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悠悠道:“放了他,条件随你开。”
秦少洛见他应的轻松,反倒谨慎起来,“我不贪心,只要宫主放在下安全离开,萧大宫主一诺千金在下早有耳闻。”
琼宝阻止道:“不行,不行,他方才踢了我,哥你一定要替我打回来……”然后在润玉的眼神下一点点消音。
“好。”
秦少洛倒真不怕润玉失信,放了琼宝信步朝我走来,我正在斟酌言辞,便被他紧紧的抱住,“梦生,我好想你……”
他的体温灼热,令我有种靠近火炉的错觉,像是生病了,我轻声道:“你还好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笑,“不用,梦生还是一样的温柔啊。”
润玉将他拉开道,“这位乃是家兄,并非什么梦生,请秦公子自重。”
琼宝怒道,“你对我大哥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不想活了是么?”
润玉笑道:“不用跟他计较,哥心里可装不了外人。”
这时有人牵来马匹,秦少洛后退两步大口吐气,低头轻抚马鬃道,“他日有空的话,便去暮云山庄庄坐坐罢,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我很开心。”
琼宝并脚跳到我跟前叫道,“哥,姓秦的可是个好东西啊,以后少不要同再见面了。”
别人倒还罢了,他这样子的去讲秦少洛……其实是没有资格的啊。
这道理我却是不能当面讲伤了他心,只好将他拉过来,检察他脖子上有无伤口,琼宝口中叫道:“刚才吓死我了,哥没来之前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方才甩了秦少洛耳光干脆又利落,哪有丁点俱意?现在居然装胆小,我本想嘲笑他几句,又想起润玉方才讲述他们幼时的经历,当下觉得心酸难忍,抚他背道:“不怕不怕。”
润玉不悦道:“你离哥远些,一个大男人扭捏作态成什么样子。”
琼宝充耳不闻,伏在我耳边小声道:“哥,润玉总是嫉妒我。”
“站出来。”
“你管我?”
“是不是要我讲第二遍?”
“……出去就出去,凶什么。”
琼宝最终妥协,一脸暗沮丧的站直了对我道:“我打不过他,总是挨欺负。”
润玉冷笑,“你的人都看着呢,也不怕丢脸。”
我这才注意起走廊上的一排男子,从头到尾数果然六个,那个红衣少年倔强的侧望着我,两眼像刚开刃的利剑。
琼宝奇道:“你们都出来凑什么热闹?戏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小六儿,你过来。”
少年陡转欣喜,柔顺走过来道:“宫主有何吩咐?”
琼宝蹲下来,从我下衣摆上拨下一个肉团递给他,“带回去看着,实在不行拿链子栓了。”
少年眼神顿时暗淡无光,小麒麟挣扎着探出爪来冲我道:“我不去我不去,美人哥哥……”
神卷若在,定少不了将他挖苦一顿……神卷?他还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吧?我突然打了个冷战,对润玉道,“我得回去一下。”
回到西院已然晚了,房间除了固定摆设外几乎洗劫一空。就连床单周围缀的珠子都被神卷拆了下来,金烛台,银挂钩,甚至雕饰精美的铜镜都被他收到大布袋里,堆在床上有一人那么高。
润玉脸色已由平静转为寒冰,我连忙小声劝神卷,“别再收拾,我们……不走了。”
神卷披着纱账喘气,“主人,你这是在耍我玩么,好不容易才把院中值钱东西收拾齐……真是的。”
“哥,这是在做什么?打算去哪儿?”琼宝仍在混沌中。
“咦,已经午时要用饭了。”
三兄弟围在一起吃饭真幸福。
“润玉,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姓秦的,居然还放他走?你是不是怕了?”琼宝专挑润玉下筷的地方抢。
“放长线钓大鱼。”
“哪个是大鱼?”琼宝又成功抢走润玉一颗豆芽,极其慎重的夹到我碗里,“哥,这是我给你的。”
润玉丢了筷子气冷笑,“你讨厌也就罢了怎还如此蠢笨?他此番回去,最好将十年前那批袭击白乐宫的老泥鳅全都拉出来,省得我逐个动手麻烦。”
琼宝撇嘴道:“大哥看到了没?润玉一直就是这么阴险!他哪天对我好,一准没好事儿。我宁愿整天对着他这张臭脸,也不要他对我笑,会倒霉的。”
“萧琼宝,你皮痒了是不是?”
“吓?在大哥面前你还敢这样威胁我?萧润玉我告诉你,爷不怕!”
“你再讲一次?”
“……你让我讲,我偏不讲,气死你。”琼宝没心没肺的扒完饭,冲我笑嘻嘻道:“今天晚上,咱们俩一起睡吧,我有好多事儿和大哥讲。”
“不行。”
琼宝眯起眼推他,“滚你的去,每次和大哥说话你都插嘴捣乱。”
润玉举筷夹住他手指,“对哥哥是这样的态度么?今天不给你立立规矩,我就不叫润玉。”又在我开口之前将手一摆,“哥你别求情,他如今长成这样,多半都是拜你所赐。”
我顿时气短,屏息凝神注视桌面,琼宝被刻意夸张的叫喊声声凄惨。
“哥,我疼,我好疼啊。”
“断了,啊,手指头断了……萧润玉你个混蛋!”
“救救我啊,大哥,大哥!”
我颤抖着伸手,却被润玉眼神盯住不敢动弹。
在承受了近一盏茶的煎熬后,琼宝终于服了软,“润玉……你放开,我下次不骂你了。”
润玉嗤笑,“你叫我什么?”
“二哥……”琼宝案下五指握到格崩乱响。
“有事?”
“我错了。”
“哦?”
“我不该骂你,不该打你,不该跟哥告状……”
“以后。”
琼宝脸上显出宣誓前的庄严肃穆,“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如果?”
“如果有下次,就让我……天天出门被狗咬。”
润玉松了手,和颜悦色道:“无聊多看些书,少缠着哥不放,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闲的。”
又对我道:“我要再去地牢看看,一会儿哥直接去我那里吧。”
“诶?”琼宝起身道:“我也要去。”
“跟你没关系,吃完就回去罢,一院子人都在等着你呢。”
琼宝嘀咕了几句,迫于润玉的淫威不敢出声,只好悻悻的走开。
“哥,我这样对他过了么?”润玉转着杯子淡淡道。
我忙收回同情的目光摇头,“不过不过,刚刚好。”
“嗯,对他这样的人,手软不得。”
润玉声音刚落,便听琼宝在外面叫,“死润玉,卑鄙无耻欺负弱小的家伙……你最好别栽到我手里!”
我低头默念,“不能手软,不能手软。”
宝宝,不是大哥不帮你……而是你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这是我归来后第一次到润玉房间,干净清爽倒跟小时一样,跟润玉配的很。
小丫头甜甜一笑,端来香茗道:“大公子请稍等,宫主正在更衣。”
我应了一声,掀开珠帘进了去,润玉飞快提起裤子,面色赤红道:“哥!怎么进来也不打声招呼?”
“羞什么,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有看过,小时候我经常给你们洗澡的。”话虽这样说,眼睛却不停的在他身上打量。
这家伙不止个头超过了我,就连肌肉看上去也结实许多,真是令我这个做哥哥的难过啊。
他皱眉道:“哥那是什么眼光?”
“欣赏啊。”
“看完了么?”他无奈的看着我点头后,方才默默将衣服穿好。
闲聊了会儿,开始转入正题。
“我沿途听说过一些白乐宫的事情,如今势力真的如外面传那般么?”
润玉点头,“如今的江湖中,白乐宫若称门派第二,便没有人敢称第一。尽管如此,我们行事却要尽量低调,毕竟有朝庭那层关系牵制。”
“那你此次放秦少洛后又有何打算?”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想要安静却有人不同意,他们皆以屠杀白乐宫人为扬名捷径。回来的路上哥也看到了,就连茶馆酒楼的说书人都敢肆议我们。倘若白乐宫真如外面传的那般不堪,怎会容得了他们如此放肆?有心人放流言以激众怒罢了。秦少洛为人狡诈善变,貌似忠良实则凶狠,才接任暮云山庄半月便与白乐宫屡起冲突。我们收了爪牙隐忍太久,倘若不适当立威他们定会觉得我们软弱可欺,继而有大规模的行动。此次放虎归山,下次我让他们都有来无回,也好彰显一下我的实力。”
“别牵连无辜之人。”
润玉笑,“哥说哪里话,我像是嗜杀之人么?”
看起来倒是不像,实际上就难说了。好比我,虽然不曾杀戮,却可以对血流成河的场景做到熟识无睹,更何况吃过万般苦头的他?
又聊了几句,困意便开始翻腾,我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哥,哥……这样子也能睡得着么。”润玉摇头,将我揽到床上去,脱了鞋子后盖好棉被。
这个下午,我躺在润玉的床上,做了一个有始以来最尴尬的梦。
梦里……似有温香软玉在怀,四肢交缠留恋不去,快感一波涛便汹涌奔波而至,飘似神仙。
醒来只觉腿间一片滑腻潮湿,不由心惊胆战。
润玉拿了本书靠在床头看,见我醒来便道,“哥很热么,怎么出了一头汗?”
我揪紧棉被支唔,“不热,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琼宝他生病了,你快些去看看。”
“琼宝病了?”润玉挑了桃眉梢,“我看是哥病了吧?”
说着就伸手出来扶我,我连忙阻止他道,“不准动,你快去看琼宝,快去!”
“好,我去,哥你继续睡。”他疑惑的看了我许久,才妥协离开。
侧耳朵倾听他脚步声远去,我这才舒了口气,急忙跳起来,翻了件润玉的裤子换上。
想了想,又将脱下来的衣服连同棉被一并卷起,匆忙抱到无人地方烧了才敢擦拭冷汗。
做贼心虚的回到房间,又神经紧绷的将门窗全部反锁上,神卷奇道:“有老虎来么,主人怎么吓成这样?”
我挣扎良久方对他道:“没有,神卷,能不能……借我一本书看?”
29.活色春宫
“主人,你要看什么书?”神卷笑嘻嘻的问道,“春宫图还是《野妇秘传》?”
我口吃,“你,你怎么知道我要看这种东西?”
“当然啦,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更何况主人你现在面带桃花,满目春情……”他捧出一大摞花花绿绿的书来向我炫耀,“有手抄本,有彩版,有断袖分桃的,世间奇书应有尽有要多少有多少哇!”
我羞愧欲死,别扭抽了本书迅速钻入书房。
窗外细雨蒙蒙,将院中笼成雾白一片。
天依旧是淡蓝的,几朵软白的彩云悬在屋檐,犹如未着墨的清新画卷。
枝头粉红桃花褪了几分艳色,嫩黄枝叶却被刷的多几分新绿。
两只剪尾燕从树梢穿过来,钻入屋檐下细语呢喃,细长柳条舞在窗前恰似几缕青烟。
书上说……春季是万物勃发情动的季节,万物都是如此,故我才有这今日这梦淫之事。
我靠在窗前,匆匆扫了两眼便将书合起来,心思却随着柳枝在风中飘浮不定,起起落落再也静不下来了。
许是因为早亡缘故,正常男子十三四岁便出现的生理之事在我身上居然晚了许多年……书上言情欲乃是由心而发,并会随着年纪增长有蓬勃愈强之势。
倘是常人,娶妻倒便可享受鱼水交融之欢,我这样尴尬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再多它乡,至于自亵……我倒真是有些不敢往下看了。
又是一阵犹豫,探看四周无人,方才紧张看起手指隔起的彩页,一男子半靠在床边案头,下身衣裤皆数褪至膝下,两手正在揉搓腿间之物,双目紧闭似痛苦又似异常兴奋。
再翻一页,便是那男子手中玩物的大图,色泽粉红似玉,端部隐有白色露珠吞吐。
复翻,玩物如细泉喷涌而出,伴随着那道白浊的是男子兴奋欲死的表情。
我心中愈发忐忑,心头却像燃了无名鬼火,汹涌燃烧不止,手指也颤抖的不停使唤,一页接一页的翻下去,喉中已干涩疼痛。
看至大半时,那书中的人物更是如活了一般呈现在眼前。
两具雪白肉体翻滚纠缠不止,或床下,或桌面,或浴池,或马车之中……最后就连耳边都似乎传来销魂惊叫之声……
我只觉得脸颊滚烫,被那仿佛生了咬人利齿般的书页却啃啮着手指,教人如何都放不开丢不得。
仿佛将整个人在油锅里滚过的羞耻,一寸煎熬着一息尚存的清醒理智。这种矛盾徘徊,竟是我这二十年来从未遇到过的。
翻过最后一页,我整个人已如从水中捞出来般,汗湿内衬,僵硬的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全然不听使唤。
将书藏于枕下后,我去浴室引了温泉,跳入桶中不敢露头。
我不敢去不知死活的看那坠人入地狱的淫书,更不该……更不该在心里起了猥琐的邪念……
狠咬下嘴唇后,我猛然将手从腿间抽离。
雅言,雅言,不能碰,不能碰……倘若碰了,你便真的堕落,神仙难救了!
我将所有的天窗都推开,迎着凉风沐浴一番心火方逐渐熄弱,头却晕晕沉沉起来。
夜里,我翻来复去睡不着觉,神卷的触碰都令我感到心惊胆战,起来躺下折腾了许多次后,我已经感到自己要崩溃了。
次日早上用饭时,我和润玉都被彼此的憔悴脸色吓到。
“哥怎么了?”他紧张的拭我额头。
我避开他摇头,“昨天没休息好……你怎么了?”
润玉困焉焉道:“没什么,昨天棉被丢了一床,怕是有些着凉。”
我猛跳着眼皮吱唔,“是么……等下你和琼宝一起吃罢,我没什么胃口,先回去了。”
润玉再次靠近道,“哥真的没事么?”
我连连后退,“没,没有……”
刚出门撞到琼宝,他手里正捧着一个碟子,看我神色慌张便道:“小六方做了核桃酥,我特地拿来给大哥尝尝。”
我接了碟子便跑,几乎是逃命般奔出院子。
神卷却不在房间,桌子上倒留了几个歪扭的大字,道是和阿其玩耍去了,叫我不必寻他。
走了也倒好,让我落个不容易的清静。
刚在椅子上懒懒靠了,眼还来不及闭,便有人敲门走进来。
一个杏眼桃腮极漂亮的女子,年约十七八岁,看到我后愣了片刻,随即露出极妩媚的笑来,“奴婢名青芙,受大宫主之命来服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