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问情之六 风箫吹云笛——阿蔷薇
阿蔷薇  发于:2011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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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一句话,院子里所有的人都不明其意的互相看看又看向他,修司甚至想着是不是被自己拦急了这个人已经

神经错乱了。

可突然,紧闭的西屋门扉突然被人从里面猛地打开,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急奔了出来。

“你……你……你刚才……刚才说什么?”沄箫用一种仿佛看见可怕鬼怪一样的眼神看着烽荻,不敢置信、震惊

、错愕满满的浸染了他的双眼。

焦急的眼神在看到眼前这个人终于肯出来而完全柔化,深情地带着心疼地看着他,缓缓地伸出手,搀扶住他因为

突然的事实而颤抖的身体。

“我说:塞上孤漠盼相思,绿帆云洲终有归,沄箫,这荒漠绿洲从今天起可是我们的家?!”

湿红地眼眶顿时落下泪来,那句诗、那句话,他清楚地记得,他带着烽荻回到大漠绿洲的家时,烽荻曾经这样问

过他。那是他对自己许诺一生相随,他说了荒漠绿洲里是属于他们的家,他记得,他已经都记起来了。

“烽荻!!!!”一把投入面前人的怀抱,伤心的、喜悦的、委屈的泪水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地随着沙哑的哭声发

泄了出来,在这个人的身边,他再也不用伪装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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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漆雕府的时候,早已是凉凉深夜,一路走来的下人们也都纷纷收拾了一天的忙碌准备回到自己的屋子休息了

,踏入梅苑的大门,远远的就看到站在廊下的人。

“烽荻。”妻子含笑迎上来,纤柔而温顺的笑容是女子特有的美丽,成亲三个月以来,他却第一次发觉,他似乎

少了很多往日的东西,妻子特有的明朗。

“你怎么站在外面,这时候夜里的风还是很凉的。”搀扶着妻子走回屋子,随手关上了房门。

“没事,我看你现在才回来。”妻子体贴的递上一杯温茶,轻轻地香气,正是自己喜欢的茶叶。

可面对的妻子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自己难以开口。但还是要开的,那个人已经等待了太久了,他们彼此在自己

都察觉不到的地方等待着,那么多年的苦头,那个人也该吃尽了。他不能在伤害他了。

“我……我有件事……”他犹豫着开口。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先说好吗?”妻子打断了他的话,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看着他。

“什么好消息?”不知为什么,看着妻子的笑,他却有种隐隐不安的预感。

“烽荻,今天我回到家,突然身体不好又吐又头晕的,哥哥和嫂子担心为我请了一个大夫,你猜,大夫说了什么

?”

“什么?”烽荻问地有种惧怕的迟疑。

但妻子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依旧喜笑颜开的说着:“大夫说……”眼角羞答答的瞄了他一眼,又不好意思地笑

着忙低回去看着自己的小腹,“我……我怀孕了!”最后的几个字,小声的如蚊嗡一般。

明明是平时怎么也不可能挺清楚的音量,可此刻,不知为何烽荻却听得异常清楚。

怀孕了?!妻子怀孕了!他的孩子……

一瞬间,一夜积攒起来的喜悦和情人重逢鼓起的勇气都被刹那抽空,只留下冰冷的空虚和寒冷席卷全身……

“你不高兴吗?”妻子含笑的走上前,拉着他的手娇羞无比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现在月份小还感觉不到什么

,但这样按着肚子的时候也会觉得很高兴,你说是吗?”

“是……是的。”他现在脑海里一片空白,妻子脸上充满了成为一个母亲全部的喜悦和幸福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睛

,让他只能茫然的本能回答,却是什么也不能思考。

该怎么办?那小院里等待着好消息的人该怎么办?

“我……天冷了,我出去给你端一碗暖身的汤。”找了个借口,他脸色苍白地迅速转身离开了屋子,混沌一片的

情绪,让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转身之时妻子脸上一瞬间暗沉的脸色和泪湿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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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都没有多想,出了屋子烽荻就朝着漆雕府马厩的方向而去,牵了马一跃而上朝着刚刚才来的方向而去。

到了小院的门口不远,他却突然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该怎么对沄箫说,他还在期待着自己所谓的妥善安排,成亲三个月,他甚至很少踏入卧房,终日地寻找已经让他

精疲力尽了。是那一晚,在成亲之前的头天晚上,澄心眼底的伤心和忧虑让人心疼,当时的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记

起,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那样的伤心,也就心软了,只是那一晚,一个晚上而已……

“该死!”他狠狠地咒骂自己,这样的局面一切都是他的责任,他还怎么有脸去面对沄箫。

这边是已经怀有身孕的澄心,那边是多年等待吃尽了苦头的爱人,他该怎么办?

“烽荻?!”一声喜悦的惊呼从不远处传来,从自恨的沉痛中抬头,就看到那不该面对的人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跳下马,刚好接住他投入怀中的动作。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出来。”看着他微凉的脸,不难猜到他已经在外面站了多久了。

沄箫窘然的红着脸,“不知道怎么了觉得你好象会回来似的,就是睡不着,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没想到想开门

试试看,真就看到你站在这里。”

可爱的在他怀里蹭了蹭,沄箫又抬起脸,笑着道:“说,你是不是也想着我,睡不着才回来的?”询问的话,却

慢慢都是因为被牵挂的喜悦和得意。

看着这样的他,什么话都被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是,我想你了。”深深把他拥入怀里,愧疚的心情压在心头沉得难受。

对不起,沄箫,再给他十个月吧,原谅他的自私,可对于澄心和那个孩子,他有着无法逃避的责任。

松开他,心中的痛苦化在脸上都成了温情的笑意,拉起他的手看那人明明愿意却别别扭扭跟着自己上马。

“到云福客栈去吧。”他低头在那人耳边说道。

果然就看到他顿时连耳朵都红霞一片,呵呵笑起来,这个人,平日看来的强势冰冷不过都是一种掩饰,说到底,

他却是一个比谁都单纯的人,简单的心思,所以才会要得很直接说得不拐弯抹角,因此才会得罪人。

“随你。”听着他打趣地笑羞窘地将脸埋入他的怀里,沄箫温顺得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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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总是在相守和喜悦里过地飞快,沉重的东西故意抛开不想,没有告诉任何人沄箫被找到的消息,烽荻带着他

离开了修司的家又搬回了莫雨曾经为他找好的小院子里。那里确实是个不错的环境,而且四周有绿竹围簇,不大

的地方却布置的别致悠宁。

当时因为沄箫失踪,罗叔罗婶就又被调回了漆雕府,此刻这里空无一人,正是他们相聚相守最佳的地方。随着夏

季的到来,沄箫似乎因为幸福和快乐而更健康起来,身体也比起自己刚刚找到他的时候好了很多;而另一边,澄

心的肚子亦越发明显起来,夏季的单衫根本遮不住那明显隆起的部位,每每看到,他都觉得仿佛那就是一个巨大

的石山,沉重的压下来。

“烽荻,我到现在也还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想起一切的呢?”

沄箫忙碌得张罗着晚饭,本身没什么厨艺的人却坚持要下厨房的后果,这一个多月以来烽荻算是见识了,所以现

在总是时时刻刻的跟在他身边,就怕要再吃一次沄箫独特的厨艺。

“就是那天你走之后。”刚忙在菜出锅前递上咸盐,再慢一步今晚怕就真的又要吃清水白菜了。

“嗯?”沄箫放下手的盘子,转过身看着他,眼中带着埋怨和娇嗔,“平日里天天在你眼前都不见你记起什么,

怎么那个时候就一下子都想起来了。”

想到自己可以被遗忘的那么彻底着实让沄箫沮丧和难过,在心上人心里没有那种被刻入骨髓的铭记,再也没有什

么比这个更能打击一向骄傲的沄箫了。

“或许是那个时候你拿出了那把钥匙了吧。”烽荻伸手将噘着嘴不满伤心的人拉入怀里,说道。

“钥匙?”沄箫不解。

“是呀。”烽荻点点头。

之前每次相处的时候都可以清楚地看到沄箫眼底的伤心和悲痛,可却并没有让他记起什么,倒是那天,看着沄箫

憔悴虚弱的身影缓缓被搀扶着离开,离开前的那句话,就像是一把钥匙一样,一下子打开了封闭多年的记忆盒子

‘从来没有过去的相遇,你我不过只能算是清茶淡酒般的好友,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可惜我身体不好,不能留下

与你庆祝,只祝你和你夫人百年好和永结同心,将来天上地下能够相携同飞,有生之年可以结伴游历天下名山大

川。’

游历天下,那时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诉说过的愿望和梦想,为什么沄箫会知道,为什么这个明明对自己还算

陌生的男人会给他这样熟悉的感觉。顿时,他只觉得头痛欲裂,一大堆混乱零碎的画面都纷纷从脑海深处涌出来

,挤满了他的头脑,他甚至都来不及整理或者看清楚,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只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可那段昏迷的时间里,却足以让他记起了七年里甚至在那之前的每一件事,

想起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送嫁从小倾慕的二小姐,是怎样看着二小姐中毒而心焦着急,想起在几乎绝望的时候

那个人突然的出现带来的喜悦和希望,想起那人霸道执着的目光以生命来交换自己,想起那人来自己来到绿洲的

家里时眼底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快乐,想起他们那短短的却也让人觉得幸福的生活。

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才知道为什么从在漆雕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沄箫为什么会用那么怨怼的

目光看着自己。

“这很奇怪。”沄箫疑惑的皱着眉,伸手翻开烽荻一直隐藏在袖中的手腕,指着那道伤疤说,“我查过之前的医

术,按照常理说刀伤只是很轻微的外伤,只要处理得当最多留下伤疤,却是绝对不会对以后的生活有什么影响的

。可是你却说你要经常上药才能控制着伤口开裂恶化,这样的情况,我只在一种时候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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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烽荻知道沄箫在制毒方面是高手,天下之毒,几乎无他解不了的。

“那就是中了蛊毒──缠丝,丝取死的谐音,顾名思义,就是中了这样的毒在伤口上,这个伤口就会纠缠着中毒

之人知道死,只要不能定时涂抹缓解的药就会恶化以致毒发。这种毒有着霸道残忍的药性,因为中毒之人往往在

强烈的刺激之下对于那件事情更加的执着甚至执迷,毒深之后,那人就会完全的陷入疯狂之中,陷在自己对那件

事的执迷里。”沄箫道。

“这么说,二小姐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给我的那个就是那种缓解的药?”烽荻想起二小姐每次都固执的要求自己

只能用她配好的药膏,每年甚至都不辞辛劳的亲自从奥月国回来给自己送。

“我想她应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只是奥月国也曾经有过中毒之人,有了这样的例子,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却了解医治的方法,所以才这么多年都是远从奥月国给你送药过来的。”沄箫说完,还忍不住轻嗤一声。

那个女人,害苦了他和烽荻,也只有对烽荻的关心和照顾上,倒还算是唯一可取的地方。

“沄箫,不要说二小姐。”烽荻点了点他的鼻子轻斥。

却顿时让那醋劲大的人恼了,“怎么,你不高兴了。就知道你的心里只有你的二小姐的,你那么重视她,还来我

这里干什么。”沄箫挣开他的怀抱,端起盛好了菜的盘子走回屋子。

“沄箫!”烽荻笑着摇了摇头忙追上去安抚,“你知道的,我对二小姐是敬重,她从小对我的培养和照顾就像是

亲姐弟一样,我将她看作亲人。”

“亲人?”沄箫挑着眉问道。

“当然了。”烽荻笑着拉过他板起的面孔,亲了一下,“比亲人更重要的,才是最重视的人,那个人在我心里,

比任何人都重要。”眼底满溢深情,轻轻落下的亲吻如柔风滑过沄箫面孔的每一寸肌肤。

“好听话。”沄箫红着脸抿着唇角也忍不住开心地笑,忙转身躲开。

两个人相视而笑,手拉着手到饭桌边坐下,烽荻体贴地为沄箫盛饭夹菜,一顿饭吃地满满都成了甜味。

“沄箫。”看着情人正在开心,烽荻犹豫了一下道。

“嗯?”沄箫头也没抬得应了声,忙着吃烽荻煮的那道很好吃的素肉卷。

“我……我今晚要回漆雕府去住一晚。”烽荻为难地垂下头,逃开身旁人听到时一瞬间投射过来的错愕和伤心。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烽荻垂着眼帘,沄箫雾蒙蒙的眼睛盯着他,两人谁也不先开口,原本温馨的气氛顿时被

伤感取代。

“我知道了。”半晌,沄箫声音哽咽地丢下这句话,起身欲走。

“沄箫。”烽荻一把拉住他,“你不要生气,我已经很久没回府了,昨天有家人送来消息说府里有事,所以我想

……”

其实不是府里,是澄心昨天无意间跌了一脚险些掉了孩子要了命,二小姐飞鸽通知他回去一趟。

“我知道我知道。”沄箫捂着耳朵拒绝听他的话,“我知道你要回去,那里有你的妻子是你的家,只要你想回漆

雕府,你可以有一千个一万个借口。可你大可不必,从我这里离开,你根本不需要理由,想走随时都可以走的。

”伤心地丢下这句话,他断然甩来烽荻拉扯的手,转身跑回内室。

“沄箫!”

烽荻看着‘!当’一声紧闭地房门,心头一痛。

沄箫怕他离开他怎么会不知道,每次自己回漆雕府的时候,都会看到他一直站在院子外面看着自己离开知道彻底

消失在小巷拐角,好多次他提前回来,都可以看到院子里等候的身影。沄箫担心惧怕的甚至不能独眠,怕自己就

会再也不回来,七年前的那次离别,给了沄箫无法抹去的伤害和阴影。

可沄箫也不知道,自己每次走的时候都是带着怎样的心情。不想他伤心痛哭,回到府里有回想着他会不会整夜等

在那里或是忧心忡忡的无法入睡。光是这样想着,他就同样也是辗转难眠,分离对于他们,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人

的难过了。

“沄箫!”烽荻推开内室的门走进去,果然就看到那个人站在窗边偷偷掉泪。

走过去,从后面拥住他,同时就感觉到两只手牢牢地抓住自己的手臂。

“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让你再回去,一刻也不能再和你分开。”沄箫说着,泪流得更多,声音已经哽咽地无法成

语,“我知道你需要回去,漆雕府里有你不能逃避的责任。可是我做不到女人那样只要在这个院子里等着你偶尔

来陪我一段日子就好的善良,你每次去了又回来,我都想就此将你带回沙漠绿洲,只有我们两个人再也不和你分

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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