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剑弄风 一+番外——魔烟
魔烟  发于:2011年0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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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子……

节夫人取出香巾,抹了抹眼眶,转头看向柳如风,眼神已是怒火中烧,“柳如风,我来问你,幕儿这几日可有好

好吃饭?”

南宫天幕心中一凝,莫非是柳如风离开这几日被发现了?

只听柳如风恭声答道:“公子前些日子伤了头,胃口不太好,吃得较少,属下怕公子闪了风,每日都是将饭菜送

入公子房里的。”

节夫人冷哼一声,转身摸了摸南宫天幕的头脸,动作轻柔而仔细,南宫天幕额上的伤痕早已好得没了痕迹,节夫

人自是看不出什么来了。

节夫人转了身,冷冷地道:“送入房中?然后呢?不要告诉我,你这几天一直待在幕儿房中,不曾出门!”

柳如风沉默了一会,低声答道:“属下见公子无事,便回房练功去了……”

节夫人冷笑,道:“所以?你不知道幕儿一个人待在水池桥亭里?哼!柳如风,当初是你自己要求服侍幕儿,怎

的?如今烦了?不愿再侍候幕儿了?”

柳如风惊道:“属下不敢!”

节夫人怒道:“不敢?那如何幕儿这病越来越厉害了?你竟让他一个人待在桥亭里,若是有个什么万一……来人

!把柳如风给我拖出去,重打三十鞭!”

是关心?是迁怒?还是试探?南宫天幕把玩着盒中的糕点,眼角余光瞟了瞟跪着的柳如风。

柳如风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既未看向南宫天幕,也未看向节夫人。

门口两人应了,进来一人架住一边,将柳如风拖了出去。门外紧跟着响起了皮鞭挥动的破空之声,抽打在人体上

的闷响。

水莲走了过来,轻声道:“夫人息怒!不若换人来服侍公子……”

节夫人疲惫地揉着额角,道:“有用么?若不是自他服侍幕儿以来,幕儿没有再发狂伤人,我早将他调进宫里了

……那几位公子的动作越来越大了,要想保住幕儿,平平安安过完这一年时间,实在是太需要人手!”

水莲想了一想,道:“不如让婢子照顾公子?柳如风既出自死殿,对夫人应该大有用处。”

节夫人叹了口气,摇着头,看着水莲道:“虽说幕儿这么久没再发狂,我又怎忍心让你冒着生命的危险?柳如风

不是笨人,我要使唤他,他也不敢不答应!”

节夫人转头看向南宫天幕,眼眶一红,凄声道:“何况幕儿如今……那几位现下也顾不上咱们这里……”

说着,伸了手,拉过南宫天幕来,替他理了理散乱的长发,又将他衣上的皱折拉平了,眼中却忍不住掉下泪来…

一旁的水莲看着,也是眼中一酸,落下泪来。

南宫天幕依然好奇地把玩着盒中的糕点,像是没有看到两人神情一般。

一旁的中年男子咳嗽一声,劝慰着道:“夫人不必伤心,只要每日送些糕点来,想来公子总会恢复清醒,如今只

需要防着宫外那些人便也是了!”

节夫人抹抹泪,勉强挤了一个笑容出来,道:“你说的是!我不该沉溺于悲痛之中,若让宫里的人看了去,只怕

会灰了众人的心……”

房外脚步声响起。却是那两名侍卫已行完了刑,又将柳如风拖了回来。

两人将柳如风拖至房中,松了手,齐齐躬身道:“回夫人,三十鞭已刑完。”

节夫人神色一收,哪里还有半分脆弱的样子。微微地点了点头。冷厉地看着地上的柳如风,背上的灰色长衫已被

皮鞭鞭打得破烂不堪,血液粘连着破碎的衣裳晕染出一大片红迹。

两名侍卫恭敬地退出房门,依然在门边守了。

节夫人冷漠地看着柳如风正艰难地爬跪起来,厉声说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致幕儿安危于不顾,这三十鞭

,你可心服?”

柳如风一声不啃地忍着背上的鞭伤,艰难地跪好,垂了头,任由额上斗大的汗珠落下,道:“谢过节夫人教诲,

属下心服。还请节夫人允许属下继续服侍公子。”

节夫人面色稍霁,转头爱怜地看着南宫天幕,取出香巾替他轻轻拭去嘴角的残渣,淡淡地道:“你既有心服侍幕

儿,便别再让我发现你再让幕儿一个人独处,否则,就不会再如今日般轻松!出去吧。”

柳如风低头应了,慢慢地站起身来,深深吸了口气,有些蹒跚地走了出去。

南宫天幕眼角的余光一直跟随着柳如风略略颤抖的身影,却不知娘亲是如何发现他这几日不曾出现,是院门外的

守卫?还是清晨时来打扫的仆役?

节夫人再没有看柳如风一眼,全副心神都在南宫天幕的身上。见他对自己毫不理会,倒也习以为常,只是脸上的

神色间却免不了微微一暗。

水莲见房中只剩下了自己几人,上前几步,看了看节夫人。

节夫人点点头,从盒中取出一块糕点来,柔声哄道:“幕儿,再吃一块吧,你小时候最喜欢吃娘亲手做的糕点…

…”

说着,眼眶忍不住又红了起来。

水莲轻轻地牵起南宫天幕的右手,三指搭脉,凝眉沉默半响,叹了口气,道:“夫人,公子血脉正常,竟是瞧不

出那药性来了。”

南宫天幕暗暗心惊,记录中的水莲短短一笔带过,并未有出身何殿,一惯的规矩,只有杂仆出身之人,才会如此

记录,而杂仆出身之人,却是不可能会有精通医药之理,除非出自毒殿……

绝剑弄风 17

南宫天幕暗暗心惊,记录中的水莲短短一笔带过,并未有出身何殿,一惯的规矩,只有杂仆出身之人,才会如此

记录,而杂仆出身之人,却是不可能会有精通医药之理,除非出自毒殿……

节夫人黯然神伤地道:“若是正常,为何幕儿竟连你都不认识了?还能冶得好么?”

水莲也是一脸凄然,低声道:“如今只能慢慢调理,希望公子吉人天像,能早日复原……”

节夫人抹了抹泪,神情渐渐变得坚毅,轻轻抱了抱南宫天幕,道:“娘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幕儿!我的幕儿……

一旁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走了过来,欠身施了一礼,道:“还请节夫人回宫。”

水莲皱眉低唤一声:“总管!”

节夫人转过头来,面上神情哀怨,看着中年男人,道:“天行,你可是怨我?”

中年男人——天行皱皱眉头,看了看门外的两名侍卫,脸色淡然地道:“我早说过,何来怨恨?怪只怪天意弄人

!只是昨日那人,还得好生提防,你确实不能在此久留。”

节夫人闭了闭眼,声音已然平静,道:“你说的是!要想保住幕儿,我不能如此软弱!”

节夫人将南宫天幕扶到床边坐下,眼神一变,冷酷地道:“走罢!想来卓消宫捡便宜,我要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

节夫人一行五人,渐渐离去。南宫天幕的眉,却越皱越紧。

含有马结石、柏子的糕点,心痛关怀自己的母亲,从正常的角度来看,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可从另一个‘正常’

的角度来看,却完全不正常。

举止完全‘正常’的母亲,精通医药的‘普通’侍女水莲,还有一个‘普通’的总管天行……

看来宫里的记录还真是……

最奇怪的是她们三人最后的几句话,怨?有怨自然会有恨,何来的怨?何来的恨?有什么事情曾经发生?

对这卓消宫如今实际上的‘主人’,绝谷谷主的第三夫人,如此毫无尊敬,侍女水莲竟似觉得理所当然?娘亲为

何语带哀求?这个叫天行的总管,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本事?竟能让娘亲如此放低身份?

或许,应该去看看受了鞭刑的柳如风。

“夜七?”南宫天幕沉声唤道。

“公子,院子里已无外人!”窗外传来了夜七压低的回应。

南宫天幕只觉心中无边的烦闷,自暗隔里取出那‘凝露’,走至门口,停住,道:“吩咐夜八,去查查昨日宫中

发生何事!”

“是。”房梁上的阴影里,传来一声应答。

南宫天幕转身向隔壁的侧房走去。

真该死!自己最差的就是时间,偏偏身边唯一能让自己放心的人,却又受了刑伤。这一拖,也不知又要几日,才

能炼好那‘血还丹’……

真是怀疑,娘亲究竟真是无意,还是得了风声……

※※※

推开门,侧房内空荡荡地,空无一人。桌椅床褥,虽干净整洁,却看得出来这侧房根本就是长时间无人居住。

南宫天幕不由阴沉了脸,极坏的心情更加烦燥起来。这小院里,只得这一间侧房了,而柳如风显然不会离自己太

远。因此,他一直以为,柳如风是住在这里,也便没有询问。

眼神再次扫视一圈,确认自己的想法没有出错,南宫天幕大步走出了房门。

“夜七,柳如风人呢?”南宫天幕昂首问道。

“回公子,在另一间侧房。”平淡地声音,没有一丝波动,从梁上传来。

原来……南宫天幕拧紧了眉,可那间房不是改成了厨房了么?

推开门,小型的灶台,温热的水冒着缕缕清烟,木质的屏风后,空荡荡的浴桶。

“如风?”南宫天幕低声唤道。

“属下在。”清朗的声音略带着一丝伤痛的沙哑,灶旁的一块木板滑了开来,紧靠着墙的狭榨隔间内,披着一件

藏青色外衫的柳如风正缩回了手,从一张单薄的木床上撑起身来——如果那块单薄榨小的木板,也能叫作‘床’

的话。

敞开的胸膛上已缠了厚厚的白布,裸露出的地方,青紫交错,应该是昨晚南宫天幕留下的痕迹。

床头边的木机上,放着一件染血的灰衣。

南宫天幕快行了几步,将柳如风按住了,皱眉道:“不必起来了,伤得如何?”

一面问着,一面随手拉开了他背上披盖着的外衫。

“谢过公子关心,属下没事。”柳如风顺着他的意思,躺了回去,低声回答。

背上的白布已被血水浸透,染出一大片红色来。南宫天幕的眉拧得更紧了。

“这也叫没事?”南宫天幕心情本就不好,口气自然也差到位极点。

“只是皮肉伤,那两人下手很有分寸,没伤到筋骨。”柳如风垂着头,答道。

刺鼻的血腥味道,南宫天幕看着他背上越来越湿的痕迹,似乎从清醒以后,便越来越讨厌血的腥味了。

“上过药了吗?怎么还在出血?”南宫天幕忍着心底的厌烦与不耐,问道。

“……宫中的规矩,受刑者不得用药。”柳如风低声答道。

“……”

什么破规矩!这时候还守什么规矩?若是柳如风不能快点好起来,谁去取那些药材?!可是这规矩还是曾经南宫

天幕自己定下来的,南宫天幕很想骂人,却也只能在心里骂骂。

南宫天幕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伸手拔出柳如风的长剑,手腕一挥,长剑疾驰而下,自静静躺在床上的柳如风背部

划过,被血染红的白布应声而断,却没有伤到他半分,力道刚刚好。

用剑尖挑开了白布,皮开肉裂的背部血肉模糊地,暗红色的一片,不时有新地血水流了出来,顺着他背部的肌理

蜿蜒而下。

腥味更加浓烈了!南宫天幕面带厌恶地皱紧了眉,只是面向下俯躺着的柳如风却是看不到了。

这便是所谓的没事?还不上药,这样的伤不上药便能要了人的命!

南宫天幕强忍着那刺鼻的腥味,坐了下来,寻了张白布,没有用布去吸那血水,轻轻拭去他背上的血迹。手下的

身体微微战栗着,南宫天幕侧眼望去,垂着的眼睫,看不见他的神情,青白的脸色,满头的冷汗,倒是记着了自

己昨晚的话,死死地咬着唇边的床褥,一声不响地默默静躺着。

忽地想起了,他在自己身下时,也是这般默默地隐忍。莫名的,心底有一丝柔软泛起,轻柔地用白布吸去新渗出

的血水,取出怀中的药瓶,将瓶中的药水倒了一些上去。

被药水浸入的伤口猛地向下一缩,柳如风的头埋得更底,几乎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被褥里,却依然没有发出半点声

息。

南宫天幕的动作越发的轻缓起来,好半响,终于是清理干净了伤口。珍贵的‘凝露’不要钱般地倒在血肉模糊的

背上。

看着不再流血的背部,南宫天幕不觉微微松了口气,寻出了白布,替他重新缠裹住伤口。

柳如风似乎有些怔然,直到南宫天幕将他扶了起来,半坐着缠裹伤口,才低着头,沙哑地道:“属下……劳烦公

子了……”

南宫天幕转过身,取过灶上的瓷碗,倒了些热水,送到他唇边,道:“这次的事情,是我顾虑不周,连累你受了

罚,你可怨我?”

柳如风急急抬头,道:“是属下失了计量,怎敢怪公子!倒是公子亲手施药,属下感激尚来不及……”

南宫天幕满意地扶着他俯身躺下,站起身来,揉了揉眉心,略带疲倦地道:“你先躺着休息罢,待养好了身体,

再去取那些药材。这瓶‘凝露’,你便带在身边吧。”

柳如风看着眼前的药瓶,默然半响,这‘凝露’效果非凡,但炼制不易,绝谷中,原也只有谷主、各殿主、十三

位公子能得到。就连南宫天幕,身边也只有这么一瓶,但南宫天幕却两次用在了他身上,现在更是将这药直接赐

给了他。想起南宫天幕一直急着想要那‘血还丹’配方上的药材,却仍是让自己养好了伤再去。心里不由又是感

激,又是愧疚。

眼望着南宫天幕消失在房门外的背影,柳如风暗暗下了决心。

门外的南宫天幕,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一边暗暗计较着一个忠心的属下与一瓶凝露的价值。似乎,不算吃亏!

南宫天幕走进了房间,深深地吸了一口干净清爽的空气。

绝剑弄风 18

“知……了……”

不知藏在哪棵树上的夏蝉,欢快地鸣唱着。天气已越来越热了起来,水池里的荷叶青绿的摇曳着,时而,会有一

滴水珠在叶上滚来滚去,晶莹透亮的水珠折射着日光,五彩纷呈,煞是好看。

微微的轻风吹动,水波鳞鳞。送来一阵青草的芬芳。

南宫天幕背靠着水亭的圆形木柱,看似神游天外地呆滞着。眼角的余光却扫到客厅边转出的藏青色身影。

已经可以随意走动了么,‘凝露’的药效确实非常不错,那样的伤,才十天,柳如风便已然能在这小院中慢慢地

走动了。再等几天,待他伤再好些,应该可以行动了……

藏青色的身影慢慢地走过院子,消失在侧房里。

南宫天幕扯扯嘴角,看起来,他的动作还不是太顺畅啊。娘亲,你可真是‘疼爱’我啊。

“公子。”低哑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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