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力?」康健心中一惊,立刻想起居月的毛病,扭回头一看,果然就看见居月那副丢脸的样子,他气的一把转过
居月的脖子,一边沈声道:「小王爷,在下此来,是想和你谈谈我堂哥的事情,在此之前,为了您的名声和形象着
想,请您将下人遣退,我保证这是对你对我都好的决定。」哼哼,我们家居月是不争气,不过阁下若看见了我堂哥
,恐旧样子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吧?
这么明显的弦外之音芮小王爷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心中一凛,暗道莫非康健已经知道了?只是藏着掖着也不是他
芮小王爷的作为。
想到这里,他便从容的挥一下手,那些丫鬟们得到示意,都鱼贯走了出去,只把居月急得,恨不得拽住丫鬟姐姐们
的袖子被她们拖了去,只恨他已死死被康健抓在了手中。
等到丫鬟们一走,居月就一下子挣脱了康健,跑到芮小王爷的身边怒吼道:「你这个混蛋,居然赶走了丫鬟姐姐!
哼,我本来还想着从中周旋,成全你和他堂哥的好事,现在嘛……你给我等着!看我的手段,怎么让你永远看得到
他却得不到他,我要让你痛苦后悔一辈子,敢惹我居月,哼哼。」
这兔子精因美丽的丫鬟姐姐们的离去,只气得是口不择言。
然而这一番话在芮小王爷耳中不啻于晴天霹雳,轰得他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喜得一把抓住了居月的手,激动问道:「你说……你说你有办法帮我娶到远?你真的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的嫁给
我吗?」在见到居月傲然的点了点下巴后,乐疯了的小王爷立刻跑到门边,一边陪笑道:「稍等,您稍等,我这就
把全王府的丫鬟给喊出来,哦,我府上有皇兄刚刚送了我十几个绝色的歌姬,小哥儿若不嫌弃,我全都送给你。」
居月一听见「绝色的歌姬」五字,也跑到门边去了,一边两眼放光地问:「真的吗真的吗?真的有那么漂亮吗……
」冷不防嘴巴被一只大手捂住。
康健怒气冲冲的将他拖到了座位上,一边沈声道:「小王爷,请顾及一下您王爷的尊贵身份,莫要将居月的疯话当
真。」他见芮小王爷回过头来,迟疑道:「可是……可是小哥儿说有办法帮助我娶到远,他……他所有的要求我都
可以答应的。」
康健无奈的摇摇头,同时心里的醋缸子也打翻了,心想若这夏侯展真将那些绝色歌姬给了怀里的这小东西,今后就
别指望他在拿正眼瞧自己了。
想到这里不由也沈声道:「小王爷,你要搞清楚,究竟你说的那个远他是谁的堂哥,能帮到你的人又究竟是谁。」
兔子精居月在一旁不屑的撇嘴,看看,这两人,他们一个是出身高贵心机深沉的王爷,一个是商场上无往不利的冷
酷商人,可看看他们此时的对话,简直比稚儿还不如。
「此话当真?」芮小王爷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得失,显然认为康健的话比较可信,于是从门边信步挪回椅子上。
屁股刚沾上椅面,就听康健惨叫一声,吓得他又站了起来,一看之下,原来是居月眼看到手的鸭子让康健三两语就
给搅和飞了,他还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说话,因此气愤之下,张口就咬。
芮小王爷呆呆看着康健手心上两排锋利的牙印,此时他若再不明白这两人的关系就是傻子了。
他眼看着康健手上的伤痕,不由得抹抹头上冷汗,心中万分庆幸自己喜欢的是康远——不论如何,他温柔的康远是
不会这样『凶残』的。
同情地看了眼康健,他苦笑着道:「看来康兄以后的生活不怎么太平啊,不过情之所钟,即便理智上知道该如何如
何,情感上却也是控制不了的,幸福与否只有自己心知,不知小王的话康兄可赞同否?」
这话也是他间接道出自己的心声,换成大白话便是:其实我知道单方面喜欢你堂哥并且使用诡计陷害他想让他和我
永远在一起是不对的,但是没有办法,我太爱他了,控制不了自己啊,所以你要怪不能怪我,只能怪感情这个东西
太让人沉迷了。
因为意识到康健将在他和康远之中起到的巨大作用,芮小王爷的语气也空前的谦虚恭敬起来。
「等等……等等,让我说句话。」居月一看小王爷这个见利忘义的王八蛋几乎是立刻就倒戈相向,不由急得跳了起
来,一边大声的嚷嚷,想重申自己在这件事中举足轻重的地位,可惜只蹦了两下,就被康健给摁了下来,重新捂住
他的嘴,又面色如常的看向芮王爷夏侯展:「哦,他的话你可以忽视,不听也罢,下面我们谈谈一些具体的事吧,
例如我堂哥究竟是怎么被人陷害了的。」
夏侯展看向居月那双愤愤瞪着自己的通红眼睛,心里不由得犯了点嘀咕,暗道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他的好,于是自
认为聪明的夸奖道:「这位小哥儿蹦得真高,想必平日里定是勤劳锻炼,康兄你好福气啊。」说完忽然觉得有些不
对,仔细一看,只见康健眉毛紧皱,英俊的脸孔都有些扭曲了。
夏侯展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突然见居月将康健捂着他嘴巴的那只手拽了下来,只见几滴鲜血落在地上,
他愕然看向康健,颤声问道:「我……我都咬的这么狠了,你怎么……还不拿下来,你看都流血了。」他手忙脚乱
的撕下一截衣襟,替康健包扎伤口。
康健苦笑道:「你若是还想跟王爷要那些绝色歌姬,奉劝你就死了心吧,我就是让你咬下一块肉来,也不可能松手
。」他说完,居月的目光竟然垂了下去,半晌后颓然坐到他身边,轻声道:「何必呢?我……我就是喜欢看美女姐
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这又是何苦,算了,那些歌姬丫鬟我不要还不行吗?」
芮小王爷看到这一幕,大为感动,也轻叹一声道:「小哥儿啊,这就是男人的感情,谁说痴心女子负心汉?男人真
正动了情,那就是一辈子,是刻在心上的相思,是什么都无法减轻一分一毫的,若嫉妒起来,会比女人还要发狂啊
。」
他又感叹了一声,却听居月和康健异口同声的问道:「所以你就把我(他)堂哥给陷害了,因为你那比女人还要发
狂的嫉妒?」
夏侯展尴尬笑了两声,但想起康远温和的眼神沉稳的微笑,整张脸又全布满了向往之色,半晌方点头道:「没错,
我对远,就是这样的心思,我处处和他抬杠,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想让他也承认我的才华,想让我能走进他的心
里占一个位置,可他呢?他永远把我当作不懂事的孩子看待,无论我怎样的撩惹他,始终是给我那样浅淡温柔的笑
容,他对谁都是那样的笑,可我不想他对我也像对别人一样,我想让他为我露出不一样的笑来,可是……有什么用
呢?」
他忽然惨淡的一笑:「他始终还是将我当作王爷,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要和那个该死的女人订婚,明年春天就要
迎娶她过门,我呢?康健,你说我怎么办?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娶妻生子,对他说一声百年好合琴瑟和鸣吗?不,
办不到,我办不到。」
「所以你就设计陷害他入狱,打算在他被斩首之日用偷梁换柱之计,然后把真正的他永远的囚禁在你的府里是吗?
」居月一针见血,然后加了句评论:「真是太可怕的感情了,为了偏执的爱竟然如此恶毒,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如
果康远这一辈子再也不对你露出笑容,你仍会因为得到他而开心吗?」
夏侯展茫然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如果他痛苦的话,我会比他还痛苦一万倍,如果这样,我就和他一起死,
然后转世轮回,到下一世里……下一世我会好好的将他守在身边,再也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近他染指他。」他看到
居月不赞同的神色,忽然大吼起来:「你以为我是一直这么自私的吗?你以为我没有想过放手吗?可是有什么用?
我根本放不开也放不下,我说过,那是刻在心上的相思,是什么都无法减轻一分一毫的。」
他说着,猛然发疯似的捶起了桌子,喉间也逸出一声发泄式的怒吼,那声音,直叫人听得也心痛不已。
康健忽然就觉得有些同情起芮小王爷来,再高高在上的人,也不能事事遂心啊,何况扪心自问,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这样的人,如果居月不肯留在他身边,他必定也会发疯,会请国师施展法力将他强行留住……所以从这一点上说,
他实在没有任何指责夏侯展的资格。
只看他吼了这半天,王府中却没有一个人前来,便知他这种痛苦的发泄已不知有多少回了,以至于府中的人都已习
惯,连过来探看一番都省了。
正不知如何开解,忽见居月冲了上去,正以为他想抱着小王爷安慰一番而忍不住从心里往上冒酸水时,却见他弯下
身子仔细的检查起那张被芮小王爷捶着的桌子,半晌方直起身做严肃貌道:「小王爷,这可是千年的沈香木,稀世
奇珍啊,你那拳头可千万轻点,砸碎了实在太可惜了。」
这一招可比安慰开解管用多了,芮小王爷几乎是立刻就停止了捶桌子的动作,而康健额上的冷汗也滴落下来。
「既然小哥儿喜欢,俗话说货卖识家,稍后我就命人将这张桌子抬到相府,赠与小哥儿如何?」芮小王爷发泄完了
,依旧一脸谄媚的笑着,一切可能让他和康远幸福在一起的人都值得他下大本钱巴结。
康健心中不由称奇道:这兔子精还有喜欢珍稀物品的毛病?
兔子精居月喜欢美色这点已经够让他操心了,若真让王府仆人拾一张沈香木桌子回相府,那他今后真不用在京里见
人了。
想到这里,他刚要阻止,却见兔子精居月祭出他的招牌动作:用手向后拨了拨头发,然后踱回自己身边,微笑道:
「不用了小王爷,我又不是那只公鸡,爱钱吝啬的要死,唉,其实如果那些绝色歌姬……」他忽然看向康健,见他
的目光倏然盯在自己身上,只好颓然叹口气道:「算了算了,不要了,不要了还不行吗?」
康健这才转回头,芮小王爷还想问公鸡是谁,但没等问出来,就被康健的话吸引了心神,只听他沉吟着道:「我已
经试探过婶婶,似乎只要堂哥不用被砍头,她还是能够答应让堂哥嫁给一个男人的,只是她也说了,若让叔叔同意
这件事情,恐怕不容易啊,你有办法让皇上下旨赐婚吗?」
「这没问题,只要老相国和相国夫人没有意见,别说皇兄,就连太后我也可以让他下旨的。」不等说完,康健就惊
叫道:「什么?太后皇上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皇兄还不知道。」芮小王爷脸上浮现出愧色:「其实母后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只是一直不肯答应我,皇兄则还被
蒙在鼓里,不过我想以他的聪明个性,肯定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只是还不知道是什么问题罢了。」说完他又叹了口
气:「唉,说起来,若非我知道了远要娶亲的消息后茶饭不思魂不守舍,母后担心我的身体,她也不会助我下那道
不准探监的旨意的,为这事她日夜觉得愧对老相国一家,可身为母亲,大概总是偏向自己的儿子吧,现在想来,她
的心里也一定受着煎熬,我真是不孝啊。」
康健也叹了一声,喃喃自语道:「孽缘,这便是孽缘啊。什么也别说了,事到如今,倒是想想该怎么救出堂哥,说
服叔叔为好。」
夏侯展忙道:「这个不难的,其实那日远去踏青,我就远远跟在他后面,后来因为想起皇兄召我下午进宫,这才急
急往回返,谁知到了山脚下,正听见一农妇呼救,待我赶到时,那农妇和丈夫已经被两个大汉杀了,我抓住了那两
个大汉,见那农妇浑身赤裸,便知前因后果,当时我正为远要娶亲的事发怒发愁,因此看见这场面,心中就生了一
计,回去安排人将远弄昏放在杀人现场,又派了官兵在外面埋伏,只等他醒来,便进屋抓人。后来事情果然如我所
料,远被抓了起来。那两个大汉现在还被我关在一个秘密地方,口供什么的一应俱全,到时候只需将他们交出,就
说案件已经审清,犯人已经到案就完了。」
康健道:「小王爷思虑倒是周密的很,将我堂哥关入大牢,好方便你半夜行事,又不准人探监,堂哥纵有一肚子话
也传不出来。虽然你对堂哥的情意令我同情感动,但这招实在太也毒辣了吧?」
夏侯展苦笑道:「康兄休要冷嘲热讽,本王也实在是思念成疾走投无路了。我做下这件事后,到底心虚,自觉无颜
去见远,哪还有脸去半夜行事,可是在牢外,还不如平日里不管如何,总能见上他几回,我熬得心力交瘁,就在这
时遇见了国师,你是知道他那人的,潇洒不羁亦正亦邪,向来不认什么仁义道德法理人情的,连皇兄也拿他没办法
。因那日在春江月喝闷酒被他遇见,就询问于我,我也是憋的久了,再加上素日和他交好,便酒后吐真言,都告诉
了他,然后他便替我想出了这个法子,起先我不同意,但一想到只是梦中行事,远肯定不会发觉端倪,我……唉,
我就忍不住心动了,我……我实在是太想抱他了。」他说完垂下头去,完全没有了当日在监牢里的那股强势。
康健这个气啊,站起来恨恨道:「原来是关山这个混蛋,亏他还是国师,竟然出这种损主意,看我明天打上他的国
师府,连我的堂哥他也帮着你算计……」不等说完,夏侯展就笑道:「他岂是那样的人?只不过最近好像也陷入情
网,所以和我一聊之下,对我大为同情,这才教了我那个不入流法子的。」
话一说开了,双方都觉松了口气。于是小王爷热情留他们在王府用饭,为了巴结居月,他还特地提出要让歌舞伶人
来助兴。这是很明显的,如果康远嫁过来,自己肯定是对他言听计从的,推己及彼,想也知道居月和康健之间谁说
了算,他芮小王爷绝对是分得清形势的。
果然,居月一听说歌舞助兴,本来抬起的屁股立刻又坐了回去,而康健与他正相反,本来牢牢坐在櫈子上的屁股则
立刻抬起来,而且以飞一样的速度拉上了居月就狂奔出门,让兔子精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都跑出府门了,他才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头一看,夏侯展却也跟在后面追的气喘嘘嘘,见自己停下来,他也跟着停
了下来,喘着气苦笑道:「那个……你们走了,我总得……亲自送客啊,天啊……我……这是我最别致的一次……
送客了。」
「我也……告诉你啊……从今晚开始,不许……偷偷在梦里去……对我堂哥做那些……不入流……不入流的事清。
好了……不用送了……我们以后……见面的时间少不了,我先回了。」康健也气喘嘘嘘地说,说完,拉着居月的手
又狂奔出府。
一直跑了三里多,康健才停了下来,他方才一心急着要带居月走,竟也忘了要用轻功,此时停下来,实在是累得气
喘如牛。
汗水顺着额头鼻尖滑落到嘴角,康健露出胜利的笑容看向居月,却发现兔子精正用一副又好笑又好气的表情看着他
:「你就为了阻止我看歌舞便跑得这么拼命,累死也活该。」他似笑非笑的摇头说了一句,娇憨可爱的表情登时又
让康健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