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可以到老爷的房间去一趟。”
“我知道了。”平淡的连一点该有的正常反应都没有,应无梅继续吃着饭。
女婢点点头,退了出去。
11
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餐已经是两刻钟以后的事情了,期间女婢曾经不止一次的进来看过,见他依然在吃就没做声的又
出去了。其实不用问他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大开的窗户不仅传进来菊花的清香和晨日鸟雀的鸣叫,还会偶尔将同
一个院子里隔着几个屋子时不时的咳嗽声清晰的传进来。
任女婢去收拾碗筷,应无梅站起身,拿着随身包袱里一个小的布袋走进了菊苑的小厨房而去。将一个小的沙锅隔上
水炖在火上,从那个布袋里拿出川贝母,枇杷叶,南沙参,茯苓,化橘红等多种药材,放入锅里慢慢熬炖,待到三
碗的水分只留剩一碗的多少,再滤去药渣,倒入碗中,那个能够止咳的药茶便做好了。
实在不愿去那个不用看也一定围满了人的屋子,他不习惯吵杂的环境,而有个更主要的原因,是他昨晚从竹亭回来
因为无聊就想着到书房去找本书消遣,可没想到却发现了满屋子的珍贵古典书籍,从来对于书籍的痴狂喜爱被全部
勾起,原本就打算一大早接着去看的,可是......
应无梅气恼的瞪着手里的那碗药茶,在瞄了半天也没堵到一个人的情况下,只能无奈的自己走一趟了。
“姐夫旧疾已经多年未发作了,我看都是姐姐去世以后他太不顾及自己身体的缘故,你们这些孩子也不对父亲多注
意一点呢?整天都在操着什么心?”
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尖锐地有些属于成年女人的低沉,话中地指责语气让人听起来极端的不
舒服。
连门也没敲,端着托盘的应无梅用脚‘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的人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吓了一跳,齐齐
看着他径自走至床边。
床上的漆雕冥有些不安稳地半眯着眼躺着,时不时地还会响起一两声咳嗽。
“应长老。”还是莫文反映的最快,笑着走上前接过茶碗,“谢谢您了,真不好意思这么一大早还要麻烦您。”
“没关系。”没自己的事了,应无梅就打算转身离开,却又被莫文叫住。
“应长老,很抱歉,今天早上我们才接到消息,神医水无涯因为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病患,行程可能会延迟两三
天。”说着这个莫文也有点为难,今天早上他接到四弟的飞鸽传书的时候也了苦恼半天,怎么也想不通四弟怎么会
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而要求水无涯停下来救治,甚至连重病在家的父亲都顾不得了。
“这么说,就是我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应无梅挑挑眉,明显地将自己的不情愿表现出来。
“真是抱歉,可是现在很多的大夫都对父亲的旧疾束手无策,可却只有您特制的药茶可以缓解病痛,因此,请应长
老务必答应。”莫文说得很诚恳,让人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
应无梅在心里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屋子里的人似乎都因为他的应允而松了一口气,但他却不知为什么感觉到了一股不善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
。蹙着眉环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异样,应无梅心底暗疑。
“你们都先出去,我有事情要单独和应长老说。”
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暗疑,抬头,却发现不知何时漆雕冥已经睁开了眼睛此刻正看着自己。
应无梅不太情愿地皱了皱眉,冷眼看着众人躬身行礼后都纷纷退出房间。最后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是那个装扮华丽的
妇人,他看得出她退出的很慢,似乎对于漆雕冥的话不大愿意,但却又不能反抗。两人错身的时候她禁守礼仪的微
低头,优雅的小碎步几乎无声,但应无梅却感觉到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在心底一闪而过,那如瞬风般短暂的气
味,他似乎在那里闻到过......
“应长老在想什么?”
漆雕冥的声音再次打断了他的冥思,应无梅冷冷扫了他一眼,说道:“没什么?只是想着昨晚匆匆翻过的《净采文
集》好像是放在进屋后的右手边第三个柜子上第三层,真希望现在就可以去看。”
“呵呵......咳咳......”漆雕冥又笑又咳地,却意外地觉得这个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应长老突然间有些
可爱。
漆雕冥摇摇头,虽然是个奇怪的形容词,特别是对于一个已经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而言,但是刚才,他就是
有这样的感觉。
“那好像是我书斋里的藏书,应长老也很喜欢吗?”
应无梅不作答,但却诚实的点了点头。
“因为我的病而延误了长老的归期,如果长老不嫌弃,在离开以前,书斋里的书长老都可以随意翻看,而且也可以
不经过我的允许随时进去。”漆雕冥说道。
原本书斋对漆雕冥来说是非常隐私的地方,除非有他的传唤或允许,否则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入。原因很简单,因为
落梅,就是爱书成痴的人,以前落梅还在的时候,书斋以及它前面那个大树下都是落梅最爱驻足的地方,因此在他
离世后,那里就成了他拥有最多回忆的地方,禁制了任何人的靠近。
然而这个应长老,却和落梅一样喜爱书籍,真不知道这是不是所有灵族人的惯习?漆雕冥心中忍不住想到。
“那就多谢当家主了。”应无梅冷淡的一拱手道谢,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可当听到可以随意进入书斋时双眼一闪而
过的晶亮光芒,还是没有逃过漆雕冥的眼睛。
“另外,这也算是谢谢昨夜的那碗药茶好了。”
昨晚回到屋里,就看到床边案几上放着一个保温的草桶,(是一种用麻草编制,内里缝着几层厚布的桶状容器,是
古时候用来在冬季保温茶水饭食而用的。)打开一看,正是那碗让自己熟悉的药茶,看样子,似乎是在他离开亭子
后弄的,也大概猜到了自己会在外面滞留很久才会细心的用草桶保温。也正是托那碗药茶的福,他昨晚又有了一夜
安眠。
冰冷的态度却做出这样的行为,应无梅到底是怎样的人,以及他身后的秘密,都让他忍不住怀疑。
“当家主不必这个客气,若没什么事情我就先离开了。”对于他的道谢一点也不在乎甚至可以说是突然间冷淡了下
来,应无梅一施礼转身退出房间,
打开门,就看到一直等在房间前面的那妇人。
看到他出来那妇人就立刻走了进去,错身而过时,应无梅再次闻到她身上那种独特的香气,刚才心中一闪而过的疑
云再次浮现。回头看着门在自己眼前关闭,应无梅确定自己没有错过,在门完全闭合的一瞬间,那妇人脸上乍现的
阴冷表情......
§§§§§
“姐夫,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听到外面脚步声远走,秦苓走到床边,开口道,眼神幽怨的凝视着那个连看自己一
眼都不愿意的男人。
“我以为我当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漆雕冥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可是姐夫,姐姐不是已经去世了吗?难道现在,我还不能留在你的身边吗?”
当她在南方听到姐姐病逝的消息就连夜赶路而来,她以为这个让自己痴恋了多年的男人终于可以注意到她了。可是
没想到,他还是依然那样的冷淡,似乎从姐姐嫁进来,她就从来没有见这个男人笑过,当年那场雨中邂逅那让她沉
迷的冷魅浅笑,就好像只不过是自己的一种痴想一样,在也没有出现过。
“这和秦帘的去世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的决定也不会因为任何的原因而改变。”漆雕冥睁开眼,一双黑曜石般幽
暗地眼睛笔直的迎视着秦苓期待的目光,语气坚定。
漆雕冥固执的不解情让秦苓心底无比恼火,可她更清楚,要得到眼前这个痴痴盼了多年的好机会,她必须忍耐,缓
兵之策是现在她最需要的。
“姐夫,你这样坚持,我也不好说什么。可是你也知道的,我刚从南方回来,而且自从遥遥的爹死了以后我也再没
有踏入夫家,我想这几天在京城走走看看以前的朋友和娘家的人,所以我想在京城期间就住在你这里好嘛?等过几
天,姐夫的病好一点了,我就带着药要回南方去。”凄哀哀的语气再加上哽咽的声音,秦苓太了解漆雕冥在姐姐死
后怎么也不可能对她太过狠心的,只要有一点点让她心软,自己就可以先住下来,其它的时候,可以将来再说。
漆雕冥幽暗的眼睛冷凝地打量着她,其实秦苓是什么个性的人他很清楚,虽然是一个母亲所生,但她和从小就接受
良好的礼仪教养熏陶的秦帘不一样。虽不是说她不知情不懂礼,只是她从来就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性格中也
透着一股阴冷之气,这个女人心计太过沉重,是他最讨厌的,因此在当年秦帘嫁给他没多久而她就向刚成为她姐夫
的自己大胆表示爱慕的时候,他就好不客气地拒绝了。这个女人,是那种绝对不能沾惹,否则就会惹上麻烦的类型
。
“既然你也不愿意回夫家,只是在京城走访几天,那就现在这里住下吧。四天后正好家中的产业下的商队要到南方
进一批上好的丝绸,这次是韶翔带队去的,正好让他们护送你和遥遥一起回南方,也免得我担心。”看在秦帘和其
他几个孩子的份上他不能完全狠心拒绝,因此只给她四天的时间,不长也不短,足够她走访全部的亲友,却也同时
没有任何的机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谢谢姐夫了。”秦苓低了低头道谢,咬牙切齿的怒瞪着漆雕冥背过身躺下,目光肃寒。
12
不知是报信的偏差还是漆雕莫朗在信中的言辞不当,总之到了第二天中午,位于龙康皇城繁华大街内的漆雕府,就
迎来了一个身着青色衣服的俊秀男人。
“请问.....”门侍看着这个一脸温和微笑的男人,问道。
“在下水无涯,是应四少爷的邀请而来,请通传。”男人斯文礼貌的一拱手。
“哦,您就是水神医,请稍等,我立刻去通传古管家。”看样子门侍是早得到了吩咐,一听名字就知道此人的来历
了。
不出片刻,一身白衣的漆雕莫文带着管家古尼和几个仆人迎了出来。
“水先生,有失远迎,四弟在信中说你会晚几天到,没想到你这个快就到了。”
“是那个病患的身体恢复的速度超出了我的想象,因此就提前了行程。”水无涯向着那个无论各方面的恢复能力都
超人一等的男子,忍不住笑了笑,却听到对面传来一声惊呼的吸气声。
“古叔?怎么了?”莫文看着身旁古尼的不对劲,问道。
“你......”古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温和微笑的脸孔,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水无涯奇怪他的反应,拉拉袖子扯扯衣襟的看自己是不是哪里着装不得当。
“不......没....没什么。”
古尼收起情绪不动声色的摇摇头,看着水无涯也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随着漆雕莫文走进了府内,心中却疑惑重重。
突然想到他们要去的方向,慌忙的跟了上去。是与否现在都还没有确定,可是如果被那人看到......
§§§§§
应无梅端着药茶走进来就看到眼前这样的情景,冷冷地站在那里,心底无数次的反问自己为什么还可以留在这里而
不去书斋里躲清静。
“姐夫,你就多吃一点吧。这是我从南方带来的小点和一些食材准备的饭菜,你身体不好,应该多吃点的。”秦苓
坐在床边夹了一口菜送到漆雕冥嘴边,将他冷冷的对待视为无物,娇嗔的语气和十足十的缠功让屋子里的人都忍不
住皱眉。
“不了,我还不想吃。”漆雕冥不冷不热的拒绝。
“小姨母,这些事还是让我们晚辈来做吧。”一身红装的漆雕雨有意化解尴尬,却有人不领情。
“不用了,你们小孩子毛毛躁躁的怎么行。”秦苓错开漆雕雨伸过来的手,瞪了她一眼怪她多管闲事。
“小姨母,我看父亲既然不想吃,不如就让他吃了药先休息一会儿。”漆雕莫桤将无辜遭难的妹妹挡在身后,客套
的笑着对秦苓说。
说真心话,她们兄妹几个从小就对这个小姨母的印象不好,不仅对他们几个冷言冷语,对大哥就更是极言吝啬的刁
难不断,每次来到这就就好像一幅女主人的样子,好像根本就不在乎母亲的感觉而将她对父亲的那点想法表现得十
分明显。要不是看在她和母亲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份上,他们几个怎能忍耐到现在。
“那也好。”秦苓看着漆雕冥半闭这样的样子,只能退一步。
“应先生,药茶。”她伸出手向一旁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的应无梅道。
应无梅皱着眉,被请求留下来,待在自己最厌恶的漆雕府已经让他十分的不愿,如今竟然被人当作佣人一样,他怎
么可能容忍。
手一歪,一碗好好的药茶就不偏不倚的撒在了伸过来拿碗的秦苓手上。
“啊!!”秦苓一声惊呼的跳起来,捂着手不敢置信地瞪着应无梅。
“抱歉,我不小心,但看来这药茶今天是不能喝了。”应无梅状似可惜的耸耸肩。
“你......”秦苓正要发作,漆雕冥的声音适时插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姨母去将烫伤治疗一下。”他冲着几个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惊地愣住的子女说道,并用
眼神暗示他们将秦苓带走。
“哦......”漆雕莫桤最早反映过来,“小姨母,您的手烫的不轻,如果不赶紧处理会留下伤疤的。”他好意地‘
提醒’,果见秦苓变了脸色,只是匆匆瞪着应无梅留下一个‘你等着瞧’的眼神就跟着莫桤离开了。
看着秦苓最后留下的警告眼神,应无梅冷冷地嘲讽一笑,随即听到身后传来的小小的伴着轻咳的笑声。
转过身,果不其然见到漆雕冥笑的颤动的肩,就连一旁的漆雕雨也用袖掩着唇轻笑着。
“很好笑?”应无梅挑挑眉。
“不......”漆雕冥收起笑,“不过这倒是我第一次看到秦苓这样的狼狈。”
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的应无梅却觉得好像听到了一种名为幸灾乐祸的情绪。
管他的,应无梅想,他可不愿去掺和这些事,他更惦记的是书斋里的那些珍贵书籍。
“当家主,若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应无梅一拱手转身预备离开,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来,背对着人的身
子顿了片刻,即传来他冷冷的声音:“那药茶等下我会煮好交给仆人的。”
“谢谢。”漆雕冥敛眼凝视着他的背影,深幽的视线似在探寻着未知的秘密。
而正当此时,大门被再次推开,莫文带着水无涯走了进来。
“父亲,这位就是四弟请来的江湖名医,水无涯。”莫文向父亲介绍道。
“嗯。”
漆雕冥将视线从应无梅身上调开看向那一身青衣的人,一瞬间,他以为时空倒转,或是自己又回到从前,否则,他
眼前为什么会出现了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边温宁微笑的男子。
同时,屋内的另一个人也同样看到了水无涯。
“落.....落梅(灵......灵落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