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出书版)+番外 BY 吕希晨
  发于:2011年0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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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是瞎了眼,才会以为你能跟咱们老大哥一样,纵横七海,当个威风的‘丧王’!」

「义父生前交代?」裴浪抿抿嘴,不甘不愿地咕哝:「除非必要,希望我们日后少杀人。」

「老大哥做啥要咱们少杀人!」

「官船就甭说了,本来就是死对头,打个仗、撂倒官兵也无妨,不过?」转头看那头缩在边边角角的商贾人家:「

他们不过是行船做生意的,再加上海禁甚严,大伙讨海上生活不易——」

「就是说、就是说?」商贾人家频频点头。

裴浪大气提问:「如果赶尽杀绝,我们以后抢谁?」

「呃?」说的也是啊?」底下,一票海贼交头接耳。

「?」这就不必了吧!商贾们哭丧着脸,不知怎么接下去才好。

「我父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要杀,改天抢抢贡船、找找朝廷的晦气就行了,那票子朝廷狗官宰几个都不嫌多。总

之,就是这样,你若再不服气——」裴浪拔刀指向卢大海:「打败我,‘丧王’的位子就是你的!」

「?你早说不就得了。」卢大海收刀,怒脸敛起,责怪似地扫了年轻头子一眼:「既然老大哥这么交代就这么着吧

!不过,老子这么做跟叛乱没两样,依照行规,叛乱者死,就这么着,你撂了我吧!十八年后老子再回来跟着你!

没意料到会听见这话,裴浪着实吃了一惊:「有这么严重吗?」

「礼不可废!」

这是哪门子的「礼」?「我说大海,难得你能吐出一句斯文话,可是说错还不如别说的好!」

白千行苦笑:「头子,你说呢?」

「别傻了!就为这点小事砍了在海上讨生活三十来年的卢叔,我又不是白痴!是我没说清楚,才让大伙有疑虑,这

是我的错,干卢叔什么事!哪有做头子的砍手下脑袋来着?大伙坐在同一条船上讨生活,是出生入死的弟兄也是一

家子,谁没事会砍自家人脑袋!」

「头、头子?」百来双眼睛汪汪看向自家头子,过往的疑虑如风吹烟尘,消散无踪。

他们头子不是没胆、不是没气魄,只是想得更远,比那些个只知道打杀的同行更知江湖道义,不杀寻常百姓,但可

以勇斗朝廷官船!

而且,明明是他们犯了错,头子却一肩扛起,还说他们是一家人——

好个重情重义重情义、有血有泪有血泪的头子!「?我服了。」卢大海单膝着地,低垂着头不让人看见他的铁汉柔

情泪:「裴浪小子,老子服你了!」

「嘿嘿?以后还请卢叔多帮忙呐。」

「一句话!头子你说往东,我卢大海绝不往西!」卢大海拍拍胸膛立誓。

「两位?吵完了?」一名商贾打扮的中年子怯生生提问。

「你哪位?」

「你谁啊?」

「小的姓贾,名商人,是船队的船主。如果两位吵完了,可否移动尊驾回自个儿的船上,放小的船队一马?我家中

八十老母、三妻四妾、五儿六女正等着我回家团圆?您知道的,我们平民商贾在海上讨生活很不容易的?」先前硬

碰硬不成,商贾见风转舵,采取哀兵策略。

前一刻还吵得几乎互砍的年轻头子及老水手互看对方一眼,默契极好地同声道:「行!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

满载而归大丰收!

裴浪站在主船舵台,满意地看着手下将从商船上扛回的货样,一箱箱送进货舱。

「对了,老白,清点的工作就交给钱——咦?他人呢?」

「谁知,」白千行双肩一耸:「大伙忙进忙出好一会了,谁知道他跑哪去!」

不对劲。裴浪皱眉,叫来几名手下询问,都得到摇头不知的答案,除此之外,还得到令人惊讶的消息。

「钱问殊跟我们谈了笔交易,」卢大海抓抓脸,赧红着脸说:「他献了一条计策,他会暗中串连对头子不满的弟兄

,等到下回打劫,趁机将头子给?呃?杀了!但我们并没这么想,毕竟大伙共同生活了十来年,怎可能说杀就杀,

最多就是逼裴浪下来、换个人当头子就是。他的条件是,等到事成之后就近靠港放他回岸上。」

「你们?唉,被骗了。」白千行摇头。都是老海贼了,怎么还会上钱问殊的当。「我就不提了,你们认为自个儿的

武功制得住裴浪吗?」

「他说,一根木箸折得断,一把就难了,团结力量大?」卢大海愈说愈小声。

「你该明白,这话在裴浪跟我身上都不适用。」唉?这么憨厚怎了得。「裴浪,你打算怎办?」

被唤名的海贼头子,此刻脑袋里浮现半月多前钱问殊撂下的警告。

我会让你后悔说过这句话,裴浪。

噗嗤!「哈哈哈哈哈?」

「裴浪?」白千行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有意思!谁把他叫来,快点!」迫不及待想见他,看看他诡计没有得逞的懊恼表情,肯定非常有趣!

「我说裴浪?」真想哭,这是谁家教出来的傻小子啊。「如果我猜得没错,不久前我们才刚送走钱问殊。」

「啊?」咧笑的嘴发出疑问。

「他应该已趁乱潜至那支商队的某艘船了。」「干嘛不早说!起锚,舵工就位,把那队商船给我追回来!」

短暂的逃亡成功,不代表永久的自由。

两个时辰后的钱问殊,重新被架回「丧船」,此刻,正站在甲板上,与名震四海的「丧王」对视。

「你竟敢骗我!」卢大海第一个跳出来,大刀锐锋指向他。

「哪来的骗?」钱问殊镇定如常,冷声反驳:「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只是顺水推舟,如你的愿罢了。」

「你、你找死!」卢大海气不过,扬臂抬刀。

若终身被囚在这船上,与死何异?钱问殊闭上眼,等着眼前粗汉大刀挥下,一招了结他性命。

「?」想像中的剧痛未曾降临,整个人被往后一勾,在这同时,现场冒出诡异的抽息声。

他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脸上甚至有莫名温热的湿意。

「头、头子?」钱问殊听见卢大海颤抖的弱唤。

不得不睁开眼,但见一只手臂横亘在眼前,鲜血泉涌不止。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裴、裴浪——」

「他是我的人,别动他。」

一句话,如春雷惊蛰,轰得众人哑口无言。

「今后你就跟我一起睡。」

是夜,当钱问殊拖着脚步欲回货舱就寝时,却被裴浪拉进他的舱房,劈头就是这么句话。

「我不要。」

「难道你想回货舱睡?」

「我只是被囚的俘虏。」

「也对。既然如此,你就回货舱窝着去吧!」裴浪目送倔强的颀长的背影走到门前,风凉道:「别说我没提醒你,

就算今早我当着众人的面保你,也不代表那些手下不会背着我报复你,毕竟没有你的教唆就不会发生今日的叛乱。

「哼!」

「对了,再跟你说件事。在海上,什么折磨人的事都可能发生,你应该清楚自己长得如何,而船上也没女人——如

果你自认有本事招架得住就请慢走,不送。」

「?」门前的人沿着墙移动至角落坐定,依然固执地背对他。

非浪清楚地看见那背上的紧绷与颤抖,可怜兮兮又?可爱。

噗嗤!裴浪得咬紧唇才能避免笑出声。

「过来,我不会吃了你。」至少暂时不会。

「我在这就好。」

「两个选择,我的床或回货舱。」

分明是威胁!钱问殊气得转头怒瞪,就看见裴浪左手拉高床被,恶笑地等着他的答案。

恨不得杀了他的火眸倏然一黯,钱问殊走向脸露不解的裴浪。

「哟,决定选我的床啦?」

「你的伤口裂开渗血了。」

「一点小伤,死不了人。」裴浪不甚在意。

「也是,但我看了碍眼。」这伤因他而起,无法视而不见。钱问殊托起他左臂,解开麻布重新上药,流畅的动作并

未触痛伤口。

这家伙到底还会多少本事?「你也懂医术啊。真不错,知道怎么管帐又懂医理,果然是个人才。」

「这只是简单的包扎,与医术无关。」

「包得不错啊,扎扎实实,哪学的?」

「村里有位?」摇摇头,不再言语。

「怎么不说下去?」

「回不去的地方,多说无益。」

利用水盆里的水净手,钱问殊爬上床板,背对裴浪侧躺。

未多时,裴浪也躺了下来,一会便不耐沉默地开口:「你睡了吗?」等了会,没有回应。「就当你睡了,这样我也

比较好说话。我不怪你怂恿卢叔叛乱,你只是想回去罢了,怪不得你,谁教当初是我强架你上船的呢。虽然一开始

的确是觉得有趣才强拉你上船,现在再也不了?我是真的欣赏你、看重你的本事?」

「但如果你真的想下船?再过几天,我的船就会抵达月港,到时候你可——」

「我要下船。」斩钉截铁,毫不迟疑:「无论用什么手段。」

言下之意,只要裴浪一天不放入,他就会想尽办法逃走。

「跟老白说的一样?算你狠,钱问殊。」

「呵!」床板随着突兀的笑声微微颤了下。

他在笑?裴浪转身,盯着床边人挺直的背脊。

裴浪没好气扳着他肩膀,强迫他转身:「喂,你笑什——」意外收进眼底的笑花踢飞他接下来的话。

恍惚想起自己从未见过他笑得这么温情。

板着脸冷漠待人的钱问殊也会有这种表情?

呼咚!一瞬间,裴浪有种落海的错觉。

他是我的人,别动他——稍早,他对众人这么吼过?

「裴浪?」觉得有异,钱问殊试探地唤了声。

凝望眼下的人,裴浪喃喃自语:「虽不知成不成,但总得试试才知道?」

「试?什么?」钱问殊一头雾水。

裴浪一手扣住身下人的双腕,仗着身形优势压制对方。

钱问殊瞬间明白他要试什么了:「不!裴浪——」

可惜,警觉来得太晚。

那夜,他发现钱问殊展露温情的一面。

也是那一夜,他不顾钱问殊的意愿霸王硬上弓尝尽男色,将两人开始好转的交情再度送回天山顶峰。

直到现在,他仍摸不透钱问殊的心思。态度时冷时热的他就像天山雪莲,要嘛就是千年不开花,不然就是他歹命地

错过花期,饶是他爬墙跳崖想摘,也只会抓得两手冰雪冻坏自己。

偶尔,裴浪会想,倘若那晚他没有放纵自己对钱问殊出手,两人之间会不会像今日这般?

又或者,当年他没有依照约定在月港放了他,今日又会是什么情况?

「恐怕‘丧船’之名已沉于茫茫大海,化为绝响了。」白千行插嘴,将裴浪自「多愁善感」的追忆中拉回。

「闭嘴。」他伤感他的,老头子搅什么局!

唉唉,那时候他以为下回停泊月港时会看见他向自己求饶,要求回到船上的,毕竟他人生地不熟,很难讨生活。

抱着这样的想法度过三个月(海上男子汉绝不承认自己病相思),万万没想到当他的船再度在月港靠岸时,钱问殊

会以海商的身份在岸边等着与他谈买卖。

然后——唉,一时不察,就被他拐了承诺,将「丧船」往后劫到的货样都交他买卖。

「其实只要他开口要求,我不会不答应,并不需要开出那样的条件!」

听见头子自言自语,白千行停下啜茶的动作,说风道凉:「开始忆旧就表示你老喽。」

「比我老的人多得是,眼下你就是一个。」他呛回去。

「咳!咳咳咳?」这招够狠。白千行呛咳不止。

懒得理他。裴浪转个身,双腿搁在同一边扶手上继续他的长吁短叹。

「?」不过我也挺糟糕的,如果第一次不是使强,那时他也不会拿自己当筹码,开出这种条件跟我交易。」

真的,就算当年身无分文的他不拿身体做为交易条件,他也会将「丧船」的货交由他买卖。

能让他气得不叫他名改称「钱鬼」的男人,经商长才自然不可小觑,他没理由拒绝。

该死的是当年他想要他想疯了,教禁欲三月余的淫虫噬光脑袋,来不及细想一声「成交」喊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唉唉唉?搞到这步田地也只能怪我自己,没事干嘛答应他,真是笨到姥姥家了。」

「咦?我有没有听错?咱们名闻四海的‘丧王’竟然也会发现自己此生最大的缺点?哈,真是不简单,老大哥地下

有知,一定会感动得跳起来。」

「尸变才跳起来!」娘的!又搅局!「王八白千行,别以为你是我义父的拜把兄弟我就不敢动你,惹毛我,照样把

你丢下海喂鱼!」

白千行以羽扇捂嘴,一副怯弱样回应凶神恶煞的头子:「我好怕哦。」

#?%&⑨?裴浪再转身,宁可瞪椅背也不肯面对背后那只永远斗不过的白面泼皮。

总之,他和钱问殊就这么僵持了四年。

这四年,他与他各有成长、各有成就,但两人的关系始终模糊难定。

唉,英雄不是不气吁,只是未到伤感时——就因为当初两人的关系开始得乱七八糟,现在就算他坦言当年使强要他

是出于情不自禁,依他的个性恐怕也不会相信。

心眼多的人往往疑心病重,钱问殊更是其中之最。

果然麻烦!

第五章

耳廓无端发痒。

谁在偷骂他?钱问殊以扇骨轻敲耳翼,双眉微凝。

「怎么了,爷?」送茶入厅的水灵见主子神情有异,柔声探问。

「没事。」八成是裴浪又在背后说他坏话,这家伙?「什么时候了?」

「回爷的话,未时一刻了。」

「近日商号情况如何?」

「进出货一如以往正常,这回丧船送来的货样正好有朝廷最近急需的豆蔻,黑市价格居高不下,水灵将货量里的八

成卖入黑市,其余两成送予漳州官府让他上呈充做人情。」

「很好。」

「不过,送豆蔻至漳州府衙的小厮回报了一件事。他说他到漳州城的时候,在城门口与福隆商号的陈府总管陈泰错

身而过。」

「陈泰认出他了?」

「怎么可能,陈泰不是那种会记住下人长相的人,我也是一直到爷将商号交给我,他那颗昏花脑袋才肯记下我的脸

。」

「那真可惜了,枉费我的水灵长得国色天香。」

水灵柳眉一横:「爷别开玩笑了。」

「我是说真的,若非你独钟白千行,我早娶你进我钱家门。」

「别了别了,水灵可不想被裴爷的刀劈成两半。美人再美,变成‘死人’就只是尸首罢了,人家还想多活几年。」

「这干裴浪何事?」钱问殊不解:「他背着我欺负你了?」混帐裴浪,敢动他的人,分明找死。

一双杏眸讶瞠,不敢相信精明的主子竟会说出这种话。

「爷,您不会不明白裴爷对您的用心吧?」

「用心?你指的是给我添乱子?」如果是这种用心,大可不必。「我没那闲工夫替他收拾烂摊子。」只要他在月港

一日,他就得提心吊胆一日。

原因无他,实在是裴浪惹事的功夫已臻化境。

「爷,您——」哑口无言,爷是真的不明白啊。

别以为她年纪轻就看不出端倪。她很清楚的,裴爷对爷的执着早超越两个男子间的惺惺相惜、知己之交。

原以为爷的心思与裴爷相同,不然依爷的性子怎可能让裴爷如此放肆,没想到事情完全出乎她意料。

裴爷跟爷,显然是一个有心向明月,一个偏偏照沟渠。

可,明明两人相处的情形,在旁人的她看来是那么投契。是以,她始终以为爷与裴爷间有些什么,还花了好大的工

夫说服自己视若平常,结果,真不知道该同情向明月的裴爷,还是被裴爷盯上却浑然不知的自家主子。

「别提他了。」认识裴浪是他钱问殊此生最大的败笔,与他交易更是前所未有的失策,这一失足果然造成千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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