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世(第一、二篇)+番外——控而已
控而已  发于:2011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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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好像醒过来一样。老大以前确实太好了,搞的自己还留级了。我们还得寸进尺,真的是太不要脸了。大丈夫

能曲(……是阿金写错的,不是我)能伸,打过别人赢了有什么意思?自己还不是搞的住院?容老大说得没错,这

是很简单的事。容老大的见识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难怪老大这么喜欢他。他好像武侠连续剧里头那个隐士,其实

是最厉害的那一个。前几天阿明说他有一个同学是容老大的小学同学,他说容老大小时候每天下午都不用上课,都

去练一种武术,初一的时候还是全国少年组的冠军。看来说不定老大都打不过他。老大好像也练过什么武术,但是

也不是冠军。原来那么厉害的人,碰到我们这种小流氓,还要给我们付冰沙钱。这个才真的是能曲能伸。我们算个

屁。一点本事也没有,还在那里放屁。要好好跟容老大学学。有容老大跟老大在一起,我就很放心了。他们感情也

很好,容老大真是替老大着想。老大就是缺一个人替他着想。唉,可惜容老大不是个女的,要不然老大就可以跟他

好了。老大也那么喜欢他,肯定希望他是个女的。就像梁山伯和祝英台一样,不对,祝英台是女的。反正就像梁山

伯和男的祝英台一样了就是了。真是可惜。

1999年1月27号 星期三 小雨

今天晚上我又去了北门的老大家,开头老大看起来很高兴。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没什么。后来我在老大家吃饭了

,老大做的菜真好吃。吃到一半的时候电话响了,他就去接电话。他叫了一声爸,有点不太高兴了。后来不知道他

爸爸说什么了。他说:“我不去。”但是他爸爸好像不同意,讲了很久电话,老大没怎么说话,最后还是说:“我

不去。”就把电话挂了。我问他什么事。他说老爸要他考完试出国读书,手续都办好了才告诉他,他不想去。说明

天要去找他爸爸好好说一说。

老大的爸爸一向都不会听他说什么的,老大这次可能是非去不可了。我问他出国去哪里。他说去澳大利亚。我又问

他是不是一定会去。老大很肯定说这一次就是打死他也不去。

不过我觉得老大的爸爸很厉害,肯定不会听他的,不知道怎么办。我也帮不上忙。要是老大真的出国了,一个人在

外面,肯定很可怜。现在还有我们还有容老大和晨哥会和他玩,去外国肯定没有了。老大是很快可以交朋友的,但

是可以跟老大做知己的人还是很少的,我们就不够格。

1999年2月20号 星期六 大雨

老大今天去澳大利亚了。才年初五他老爸就把他送到厦门去坐飞机了。早上老大来找我跟我说要走的时候我还不相

信。老大笑笑的样子,叫我不要哭,我抱着他哭了好久。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不知道,可能要在那里上完大

学才可以回来。那不是很多年吗?老大说要给我写信。我就问他那容老大怎么办?你们那么要好,他肯定很难过吧

。他说不会难过,容老大很坚强。老大又笑了,不过看起来真的很寂寞。老大后来就走了。他也没跟阿明他们说,

可能怕他们也哭吧,那么多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肯定很不好看。下午老大走了,我告诉阿明他们,他们真的哭了。

老大,虽然没当面告诉你,我们真的很佩服你,很尊敬你,你走了,我们一定会很想你的。在外面一定要自己照顾

自己,没人可以照顾你了,虽然我们也没有照顾你,总是给你添麻烦。要是你爸爸让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看我们

。还要去看容老大和晨哥,他们肯定也很想你。

1999年3月20号 星期六 晴

今天早上阿明那个同学告诉我,容老大生病了,住在传染病院里头。听说是得了肺痨病,上个学期还没考完试就生

病了。我去了一趟二院后面的传染病院,因为是传染病院,不能进去看他。我就没进去了。肺痨不会死人吧?好像

是很厉害的病。容老大那么厉害都会生这种病。希望容老大快点好起来。

西宝,祝你早日康复~

第二篇 春日

楔子

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安娜这样问谢敏的时候,正值青春年华的二十岁。安娜有着长长的直直的漆黑的头发,勾勒得清晰的眉毛,还有一

双年轻的干净的双眼。虽然从来没有踏上过所谓的故土,依然坚持着对他说着不太标准的故乡的话。

什么是爱情?谢敏手指中夹着一支烟,笑着问道。

安娜的普通话说得一口台腔,虽然祖籍是山东。出生长大在这里,周围的华人多是台腔,她也不可避免地台腔了。

安娜说:听说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听说过吗?

谢敏笑道:听说过呀。

安娜的眼睛带了一点点灰蓝。她的母亲是中法混血儿。她生活习惯很好,早睡早起,所以她的眼睛干净,没有血丝

。而在很多华人的孩子已经忘记母语的时候,她一直努力在华人面前直说汉语。尽管不那么标准。

安娜注视谢敏时,眼中带着很多年轻女孩子特有的期待。

安娜问道:谢敏,你可以为了我去死吗?

谢敏把手中的烟熄灭在烟灰缸中,沉默了一会儿,笑问:有什么必须要我去死的事吗?

安娜凝视着谢敏,问:假如有呢?

谢敏重新点燃一支烟,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到安娜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谢敏,你能为我死去吗?假如有这个

必要的话。

他站在窗边的桌旁,落地窗外是温暖的春日。谢敏看着安娜,很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能。

基于期盼的等待往往会换来失望。年轻的安娜并不明白这一点。她的眼神有些黯淡,她于是换了一个问法:谢敏,

那你能为我活着吗?

谢敏看着静静燃烧的烟头,有些无奈地说:恐怕还是不行。

谢敏,你真是个不会说谎的人啊。安娜的眼睛明显地黯淡着,问:那么,你爱我吗?

烟灰慢慢地顺着火光延长,在燃烧过后,大多数的东西会留下灰烬。那种灰,时常可以被风轻轻吹走。但是那种灰

,细小地沉积在什么地方,肉眼很难发现的地方,然而确实地沉积下来了。

谢敏弹了弹烟灰,抖落在烟灰缸里的烟灰断成了几截,散开了。

谢敏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什么是爱情?

安娜的眼中涌起了雾气,她小声问:谢敏,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你愿意留在美国,和我结婚吗?

那个时候,谢敏整整沉默了十分钟,不管用世上哪一种钟表来计时。安娜的眼泪并没有掉下来。她真的是个脾气很

好的姑娘。她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谢敏,byebye。

安娜的脾气真的很好,因为一年以后,苏丽丽问到这个问题时,他不过沉默了三十秒,那姑娘就指着他的鼻子说:

算老娘瞎了眼了。你没那个意思,为啥要答应老娘?

爱情是什么?谢敏时常会想。安娜不是第一个问他这个问题的人。但是会问这样问题的女孩子并不多。

幸而苏丽丽不是台腔。

在人生顺数第五任女朋友踏上教堂的时候,谢敏决定回国了。

春日·第一章

谢敏曾经以为自己长大以后会变成天下第一的武术家。他这种坚定不移的念头来自于母亲。母亲是佛山人,毕业于

某个体育学院后,就到龙岩的少体校教散打,自他幼儿时代有印象来,母亲就让他跟在身后,在体校学习拳法。母

亲本人年幼时学过咏春拳,后来在体校及体院培训的重点也是南拳,故而小时候母亲教授的都是南拳的套路。在上

了小学之后,母亲说不如来少体校练散打吧,套路反正能教的都教了,不找人对练的话,只会花架子是没用的。于

是他就进了龙岩少体校练习散打——其实之前也是在体校由母亲带的,只不过当时年纪太小,没有正式入学。由于

母亲在体校教的是套路,但是想让他学搏击,就让他给她的一个同事带。那个时候,少体校就在松涛老干所那一带

附近,他家本来就在市委附近,小学念的就是松涛。那个时候的小学生,下午三点多就放学了,也没什么作业。每

天放学之后,他都去体校训练。

当时去体校的小孩很多,可以说差不多是一种风行了,有的是因为身体瘦弱,父母想让孩子练得强壮一些,有些是

因为家里贫穷,在体校训练的话,每天可以拿到两块钱的补贴,作为运动员的伙食也是免费的,家境贫寒的有些孩

子,平常吃不到肉的话,到了体校也能吃上肉。所以附近住的小孩有不少也来训练。至于谢敏,他家的条件还不错

,肉是有得吃的,练散打的兴趣出自于母亲不断强调的一句话:坚持练习的话,以后会变成天下第一的武术家。

天下第一,小孩子对这样的词多么没有抵抗力啊。至少谢敏当年每次听到这个词,眼睛都会变得闪闪发亮。也正是

因此,练习的辛苦都被对武术的痴迷冲淡了。所谓的搏击,和套路还是有很大不同的,需要不断强化身体的能力,

故而基础训练十分重要。每天都需要跑上至少五公里,跳绳,举小哑铃,压腿,踢腿,锻炼肌肉,柔韧练习等等。

这些练习是很枯燥的。而且母亲认为以前教授的传统练法扎马步也必须要练。故而他的基础练习总比一般孩子结束

得晚。在这之后还要练习步法和拳法。在训练完之后,就和母亲一起回家。

现在想一想,母亲对武术确实是很痴迷。但是用“天下第一”这种不靠谱的梦想来诱惑儿子的母亲还是很少见的吧

可惜的是,他没机会问问母亲,她的真实想法是不是也这么浪漫。在谢敏小学四年级的下半学期时,父亲和母亲就

离婚了。母亲本来是广东人,因为在这里工作,所以嫁给了本地人的父亲。在谢敏看来,他们平常的时候关系还不

错,也就像普通夫妇一样,偶尔吵吵架,也并不严重。父母的离婚,他确实是没有料想到的。母亲在离婚后,就回

广东去了,临走前,在儿子面前蹲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儿子,天下第一就靠你了。

母亲一走了之。留下了那么潇洒的一句话。一去不复返的母亲并没有给他写信,也没有给他打电话。只在每一年,

往阿嬷的住址,寄一张没有地址的谢敏不能回的贺年卡。每一年写着同样的话:儿子,我很好,你好吗?

只是,谢敏天下第一的梦很快就破灭了。在离婚又再婚后一年,也就是弟弟叶惠出世后不久,父亲就要求他从体校

退学,那时他刚刚上小学五年级下半期。父亲要他退学的理由就是,一个男孩子,要是因为打打杀杀荒废了正途,

变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男人,那是很划不来的。况且马上就要升小六,就要准备初考了,这样的练习会耽误学业

的。

如果算上先前母亲带他那段时间,他在体校待的时间估计不下七年。随着年龄的增长,训练强度逐渐增高,训练时

间也逐渐增长,本来下午下课后去练习的,到了四年级开始,每天下午的课都不能上,中午稍微休息一下就要过去

。尽管谢敏认为他可以兼顾学习和训练,他的文化课成绩确实也很不错。但显然父亲不是这样想的。父亲也要求第

一,但父亲的第一要实际得多——不是天下第一,只是全校第一。

谢敏一度觉得,其实全校第一比天下第一难多了。因为天下第一终归不过是梦想,不是要求。松涛小学是个什么样

的小学呢?简言之,就是那种全龙岩的家长都想送自己的小孩去那里读书,为了这个目标,不惜篡改户籍,不惜重

金走后门的一所重点小学。就算谢敏每次语文数学都考一百分,不过只是“并列第一”而已。并列第一的话,父亲

并会不那么轻易被满足,父亲总说:都考一百分的试卷能拉出什么距离?大家都考一百有什么意义?要是大家都考

六十,你考一百,那才了不起。

遗憾的是,当大家都考六十的时候,谢敏顶多也就考个七十分。

谢敏不是没有试图对父亲说过,当父亲说要他离开体校时,他站在父亲和继母以及小弟的新家中,对父亲说:爸爸

,我想继续训练,以后想进省队。

父亲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带着一些怒意。那段话的意思就是不要小看竞技体育,一个冠军背后有几百上千默默无名

的运动员,你以为成名那么容易吗?就算成名了,一辈子靠身体吃饭,能吃几年?还有了,那和动物有什么差别?

人和动物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头脑,你再怎么锻炼身体,脑子不行,作为人也是极其失败的。当初答应让你去体校只

是想锻炼你身体,将来强壮一点,没打算让你吃这口饭。你不要本末倒置了。

父亲并没有提到母亲。

父亲说的话,对小学五年级的谢敏来说,有点理解不能了。那个时候的他终究不过是个孩子,孩子就是喜欢胜过别

人,这一点也没有错。关于将来的事,那确实不是他想的。

只是,谢敏一向是个听话的孩子,父亲发怒了,就算他不能认同父亲说的话,也还是选择了乖乖地沉默。

虽然在谢敏看来,人和动物不需要有什么差别,不过说出这种话,父亲估计会气得更厉害,他只是把这句话说在了

心底。从小时候起,他就能分辨,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谢敏记得去体校的最后一天。他和教练说他要走了,教练说:我们也是业余体校,都是自愿的,我跟你爸爸也谈过

,他态度很坚决,那也没办法了。虽然你确实是块料子。

谢敏从鞋柜里收拾出鞋子时,看见那双母亲买给他的鞋子,心里有些难过。尽管母亲走的时候,他没有哭,也没有

问过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大人的事情,总认为不必要说给孩子听,大人的心情,小孩子听了也可能不懂。长大以后

偶尔会想起,这也许是一种保护吧。毕竟孩子看见的世界,和大人不完全一样。

他的鞋柜在更衣室里,一般每天中午一点半他会来这里换衣服,之后就去散打搏击的训练场。然后再去操场慢跑。

平常一点半时,有不少小孩会来这里换衣服或者鞋子,这是这一层的训练班共用的更衣室。不过现在只是十二点半

左右,一般不会有人来。

谢敏拿着那双鞋子,在更衣室的铁焊椅上坐下。平时他很少这样,那个年龄,本来应该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的。可

是在这样的时候,不知为何只想呆呆地坐一会儿。

因为以后,就不能天天回到这里了呀。

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知了的叫声在屋外嘈杂。谢敏以前曾经也和小伙伴们一起去外面的树上抓过知了,奔跑在烈

日下,吃过那种一毛钱一条的冰棍。但是这种属于夏天的记忆少得可怜。毕竟他以前是个独子,打自有记忆以来,

就一直在母亲身边训练。

在小学里,由于是体校生,常常不出现,也就没有玩得好的伙伴了。只有在阿公阿嬷家,邻居有几个小孩常常一起

玩。但他出现的次数也比较少,故而总是跟别人最不熟悉的一个。

谢敏想:说不定自己错过了很多东西。

门被推开时,谢敏依然傻傻地拎着自己的鞋坐在长椅上。也许是这种呆傻的样子让人看见了,有些不好意思。谢敏

放下鞋子时,脸有些烫起来了。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小孩。八九岁的样子,比他稍微矮一点儿。穿着大同小学的制服,看样子是奔跑着来训练的,有

那么一点儿轻微的喘气。大同小学离这里很远,现在不过十二点半,看样子他是下课了就过来的。说不定连饭都还

没吃。他的脸,似乎在以前见过一两面,但是体校的小孩很多,也不确定是不是见过。

他背着一个书包,剃着接近光头的平头。皮肤有些黑,瘦瘦的,个子也不高。可是看起来很有气势的样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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