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气浓浓的,五个人里就属他最正常。而聚会的发起人和主要组织者则是那位姓沈名春风绰号阿关或关关的诙谐
青年。孟子烨与张弛认识好久了才知道此人就是茵茵酒吧的老板,当时他马上满眼星星地问以后他去茵茵酒吧可
不可以打折,阿关大笑说当然可以啦,张家小孟弟妹和林家欧阳大嫂是一样待遇,张弛啊,弟妹想要一个人来喝
酒呢,你是不是得罪人家啦,哈哈哈。孟子烨听后又羞又气,张弛则冷冷告诉阿关若孟子烨来了不但不打折还要
加倍,色叶子居然想撇下他一个人去酒吧,不可饶恕。经此一役,孟子烨对阿关就颇为忌惮。所谓人以类聚,这
几人包括林峥在内,骨子里其实都有点游戏人间嘻笑不恭满不在乎的味道,若不是这样,恐怕不会对好朋友是同
性恋这种事若无其事。孟子烨惊讶之余,也不由得庆幸张弛能有这样几个死党。
下午四点多,张弛就载着孟子烨绕到林峥家,载上那两人到了本市一家星级酒店包房。四个人到的时候,发现其
他人已经早来了。
如果没有女人在场,男人的聚会根本就不堪入目。酒过三巡以后,众人就原形毕露。
马明友拉着林峥猜拳,一脸悍相,斯文不复,看得孟子烨目瞪口呆。
陈载道站在电视前,捧着麦克两眼含泪唱起《驼铃》,此人思想新潮,人却意外地怀旧,以前的老电影歌曲差不
多全会,这首驼铃就是他的最爱,每次聚会都要唱,说是要以此体现他们五人的战友情意,但每次唱完都要挨揍
,歌唱得声情并茂,实在是好,害得大家在新年就眼泪汪汪,只好揍他泄愤。
沈春风一手执着女友张茵茵的照片,一手执酒杯,喝一口酒看一眼照片,自得其乐。张茵茵远在西南一个大学攻
读硕士学位,寒暑假才能回来,相思是何种滋味,沈春风最有发言权了,正在他伤情不已的时候,听到老陈又唱
起这首悲情老歌,不禁愤怒起来。
“别唱了,大过年的,唱这种歌多丧气,来来,欢迎张弛夫妇为我们唱一首天仙配,怎么样?”沈春风拿过两支
麦克塞给张弛和孟子烨,站起来鼓掌起哄。
这个提议新鲜有趣,张弛向来豪爽,孟子烨又不似欧阳宁儿那样温柔害羞不好开玩笑,几个人哄然叫好,大有二
人不唱就不罢休的势头。张孟二人大窘,拼命推辞,沈春风等人如何肯答应,撕扯一番后,终于将两人推到了屏
幕前。
伴奏响起的时候,张弛看看孟子烨,孟子烨看看张弛,然后同声开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不对,不对,应该是张弛唱头一句,小孟你接着来。”沈春风急着纠正,林峥在欧阳宁儿的授意下,将他扯回
座位按住嘴巴,免得张孟二人太窘迫。没了关关的聒噪,就剩了两个男人用摇滚唱法吼出来的“天仙配” 在包房
里回荡。
随手摘下花一朵,
我与娘子戴发间。
从今以后再不受那奴役苦,
夫妻双双把家还。
你耕田来我织布,
我挑水来你浇园。
寒窑虽破能避风雨,
夫妻恩爱不夜天,
唱到一半的时候,孟子烨就有点撑不下去了,唱到最后那句“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时终于笑场,
下来后自然被罚酒,如此又过了三巡,孟子烨便有些头晕目眩了。
张弛的酒量比他好得多,见状忙把他扶到旁边的套房休息。为方便酒客休息坐卧,这个包房其实是饭厅套房浴室
一整套的。孟子烨在套房的豪华大床上躺了一会,还是难受,翻来覆去的时候忽然看见这房里居然有梳妆台,不
由心生警惕,马上揪住端水茶进来的张弛口齿不清质问道:“弛弛,你……经常来这种地方应酬吧,有没有……
呃……跟女人什么的在这里鬼混过?”
“没有,我发誓。”孟子烨明显是醉了,但张弛也不愿敷衍他,郑重起誓。
“没有就好,哼,要是你象别人一样堕落了,我……我就阉了你。”孟子烨很满意,靠在张弛身上傻笑起来。
“子烨,最后那句比翼双飞干嘛不唱完?”张弛有点遗憾。
“傻瓜,就算没唱完,我们还不是正在比翼双飞?”孟子烨从来没有过的娇嗔模样在灯光下说不出的好看。
酒醉的他其实忘了一件事,幸福对很多人来说,并不是那么轻易得到的。
第七章
元旦过后,春节也就快到了。
已经老大不小的孟子烨从来没象今年这样这么盼着春节快点来到。
因为元旦那天醉酒,又玩得太疯,孟子烨回家后在床上躺了一天,宿醉加上头痛疲累,难受得睡不着,便对张弛
闹个不休,张弛只好提前端出他的春节计划来哄他,即在七天春假里带他到美国的迪斯尼乐园去玩。听到这个计
划,孟子烨即刻神清气爽,爬起来冲到厨房操起锅铲就问弛弛你想吃什么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再也不糊弄
啦哇哇哇,话没说完就被张弛捂住嘴拖进卧室压到床上,剥光了恶狠狠吞吃入腹,整个人都成了人家的食物。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送灶王爷上天的日子里应该有麦芽糖的,孟子烨在厨房里举着菜谱,打算做一道拨丝桔子权
充麦芽糖。只是,他从下班回家就开始做,一个小时过去了,仍未做成。
张弛这天也早早回来了,一直笑嘻嘻地在旁边看着孟子烨,任他孤军奋战。
“笑什么笑,再剥几瓣桔子来。”孟子烨放下菜谱,铲掉已粘在锅里的一坨黑糊糊的不明物体,脸红脖子粗地预
备再试一次。
“我的小叶子呀,你就别再试啦。”张弛只好又剥了两个桔子,叹着气从身后抱住他慢悠悠地劝,还用了只有在
床上时才叫的爱称,孟子烨脸更红了,擦擦汗噘着嘴道:“最后一次。”
本来他只是一时兴起,想做个拨丝菜应应景,也当做练厨艺了,满以为挂浆什么的还不是简单死了,谁知一做不
成二做不成,弄到现在根本下不来台。
“笨叶子,在老公面前就别倔啦,做不出来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我也不爱吃,你得为我想想啊。”张弛拿过他手
里的勺子,亲亲他的脸颊就把他推了出去,自己系上围裙,重整河山。
吃饭的时候,孟子烨还在耿耿于怀:“以前我妈年年都做麦芽糖,我看过好多次了,化糖浆其实很简单的,多做
几次,肯定手到擒来。”
“唔,我知道,我们家叶子心灵手巧赛过女娇娥,不过你想马都有失蹄的时候,你不过偶尔失了一次蹄,实在不
算什么啦。”张弛摸摸他的脸,揉揉他头发笑嘻嘻说道。
“你怎么这么讨厌。”情人的安慰是很让人开心,可是弛弛的嘴巴真是欠咬,孟子烨噘起嘴张大眼睛气呼呼瞪向
张弛,殊不知张弛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种表情,马上回以满眼的温柔爱意,于是过了一会,两人就开始肉麻兮兮
地对望,又一会,便吻在了一起。
吻完了张弛还不罢休,撩起孟子烨的毛衣和衬衫,把脸贴上去乱吻,手也不老实地往下探,孟子烨顿时浑身酥软
,胳膊搭在张弛肩上无力地轻喘起来。
“我的小叶子……晚上再给你做消夜。”张弛轻笑着把他抱到沙发上继续爱抚,眼看着两人就要做那爱做的事了
,几上的手机却很不配合地响了起来。
张弛大怒,撑起身就要关机,孟子烨忙叫道:“别关,可能是我妈打来的。”
“喂,子烨呀,我是你妈。”一接听,靳淑兰的大嗓门马上传了过来。
“噗——哈。”张弛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孟子烨一把按他到胸前压着,稳住呼吸问道:“妈,过年好,有什么事
?”
靳淑兰其实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让小儿子春节到深圳来全家一起过年。孟子烨立即端出他早准备好的借口,声称
郎进病了,郎爸爸一个人忙不过来,他要去帮忙——这类借口最能打动笃信基督的孟母。果然,靳淑兰听了赶忙
先祈求上帝保佑郎进早日康复,又叮咛小儿子好好照顾人家不准偷懒不准占人家便宜等等。
“妈,我知道啦。”孟子烨噘嘴答应着,趴在他身上的张弛几乎能听见靳淑兰在说什么,不禁在肚里狂笑不止。
“还有哪,你自己也得注意伙食,别老是青菜豆腐的糊弄。”
“不会啦……啊!”张弛忽然咬了一口他胸前的突起,孟子烨悴不及防,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子烨。”
“没什么,被蟑螂咬了一口,妈你继续讲吧。”孟子烨用两指捏起张弛胳膊上一块肉,我掐,掐。
接下来孟母是衣食住行样样叮嘱,孟子烨一边答应着一边对抗张弛的性骚扰,幸而孟母唠叨未久,话筒中就传来
了孟家新生代孟云泽的哭嚎,靳淑兰现在是孙子至上,忙挂了电话哄孙子,这边被解放的孟子烨立即比了个胜利
的手势——哈哈,大功告成。
“亲个嘴。”张弛抱着他滚倒在沙发上,继续两人未竟的缠绵。
“用不用通知郎进,让他帮你圆谎?”
“不用,反正我妈又不会打电话向郎进求证。”两个人对视一眼,嘻嘻笑着又吻在了一起。而可怜的郎进此时正
抱着薯片筒看电视,一点也不知道他已经病了,而且正由他的好朋友照顾着。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开始为出国而忙碌。
张弛对自己的父母也早想好了说辞。他这次是去美国考察其游乐设施及游乐场的经营方法,回来后争取在本市也
搞一个迪斯尼。张父张伟民听了鼻子里哼一声,无可无不可,凭儿子那小公司的业绩还搞不起什么迪斯尼,此行
多半是去游玩。张母陈雅璇虽然不高兴儿子春节时出去,但情知拦不住,也只好放任儿子去了。
走的那天,陈雅璇忽然打电话来,执意要亲自送儿子去机场,张弛无奈,只得答应,孟子烨顿时紧张起来。
“我看我们还是分开走好了,到飞机上会合吧。”
“不用,反正你早晚得跟我妈碰上,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再去接你。”张弛把他搂到怀里柔声安慰。其实他心
里也没保障,与孟子烨一同走,不知精明的母亲会不会看出什么来。但是,早晚得让家人知道孟子烨的存在,先
见一面,让色叶有个准备也好。
两人拎了行李,出门上车。孟子烨坐在张弛身边,仍是一脸愁苦。
张弛笑着捏他的脸:“子烨,我们以后还有好几场硬仗要打,你现在就这样是不行地。”
“我知道啊,可是这是第一次见你妈,我怎么能不紧张。”
“我明白了,象你这种丑媳妇第一次见公婆,紧张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说谁是丑媳妇?”
“既然不是丑媳妇,你紧张什么。”
“我掐死你。”
“哎哟,再掐你就要守寡了。”
说笑间已到了孟家,张弛目送孟子烨上楼后,才开车回自己公寓,等陈雅璇开车过来,再到孟家接孟子烨一起去
机场。陈雅璇出其不意的爱子行为硬是把好好的二人出游弄得象地下活动。
一小时后,陈雅璇与张弛一起到了孟家楼下,来接儿子的考察伙伴。
“妈,这位就是孟子烨,他对各种游乐设施很有研究,所以请他和我一起去。”
“伯母您好。”孟子烨深深鞠躬。虽然是大冬天,他却出了一身冷汗。
“好好,真是年轻有为。”陈雅璇客气地微笑,一派贵妇风范,与孟母的差别简直是天上地下。
车子飞一样疾驰,张弛还是恨不得能给它插上一对翅膀,一飞就到了机场。
“张弛啊,你李阿姨家的明明听说你要投资游乐场,就直嚷着要你也引进什么云霄飞车?还说现在世界上已经有
了最陡的飞车车道,很惊险,我就不知道哪里有最陡的车道,能陡到什么程度,有那么刺激?小孟,你能不能给
伯母讲讲?”陈雅璇忽然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出口惊人。
孟子烨刚刚干掉的冷汗刷地又冒了出来,他哪里知道最陡的云霄飞车在哪儿?会陡到什么程度啊?上帝啊,求求
你告诉我吧。
“妈,我们这回去美国,就是要去看看啊。”张弛在后视镜里瞥见孟子烨两眼翻白,忙把问题揽了过来。其实他
的冷汗不比孟子烨少,但自己答错了总比色叶答错了好。真不知他这个平时只热衷健身美容的高贵老妈怎么会忽
然对云霄飞车有了兴趣。
“是啊,世界上最陡的云霄飞车车道就在美国,而且角度将近九十度,几乎是垂直的,高速飞车跑这样的车道当
然是最惊险。”孟子烨以为张弛真的知道,马上顺着他的话头乱扯起来,想那最陡的车道也不会超过九十度吧,
接着他开始大谈从资料上看来的迪斯尼乐园种种玩乐项目的新奇之处,再没有给陈雅璇发问的机会,如此总算有
惊无险地到了机场。
“妈,登机还有好一会呢,你先回去吧。”张弛看看表,一心想把母亲支走。
“我都已经来到这了,也不差那么一会。”陈雅璇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又替他整整有些歪的衣领,一脸慈爱问
道:“最近你也不回家看看我和你爸,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张孟二人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我现在是以事业为重,三十岁前绝不考虑这个问题。”
“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合适的女孩子就交往看看,干嘛非要到三十岁以后。”陈雅璇看着挺拔俊美的儿子,两眼
笑成了一条缝。这些年来,儿子一直是她的骄傲,聪明,健康,开朗,独立,没有一般官僚子弟常有的这样那样
的不良习气,从小到大都没让她操过心,谁家的女孩能配得上自己优秀的儿子呢?
“没有合适的嘛。”张弛又看看表。
“哦,对了,上次我看见你林叔叔,他说你跟他打听郊区别墅的价格质量什么的,你是不是买了幢别墅?”
刷,张孟二人又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妈,是一个朋友托我问的,看看林叔叔能不能打折。”张弛笑得脸都要抽筋了,他忽然很后悔,很后悔
,当初为什么要直接向与母亲熟识的林叔叔打听别墅的质量呢,当初为什么要拒绝林峥等人来送行的要求呢,唉
。
“那就好,你现在也是创业不久,钱要省着花,也别把钱都花在不正经的女人身上,象那个明明,总喜欢泡舞厅
小姐,我就看不上,他妈妈也不管他。”高贵如陈雅璇者,唠叨起来其实与普通妇道人家没两样。
“妈,我知道了。”张弛看看孟子烨,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没有把钱花在不正经的女人身上,是花在
不正经的男人身上。孟子烨也笑笑,欠身对陈雅璇说道:“伯母,这一点你放心,很少见象张总这样生活健康的
年轻人。”说着又欠欠身,不经意地把脚放在张弛脚上。
“是啊,我不但洁身自好,连每天吃的都是绿色食品,全是蔬菜的原装味道,健康得要死。”张弛笑得呲牙咧嘴
,把脚抽出来又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