓缓跪下,俯身磕了个头,才沉声道:"罪臣身为朝廷命官,自当固守本心,矢

志不移。"
我看着他的眼神,坚定、清澈、坦荡,确有泱泱君子的大气,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刘宇轩着实具有独当一面的才能


他把腰身一直,双眼炯炯的看着我,朗声道:"王爷,罪臣地位卑下,生死或许只在强权者一念之间,然则大丈

夫立世,贵有一念之持,便不能轻辱。此身可摧,此志不可夺!"
"师兄......"子墨禁不住出声劝阻,眼光却轻轻的飘到我的脸上,探察我的心思。
没想到这个欧阳家培养出来的人不但聪明厉害而且都那么倔强。
我仰头哈哈一笑,望着他们有些惊讶的脸孔,脸色一收,正容说道:"府君既是志念坚定,本王有岂是曹操之辈

?"
"明日,便会恢复你的官职,不过......本王对兵变之事很是好奇,府君可愿告知详情?"
他的脸色突然有些苍白起来,眼中流露出痛苦,沉默了一下后,郑重的说道:"臣怀疑叛军在我们军中安插了人

,而且此人地位不低,前三次与叛军的交手,我们的战略意图,对方像是摸的一清二楚,而且......城中存粮的

仓库被人暗中放火烧掉了一半,臣担心王爷带来的大军粮草不够故而只能托欧阳大人拖延您的行程,给我时间修

复粮仓,掩人耳目。"
"粮仓被毁有多少人知道?"声音沉了下去,目光开始凝重,没想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有臣和几个亲兵,还有就是王爷与欧阳大人了,这件事情应当不会传出去,臣的亲兵都是臣府里的奴才,都

是使了几辈的人了,绝对可信。"
"嗯,"点点头,他的应急措施处置的还不错,"起身吧,子墨给你师兄拿个椅子过来。"
第二十八章
我沉吟了一下,指尖轻叩着桌面,"看来得立即修书让京中调拨粮草。"
子墨从容的站了起来,走到我跟前,行云流水般的礼数周全拜倒磕头。
静静的打量他,挑着眉毛问道:"子墨想说什么?"
子墨抬起头看着我,他莹白如玉的脸上眉峰清淡,眼神清澈而深邃,清清楚楚的开口道:"属下逾矩,今早已擅

自发信往京中求粮,请王爷责罚。"
是啊,我有些失笑,他爹是宰辅,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儿子写信问父亲要粮来的更快呢。瞥了眼面露关怀之色的刘

宇轩,了然的"哦"了一声,淡淡一笑道:"本王身边帮忙的人不多,这件事情暂且记下,下不为例,等战事平定

后,回到京中再说。"
这下轮到他愣住了,眼睛睁大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神色看着我,向来温文清秀的脸上出现了错愕的样子,平添了

几分天真稚气。
起身弹弹衣袖,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带着惊讶相互关心的面容,忽然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说道:"天色不早

了,你们再慢慢聊吧,本王先走了。"
子墨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像是无奈的随着身旁的刘宇轩一同敛目翻身拜倒:"恭送王爷--"
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生着莫名的闷气般的回到了中院。我乘兴而去,却是败兴而归,压制住心中泛起

的淡淡苦涩,推开了房门。
书案上点着一盏琉璃灯,烛光极为柔和地映照在案前男子的脸上,淡淡勾勒出他清雅出尘的容貌。
那人也听见声响抬起头来,见我归来便盈盈一笑,端起茶碗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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