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传情——春原ぃす
春原ぃす  发于:2011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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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用水把混在伤口中的树皮和泥土洗干净,再仔细地消毒。在纱布挤上薄薄一层消炎的软膏

贴在伤口上,用绷带包扎起来。阿步恍惚地望着他温柔的举动。
“啊!”
他身上那件稍厚的棉质衬衫可能是订做的吧,袖口上绣着小小的罗马字母。
“A、CHIFUNE……?”
“好了,这样就没事了。”
包扎完毕之后,他露出亲切的微笑。
“我想应该没什么大碍,如果有肿的现象,最好去给医生看一下。”
“……谢谢你。那个……!”
“嗯?”
阿步唤住把急救箱收拾好正准备离开的他。
“你是CHIFNE……先生吧?”
“咦?”
他歪着头莞尔一笑。细长的眼角略往下垂,更添几许温柔的感觉。
“哦--你是看到我衬衫上的名字吧?”
“是的。”
阿步也受到感染似地笑了。这个有脑筋反应真快。
“这个名字满特别的。”
“汉字写作千舟……”
千舟在翻过来的杯垫上行云流水般写下自己的名字。
“抱歉……可以把下面的名字也告诉我吗?”
“啊,可以啊!”
在姓氏下面排列着“秋佳”这两个漂亮的文字。
“刚刚那个凶巴巴的女生是我妹妹麻纪。”
又多了两个字。一看就知道是书写得很习惯的端正字体。他三两下写完后,把原子笔的方向调转过来递给阿步。
“希望不会太冒昧。你还是学生吧?”
“是的……”
阿步不太自在地写下自己的全名。
“请问……这里离西都学院近吗?”
“很近啊!”
千舟点头。
“西都学院的校地广阔,这里跟东门几乎比邻而居。从正门口走的话必须绕一段路,所以呢……搭车大概五分钟

左右吧!我们很多客人都是西都的学生,说得正确一点,恐怕占了绝大部分呢!”
“原来如此……这么近啊……”
约略估计,阿步大概狂奔了一公里左右。
“……你是西都的学生?”
“嗯,我念经济系二年级。”
冰咖啡的碎块已经全部溶化了。美丽的云朵图样也完全晕开。玻璃的泪珠在清爽的叶绿色桌巾上染上圆形印记。
“我……一点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家店……”
阿步喃喃地自语。千舟绽开一抹微笑。
“那可能是你的方向不一样吧!”
“方向……不一样?”
千舟把急救箱和大碗放在旁边的托盘上,冰咖啡的杯子也顺便放了上去。
“我说的是视线的方向。你的视线没有朝着我们这家店所在的方向,而是专注在其他地方……一定有某些东西吸

引了你全部的注意力,就只是这样。”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刺痛了阿步的心。
“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要不要再来一杯?”
千舟端起托盘问道。
“你想喝什么?”
“啊……我……”
咖啡很好喝。可是,那不在MENU上面。
“这里卖的……好像是花草茶吧?”
阿步抬起低垂的头。
“那……给我一杯能舒缓神经的茶吧!”
“好的。”
千舟沉稳地回复,退回柜台。
店里非常静谧。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里没有播放茶馆必备的BGM。千舟泡茶的细微碰撞声……以及窗外微风吹拂而

过的沙沙声。在这个仿佛连时间的脚步都缓下来的空间里,一直不敢触碰、极力漠视的事,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我……到底在干什么……”
阿步的眼睛习惯直视前方,周遭的风景统统没放进他的眼里。不,应该是不能放进眼里。他限制自己的视野,集

中在某一点上。他一直以为这是正确的,至少在他所属的箭的世界里,这是毋庸置疑的。
“久等了。”
听见耳边传来的声音,阿步的肩膀震了一下。
“啊……”
千舟在他出神之际回来了。玻璃杯咚地一声放在桌上。杯垫也是玻璃制的,和花草茶澄澈的颜色搭配起来非常漂

亮。
“苹果茶……?”
阿步吸了一口轻飘飘的蒸气,里面带着香甜的苹果香。
“是洋甘菊。”
千舟修长的指尖指着放在桌子一角的娇弱花朵。
“是德国洋甘菊。可以温暖身体哦!”
“嗯……”
用两手捧住的杯子传来的不是玻璃冰冷而是花草茶的温暖。阿步啜饮了一口,略带刺激的风味在鼻腔扩散,接着

转化成清爽,从喉咙驰骋而下。
“……好好喝……”
阿步发出由衷的赞叹,千舟松了一口气。
“洋甘菊的味道很独特,有些人无法接受。幸好你喜欢它。”
“花也可以用来泡茶啊?我还以为只有叶子可以呢……”
“当然可以啊!对了!”
千舟握拳击了一下掌心笑道:
“下次我请你喝紫罗兰茶,这也是用花泡的茶。”
“紫罗兰茶?”
“嗯。”
门口热闹了起来。似乎是下午茶时间到了,客人陆续上门。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麻纪也进入了柜台,她哼的一声

端起架子,看也不看阿步一眼。
“真拿她没办法……”
千舟苦笑着回过头来。
“麻纪可能还在气头上,请你不要介意。她的脾气就跟暴风雨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用一个小时就忘得一干

二净了。”
“哦……”
“午安--”
大门被来势汹汹地推开了。好几个女孩子鱼贯而入。
“外来好像快下雨了。”
“天气突然转阴了呢!”
“麻纪小姐,我要薄荷茶和葛缕子蛋糕。”
“我要柠檬香茅茶。”
“老板,有没有核桃蛋糕?”
一群女孩子围在原木柜台边。不知道是不是用来装饰的,旁边摆着闪闪发亮的玻璃西棋组,其中一个女孩子用指

尖轻轻戳了一下。
“今天的份已经卖完了,要到明天才有。”
千舟流利地回答后,回头对阿步说:
“请慢用。”
温柔地触碰肩膀的指尖。一闪即逝的温暖让阿的肩膀晃了一下。柔细的指尖就这样滑到阿步的手腕,打开他伤痕

累累的手掌。
“咦……”
手上传来小小的摩擦声,有个单手就可以握住的纸包递进他的掌心。还来不及抬起头,冰冷的手指再次覆在阿步

的手背上让他握住掌心,接着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啊……!”
“欢迎光临。”
回到柜台的千舟若无其事地招呼客人。热络的寒喧是妹妹麻纪的工作,千舟则是挂着和煦的微笑泡着花草茶和红

茶。
阿步悄悄找开手掌。
“这是……”
发出沙沙声响的一定是干燥花。清淡甜蜜的苹果香,八成是洋甘菊吧!拥有魔法,可以放松心情、舒缓神经的花

草茶。
是啊--肩膀似乎放松了不少。虽然饱受虐待的手开始阵阵抽痛,感觉上心情却轻松许多。
把纸包放进口袋,阿步再次用双手捧着杯子。
他喜欢这份温暖。虽然伤口不时发疼,这份温暖依旧令他喜不自胜。
第二章
“阿步……阿步……!”
被人从背后用力扳住肩膀,阿步杀气腾腾地回过头来。
“很痛耶!”
“痛是应该的,我是故意的!”
阿步狠狠地向上瞪视比自己高出半个头以上的男孩。
“你烦不烦!我听到了啦!”
“既然听到了,至少也回我一声啊!”
他的同学庄司光迫不及待地还嘴。不只是身高,他的肩辐和四肢长度也远胜阿步。和阿步同样录属于射箭队的他

,体格比阿步更适合身箭。
“放开我!”
阿步晃了一下肩膀甩开庄司的手。
“找我干嘛?”
“找你干嘛?!”
凶神恶煞般的庄司几乎揪住阿步的胸口。事情发生在日上三竿的大学校园内,两人上完第一堂课,正准备踏出教

室的时候。
“你啊……!”
“庄司,你小声一点行不行?”
阿步冷冷地说完后,反过来抓住庄司的手腕,把他拖到旁边的咖啡广场。由于正值不上不下的时间带,学生餐厅

和咖啡广场都冷冷清清的。
“你到底想怎样?不要一大清早就在我耳边大呼小叫的好吗?”
庄司表情严肃地盯着嘴巴翘得高高的阿步。
“你……又从练习场落跑了吧?”
阿步的反应停顿了一下。绷得紧紧的嘴唇微微颤动,隔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你以为我会看走眼吗?当时你就像被雷打中了一样,僵在那里,紧接着就落荒而逃……”
“我又没犯法,什么叫落荒而逃!”
语尾不自然地拔尖。愤怒和羞耻让阿步涨红了脸。
“我只是没情练习就回家了!我不想让大家分心,所以打算默默地回去!谁说我是逃跑的?莫名其妙!”
“阿步!”
庄司缓缓摇头。
“你以为这么牵强的理由可以撑到什么时候?已经一年了,你已经逃避整整一年了!”
“够了!你住口!”
裹着白色绷带的手重重地拍向桌面,装着水的杯子弹跳起来。
“再说下去,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庄司并没有被激动的阿步吓到,反而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
“不要转移话题,阿步。你了解自己的立场吗?靠体育保送入学的体育会成员一年没参加比赛,你以为学校会坐

视不管吗?”
“我不听……”
阿步指尖不住颤抖,伤口似乎随时可能裂开。
“阿步,别再逃避了。没有人能帮你,你必须靠自己跨越……”
庄司锲而不舍地究追猛打。
一年……就快一年了。阿步不敢站在箭靶前面已经快满一年了。
“那件事不是你的责任,一昧地指责你是不公平的,不过……”
庄司脸上浮现不适合那张黝黑脸的黯淡神情。
“一年……好长啊……”
阿步的眼底闪过一丝恐惧的阴影。可是,他立刻用意志压抑它,眼中只他惯有的倔强。
“我要不要继续练下去跟你无关!拜托你别再唠唠叨叨的了!饶了我好不好?”
“你又想逃避了?”
阿步踹开椅子猛地站起,庄司的长臂隔着桌子间不容发地箍住他受伤的手。
“……!”
伤口被正面碰触,痛得阿步脸孔扭曲,可是庄司却不肯放手,他把手指收得更紧,仿佛这是连系他们两人唯一的

羁绊。
“阿步,别再逃避了。鼓起勇气面对箭靶吧!你得克服自己心理的障碍,逃避不能解决问题,这点你应该最清楚

……”
“庄司。”
阿步紧咬住下唇,肩膀起伏不定地瞪视朋友那张饱受阳光洗礼的脸孔。
“那我问你,你知道什么?”
“阿步……”
“不敢面对箭靶的人不是你,是我啊!我的双腿哆嗦……心脏就像被冰冷的手狠狠揪住,几乎快要窒息……!眼

前一片血红,意识离我远去……!你……你哪能明白这样的心情……!”
喉咙绞紧、声音嘶哑。想说的话、想吐露的心声、想发泄出来的悲愤,化成漩涡梗塞咽喉。他发不出声音,挤不

出话语。
“你……你哪能明白我的心情……!”
好痛苦、好难受。
“庄司。”
突如其来的呼唤闯入剑拔弩张的空气中。
“……!”
连服务生也退避三舍的两人之间插进一个沉稳的声音。
“御木学长……”
庄司回头低唤。站在面前的是比他们两人年纪稍长的男孩,秀气的眼镜非常适合他柔和的容貌。
“庄司,第二堂课开始了哦!”
“可是……!”
“快去上课吧!”
他拍了拍庄司的肩膀。语调虽然轻松,镜片底下的眼眸却有不容置喙的认真。庄司叹了口气,放开阿步的手。尽

管如此,那紧迫盯人的眼神依旧缠着他不放。阿步绷紧唇线,用全身拒绝他哀求般的视线。
“阿步!”
“庄司。”
站起来的庄司还不死心地想说什么,御木立即抓住了他的肩膀。
“再不去老师就要点名了。那位老师对迟到可是很严的哦!”
“……好吧!”
阿步把头垂得低低的,无视庄司蕴含千言万语的视线。空气整个凝结了。在御木不由分说的态度催促下,庄司垮

着肩膀离开了咖啡广场。
“谢谢你。”
护着阵阵抽痛的右手,阿步向自己的求世主鞠了个躬。
“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哪里。”
御木光一是法律研究所的学生。虽然专攻量刑学这类令人咋舌的学问,性格却一如他的容貌般斯文有礼。
“这种义不容辞的家伙真是叫人没辄。”
御木轻笑着拍拍阿步的头。
“不过……你也是,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你还年轻。”
“学长。”
阿步紧绷的脸颊总算缓和了下来。
“你还不是一样年轻。”
御木耸耸肩,一抹老成的笑容爬上他的嘴角。
“我比你和庄司虚长了几岁,你就让我倚老卖老训个几句嘛!”
他接着又气定神闲地补充道:
“有些事情是越钻牛角尖越不可自拔,你为什么不试着去纾解一下自己的压力呢?”
“我才没有……!”
“看看你的表情。”
御木的手指轻轻戳着阿步的脸颊。
“你就是凡事都太过执着了。别老是一副世界末日来临的表情,这样连好事都会被你给吓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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