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着迷——丁宁
丁宁  发于:2011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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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不抽烟?”他皱起眉头问。

“怎么了?你不喜欢抽二手烟?”

“你一直在咳嗽,还抽。”他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继续看电视。

我在一旁翻乐颜塞给我的一大堆杂志,他让我挑选其中的精品栏目来做参考。

晚上十点的时候,体育频道终于到了现场转播足球比赛的时刻,子非兴奋地扯掉我手上的杂志,非要拉我一起看。

那场比赛是意大利甲级联赛中的一场,AC米兰对阵蓝鹰军团拉齐奥。对拉齐奥我了解不多,倒是对AC米兰知道一些

,但那种印象还停留在上个世纪的荷兰三剑客时代,而AC米兰的主席贝鲁斯科尼因为球队成就卓著当选意大利总理

,也成为足球史上的一个奇迹。

后来AC米兰每况愈下,再加上我对足球确实没太大兴趣,也就没了什么新的认知。

子非说:“你不是想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算是英俊、聪明、富有的吗?那那那!这个就算一个!”

那是一个在众多球员中略显瘦削的男人,头发有些长,面容清秀,嘴巴上有个伤疤。

“他就是Filippo Inzaghi(菲利浦·因扎吉),他是AC球员,而拉齐奥队中有他的弟弟Simone Inzaghi(西蒙尼

·因扎吉),两兄弟都是前锋,今天的比赛可算是他们的比赛呢。”子非确实很兴奋,抓着我的胳膊的手力度很大

,透着微微的冰冷的汗意。

“兄弟阋墙啊?”我稍微有了些兴趣,没想到足球场也会这样戏剧化的对决。

“哪有,他们兄弟感情特别好。”子非白了我一眼,“只不过在球场上各为其主罢了。”

“那也不容易了。”

“其实,今天最好看的还不是他们俩,我最喜欢的是这个——Alessandro Nesta(亚历桑德罗·内斯塔)。”子非

差点跑到电视机前面去看,用手指着一个高大颀长的男人说,“原来是拉齐奥的队长,结果这个赛季被卖到了AC米

兰,现在又回过头来打拉齐奥了,唉,他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

电视屏幕上,内斯塔在抢断一个球之后,翩然转身,修长的手指把长发轻轻地抿到耳后,鲜明的五官,雕刻般的完

美,只是没有表情。

我诧异地看着球场,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诸多的恩恩怨怨,简直就像一台戏,浓缩了人生的喜怒哀乐。

“意大利的球员都很喜欢留长发啊。”我说。

“当然了,这样才比较帅气。”子非虽然回答着我的问题,目光却紧紧盯着足球,这时候的他看起来真的很快乐,

眼神深处的忧郁也全然消失了。

真心爱着什么,原来真的可以让人很快乐。

那场比赛最终一比一打平,子非很是满意,在所爱的双方互斗时,自然不希望任何一方伤心,也许平局是最好的收

场。

我问子非为什么喜欢足球,他的回答是:球场上的男人都很Man!

也许,都市里的男人都太精致了,多少带着点阴柔之气,看来子非喜欢很男人的男人。

我笑他:“那你一定是女方。”

“什么?”他瞪着我。

“同性恋之中,不是都会有一方扮演女性角色,一方扮演男性角色吗?”

“你懂得还真多哦。”子非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暧昧,“危险危险。”

“去你的!现在同志之风蔚为盛行,不知道一些才怪。”我对同志有着天然的反感,所以反而刻意留意过他们的动

态,其中的原因……自是有我的伤痛。

我反感同志,却不反感子非……天知道怎么回事!

“你只知皮毛。”子非哼哼了两声,“其实不一定划分那么明显,大部分是一零皆可,要看自己的partner喜好什

么而定。”

“那你一定是零。”我看着他灿灿的头发,弯弯的大眼睛,忍不住就这样说了。

他立即就气急败坏:“我是一!我是纯一!”

这么kawaii的纯一,那些饥渴的零还真是怪可怜的。

我几乎憋笑出内伤,他握着双拳一脸纯真的愤怒。

※ ※ ※ ※

周日的时候,子非要我和小鬼一起陪他出门采购东西。

我觉得他特别喜欢买东西。

“花钱比较爽。”模特的薪水已经支付给他,短短一周时间他已经买了十套衣服,今天这身Lee牛仔也是新的。

“可是想过如何赚吗?”我问他。

他思索了片刻:“赚钱很难吗?我的要求又不高,够吃够穿够用就满足了。”

可是,如果吃得很值钱,穿得很高档,用得很奢侈呢?

他还真是个孩子。一个有着先天优秀条件的孩子。或许上苍是善待他的。所以虽然他身处逆境,依然有着明净的气

质与简单的快乐。

我问他要买什么,子非也不回答,只说是给小鬼的。

为了自己的儿子,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跟着。否则按照我这种个性,是绝对不爱逛街的,小鬼倒是很开心,一路欢

蹦乱跳。

我们到了一家家居商城,然后到了flexa儿童专卖店,这是一家来自童话王国丹麦的儿童家具专卖店,我看了半天

介绍才明白。

子非说:“小石头的房间太单调了,完全是成人的用具与装饰,会让他很压抑的,过早失去童心的孩子是最可怜的

。既然你有条件,就该给他布置一下儿童房。”

“是是是。”我连连点头,“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还是你来负责选购好了。”

严岩很兴奋,在那些柔软的小床与没有棱角的桌椅间钻来钻去。

最终选了一套粉红色系的家具,床、桌子、椅子、滑梯,还有一些辅助的玩具。

我觉得粉红有些俗气,子非说我故做清高。难道孩子的房间也一律黑白色调不成?

最终结帐时,我发现竟然是接近十万元,刷卡的手就有些犹豫。

一张芙莱莎童床就要人民币一万多元,有无搞错?

子非说:“你爱买就买,觉得贵了,就先定下,我去买。”

“你哪里有钱?”

“薪水还剩几万啊,继续去打工好了,反正我喜欢小石头。”

“爱孩子也不是这个方式吧?钱多不代表爱就多。”我皱着眉。

“你烦不烦啊?一个大男人为着小孩子的一点事在这里唧唧歪歪,你活着还有点什么意思?”子非拉着小鬼的手就

朝外走,“小石头,我们走,等过几天哥哥来给你买。”

我无奈地刷卡,给售货员留下地址,约个时间请他们把货送到家里去,然后急急忙忙冲出来去追子非和小鬼。

赶上他们的时候,原本想再说几句,看到子非很认真在生气的表情,也讪讪地说不出什么。

后来到麦当劳吃东西,小鬼又是一阵吱哇乱叫,要了儿童套餐,还得到一个限额赠送的kitty猫。

在我们推门而出的时候,正巧有一对人进来,那个高高的男孩子叫道:“子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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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非恍若根本没有听见,平常的表情,牵着严岩的手继续朝前走。

那个男孩子似乎被他的态度惊住,在麦当劳门口怔了一下,然后就大步追上来,拉住子非的胳膊:“子非!你现在

在哪里?我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

子非想挣脱,挣不开,无奈地停住脚步:“先生,您认错人了吧?”

男孩子满脸的惊骇:“子非,就算我眼睛瞎了也认得你。”

子非笑起来:“你要怎样?”

男孩子抓着他的胳膊,讪讪的,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男孩子穿着黑色的T恤,卡其色的休闲裤,很精干的样子,头发浓密,眼睛很亮,眉毛很浓,是个相当抢眼的帅哥

和男孩子在一起的女子一直站在麦当劳的门口,她喊:“陈腾?”

子非的目光迅速扫了那边一眼,然后慢慢地甩开男孩子的手:“那是你的女朋友吧?她在叫你了,在大街上认错人

的事可够搞笑的。”

男孩子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痛苦的阴翳:“子非,自从你离开,我发了无数的短消息给你,打电话你也一直不接,为

什么?你现在在哪里?我去了你家,你父亲也不说出你的下落。晚上的时候到我家来好不好?那,这是我的新地址

。”

男孩子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匆匆写下什么,撕下一页交到子非的手里。

子非接了过来:“我可以走了吗?”

男孩子的目光终于转到了我的身上,似乎有些恨意,又似乎充满怜悯,复杂得说不清楚。

子非干脆牵起我的手:“走了。”

对于亲眼目睹这样的情人恩怨的我来说,尤其是同志之间的,还真够新鲜,我讶异于子非冰冷的态度与波澜不惊的

眼眸,这样的眼神,要么太苍老,要么就是太绝望。

反正这样的事情也不关我什么事,我自然就跟着子非朝前走,走没两步,听到背后的男孩子低沉却清晰的声音:“

子非不喜欢比他大的男人!你别痴心妄想了!”

我蓦然回首,子非的手握紧了我,我看到男孩子在街头的人来人往中伫立成一道悲怆的风景。

我笑起来:“这世界上,只有‘变化’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不是吗?”

这句话惹来过路人的侧目以对,男孩子的脸色有些苍白——蛮可怜的。

我们继续朝前走,走了几步,经过垃圾箱,子非顺手把男孩子给他的那张纸丢了进去。

※ ※ ※ ※

子非很沉默。

我自然不会追问他什么。

但是既然出来了,也就不能这样轻易回去,否则对我来说,逛街实在太没意义了。

我问子非:“生日的时候,你最想得到什么礼物?”

子非随即反问:“送给谁?”

“一位女朋友。”我讪讪地笑。

“是那晚上的吗?”子非看着我。

“不,另一个。”

子非笑起来:“拓哥哥啊,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不多不多,也就两个。”

子非一副不屑地表情:“看不出来,你还是脚踩两条船的主儿!”

我继续讪讪地笑:“比起古代帝王的后宫佳丽三千,我简直称得上守身如玉了。”

子非做了一副要呕吐的样子,我忽然想起来还有小鬼跟着,怎么可以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么不营养的话题呢?

于是乖乖闭嘴。

子非问:“她是做什么的?”

“外资白领。”

“哦哦哦……”子非哦了一大串,“送玫瑰吧,加上一瓶够档次的香水。”

“俗了点吧?”

“你什么时候不俗了?”子非用一种很怀疑的目光瞅着我。

“怎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档次?”

“哼哼。”子非牵着小鬼买了一大杯哈根达斯,两个孩子你一下我一下嘻嘻哈哈地分享着吃。

后来子非又说:“还有,你不觉得每天都西装领带的穿着很僵硬吗?”

“难道你还要做我的形象顾问?”

其实我是懒,实在不想为了什么颜色搭配什么颜色而烦恼,西装是成套的,衬衣也好选,最适合我这种懒人了。

“帮你选几套衣服吧,以后非工作时间可以穿。”不容我分说,他便朝男装专卖店走。

我无奈地跟在两个小鬼后面,这算什么?

我老婆都没管过我这些咧!

事实证明了子非责怪我的话是多么的不正确,在几次试衣后,小姐说:“先生,您的身材真标准,这些衣服简直像

为您夺身定做的一般。”

为了这话,衣服也得买下。

子非看着我试穿,笑得很暧昧,我有些心惊肉跳,担心自己被那眼神给吞噬了魂魄。

子非声明自己的同志身份,对我来说,就像一个强迫性的暗示,让我在每时每刻都无法把他和普通的男孩子等同对

待,也许……

这并不是个好现象。

买了几条裤子,几件外穿的衬衫以及T恤,子非也跃跃欲试,于是自己又挑选了一条和我相同款式的进去试。

大概是腰围太大了,他悄悄地拉开一点门缝招呼我过去,让我帮他再换条尺寸小些的递过去,就在瞬间,子非修长

的腿裸露在我眼前,撩高的T恤下是柔韧的腰肢,看起来不盈一握。

血液立刻涌到我的脑里,意识空白,眼前无数的星星飞舞。

子非催促我把裤子递给他。我慌忙转移视线,子非颇具含义的看我一眼。

我们在一个房间睡也有些日子,自己从来就没对他的躯体有过好奇。都是男人大致可以想象。况自己性取向正常。

这刻的震撼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复又安慰自己不过是对美的欣赏罢了。

从专卖店出来后,子非说:“看不出你还有些魅力啊,那小姐一直不错眼珠地盯着你瞧。”

“那是,好歹也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吧,不像某人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一个。”我微笑着说,子非的话一向刻薄,我

竟也慢慢练就了歹毒的舌。

子非又愤怒了:“我已经二十一岁了!”

“耶?身份证拿来验证。”我还是怀疑,他看起来就像十八九岁。

“凭什么给你看,老先生!”子非哼了一声。

我无奈地摇摇头:说你孩子还不承认?只有孩子才这么爱生气吧?

不过我不敢说出来,否则他一定又是很认真很认真地生气给我看。

回家的路上我的眼前一直晃动着一双修长的腿和纤细的腰,高傲的对我的理智挑衅。

最终,把他们送到家门口,我说晚上有个约会,又打车逃了出来。

按照子非的建议,我去买了一束玫瑰,十一朵。又买了一瓶Opium香水,昂贵的价格让我咬牙,可是想想今天花的

钱绝对比这多,也就想通,全当彻底的奢侈一把。

苏绣曾说过,她最喜欢的香水是香奈尔5号,不过,我从来不会刻意去迎合女人的品位,Opium(鸦片)的名字充满

诱惑,让我想堕落的心无力抵抗,自然就买了它。

苏绣的生日在明天,不知道今天买这些东西做什么,我拿着手机呼她:“给你提前过生日啊。”

她有些吱呜,我告诉她我已经到了她的楼下。

最后她说:“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一声?”

突然意识到自己愚蠢,现在她的家里肯定有别的男人。

一时间意兴阑珊,我说:“打扰了,再见。”

“哎——拓!”她还想解释什么,我把手机关掉,似乎有些明白那天子非关机的心情了。

我趴在方向盘上,想着男人女人也就这么回事,自己没理由愤怒。当初自己不就是在酒吧这样声色犬马的场所结识

的苏绣么,并且一见钟情当晚就上床。有酒精作祟,自然也与自己纵情声色有关。

本来以为也只是平常的419。单身男女一夜情这个城市每天都在上演。这世界每分钟都有男人准备上床,每秒钟都

有女人在呻吟,可是——竟然有点酸酸的感觉。

吃醋?嫉妒?

抽完一支烟,苦涩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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