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记忆 上——苇间风
苇间风  发于:2011年0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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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诧异的路西安端出了非常严肃的面孔,“抱歉,本人对乱伦没有丝毫的兴趣。”

“乱……乱伦?!”这一下,萨兰懵了头。

“玛茜是我姐姐。”

“唉,唉?”

“如果你还有疑问的话,以后有机会看到她的脸就清楚了。”

我都想到哪里去了……萨兰尴尬得连脖子都羞红了,“抱歉……”

话才出口,身旁的路西安又没形象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萨兰,你真的不经逗啊!瞧你的脸,这下象熟透的蕃茄了!哈哈哈哈!”

“那你是骗我的?!”

“没有……没有骗你,”笑得眼泪都出来的路西安甩了一下落在眼前的长长的发丝,“玛茜真的是我姐姐,比我大两岁。”

“……跟你长得很象?”

平静下来的萨兰忍不住在脑海中幻想女性化的路西安,……非常完美仿佛艺术品的脸……但那总是带着邪魅的坏笑的脸怎么也无法与那个飘逸脱俗的身影搭调。

“是啊,这让你很失望吗?”好似能看穿人心灵的蓝眸嘲弄地一闪,“不要因为对我印象不好就轻看我姐姐喲,她可是真正的天使!这世间无人能与之相比。”

谈到姐姐时变得温柔的眼波、纯真无邪的浅笑令萨兰的心为之狂跳。

这样的脸应该就是玛茜小姐的脸吧……

陷入陶醉的萨兰还没沉到幻想的湖底,马上又被眼前这个一分钟也停止不了作恶的男人的话给击倒了。

“嘿嘿,至于我为什么缠住你的原因,告诉你吧,我就是想看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很美味的样子!”

“你!!!”

怒上心头的萨兰挥拳向那张笑得可恶的脸击去,路西安一猫腰灵巧地避过,随即跳将起来。

“唉唉,萨兰,这可是船上,弄不好我们两人都要掉到水里去!”

“那就乖乖地让我揍一拳!只要让我出了这口气就行!”

“还真是任性啊!”

一边叹着气一边跳来跳去闪避的路西安始终带着愉快的笑容,想必在他眼里,气红了脸的萨兰真的是可爱美味到家了。

气没处发泄的萨兰看准路西安后退时踉跄了一下的时机,一记迅猛的钩拳照着路西安的下巴狠揍了过去。可惜,这一次又落空了,灵活得好象鱼一样的路西安一闪身到了他的身侧,重心失衡的萨兰很难看地倒向甲板。手忙脚乱中他抓住了正想要搂住他腰的路西安的衣襟,只听得扑嗵一声,两个人一同倒在了一堆花球里。

“呜~~”背脊着地的萨兰震惊地大睁了一下眼,眼前近到只差几厘米的俊美的脸庞,紧紧贴在一起柔软而冰凉的唇,垂下的拂在面颊脖颈上好似丝缎的发让他的意识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空白的意识突然有了色彩,纷乱得好象不断爆裂的烟花,从激烈狂跳的胸口处微微流溢出的一丝淡淡的幽香给这碎片似的意识笼罩上幻梦的轻纱……

“呜~”

突然,身上的那个人动了一下,紧紧贴住的唇骤然分开,感觉好象从水底浮上来的萨兰大大地喘了口气,神智还未完全恢复过来的他一时竟未去想对方为什么还伏在自己的身上。

“……好象碰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将头埋在萨兰颈窝的路西安低低地笑了起来,没等怒目而视的萨兰揍他,他已飞快地跳了起来。

“是我不对,萨兰,我呆会儿道歉,不过这个时候可不是使性子的时候啊!”

撑起身子坐起来的萨兰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前方一艘装饰华丽的大型贡多拉正向他们驶来,贡多拉上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妇正挥舞着丝巾。

“把花球准备好,萨兰!让夫人们看看我们有多么善战!”

路西安一把拽起萨兰,将堆积的花球塞了几个给他。敏锐的萨兰留意到他在躲闪自己的视线,甚至他那张总是带着厚颜无耻微笑的脸也染上了羞涩的红晕。

他会害羞???!真是没想到……

逼近的贡多拉上的男士们已率先发起了攻击,铺天盖地袭来的花球和装满面粉的蛋壳中断了萨兰混乱的思维,模仿着身侧的路西安,萨兰迅捷地用花球给于猛烈的回击,散开的粉末和花瓣伴着人们的欢笑在夜空中飞扬,溶溶的月色温柔地爱抚着每一个人的笑脸……

一路的狂欢,从巴尔比宫到巴尔巴洛宫再到圣马可广场,疯狂的花球战没有停息,临近狂欢节结束前最后的放肆在喧闹的大运河上泛滥横溢……

头发散乱、遍身沾满面粉和花瓣的路西安和萨兰一刻也没有歇息,不断催促着船夫冲向一个又一个迎面而来或并肩行驶的贡多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忘却那件让两人都不想面对的尴尬事情。

总有到头的时候啊……

远远望见的总督府让疲惫的萨兰轻轻吐了口长气。他瞟了一眼也安静下来的路西安,却见他正专注地望着夜色中一艘正向他们急驶而来的小型贡多拉。

皱了皱眉,路西安转头看着萨兰,这是自那件事后他第一次正眼看萨兰。

“狂欢节快要结束了,萨兰,很遗憾我不能陪你一起听那最后的钟声……”

有点感伤的语调让萨兰不知该如何回答,想说我可没想要你陪,又觉得这话太伤人。

咬了一下薄唇,路西安轻轻笑了起来,萨兰熟悉的放肆而又大胆的的眼神重新闪现,萨兰不由得暗叹,这才是真正的他!

“我会记住你的!萨兰·德·奈穆尔,记住你可爱的样子,还有……还有你甜美的唇……”

最后那句话轻柔如夜风,低得只有萨兰竖起耳朵才能听到,萨兰的脸色骤变。

“你!……”

气结的萨兰来不及发泄冲天怒火,路西安已飞身跳到了擦身而过的贡多拉上。

“不要忘了我呀!萨兰,好好保重,我们还会再见的!”

飞速驶离的贡多拉上抛来一物,萨兰本能地接住,细看之下竟是个小巧精致的香袋。

竟然把我当女人了!还送什么香袋!!!

萨兰气得正想要扔掉,远远的轻快的笑声传来。

“那是我姐姐给我的,萨兰,你就收下吧……”

笑声最终被夜风吹散了,好象那种激荡血液的兴奋也被带走了似的,萨兰莫名地感到空虚。他怔怔地望着完全消失的船影发呆。

良久,他淡淡地对船夫说了一句,“我们回去吧。”

狂欢是需要与人共享的,如果没有,那留下的只是寂寞……在心底深深叹息的他攥紧了握在手中的香袋,淡淡的让人迷醉的幽香慢慢地从他的掌中溢出,细细地渗入了他的骨髓。

第三章 阴影与裂痕

1584年春,法国国王亨利三世离开巴黎前往布罗瓦堡举行一年一度的春季狩猎,宫廷中的大部分权贵及其家人也一同随往。刚从一场大病中痊愈的亨利三世兴致颇佳,在抵达布罗瓦堡的当晚既宣布,在狩猎前,他要亲自主持一场盛大的竞技赛,恢复中断已久的王室传统。此言一出令在场的贵族们都大吃一惊,惊讶的喘息声不绝于耳。

“我想陛下的决定已掀起了巨浪。”立于亨利三世身侧的侍卫拉乌尔低声说道。

亨利三世目光玩味似地扫过群臣,嘴角泛起意味不明的微笑。他并不是傻瓜,自然明白群臣的反应因何而起。自从他的父王尚武的亨利二世在他任擂主的一场竞技赛中被苏格兰卫队长蒙格马利伯爵的断矛误插入眼中致死以来,竞技赛对法国王室来说无疑是一场恶梦,在体弱多病的兄长弗朗索瓦二世为了向群臣证明自己体格强健而拼命参加各项比武致使其早早离世以来,这更是禁忌。受到丧夫、丧子打击的母后凯瑟林·德·美第奇甚至因此要自己剩下的几个儿子向自己发誓绝不参加任何比武。

“你们是王者,不需要象臣下那样拼命!”她这样告诫自己的儿子。

然而,远离了竞技场的王室却并没有逃离悲剧的命运,凯瑟林·德·美第奇一手策划的圣巴托罗缪惨案发生后两年,亨利三世的第二个兄长查理九世因饱受血腥屠杀所带来的精神折磨致使健康恶化,死于肺结核,年仅24岁。

……是啊,母亲,我们是王者,不需要象臣下那样拼命。但,形象懦弱的君王却再也无法约束住自己的臣子,查理如此,我也如此……

想到此,阴郁的表情浮上亨利三世瘦削的面容。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围于阶下的众臣看去,想要找寻那个他又恨又嫉妒、每晚在梦中也要杀死他一千遍的臣子,那个在众臣眼中比他更象君王的臣子,亨利·德·吉斯公爵高大英挺的身影。

……啊,我忘了这次他并没有来……

轻轻放松绷紧的心弦,亨利三世重新又戴上微笑的面具。

“竞技赛自先王辞世以来就没再举行过,这其中的原因自不必细说,有因内乱,有因考虑到母后的心情……但前些日子,英国来的使臣竟然当着我的面语出讽刺,讥笑我法兰西没有堪称勇士的贵族!这着实令我气恼!”

“陛下不必为此气坏了御体,那些英国人只是一群没教养的粗野汉子,何曾见过真正有骑士风度的勇士。”王室总管连忙接口,他担心地望着国王,生怕他有什么惊人之举。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要举行一个盛大的竞技赛,一连三天,所有年满十六岁的贵族子弟都要参加!我倒要让英国人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勇士!”

“那么陛下,这次的擂主是……”

“嗯……”

亨利三世将一只胳膊支在王座的扶手上,斜托住下巴,露出了思考的表情。王室总管的心也随即提到了嗓子眼。

“……嗯,我看德·法伦伯爵会是最恰当的人选,我就来作这个竞技赛的裁判。”

阶下又传来一片喘息声,这一次是女性们为有“绝美的魔鬼战士”之称的德·法伦伯爵被国王亲点为擂主所发出的陶醉般的喘息。

“陛下英明!陛下会是最公正的裁判!”完全没有顾及女性的浪漫心情的王室总管高声说道,他已从国王的话中听出国王并无意亲自参加,因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我不必担心会被太后抽筋剥皮了,他暗自庆幸。

其他的贵族也赶忙随声附和。

“陛下英明!”

亨利三世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次的优胜者我会予以重奖,众卿就不要有所保留。要知道竞技赛不光是要检验诸位的武技,更是要检验诸位的勇气与胆略,战场上冲锋陷阵要的不就是一个勇字吗?明天我邀请的英国使节也会前来观看,到时候诸位可不要让我丢脸喲!”

“臣等明白!请陛下放心,绝不会让英国人看笑话的!”红脸的陆军元帅激动地宣称道。

亨利三世再度点了点头,他捋了捋精心修理过的小胡子,从王座上站起身来。

“好了,此事就由王室总管去安排吧。现在,我需要的是音乐、舞蹈!”

话音刚落,佛罗伦萨小步舞曲响起,众臣自动向后退去,亨利三世随着节拍步下舞池。

靠在窗台边呆呆地看着舞池中旋转的众人的萨兰终于决定要去外面的庭院去透透气,空气中弥漫的浓烈的香粉气着实让他感到窒息。他直起身,迈步穿过柱廊。途中一队跳过来的舞伴差点撞到他身上,他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料另一个冒失的家伙斜斜地撞上了他的肩,对方酒杯里的酒也洒了他一身。

“抱,抱歉,我没注意到您。”顶着一头蓬松的棕色卷发的少年满怀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萨兰笑了笑,随手掏出丝巾抹去衣服上的酒渍。就在这时,他恍眼好象看到了一个小时前离开自己去拜见某位要人的兄长的身影,他连忙向那个方向走了几步,定睛细看时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那个……请问……”背后有个怯怯的声音响起。

“嗯?”

萨兰一回头,却见刚才那个脸蛋小小、眼睛象鹿一样的的少年正带着满脸讨好的神情望着他。

“有什么事吗?”

“……啊,刚才的事,您,您没生气吧?”

“没有,我不会为那件小事生气的。”

“那,那就好。”少年紧张地搓着手,“那个,我想说,我是刚刚步入宫廷,我,我几乎什么人也不认识……”

结结巴巴说着支离破碎的话语的少年脸涨得通红,“我想,我想……”

他眨了眨眼,仿佛在说,您听明白了吗?

萨兰笑了,“我也是新来的,认识的人可能不比你多,我叫萨兰·德·奈穆尔。”

少年的脸一下子绽放出光芒,“我叫路易·德·普罗内,我的父亲是普罗内候爵,在财政大臣手下任职……”

说到这里,少年腼腆地笑了笑,“我知道报出自己的父亲来作自我介绍并不好,可我实在是个太普通的人,我怕您一转身连我姓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怎么会?我也同样普通。”萨兰觉得这个满脸稚气的少年颇有些可爱。

“您不一样啊,您那么漂亮,那么引人注目,”见萨兰有些困惑,少年叹了口气,“可能您没注意到,这一晚上有多少贵妇盯着您看啊!要不了多久您就可以自由地出入她们的府邸。父亲说,要想在宫廷里立足,博得宫廷命妇的青睐是相当重要的。”

“你是说因为我的外貌我就能轻易地博得众人的喜欢是吗,路易?”萨兰温和地问道,“你是天主教徒吧?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新教徒你还会那样认为吗?”

虽然明知道问出的话也会伤害自己,萨兰还是问了,这样做只是不想让眼前这个还很单纯的少年日后陷入麻烦。不出他的所料,少年大张着口愣住了,从他斗然转白又斗然变红的脸色可以想见他内心的激荡。

无法弥补也无法消除的裂痕与鸿沟啊!萨兰的眼中泛起苦笑的意味。

自从1560年3月,孔代亲王和波旁家族的路易等新教徒领袖策划的劫持年幼的弗朗索瓦二世使之脱离权臣吉斯家族控制的“昂布瓦斯密谋”遭吉斯家族粉碎并残酷镇压以来,持续数十年的宗教战争彻底分裂了法国。1562年初,新教徒试图暗杀天主教领袖吉斯公爵弗朗索瓦。3月,东部城镇瓦西,愤怒的天主教徒屠杀了该镇的新教徒。4月,孔代亲王与科利尼海军上将号召全法国新教徒举行起义,他们攻占了奥尔良,战斗旋即在全国爆发,双方在各地大肆施暴杀戮。12月,死伤惨重的德勒之战中,双方的统帅新教的孔代与天主教的蒙莫朗西公爵均被俘,而率军攻打奥尔良的吉斯公爵弗朗索瓦则被科利尼指使的刺客暗杀身亡(此事也可以说是科利尼为自己埋下了丧命的种子,日后在圣巴托罗缪血案中,弗朗索瓦之子亨利也同样派遣刺客将其杀死)。在此混乱之时,太后凯瑟琳·德·美第奇出面力主双方和解,并达成协议。然而来之不易的和平仅维持了5年,获释的孔代与科利尼再次试图劫持王室,两派的血拼也再度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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