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笨嘛。”

蓝易文将脸埋在顾筠怀里闷闷的笑，“除了喜欢我这一点。”

“我承认。”

顾筠将蓝易文放倒在床上，俯身压上去，“难过的话，就做爱吧，你欠我的。”

“我还有伤在身呢。”

蓝易文笑着躲闪。

“你这个人。”

顾筠一手压上他受伤的肋骨，“无论怎么对你好，你只当是驴肝肺，所以我也没必要再对你纵容了吧……不趁你

受伤我什么时候能讨回点便宜来？”

“反正你也可能快死了……我全当是同情你……哎呀！”顾筠按住蓝易文伤处的手微微用了些力，似笑非笑的看

着他，“你激我也是没用，放心，我这次会温柔的……当然，你不配合的话，另当别论。”

“你这分明是在学我……”蓝易文的话被顾筠的吻堵在口中，唇舌绞缠。

好半天，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顾筠低头用牙齿撕开蓝易文的衣服。

“恩……你不是不想……再和我扯上关系了。”

蓝易文偏偏要破坏情调。

顾筠的手抚摸着蓝易文的上身，一口咬上他的脖子，“这是复仇。”

既然已经注定会陪上一切了，能捞回点就努力的捞吧。

在几个月没人进过的屋子里做这种激烈运动并不明智。

几回合后，流下的汗水和体液混着灰尘活了泥，顾筠下了床，打开洗手间的门向里打量，“能洗澡么？”

“能啊。”

蓝易文也走下来，“不过得用冷水。”

说着走进去拧开摇摇欲坠的蓬头让水流下来，冷水浇到身上，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顾筠皱眉，“哪会有人只装蓬头不装热水器的？你这样会感冒吧。”

“哦？那你就不要洗啊，我倒觉得两人一起洗还会暖和点。”

顾筠走过去，抱住蓝易文，让冰凉的水先打在他的身上再流过蓝易文的身体。

蓝易文笑嘻嘻的伸手握住了顾筠下身的器官，上下摩挲着，“这样就不那么冷了吧。”

顾筠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居然又被逗弄起来了，当即将那小恶魔翻过身去按在墙上再度进入，撞击，“没满

足的话……就直说啊……”蓝易文的身体随着顾筠的摇晃而起伏着，毫不掩饰的大口喘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或者他，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变数，变成再也无法呼吸的尸体。

暂且狂欢好了。

自从与他相遇，越来越觉得，似乎人生还有不可以计算的一部分命运存在。

“我就不明白了。”

蓝易文自觉地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卫生间里以免碍事加吃灰，看着顾筠对这到处都是蜘蛛网的屋子进行大扫除。

“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擅长做家事？”“当然是因为做的惯了。”

“别告诉我你那么有钱连保姆都舍不得请……还是说，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性向？”“以前没钱的时候拿什么请

？我又不像你。”

“这样啊，我倒忘了。”

蓝易文想换个姿势，一动却牵扯到下身又酸又疼，噘着嘴坐回去。

顾筠看在眼里，“如果你坦诚些的话，倒也挺可爱的。”

“坦诚吗？那我想坏事的时候，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呢？”蓝易文做了个恐怖的鬼脸，“比如说，杀你的时候。”

“……应该不会是这个表情。”

顾筠观察了一下蓝易文的鬼脸，得出结论。

“那应该是怎样？”“到时自然会知道。”

顾筠并不想多讨论这个问题，将当了抹布的枕巾往水池里一扔，“睡觉吧。”

蓝易文却偏偏要提，“顾筠，你似乎并不想死。”

“不是似乎。

我活的好好的没有想死的必要。”

“是吗~~~”蓝易文做失望状，“我还以为你会说——如果是死在我手上也无所谓——之类的。”

“相反。如果我有能力的话，一定会先下手杀掉你这个想杀我的人。”

“即使是喜欢我？”

“没到付出生命的地步。”

“我倒觉得你未必下得了手。”

“你能我有什么不能。”

顾筠语气像在谈论天气。

“你怎么和我比？”蓝易文笑，“我又不喜欢你。”

顾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睡觉。”

黑暗中，只有顾筠手上烟头的火光忽明忽暗，蓝易文依然是蜷缩成一团的睡姿，即使身边有人，也不会靠近取暖

——是没有安全感的典型。

“你要出去？”

“是啊。”

蓝易文穿着衣服，“被通缉的是你又不是我，我要是也跟着消失才可疑。”

顾筠翻了个身，在这屋子里，除了睡觉也没别的事可做了。

“哦。”

“估计不会有多少人再来监视我了，毕竟我现在是没什么太大利用价值的人呢，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恩。”

“我知道你不甘心。”

蓝易文捧起顾筠的脸，“乖乖等我带吃的回来给你。”

“……还有烟。”

顾筠拨开蓝易文的手，习惯了早起的人，要一直睡觉确实有点勉强啊。

事到如今，想不承认自己的无力也不行。

蓝易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杀掉顾筠，明明留着他是目前他唯一的破绽和麻烦，如果让组织发现他和撞他的人

在一起……很容易就会想到一切，那么不但蓝江明和蓝蕊有危险，这么多年来所有的努力也会全部付之东流。

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于两个字：不想。

不想他死。

不过他的命与那父女俩比起来……如果到最后一刻，万不得已，还是会动手。

但是……尽可能的想要他活着。

（十七）

人在无事可做的时候会觉得时间慢得无可救药，人在饿着肚子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变得焦虑。

身上的半盒烟已经一根不剩，手机已经没电，等人的耐心已经被磨得一干二净。

蓝易文拎着吃的回来的时候，面临的是一只即将爆发的喷火巨龙，眯起眼睛笑得无辜，“饿了吧？想吃什……”

话没说完，就被顾筠一把甩到了床上，“我现在比较想吃你。”

顾筠的语气阴森森透着怨念。

蓝易文呈大字型坦然的躺在床上，“太过纵欲的话，以后逃亡会跑不动哦。”

“总是待着的话肌肉会退化吧，”顾筠解着蓝易文的衣服，“你把我关在这里，能做的运动可就这么一项。”

“怎么会？俯卧撑，前滚翻，倒立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啊。”

“哼。”

顾筠手从蓝易文身上挪开，原本也没打算现在就做，他还不至于被关一天就退化成野兽。

从地上的袋子里拿出一瓶水和一袋面包。

“我喝了一天的自来水。”

“这里是老房子了，用的还是地下水，不会喝死人的。”

蓝易文也坐起来。

“情况怎么样了？”

“恩……就那样了，基本上与三龙会的勾心斗角没什么让我派上用场的机会，就也让我来捉你了。处理昨天的那

台车子倒费了点时间。”

“你派不上用场吗……是你们那里的人都太强还是你故意装的太弱？”

“呵呵……我越来越发现，其实你很聪明。”

“我不觉得你是在夸我。”

顾筠毫不领情的咬了口面包，皱眉，“好甜。”

蓝易文盘腿坐在床上，等顾筠吃完了，才说，“明天我们估计地换一个地方。”

“怎么了？”

“只是这么觉得。今天好像有人在跟踪我，而且不是组织的人。虽然后来甩掉了，总是小心些好。”

“我们非得藏在市内吗？”

“现在火车站，客运站，飞机场是最容易被捉到的地方，不过如果你愿意整形，倒可以试试。”

蓝易文从口袋里掏出两盒烟递给顾筠。

顾筠点着烟，抽了一口，想起了什么，转头问，“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抽烟。”

“因为我不抽啊。”

“这倒奇怪，你还有什么事是不做的？”

“有什么奇怪，”蓝易文重新躺回床上，“烟抽多了对肺伤害很大，会影响行动的速度，比如说一个人百米原来

能跑11秒，抽上两年烟最快也就12秒多了，顶级的杀手很少有烟枪，即使抽烟也会控制，因为行动的时候，生死

往往只差那么一秒半秒。”

“……上次你救阿笙的时候，真的被强暴了吗？”

“你反应倒快嘛，”蓝易文微微一笑，“假的。”

“魔鬼。”顾筠沉默了一会儿，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已经入秋，天气并不冷，两人同盖一张薄被按理已足够暖和。

顾筠翻身时，碰到了蓝易文蜷缩起来的双脚，冰凉，于是伸出手去，握住最冷的脚尖，用自己的温度捂暖它。

脚趾在顾筠手心动了动，并未挣脱。

顾筠的手在两只冰凉的脚上交替移动，很久，然后不动。

蓝易文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变得绵长而沉稳，悄悄的起身，拿了手枪放到枕头底下，复又躺下，静静的看着窗外。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钻进旁边这个男人的怀里，寻求温暖。

本来发现有人跟踪，是应该连夜跑路的，只不过，虽然是不认识的人，却无法肯定是不是白狱派来的，如果是的

话——爸爸，我原是顾筠上司，和他到底有点交情，想着骗他出来套出他幕后指示的人总比逼供要容易些，所以

怕引起怀疑便没联系旁人——这样的说辞应该没什么问题，然后只要让他自杀……想到这，心里竟是一紧……不

，还是将来人杀了的好，然后想办法让顾筠逃出省，组织追究起来就说以为是三龙会来劫人，让顾筠发现了苗头

不对而逃走……这么说的话……就算不被怀疑也会被打个半死吧……蓝易文将一只手伸进枕头底下握住枪，这么

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为什么下不了手……？睁着眼睛，等待，第一次想不出个结果。

手机上的时间一点点的累积到凌晨一点，门外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三人么？蓝易文握住枪，悄悄的走到门后，如此，想不到自己也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的一天。

门锁被拨弄的声音同样微弱，蓝易文屏住呼吸，若三人都有枪，在这个狭窄的门厅里，自己唯有一击干掉两个才

有胜算。

随着咔嗒的一声，门被推开了一条缝，缝隙慢慢扩大直至半开。

那三人本没想到蓝易文会发现有人跟踪更没想到他会如此警惕到一夜没睡。

第一人持枪刚刚步入便被门后射来的一颗子弹爆了头。

好歹也是行家，后面的没有片刻惊慌，闪身向门后开了数枪，而蓝易文在打出那一发子弹之后便伸手抓住门上的

横梁攀到门上，由上而下将子弹打进他的头颅。

再跳下时，剩下的那个已以死去同伴为盾，闪入门内，两人距离过短，蓝易文堪堪避开两发子弹仍是被擦伤了腿

，一个前滚欺身到他脚下，黑暗中寒光闪过，左手的刀片已将那人握枪的手生生切成两半，那人剧痛之下竟还能

出刀，蓝易文躲避不及，后仰，开枪。

冰凉的疼痛从锁骨延至胸口，咬牙再向倒下的人眉心补上一枪，蓝易文扶墙站起，血液迅速的浸透了衣衫。

不对。

这么大的动静，顾筠怎么也该醒了才是。

心里一凉，慢慢贴墙走到房间门口，向里看去。

窗口，是两人。

顾筠被人捂了嘴用枪顶住额头。

“白少爷，我们龙哥想请你去一趟，如果你不想他死的话，还是乖乖投降比较好。”

蓝易文靠着墙深深呼吸。

忽略了窗户。

看来三龙会的人并不知道和他在一起的还有顾筠，也许他们调查过那场车祸，但来的人却不认识顾筠，原本这人

是想进来从背后偷袭却发现了床上还有一人，刚刚的过程不超过40秒，这人竟是连自己的同伴也不顾一直在这等

着用顾筠来威胁他么。

是个笨蛋。

他蓝易文怎么会为了个无所谓的人而被威胁。

蓝易文举起枪，从墙后露出半个身子，如果他转而向自己开枪，也可以在枪转向的一瞬间躲开。

“把枪放下，不然我就杀了他。”

另一只手按开了屋内灯的开关，蓝易文残酷的笑容清晰的映如两人眼中，那笑容在溅了血的脸上诡异的绽开着。

“亲爱的，”蓝易文的声音残忍而冰冷，“请你为我做最后一件事好吗。”

枪口对准顾筠的咽喉。

“我不会让你白死的，这把枪的子弹，可以穿透两个人。”

手指慢慢扣动扳机。

蓝易文的笑容恍若鬼魅。

“你要抓紧你身后的人哦。”

顾筠感到捂在嘴上的手松开。

头猛的向没有枪抵着的一方偏去。

子弹出膛。

一道如刀子般锋利的气流划过脸庞。

身后的人倒地。

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死不瞑目身上湿透，除了血，全是汗水。

蓝易文走到门口将门关上，撬锁的人技术很好，没损坏半分。

再回屋，见顾筠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却还算冷静。

“你是怎么知道我要你歪头闪过子弹的？”顾筠闻着浓烈的血腥味，感觉胃都拧成了麻花，极力压住想吐的感觉

。

“如果，你真想那么一下子杀了我们两个的话……是不会说那么多话的。”

一张口，恶心的感觉翻江倒海的涌上来，顾筠窜进卫生间，大口大口的吐起来。

蓝易文扯下床单盖住屋里脑袋开花的尸体，坐到地板上，用刀子割开自己的衣服，伤口虽长，但并不深，看来那

人剧痛之余到底是脱了力，从床头翻出绷带和伤药——好在每个藏匿地点都有这些东西。

顾筠几乎连胆汁都要呕出来，用冷水泼了好多次脸才平静下来。

走到蓝易文面前蹲下来，“我来帮你吧。”

“好。”

蓝易文将棉签和酒精瓶交给顾筠。

顾筠小心的为蓝易文的伤口消毒，再涂上伤药。

“顾筠，你觉得我可怕吗？”

“什么。”

顾筠头也不抬。

蓝易文捧起顾筠的脸，从他的瞳孔中看着自己染血的面容。

“可怕吗？”顾筠伸手抹去蓝易文脸上的血迹，“在你用枪指着我的时候，有点。”

“现在呢？”不答。

低头去拿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