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问情之一 犹忆寒澈梅莲香(生子)——阿蔷薇
阿蔷薇  发于:2011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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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些人因自己的话而停下动作,他转向一旁的漆雕冥,恳求道:“不要这样好吗?这太残忍了。”
作为大夫,他怎样也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他急切的恳求眼前的神情冰冷寒肃的男人,虽然他不知

道自己的求情到底可以起到多大的作用。也因此,他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眼底闪过的惊愕。
“你又要求情吗?”凝视他急切地目光,漆雕冥阴鸷的眼神一瞬间转柔,“落梅......”最后两个字几近喃喃自语

,眼前的一切似乎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落梅也曾经这样奋不顾身的为众人求情,一样的情景,一样的地方,一样的

他,一样焦急的容颜......
水无涯神色一黯,突然想起那个阙老板曾经提到过灵落梅也为他求过情,心中苦涩一笑,他这个替身,模仿的还真

像,“是,我为他们求情,请不要这么残忍,好吗?”既然是代替灵落梅,就让他顶替到底吧。
漆雕冥突然一笑,涵义莫名的直视着水无涯焦急的双眼,“既然是无涯求情,那就算了,”他转而那群死里逃生的

人,“这一臂,就算了你们的保证,但若两日内仍是如此,倒是任何人求情都无用了。”右手平掌一抬,一阵劲风

而过,带动落地的断臂飞入其主怀中。
“你去吧,我相信你的医术。”断臂时间不长,以水无涯的医术一定可以接回去。眼前的人,有着和落梅同样的善

良温柔的心,让人无法伤害,也不忍伤害。
“谢谢。”水无涯凄然一笑,心知他的宽容是因灵落梅,然可悲的自己,却依然无法忽视他的温柔,即使并不是因

他绽现,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感动。
向漆雕冥微微颔首,水无涯带着断臂的黑衣人首领,离开了大厅......
“怎么?难道你们还真是打算断臂才离开吗?”看着一群人都迷惑不解地看着远去的水无涯,漆雕冥冷冷出声,惊

得一群人纷纷躬身行礼,快速的转身退出了大厅。
空荡大厅恢复了静寂,只有深秋高阳带来的暖暖秋风吹送,风透过窗棂格子而过,发出‘呜呜呼呼’的声音,听来

竟如同悲凉秋歌,吹进屋内人空沉死寂的心扉......
§§§§§
走出大厅很远的地方,阙老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不远处一处假山旁的石棋桌,他走过去坐下,顿觉年迈的身

体终于不再抖了。
“天啊!我这把老骨头要是在经历几次这样的情况,都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到入棺材呢。”拿出袖子里的手帕擦擦额

头的余汗,阙老板感叹道。
“呵呵......”身后假山突然传来奇怪笑声,弄得阙老板一惊。
“谁?谁在哪儿。”
笑声消失,一阵脚步声缓缓从假山后传来,一步一步地靠近......
“你......”阙老板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来人并未开口,只是勾起唇角,渐渐勾勒出记忆中的笑靥......
“你是......”

 

19
彻夜为那人医治断臂的水无涯打开房门,深吸了一口早上清新的空气,一夜忙碌的疲惫才稍稍舒缓。
“水先生好早,是昨晚彻夜未眠嘛。”一阵柔雅温和的声音传来,水无涯抬眼看去,入目之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下应无梅,水先生初来之时我们在当家主的房间见过一面的。”应无梅提醒道。
“哦。”水无涯这才想起,那只有一面之缘的灰衣男子,“你好,应长老。”曾听漆雕冥说过此人是灵族族长,也

就是说,这人是灵落梅的族人。
“不知应长老一早前来,是寻无涯有事吗?”水无涯心中隐隐预感,此人可能是冲着他的容貌之谜而来。
“不敢,只是在下有一小小疑惑,想寻水先生一解。”应无梅拱手一礼。
“那......”水无涯似有些犹豫的看看不远处漆雕冥紧闭的房间,“那请应长老到我房中一谈吧。”他让开伸手请

应无梅进屋。
“多谢。”经过他身边时再次拱手,应无梅踏入房间。
“请坐吧。”看着他从进门那一刻就不断打量着自己,水无涯被盯的有些不自在。
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应无梅谦然一笑,“抱歉,我并无恶意,只是水先生的长相......”
“很像故去多年的灵落梅是吗?”
“是当家主跟你说的?”应无梅目光一沉。
“不。”水无涯苦涩一笑,“只是被错认了太多次,不断地从别人口中听到落梅二字,无涯心中也就自明了。”
“既然水先生已明了,那在下就不虚言客套了。”对方泰然自若的诚恳态度让应无梅好感油然而生,初时的警惕之

心也就渐渐放下,“我想请问,水先生的容貌,是与生俱来的吗?”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水无涯摇了摇头,对于这点他也很茫然。从十年前醒来就是这张脸,至于在失去的

那段记忆中是否容颜如昔,他也不知。
“水先生此话何意?”
“实不相瞒,无涯在十年前被师傅从落崖之底救出,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失去了记忆,师傅说捡到我时我已伤痕

累累,只是这手腕处的伤疤却像是刚被烫过的一样。”水无涯说着,遍露出手腕处镯子般大小的伤痕给应无梅看。
应无梅面对这出乎意料之外的伤疤,似乎也愣了一下,“除了这伤,令师并未提起你的容貌之事吗?”
“我也曾对自己的样子疑惑过,因此就询问师傅,然师傅只说捡到我时就本是这个样子。说来奇怪,这张脸,每次

对镜之时连自己都会忍不住怦然心动,”水无涯垂眸浅笑,优雅间尽显动人之处。
“是吗?”应无梅敛眉沉思。
“应长老......”水无涯犹豫了一下,“似乎对灵落梅的事情非常的关心。”他看着应无梅垂首冥思的样子,说不

上来好似在哪里见过,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猛然袭上心头,却又消失得太快,让他来不及抓住。
“那是自然,他本也是灵族之人,虽然犯下大错,以至于不得善终,却也终还是灵族的人。”
水无涯听到此话沉默了良久,突然道:“应长老所谓的大错,是指他和当家主的相爱吗?”
应无梅不答,但却点了点头。
水无涯明了的点点头,“但在无涯看来,这并不是错。发自无涯心底,对灵落梅有着无限的羡慕之情,终其一生可

以找到一个如此深爱自己的人,余生足以。”
“深爱?”应无梅冷然一笑,“漆雕冥吗?”
“是的,即使灵族觉得这段感情只是孽缘,可之于那两人,在当时,一定爱的很深刻。”明知说道这些一定会让自

己的心更痛,可是此刻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将心中的话对眼前的人一诉。
“而且据无涯观察,当家主对死去的灵落梅也同样用情至深。”言到此,心底苦涩就已翻涌难以抑制。
“用情至深?”应无梅不认同的摇摇头,“水先生未知当年实情,其中纠葛又怎清楚。灵落梅终其毕生都在悔恨其

错误,若当年他能多多思量,也许今日......”
水无涯蓦地打断他的话,“无涯不知当年实情,那应长老又怎知呢?应长老又怎么能这么肯定灵落梅会悔恨?”看

着应无梅愕然一愣,他淡淡笑开,“当年的事情,只有当时的人最清楚,而如今,那人早已化作一缕幽魂,他的心

事,也在无人可懂了。”黯然惋惜一叹,即叹灵落梅早逝幽魂,却也在怜惜自己竟落得与一死人相争爱情的结局。
应无梅默然无语,凝视着水无涯幽然消沉的神色,眼中黯光一闪,“为何情动?怎奈情动!?不该情动!”
“明知蜀道难,奈何心已深。”明知对方已看透了他,然萌然的心,却又该如何归回当初之时。
“水先生是性格纯善之人,有为人医者的妙手仁心,话无需多言,相信以水先生的心细睿智,一切因果都自已明了

。”应无梅不再多言。
“说也奇怪,无涯总觉应长老就如同自己一般,从今早的那一刻就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言谈之后,更觉知

心知己,让无涯想要结交一场知己。”水无涯诚恳请求,深觉此人虽面冷言寡,却未必是冷血之人。
应无梅敛眉不语,唇边却勾起淡然笑痕。
看到他的笑就已知他应允,水无涯灿然笑开,“无梅。”他立刻豪爽地改了称呼。
“无涯。”应无梅也不再拘谨。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于心中悄然滋长......


20
有了知己朋友的日子突然变得轻松起来,菊苑中也总会看到应无梅和水无涯两人结伴的身影,水无涯不得不承认,

应无梅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知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无论是人文风情,还是民俗典故都无一不晓,两人在一起或

饮酒品茗、奏琴舞剑、言诗论赋都同样惬意无比,前几日心中的不快沉闷都一扫而空,使他整个人都明朗了起来。
“无梅......无梅,你看,这是我刚刚才找到的《品诗论点》,这是不是你前几日说的那本书?”水无涯高兴地捧

着一书走向坐在书斋外大树下藤椅上的灰衣人影。
“什么?”应无梅抬起头,看着来人兴高采烈的样子,也不免浅勾唇角。
“这个......”水无涯将一本有些受潮泛黄的牛皮纸书递过去,“看起来似乎被冷落了很久,而且看着纸质,似乎

也不是正版印刷,怎么看怎么像是手抄本。”他指指字里行间有些已经有了潮湿的晕痕的文字。
“是,是手抄本。”应无梅接过书,敛眼遮去一闪而逝的激动。
“你怎么突然对这本书感起了兴趣?”水无涯在他身边坐下,翻了翻石桌上堆积成小山的书籍,“平日里总是找一

些稀少的典籍看,这次怎么突然看起这么普遍的诗书来了?”笑着询问,他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贴近他,不知为何,

在无梅面前他总觉得自己更像个孩子,无梅周身自然流露的温和宁静的氛围,总是让人可以安心依靠。
“这......是灵落梅的真迹。”说的同时感觉到靠着自己的人儿明显僵了一下身体,应无梅敛下眉,遮住眼底一闪

而过的异样。
“是吗?”他想让自己笑得自然,可唇角勾勒出的,却尽都是苦涩。
“无梅,我.....我和灵落梅真的很象吗?”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藏在心底的疑惑问出。
“是很像。”应无梅诚实地点点头,“可以说若是年龄再长一些的话,你几乎可以说是和灵落梅如出一辙。”
“是吗?”水无涯垂眸抿唇,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忧是喜。
“其实,你根本没有必要执着于自己是否与灵落梅相似。”应无梅突然一语,让水无涯愕然看向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
看着他迷茫的浅蹙眉,应无梅一哂,“无涯就是无涯,这十年来你就是江湖名医水无涯,至于以前你是何人,又有

何妨呢?以前依然过去,你也忘记了过去,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让你抛开过去成为水无涯,即使如此,你

也该珍惜上天的垂怜,让水无涯的生命更加完整丰富不是吗?”
“水无涯的生命?”水无涯喃喃着这句话。
是呀!他不禁莞尔,无梅的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自从进入漆雕府,他就像是被困入了一个迷雾浓浓的牢笼中,

以往江湖中快意洒脱、自由无拘束的神医水无涯消失了,换而的只不过是一个为情所苦、为情所迷的软弱男人。这

本不是他的本性,不是这十年来潇洒江湖的水无涯,他......怎么都忘记了?
“谢谢你,无梅。”水无涯一时间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多日来困扰心头的茫茫迷雾都顿时消散。
即使爱也要爱的拥有自己,他是水无涯,江湖名义,多年来策马江湖,畅然惬意。对于漆雕冥,即使是深深恋慕,

他也要用水无涯去恋、去慕。无论多么相似,当年的灵落梅已死,就已尘埃落定,若为死者而苦,岂不是自寻烦恼


看着他的恍然一悟,应无梅淡淡一笑。
“其实.....”似想到了什么,水无涯有些谦然一笑,“我前几日听说灵落梅的儿子今日会从禁苑中出来,原本打

算去看看这个孩子,想着就算是假的,也可以让这个孩子看到自己爹亲的脸,后来又想到冥,又悲怜自己竟自愿去

做替身,心中对此犹豫不定。可今天听你这么说,我心中到反而清明了。将自己困于灵落梅的阴影,我只怕此生都

将会失去自己,在意自己是不是替身,心中总是在意这张脸......”突然,水无涯含笑的脸一僵,目光越过应无梅

看着他身后不远处。
似乎意识到了他转变的原因,应无梅瞬间冰冷表情,旋身向后,果不其然看到漆雕冥就抱臂斜倚在不远处大树旁,

目光晦暗深邃的注视着他们。
冷颜之色毫不掩饰,应无梅搁下书,向菊苑外而去。
“不要接近落梅。”错身而过之时,脸色阴鸷灰暗的漆雕冥沉声警告。
“落梅?”应无梅冷然一笑,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音量,“他是吗?”
“你说呢?”漆雕冥挑挑眉,迎上他直视地冷凝目光。
“呵呵......”蓦然大笑,应无梅嘲讽般睨了他一眼,完全不在意身旁两人疑惑不解的目光。
与此同时,菊苑门外,一个仆人匆忙跑了进来。
在经过应无梅身边时微一施礼,他来到漆雕冥身边。
“老爷,大少爷出禁苑的时间到了。”
“我知道了。”漆雕冥挥手示意他退下。
“一起吧。”不看那个依然冷冰冰的人,漆雕冥转身走到水无涯身边伸出手。
“呃......”他愣了一下。
“你不是想见见伦儿吗?”刚才的话,他早已一字不漏的听入耳中,眼前的人,善良一如落梅,他的一片心,他又

怎能不明白。
几乎无声的一叹,水无涯浅浅一笑,让手放在他温暖的掌心任他紧握。
被牵着走过无梅身边时他谦然颔首,看到他示意自己先去的目光后才安心而去,独留身后人孤然独立秋风中的淡薄

身影......

21


§§§§§
对于漆雕府来说,每一任继承人毕竟的升灵仪式都是漆雕一族最重大的一件事,因此一大早,漆雕府前院大厅内就

聚集起了府中所有的人,静静地等待着新一代继承人漆雕莫伦的出现。
大厅中央的高位上,漆雕冥置于其上,身侧安坐的是特意为其加了把椅子的水无涯。特殊的地位,原本高位是只有

当家主和主母才能坐的地方,如今主母之位虽空悬,但漆雕冥另一侧却端坐神医水无涯,因此府中等人都在下面暗

暗猜测着水无涯的身份,却只有知情的应无梅面无表情的站在门边一隅。
时间在众人的静待下悄悄流逝,大约三刻之后,厅外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众人看向门口,禁闭一月的漆雕莫伦手

牵一个灵美少年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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