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晚照——林寒烟卿
林寒烟卿  发于:2011年0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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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晚照把他的手握住贴在胸口,柔声道:“我不是骗你,是圣旨来势难辨,不知道会怎么样,不放心你跟著我。”

唐春色冷哼:“和骗我有什么差别?”

白晚照捧起他的手,让他摸自己的脸,柔声道:“春色,不生我的气,嗯。”

唐春色点了点头,悲伤悄悄涌上来。他和白晚照分别的时候心里虽然有伤感也是放心的欢喜,再见面却在大牢里。

白晚照等他再抬起头来才低声道:“伯父早晚会出事,我并不意外。也给母亲和妹妹留了出路,只是我姐姐。”他

说到这里,声音略微有些哽咽。

唐春色柔声道:“不会有事的,你别难过。”

白晚照叹息道:“我姐姐不会有性命之忧,在皇城里失去了娘家依靠的贵妃,只能任人欺凌。何况娘家获了罪,皇

上并非势力之人,宫人却不会有好脸色看待了。”

唐春色对白晚照的姐夫当今的皇帝印象实在不好,觉得说不定他会先冷落白晚照的姐姐也不一定。只是不忍心说出

来令白晚照更惦记伤心。

白晚照的谈吐虽然和平时没差别,唐春色却觉得他神气大大不如从前,心里暗自难过。他柔声道:“到底是什么罪

名?”

白晚照道:“有大臣联名上书,指白家结党营私,贪污为货。勾结武将,私相授受。”

唐春色答应了一声,绕是他不关心朝廷的事情,也知道这罪名不小。后一条更是天大的忌讳,白家的子弟多在朝廷

肥职当差,当财富与武力联系在一起,谁人能容忍,覆灭只是早晚的事。

白晚照凝望著他:“你冒充我二姐进来的,回去要小心,别露出破绽。”

唐春色点了点头:“家人还都在外面,一切该没事吧。”

白晚照微微摇了摇头:“皇上不怕我们串供的,他知道伯父并无谋反之心。”

这句话里已带了些微的怨怼,李惜远既然知道白家没有谋反的心,下手无非是不愿有外戚专权,提前几十年就扫清

障碍。白家的历代富贵早已为人所妒,不愁没有趁机落井下石的人。君臣心意相合,便把白家一干人等都下了牢狱

唐春色却觉得有些不对,他和白晚照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算长,却了解的深刻。除了对上自己,白晚照从来都不会

带著怨气说话,更不要说对九五之尊表露半分不满。豪门子弟自有豪门子弟的风度,永远的气度雍容。唐春色想到

刚才自己叫他,他的反应缓慢,猛的出手趁白晚照不备扣住他的脉门,另一手把白晚照的衣服解开。看到了白晚照

身上的鞭痕。已经上过药了,但纵横交错,仍然让人心中一寒。

白晚照低声道:“是上面的意思不定,下面的人急著报功,些微小伤,他们也绝对不敢弄出大乱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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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春色咬牙道:“李惜远,他竟然敢。”

白晚照被吓了一跳,捂住他的口,温柔的凝望他。

唐春色缓了缓,放柔了声音,低声道:“晚照,我心里疼。”

白晚照道:“天下没什么事情他不知道,不会一直这样的。”他嘴里虽然这么说,却对唐春色打了个颜色,眼神里

透露出狡黠。

唐春色和他一向心有灵犀,把耳朵贴上去。

白晚照用最低微的声音道:“我来时不明所以,才不敢让你跟著。如今看来,来势虽凶,要牵扯的不只是白家和王

家,我这里只是一时苦,性命全是无忧的。”

唐春色虽然对这些事情不清楚,但也可以猜到几分,烦恼道:“你是说他要借收拾你们这些小鱼让大鱼放松警惕。

怎么可能,大鱼会伪装的更深。”

白晚照道:“大鱼老谋深算,自然会努力伪装的更深。可大鱼也忍不住嘴馋,眼前有白家王家的大便宜,百年难得

一遇,怎么能忍得住不让自家势力吞。”

唐春色叹了口气,虽然听到耳中的事情足以让天下人动容,可他唐家的人本来就不在意这些。他只为他的白晚照受

伤了难过。

唐春色轻轻抚摸白晚照,想著他自幼尊贵,除了父母没有被人责罚过。廷尉府的刑求,不知有多少屈辱在里面。白

晚照的神气衰弱,他遭受的折磨并不像他说给自己听的那么简单,廷尉府自然有看起来伤人不重,却让人痛到骨头

里的招数。

白晚照心口有些积郁,今天看见唐春色,已经有些开朗。唐春色一直握著他的手不松开,两个人都觉得没有和对方

说几句话,却已经有人从在走道的那边,大声叫著让探望的人出去。

唐春色抓著白晚照的手,低声道:“我们不做侯爷了,我们在江湖里逍遥,等你出来了就和我回蜀中去。”

白晚照笑著答应:“好,我从来就不想做侯爷,我们在蜀中过快活日子,神仙也不如。”

唐春色忍痛站起来,凄然转头离去。他一向是潇洒快意的少年,现在却要用全部力气克制自己。别回头,别想拆了

这里。假如晚照愿意,晚照随时可以出来。别因为冲动害他白白吃苦。但唐春色毕竟不是规矩森严的家庭中养出来

的孩子。他灵活骄气,是不允许自己无故被欺负的。白晚照被欺负和他被欺负在他的心目中已经完全是一回事。

唐春色走出廷尉府监狱时心里的离愁已经有些淡了,狠狠的想著怎么去折腾那个凌辱白晚照的廷尉。

廷尉府的侍卫不知道这走出来的美人是江湖中最神秘门派的少主,全都盯著唐春色,肆无忌惮的打量。这种欣赏豪

门千金的机会对他们来说并不多见,何况还是贵妃的妹妹。当唐春色坐上轿子离开,已经有人滴下口水来。

狱卒彼此推搡著笑:“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能看见贵妃的妹妹,就连里面的侯爷长得都比大姑娘美,白家看来是

要走霉运了,一家子美人不知道到头来都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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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春色坐在轿中,听他们肆无忌惮的言谈,把轿帘打开,对他们微微一笑。几个狱卒都觉得色授魂与,一颗心不知

道跳到那里去了,等唐春色的轿子走远,犹自在胸腔里扑腾个不停。可越跳越不对,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直跳的

人喘不过气来。似乎血液涌入心脏里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几个人摔在一起,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滚。心道莫非是吃错

了东西,却无一人去想是不是唐春色动了手脚。

当今的廷尉姓张,名叫张固礼,可算是一个酷吏。论为人品性并不算坏,行事狠辣也算卓有成效。毕竟落在他手里

的仕宦子弟,朝廷官员太多,仅凭问讯是难以得到想要的东西的。廷尉府自有一套苛虐犯人而不露表相的手段。但

那些方法对白晚照这样武功精深的人却难以有所伤害。直接用了皮鞭的结果,对这样身份高贵的囚犯十分侮辱,更

留下不能隐藏的伤痕。

唐春色心中恼怒,回到了分舵脸色已经气的铁青了。唐家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的样子,一时想什么的都有,几

乎不敢问唐春色牢狱里的情形如何。

唐家的舵主唐云林和唐春色小时候常常见面,比旁人亲近的多,见状连忙问他“白家的小侯爷怎么样?”

唐春色皱眉道:“廷尉打了晚照,十七叔,给我找一副廷尉府的地图来。”

唐云林本想劝告他廷尉府并不是寻常的地方,如若唐春色的贸然去闯,只怕反而不妙。但他相信唐春色有自保的能

力,这么多年来,从没人敢撩唐家的虎须,让唐春色去历练历练也好。唐云林拿定了主意,就派人去取廷尉府的地

图。

这地图只是大致的院子和房间有标注,能做到这点并不困难。京城的大户豪门,唐家自然都要作些记录,可想要再

详细些的资料就没有了。唐春色心里全是怒火,虽然略微平息了一些,仍旧坐立难安。

廷尉府夜晚的守卫外表看起来并不森严,唐春色小心翼翼的翻过墙去,躲在茂密的树叶里倾听侍卫从远处传来的脚

步声,极尽小心的躲闪换班的守卫和暗哨。他向著廷尉大堂后的住所小心的挪移,那里有最精良的守卫,唐春色每

前进一步都极尽小心,他并不愿意被李惜远知道自己再次进京来了,所以不会在廷尉的身上下毒。李惜远是个聪明

人,如果被他发现有什么不对,会立刻怀疑到自己的头上。能让官员坐立不安,又不敢上报朝廷的,最简单的方法

就是偷走他的官印。

唐春色在进入后堂时感觉有些不自在,那不是真正发现了什么,而是一种灵敏的直觉。他有些诧异自己得手的轻松

,在廷尉枕边的小盒子里拿走了那枚官印。回途的时候,犹自觉得太过简单。一切准备好的应变全部没有用上。他

怀揣著廷尉官印,也没有打扰属下再来开门,直接翻墙跃进自己的住所。

月光照进屋子里,书桌前坐著一个人,抬头对他笑了一笑。本来是很意外的一幕,却因为这一笑变得没有半点紧张

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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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春色先看见他的脸,接著看到了他放在书案上的手,雪白修长的手指,似乎能看得出来优雅天成。这样的手他曾

经在雪山脚下的庄园里见过,伊安莹的父亲安风就有这样一双美丽的手。眼前的人也可安风有九分九相像,如果是

外人只怕会立刻当成一个人。唐春色自己有一对孪生的弟弟,遇到极相似的人也能分辨出不同。眼前的人虽然在月

光下看的并不很清楚,气质却比安风还要冷一些。这样的人笑起来才会像雪山忽然消融,春风拂过大地,能安抚人

心。

安清寒道:“你猜到我是谁了。”

唐春色吐了下舌头,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你是晚照师父的哥哥。”话拐了好大的一个弯,下意识的没有称呼伊安

莹的名字。

安清寒伸手在他怀里把廷尉官印拿出来放在手里把玩:“我要这官印做些事情,春色先借给我用几天。”

他对唐春色说话的语气十分亲切自然,就像是早已熟悉了。唐春色自己也觉得很自在,没有半点陌生。唐春色害怕

白晚照的师父伊安莹,对伊安莹的父亲和哥哥是极有好感的。唐春色想起今天自己得手的轻易,心里微微一动:“

你在跟著我?”

安清寒道:“我也要去偷官印,正好发现了你,就到前面去探探风,在这里等你回来。”

唐春色自忖轻功绝妙,却完全没有发现安清寒,未免有些失望和丧气。

安清寒看他的表情,笑道:“你发现我了不是么,我看到你在廷尉府的树上张望犹豫。”

唐春色诚实的摇头:“只是有感觉,并没有真的发现。”

安清寒安慰他道:“有感觉就是发现了,就算我是敌人,以你的轻功也可以及时逃离。”

安清寒对人对事都十分冷淡,对唐春色这样温柔宽慰是例外中的例外。唐春色和他一起洗漱,安清寒留在他这里休

息。

唐春色夜里睡不著,想著白晚照身上的伤痕,微微叹息。

安清寒低声打趣他:“辗转反侧,求之不得。”

唐春色把手蒙在脸上,哇的哭了。

安清寒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唐春色这样骄气可爱的人。有时候像一个大人,即使在匆忙之下也思虑周详,气愤之

下也不冒险冲撞。可有时候又像一个孩子,委委屈屈,可怜可爱。难怪白晚照这样的世家官宦子弟宁肯不要侯爵的

身份也为他一意孤行。

安清寒轻轻拍了拍他,像是安慰一只伤心的小猫,柔声道:“春色,你的孩子再有七个月就可以出世了呢。”他也

不能立刻把白晚照带出来让唐春色安心,唯有转移唐春色的注意力。

唐春色终于把心思从“晚照还住在牢房里”暂时挪开了一些,低声道:“我的孩子。”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对自己

也会有孩子这件事明知道会发生还会感到有些茫然,也有些微小的喜悦。这喜悦还不足够冲散对白晚照的惦念,很

快就又重新皱眉。

安清寒安慰他道:“李惜远有雷霆手段,你尽管放心好了,晚照不会在里面待多久。张固礼丢了官印,肯定想先行

隐瞒再派人寻访。李惜远想钓出来的那条大鱼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动静,必然愿意暗中帮助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这里未来几天会招不少各路人马,让手下全当不知道,这官印在我这里,来人想找也找不到。”

唐春色微微张开了口,他一向觉得自己也算是聪明的人了,却没有想到李惜远安清寒这样的人步步为营,自己无心

的举动都早已被算计在内了。其实以他的才智,若是仔细去想,并不是想不到。但他的生活里原本不需要这样煞费

心思的考虑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唐春色现在只希望早点和白晚照回到蜀中去,过他们逍遥自在的生活。

32

清晨唐春色醒来的比安清寒晚些,他没有立刻起来,而是先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包子。

安清寒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斜趴在窗沿上看下面的园里的鲜花。听见声音转回头去看他,奇道:“你在做什么?”

唐春色探出头来,凝望著他,叹息了一声。安清寒继承了安风的相貌,实在是人间少有的绝色,唐春色见的美人十

分多,却有没有一个能超越安风安清寒的。安风对他温柔亲切像是长辈亲人,他自然不会有什么狎昵的念头。他以

前也觉得自己是好色花心的,如今白晚照在牢狱里,他才发现无论是谁也不能让他感兴趣,心里密密的全是惦记。

安清寒笑道:“别唉声叹气的了,去看你的晚照吧,从今天起张固礼绝没心情再去为难他的。”

唐春色道:“我在等厨房把我要的东西送来,昨天告诉他们的。”

安清寒道:“晚照小时候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没想到长大后居然连你都抓得住。”

唐春色支颌道:“晚照小时候很老实么,一点都看不出来。不过他从前是很喜欢装模作样。”他想起白晚照和自己

先结怨后结缘,默默出神。

安清寒长发及腰,柔顺的披散下来,他不看唐春色的时候,神情就会变得有些冰冷,多了些难以接近的高傲和冷漠

唐春色现在却没有心情去欣赏,他从被子里爬出来洗漱了,穿好那件儒裙,自己把头发盘成简单的少女发髻。

很快就有下人来告诉他要准备的菜色全部都已经准备好,唐春色带著装匣的美味,匆匆忙忙的乘轿走了。

安清寒在楼上看著他的轿子离开,忍不住莞尔。他眼界很高,生平看的上的人一只手也数得出来。知道妹妹选中的

人不会差,正好父亲担心这对小情人,先父亲一步来看看。顺便帮李惜远些小忙,送送顺水人情。

白晚照料到他今天会一早就来,已经在等待他了。两个人拉了手窃窃私语,浑然忘却身在何方。唐春色把安清寒的

话转告给他。白晚照世代为官,早就熟悉了这些细密曲折的官场争斗。两个人很快就转开了话题。唐春色把筷子给

他,两个人边吃边聊。唐春色不怎么饿,不太能吃下去,拉著白晚照的一只袖子,依著栏杆坐著。

白晚照抱住他,笑道:“让我摸摸好不好?”

唐春色问他:“你说会不会有人进来?”

白晚照道:“应该不会,就算有人进来,我们也听得到。”

唐春色脸色微红,贴在他耳边道:“那我们拆开围栏,一会再装回去。”

即使是李惜远行宫的机关,唐春色只要有足够时间一样拆的开,何况这里只不过是大牢,纵然算是严密,对他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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