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冠笑了笑，说：“金小虎，具体的你就不要问了。”过了一会，他又说，“只要是人，总有做错事的时候…

…虽然不一定是错事，但总归是伤害……金小虎，如果大哥做了些事情你不能原谅的话……”

金小虎希望他把话说完，但是李铭冠却住了口。李铭冠的意思明白的很，他想说他这个大哥可能有些时候会不够

完美，希望金小虎不要太在意。金小突然有些怀疑。但他没有细想下去。他想李炳冠是不是在为刚才的事情道歉

，便说：“大哥，你能做什么我不能原谅的事情？……刚才那件事嘛……我都没放在心上……我知道大哥你有心

事……”。

他们就没再纠缠这个问题，开始聊到别的事情。李炳冠问金小虎刚才许的什么愿望。金小虎说他也不知道该许什

么愿望。金小虎说自己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当老大，威风做足的那种老大，有钱，有女人，人见人畏。所以那时

候他不想上学，不想读书，只想混黑社会，他也只能混黑社会。他选了这条道，走到今天，发觉很多事情都跟他

想的不一样了。钱啊，女人啊，面子上风光啊……都是虚的，都是眨眨眼，说有就有说没就没的东西……他停了

一会，又说：“我有时就不知道自己倒底想要什么……后来那天，就是红枫叶那天，大哥你回国后咱们第一次见

面，你跟我说的的话……我就明白了……”。

李铭冠静静的问：“我说的什么话？”

金小虎说：“你说我‘不就是想过个痛痛快快，潇洒自在吗？’，当时这句话，真的把我骇了一跳……我都不知

道的事情，你却说出来了……为什么会这样？”他说到这里，自我解嘲的笑了一下，“……不过你说的意思，大

概就是别人嘴里经常说的‘幸福’吧……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可为什么我好象连点边也没摸到呢？……”

李铭冠看着金小虎，此刻他的脸上难得出现些认真苦恼的表情，他似乎是第一次开始思考起自己的人生目标来。

缄默了一会，李铭冠说：“金小虎，跟我一起回A国好了。”

金小虎抬头看向他，有些意外。

李铭冠说：“我回A国后，准备真正的大干一番。这边的这趟混水，深浅淌过了，时机未到，我不会管。A国那边

却才真正是我创业的天下。你是我的好兄弟，怎么能不来帮我？五叔公是老江湖，他早就跟我说过，说我再有能

力，终究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总需要一个好帮手。金小虎，我现在就正缺你这样的好帮手。跟我一起到A国，帮

我。”

金小虎听到李铭冠这样说，又想到在这里，确实也没有多大意思。他没有多考虑，就点点头说：“好，大哥，我

跟你回A国。你到哪，我就到哪。”

李铭冠很高兴，他搂住金小虎的肩膀，双眼闪着灼灼的光采，嘴角飞扬起来。他说：“只要你我俩个人联手，在

A国站住脚跟，到时候，再杀回来，这里便是我们的天下……”，他一派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金小虎也受他

感染，笑着点了点头。

李铭冠说：“回去后，你就把证件给我，我会让人去给你办各种手续……”，他顿了一下，又说：“你别的都不

需要干，只要好好的把这边的事情了解了。”

金小虎说：“没什么事情……我想走就走，还有谁拦我吗？”

李铭冠说：“那就好！”他抬头看看天空，这时新一轮的流星雨又爆发了，比刚才的还要多还要密集，炫目动人

，李铭冠微笑着说：“看来早就应该对着流星许愿了……今年夏天，我们就可以结伴去到海湾捕鱼……”。

金小虎“嗯”了一声，他不禁也开始憧憬起海外的新的生活，野心勃勃，一切从头开始。

（二十四）

金小虎去看金姐，主要是想告诉她自己准备到A国去的打算。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想问问小米的事情。他想

女人可能会更懂得女人的心思一些。他到了陈宅，金姐正在跟姐妹们吞云吐雾的打牌，最多招呼他一声，让他坐

下来看看电视，又让工人端东西给他吃，然后就再也无暇理会他了。他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盯着电视屏幕想

心事，不知不觉的竟然就睡着了。等到了天黑时，金姐的牌局散了，嘻嘻哈哈送客告别的声音，才把他猛然惊醒

。他揉揉眼睛坐起来，躺在沙发上睡得太舒服太香甜了。金姐走过来，坐在他身边，说：“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最近不是很忙吗？”

金小虎说：“哦……也没什么忙的，就是瞎跑……”。

金姐从桌子上拿起烟，点着了，说：“我有件事情想问你……”，她停了一下，等着金小虎把一个哈欠打完，再

接着问：“你和太子最近走得特别近？”

金小虎说：“姐……你也知道了？……对……我认他做大哥了。”

金姐说：“是这样啊……认大哥也蛮好的……”，她伸手在烟灰缸上弹弹烟灰，“可我怎么听人家说，你和太子

好的不分你我，共用一个女人……是不是真的？”

金小虎一听，气血上涌，腾得坐直了身子，直瞪着金姐，厉声问“谁说的！”

他这副架势可吓不住金姐，她看起来是早就预料到了金小虎的反应，仍旧只是淡淡的抽着烟，说：“你甭管是谁

说的……”。

金小虎立刻打断她：“是不是罗拉？”

金姐说：“不是她……你别管那么多，你就告诉我，是不是真有这事。”

金小虎沉着脸，气愤愤的说：“姐，你难道还不了解我？我金小虎是那种人吗？！”

金姐说：“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不过……太子是不是那种人……”，她垂下眼皮看了看手里的烟，“就

不好说了。”

金小虎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哥也不会是那种人！”

金姐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说：“如果你真这么了解他……那我就信你。”

金小虎一时无话可说。他又重新坐回沙发上，看着金姐的脸，重复一句：“大哥他的确不是那种人！”金姐摸摸

他的头，说：“那就好……外面的些闲言碎语，可以不去理会，就是名声上有些不好听……，”她象是突然想到

什么了，问，“你跟小米分手了？”

金小虎点点头。他有些烦躁的垂下脑袋，扶住额头。

金姐说：“分手就分手了，有什么垂头丧气的？”，她在金小虎背上擂一下，“小子，还愁找不到女人？”

金姐当然知道，金小虎不是为了分手的事情苦恼，就算是有，也只是一部分原因。金姐本来就对小米，没有什么

特别的情感。只是因为她是小虎的女人，小虎待她又不错，她才对她另眼相看。她是绝对相信，自己弟弟身边不

会缺女人的。其实现在她比较担扰的是，金小虎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本来她对于弟弟交的那些个狐朋狗友，在帮

会中结识的三教九流，完全不关心。她只所以对太子这样在意，一则是因为对方的身份特殊，二则是对太子的印

象深刻，知道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一度她曾以为太子就是金小虎命中的贵人，可以帮着金小虎。后来她就有些

隐隐的担心了。她就见到太子一面，在陈炳耀姐姐的婚礼上，当时她对太子的感觉就是太深沉，根本不象个年纪

轻轻的男孩。之后，听些别人的议论传言，她就觉得太子计谋太深，完全是个腹黑的家伙。金小虎跟他根本不是

同一类型人，跟他在一起，金小虎只会被吃得死死的，说不定还会吃了大亏。最后她听说金小虎与太子的关系越

走越近，亲密无间了，她就有一种危机感了。太子在国外呆那么多年，禀性又沉，难免不是个鬼佬，有些妖妖道

道，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金姐可不想让自己的弟弟陷进去，若让他们再这样走下去，金小虎恐怕就不会再是她

以前的那个弟弟了。

可金姐也不能明白着说。她知道金小虎对太子是佩服的不得了，太子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个完人。她怕说了，金小

虎先跟自己翻脸。现在正好听到这种传言，她就趁机点醒点醒金小虎。这会儿工夫，金小虎也差不多知道金姐的

心思了，他本来想告诉金姐自己要到A国去，但话到嘴边了，又溜回去了。

他闷闷的跟金姐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

他一路上仔细的把自己和太子的关系滤了一遍，觉得太子是有些古怪的地方，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找到可以担

此恶名的地方。“共用一个女人”，这是什么样的关系？他想都没有想过，这样可以称之为污秽的名声会落到自

己和太子的头上。也许有些人可以不在乎，但他金小虎却是介意得很。他一向对于自己的作风颇为自负的，特别

是在处理兄弟和女人之间的关系时，他总是把他们划清界限。某些作为，一向是金小虎所不齿的。结果现在……

他们把他当成了什么人？

金小虎胸口憋屈得厉害，他想这种谣言倒底是怎样传出来的。他一开始的反应就是罗拉，也是不无道理的。他思

来想去，唯一的疑点，就在那天晚上，酒醉之后，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多的流言都是从一些看起来相当暧昧

的事情中传出来，但它们又不是无中生有的。金小虎越想越觉得可疑，越想越觉得纳闷。他本来不是一个多心的

人，但是现实却让他不由得不想到一些他不愿意去想的事情。他本来可以对谣言一笑置之，但这次他却不行，这

里面牵涉到他所看重的所有东西。他的名声，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他对小米的感情……更重要的是，他和太子

之间的兄弟情谊。他不能随随便便的怀疑一个人，也不能让他们之间的情谊沾上污点。

他打电话给罗拉，他的口气相当不善，劈头就问：“是不是你在外面胡说八道？！”

罗拉的口气更不善，张口就骂：“你他妈的精神病！找我撒什么气！自己做的事情还不让人家说吗？我告诉你，

我才没闲工夫去造你的谣呢！这里面牵着小米呢！”

金小虎等她骂完，突然说：“你把小米叫出来，我要问她句话。”

罗拉说：“你拉倒吧！小米根本不想见你。”

金小虎觉得跟她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啪得挂了电话。他闷闷的抽了一夜的烟。后来第二天早上，他还是在马路

上截住了小米。还是他打电话给阿强，阿强告诉他的：小米最近常参加附近的一个布道集会。阿强告诉了他时间

和地址，金小虎立马赶了过去。

罗拉陪着小米从布道会里出来。金小虎早就在路口等着她们了。一看到她们，就迎了过去。金小虎沉着脸说：“

小米，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小米的样子憔悴不堪，眼睛大得吓人，原先那种怯怯的神情更加分明，非但如此，还有些呆滞的成份。她转过头

去，不看金小虎。罗拉拦在他们中间，气势汹汹的说：“金小虎，你什么时候这么会缠人了？”

金小虎推开她，说：“我就问她一句话，问清楚就走，不会怎么样她，你不要在中间碍事。”看她还不让开，金

小虎一下子火了，冲她吼：“听到没有？！你以为你谁啊？你他妈的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他的气势相当吓人，罗拉吓的后退一步，金小虎趁机一步向前，握住小米削瘦的双肩，他看着她的脸，努力让自

己平静下来，不要吓着她。但的她的脸转向另一边，不看他，头低着，眼睛向下看着地面，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

形成一道阴影。罗拉在旁边恨恨的说：“那好吧，金小虎，你问吧。”她转向小米，“我就在旁边看着，你不用

害怕。”她想站开些距离，让他们单独谈话，但是小米死死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她也没有办法，立在旁边。

金小虎放低声音，尽量显得平和自然，他问：“小米，我想问你……”，他抬眼看看旁边的罗拉，罗拉耸耸肩，

眼睛看向别处。金小虎收回视线，继续说：“小米，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你总可以说了吧……那天晚上，倒底

怎么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近耳语。

小米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和态度。金小虎等了一会，却觉得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有些不

耐烦了，轻轻的摇摇她，说：“啊？你倒是说话啊！”结果却把小米的眼泪摇出来了。她低着头，眼泪象断了线

的珠子似的，一颗一颗不停的沿着脸颊滚落。小米一哭，金小虎就着急。他皱起眉头，盯着她半天，忽然忍无可

忍，问：“那天晚上……是不是太子？”

他的问题虽然没有问完全，但已经是不留情面和余地了。罗拉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他，又看着小米。她也想知

道答案。金小虎的脸色阴沉可怕，又烦躁不安。连他自己都觉残忍，但他要明明白白的问清楚，倒底“是”还是

“不是”。“你可以什么也不说”，他的语气冷静到几乎轻描淡写的地步，他只让小米做一个简单的选择题，“

你只要点点头或摇摇头……”，小米没有任何动作，仍旧低着头无声的哭泣着，但金小虎紧紧握住她的肩膀的手

，却可以感觉到她的身体战栗着颤抖起来。金小虎知道她哭得情绪越来越激动了，哭得越来越伤心了。他怕她再

失去控制，但他又不能放弃，他只能逼迫她，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或者否认。他说：“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是

不是在害怕？是不是不敢说？……”，他突然停住了焦燥的催逼。他看到小米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她的眼圈

通红，满脸的泪水，她紧紧的咬着嘴唇，无声的流着泪，嘴唇都咬出血来。金小虎忽然明白了，她是发誓不说的

，保守到这个秘密，一直到死，谁也不告诉。他惊讶的在她的眼里，看到从来没有发现过的情绪：一股隐隐的恨

意，混杂在伤心、羞辱、凄凉、害怕之间。他震惊万分：她在恨谁？恨他？恨她自己？还是在恨太子？金小虎看

得心惊肉跳，他不由自主的松开了紧抓住小米肩膀的手臂，退后了一步。小米软软的向一边倒去，罗拉连忙把她

紧紧扶住。刚才他们之间，已经让罗拉看得即疑虑重重，又惊恐万分。她趁着金小虎还没有回过神来，连忙夺了

小米就跑，慌慌张张的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七手八脚的塞进去，连声的催着快开车，一溜烟的跑了，似乎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