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江湖 下+ 番外——didida
didida  发于:2011年07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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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来龙去脉,慕容天也隐约猜出了几分。此番,李宣追自己来此,天子脚下,李绪却居然毫无顾忌,似仍有灭口

之意。李宣此时武功全失,真要是再落到李绪手中,却只怕不是灌毒那么简单的了。
这一想,心中忐忑哪还能平,不禁抬头愤然道:“他好歹是你亲兄弟,血浓于水,你居然如此待他!!”
李绪轻蔑瞥他半晌,突然笑了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跟你说也说不明白。”
慕容天冷冷,“你那鸿鹄之志下已是骸骨成山,你可想过他们和他们的家人。”
李绪颇有兴趣的瞧着他,摊开双手,“自古一将功成万古枯,原本天经地义,成大事者怎能拘于小节?”慕容天

半晌无语。
李绪挑眉,慕容天忽然记起李宣也曾酷爱这个动作,也不知道是谁学了谁,呆呆看着,竟然有片刻失神。李绪笑

道:“你可是无话可说了?”
慕容天淡淡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待你也有性命之忧时,大概便能理解那些枉死者的心情了,王爷此刻不过是

想手中多笔命债,我既已落在你手中,又何苦多言。”
“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了?”李绪笑,“你那师傅弟弟之流,你也不见了?”
慕容天道:“我说见就能见的吗。”
“也许。”李绪的神情说是同意,倒不如说是调笑,类似猫捉老鼠时的欲擒故纵。慕容天瞧他片刻,垂下眼帘,

半晌才轻轻一笑,低头道:“那,小人就多谢王爷慷慨了。”
李绪大笑,“你倒拿话挤兑我,老九看上的还不是庸才。”回头招手道,“带他去。”
“等等,”慕容天道,“难道就这么押着我去?”
李绪一怔,挥挥手,“松手吧,他不会逃,你们只管把章家那群人看紧了就是。”
慕容天揉着淤血的双腕,低头不语,其实却是暗自心惊,不明李绪此言何意。小童举步上前,“公子请随我来。


慕容天跟着他往门前行去,李绪的声音突又起,平平淡淡,不见波澜,“你只乖乖待在府里,若要踏出府门,出

一步,章家的人便死一个,出两步,就死一双。”
慕容天怒极反笑,转身及地一鞠,“多谢王爷好意提醒。”
李绪扬眉道:“公子何必客气。”
待两人去远,李绪纵声大笑,声震屋瓦。笑毕,才轻声道:“九弟啊九弟,接下来,就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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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李宣方从太子处得到消息,言江南章家早在大半月前,突然一夜之间被烧光,全家不知所踪,官府已列

为悬案,仍在派人追查当中。
李宣闻信居然呆了,怔怔退了数步,坐回椅上。李启见他脸色阴晴不定,料他是被李绪抢先一步,心中郁结难安

,出言安慰道:“他此步抢了先机,也不奇怪。如今,他有章家在手,可我们也有曹子劲未亡啊,不过是平局,

九弟何必太过介意?”
李宣低头不语,半晌方抬头,“大哥说的是,只是,小弟突然想起府中尚有事未结,先行告退。”言毕,匆匆而

去。李启瞧着他背影,颇觉莫名。
李宣偕同那四名护卫,步行于街头,满怀心事,踱步而行。走到前几日自己误听之处,才住了步。缓缓环顾,与

当时爱恨交织不同,此刻却是懊恼万分,口中喃喃:“大半月,大半月之前……还真是巧啊,……小天,你居然

只字不提,居然只字不提……”
这时他自然早知道当日错过的,十之八九便是来京救人的慕容天。之前他万般盘算,独独没想过李绪早已出手这

一种,刚刚那消息初闻时便觉意外,他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前后疑点一相印证,片刻间已想通前后关节。
想起慕容天原来未弃自己而去,不禁满心甜蜜,再一想,自己居然那般揣测慕容天,又觉羞愧难当,可慕容天如

此危机,却不告诉自己,确实微觉失望,想到当日莫非真是慕容天,两人竟错身而过,但觉扼腕痛息,再一细想

,慕容天孤身来此,多日不见音信,难道有事,却是心悸不已。
真是一时间柔肠百转,一时间怨恨难平,一时间心惊胆颤,一时间悠然神往。
正恍惚怔忡间,却听身后护卫,“嚓”的一声,刀锋出了鞘。李宣转身,却是个下人模样的中年男子,站在护卫

之前,大概是试图靠近时,被护卫半路给拦下了。
李宣正是心烦之时,哪里见得有人骚扰,挥手道:“给我赶开!”
那人大叫,“九王爷且慢,我们家王爷邀您一聚。”
李宣道:“你家王爷是谁?”
那人行了个礼,抬头得意道:“平晋王。”
李宣冷冷笑了一笑,“是二哥。”微一沉吟,道:“你就这么回他,我知道了,明日自当拜访。”
那下人原本以为自己家主人势力通天,哪里料得到李宣言语神态间居然有些不以为然,一时语塞,隔了片刻,应

声去了。
李宣瞧着他渐行渐远,原本的一脸倨傲这才褪下,微微拧眉,若有所思。

第八十四章
次日清晨,李宣仅带了名小厮,赶去平晋王府。行至半路,行人已渐渐多了起来,只听路旁有人喧哗,车渐渐慢

了,吵闹声愈行遇近,居然有个耳熟的声音穿插其间,他挑起了窗帘看,却是路旁有一小贩正跟一红衣女子在争

吵,引了无数人观望。
那女子背对大路,正叱道,“你算什么东西!撞了你摊子又怎么样!我没这个闲钱,要命就有一条!!”
那小贩看来是个老实人,年纪轻轻,被她这番话挤兑得满脸通红,“你,你怎么不讲道理!”旁观者也各自议论

纷纷。
那女子“哼”了一声,往左右人群看了看,李宣看清她侧脸,“啊”了一声,将布帘放下,跟随身小厮耳语了几

句,那小厮跃下马车去了。李宣一撩一撩的拨弄那窗帘,隔了一会看一看窗外,听闻那几乎喧天的骂架声,却不

动声色,也不见烦躁。
吵了一会,那女子终是不肯赔小贩银钱,那年轻小贩也不能一天不做生意,只能自认晦气,眼睁睁看着那红衣女

子扬长而去,见他们两人不吵了,看倌们也各自散了伙。
马车这才再度驶动。
到了平晋王府,门房见是李宣,赶紧通报,将李宣迎入茶厅。李宣从前来此处次数颇多,只是那时两人亲如一人

,哪里及得上此刻心思复杂。
那茶厅外是个小庭院,栽了几棵红枫,此时满树红黄之色,秋风一过,纷纷扬扬落了一地,听院后扫叶之声不绝

,李宣看了片刻,一人从假山后转出,大笑着道:“九弟,别来无恙啊。”却是李绪。
李宣凝目看他片刻,见他始终面无异色,笑容不改,终于微微一笑,道:“让二哥忧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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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执手坐下,片刻后,有小厮送了茶水来,其间那沙沙声始终不断。两人就天气寒暄了几句,李宣终于不耐,

道:“二哥此番派人召小弟来,不知所为何事?”
李绪笑了笑,端起茶盅,轻抿一口,从眼帘下瞥他,“九弟以为呢?”
李宣冷笑,“小弟不敢妄自揣测二哥心思。”
李绪含笑,“九弟何必谦虚,也不是没揣测过。”
李宣看他片刻,垂下眼帘,“二哥说的是,那小弟就开诚布公、直言不讳了。我听说,二哥日前抓了些人,传小

弟莫非是让小弟来瞧瞧他们的?或者说不定,二哥仍觉得小弟碍眼,今日来是想让小弟再尝杯毒酒?”
听了这话,李绪居然也脸色不变,淡淡笑道:“九弟言重了。”
李宣霍地站起,“二哥,其实你我早已翻脸,如今何必客气!现在仅你我两人,这戏却是做给谁看。”
李绪敛了笑,抬眼,他面貌俊美中含着阴郁,带笑时不觉,不笑时当真是煞气逼人。李宣心中暗惊,面上却是不

露半分。两人对视片刻,李绪偏开头招手,身后小厮走上前,将门虚掩。李宣不知何意,警惕的退了半步,冷然

道:“太子殿下今日约我一同入宫,我已告知他自己即在二哥府内,想来他即刻便到。二哥你以为到如今我还能

不防着你么?”
李绪也不答话,只侧耳倾听。李宣看他动作古怪,不由也住了口,门外哪里有什么声音,不过是那扫帚扫叶之声

愈来愈近。李宣听了片刻,心中突然灵光一闪,隐约觉出了他的用意,急步走到门前,从门缝中看了出去。
这一看,却是浑身一凉。
门外扫叶之人身材修长,一张脸俊朗端正,神情冷淡,正是自己久寻不见的慕容天。这一下李宣哪里还能冷静,

伸手便去拉门,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按住了门页,转头,正是李绪撑在门上,斜着眼瞥他。见他看向自己,掉

头过来,笑着将食指竖在唇前,另一只手却在颈间横横划了一下,动作利落,竟似刀劈,做完后看了看门外。
李宣怔住,哪里还敢再有动作,不禁缩手,微微偏头,从门缝中看慕容天一下一下低头扫着,那身影魂牵梦绕,

此刻仅几步之遥,偏偏却是不能得。
痴望了半晌,竟是连牙关也咬出血。
只听李绪在耳边轻声道:“我找你来,就是喊你瞧瞧他,顺便劝九弟行事收敛些,别老跟太子一流混一起,否则

这辈子就再没瞧见他的机会了。”
李宣猛然回头,一双眼怒气难遏,李绪笑吟吟端详他片刻,“我看九弟心中不服得很,或者也让他尝尝那‘酒散

’?难保他运气不比你差,也能无端的解了这剧毒,九弟以为如何?”
李宣闻言一惊,收了视线,强定心神,半晌才慢慢道,“……二哥你多心了,小弟怎敢不服。”
李绪轻笑不答,也偏头从那缝隙间看着外头身影,他越是不说话瞧着慕容天,李宣反越是心惊胆寒,却明白自己

愈显得在意,反更对慕容天不利,只得咬牙不语。这一刻,居然无穷无尽,不见终期。
终于那沙沙之声渐渐远去。李绪伸手开门,阳光涌入。李宣看着已清扫干净的庭院,僵立原地,脸色苍白,半晌

不能动弹。
“太子殿下也该到了,你去吧。记着我说的话。别妄想合着太子来搜人,你也该想得到,”李宣怔怔而立,李绪

搂着他肩头柔声道,“我若是有个万一,当然是要拉着你心上人垫底的。”说罢,将他推出房门。
李宣不备,被门槛绊住,脚下踉跄几步,险些跌倒。低头撑着膝盖,半晌才抬身。

第八十五章
夜间,月生清辉,悬于高空。
二更梆响,习习秋风,居然显出一丝寒意。倏然,墙头探出个人头,又往回缩了缩,环顾一番,才跃了进来。远

处传来纷杂脚步声,乃是护军巡逻经过,那人躲入树影。
护军过后片刻,有丫鬟拎了食盒路过,却被猛然窜出的人影捂口拖入树后。隔了片刻,微闻暗处衣物悉数之声,

那丫鬟又拎着食盒而出,面貌隐在暗处,似无半点异样。
那丫鬟走走停停,左顾右盼,居然对道路很是不熟,行了近半个时辰,才来到一间柴屋外。环顾四周无人,丫鬟

放下食盒,欺近窗子,点破窗纸,往内窥视。那屋内也没燃灯,一片漆黑,哪里看得清究竟。
丫鬟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就着屋门上的铜锁,一把把套试,正取到第五把,身后突然一片光亮,一转身,一队

护军燃了火把,静静看着她。
暖黄火光照到那丫鬟脸上,闪耀不定,那张脸俊俏艳丽,微显惊慌,居然是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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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儿被缚着推远,屋脊上却站起另一个黑影,思忖了片刻,往那一干人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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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是什么人?”顾小环立于案前,微微沉吟。此时已近天明,燕子轩内各处均黑灯瞎火,仅她房间还亮

着烛光。
“我已经派人去查这女子的身份,看是哪一路人马。不过也好,这一来,我们却得知了慕容公子被关押之处,倒

省去诸多麻烦。”小蝉一身夜行服,站在她身后。
顾小环颔首,静了半晌,叹道:“慕容一家当初有恩于我,是我消息有误,方累得公子坠入敌手,如不救了他出

来,我将来有何面目去九泉之下见张郎。”
小蝉抬眼看她,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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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儿!”“眉儿!”
方磊阿落见到被押入的人时,都不由惊呼出声,慕容天亦是吃惊抬头。
这石牢甚大,但此刻却只用了两间。对面关着章家三口,这一间则是押了他们三人和慕容忆。眉儿被推到对面那

间,方磊阿落一齐扑到铁栅上,震落一地灰尘。
“你怎么又来了!你蠢啊你!!”阿落一反平日里的俯首称臣,居然有些愤怒。方磊道,“不来也已经来了,不

用再说了。”眉儿怒道:“我想来就来,关你屁事。你们俩不是扔了我一个人不理吗,还有什么资格说话!!”

她的气势却比那两人高了不知多少,阿落忿忿低头,喃喃几句,哪里敢再还口。方磊只道:“眉儿,你还好吗,

他们有没为难你?”
慕容天听那三人吵闹半天,叹息低头。眉儿才转头,“师傅,有句话我要告诉你。”
慕容天点头,“你说。”
眉儿顿了顿,轻声吟道:“别后君莫问,无限事,不言中。”慕容天一震抬首,两人对视片刻,均把视线移到廊

中两名守卫身上。
慕容天道:“你……在哪里看到这句词?”
眉儿道:“不是看到,是今天我听人说起,觉得好听,特意告诉师傅。”
慕容忆轻声:“哥,你和这位姐姐……”慕容天一怔,连连摇头,思忖片刻,面上不禁微笑。那方磊阿落却听得

醋意蓬生,连声叠问这句子的含义。眉儿不耐,“诗就是诗!!你们没学问不懂就算了!”
栏外守卫被这三人吵得早是头昏脑涨、十分不耐,厉声喝道:“别吵了,都给老子闭嘴!”
对面章天奇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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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后君莫问,无限事,不言中?”次日,在屋中踱步吟着这词沉思的,居然是平晋王李绪。他身前垂手立着的

,却是本该在监牢中的章天奇。
“那女子说,是她昨日听到的?”
章天奇低眉顺目,“是。”
李绪微微颔首,继而一笑,“对了,当日曹公公为求宝藏,手段狠毒,居然连你幼女也不放过,如今本王已杀了

他为你报仇,你可觉得解恨?可要人头做证?”
章天奇一惊,跪倒在地,“章天奇不敢,多谢王爷厚恩。”再抬头,已经汗湿重衣。
“你既然已献了藏宝图的诗句给本王,本王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你又何必客气。你既投诚,将来本王自不会亏

待了你。”李绪挥手,便有人上前押了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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