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男(出书版)+后传+前传 下 BY JOJO
  发于:2011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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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白天大家都出去冲山头为实弹演习作排演的时候,我却因为职务的关系并不在冲山头的编制里,只需要固守指挥车即可,而指挥车就搭在营区的操场上,所以我根本也不需要去实弹演习的场地晒太阳,常常一个人躲在营办室里制作军用地图和指挥车看板,然后到操场上的指挥车去换换地图和看板,就又回营办室发呆了。

另外,我还有一个最主要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下午四点打电话到恒春气象中心,询问隔天的气候、温度、湿度、风向和云量,给冲山头部队的指挥官做参考。

下午五点左右,大伙演习场同来,每个人都灰头土脸和满身的汗臭让我庆幸自己的运气,当然还是有人会很不爽我的运气,可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冷冷的瞪我,再加上他们也累了,吃完饭,洗个澡,有些人就已经躺着在等晚点名了。

突然间,这种单调的生活让我觉得好孤独,好像缺了点什么!想想自己当兵半年多,一向都是独来独往,很少与人有交集,如今却没有成为习惯,反而会觉得孤独。

也许,是受训的时候习惯了蒋和彦不停的在我耳边吱吱喳喳吧!而刚回到部队时,情报士又取而代之的不断传授情报业务给我,让我耳边一直有声音。但现在,老情报士也几乎不在连上了,我开始觉得少了让我虚度光阴的声音,曰子也因而变得难熬了……

"你好像很不喜欢讲话?"

我对着桌上一大堆散乱、伪装用的兵要调查发呆之际,一旁突然出现两只手撑在我的桌缘。

我往上一瞄,原来是连上的参一吴杞仁。

"还好啊!"我随便回了一句后,开始假装翻翻桌上离我最近的一本兵要调查。

"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也管太多了吧!'我心里默想,口气更加冷漠的回答:"看演习地的地形。"

"很赶吗?"吴杞仁停了几秒才说。

"还好。"

"那我们去外面走走。"

我抬头看看窗外烈曰当中,实在是很懒,而且营区里有什好走的……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没什么,我是想找你一起去外面买假本。"

我被闷在这里两个多礼拜了,一听到是要外出摸鱼,忍不住兴奋的确定……

"你是说出营区吗?"

"走吧!我们一起去。"

吴杞仁看穿了我的心思,扳扳我的手臂往电脑室走去,我兴奋的马上起身,桌上的东西全都不管了,快步的跟上吴杞仁……

"会去很久吗?"

"你还有别的事是不是?"

"我四点还得打电话问天气……"

吴杞仁看看手表,"应该来得及,反正我们也只能出去两个小时。"

突然可以出去透透气,我的心情整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口气也都显得谄媚。

换了轻松的便服和吴杞仁走在淳朴的乡间小路上,吴杞仁不断的主动找话题和我聊,而我也尽量不设心防的与他回应。

突然间,我发现他其实和我还蛮像的,像是他的当兵态度、他的言行举止和谈话内容都跟我很雷同。

不过他还是比我优势了许多,虽然他平时也和我一样柔柔的,但他却是可以强硬起来面对连上的那些死阿兵哥的;还有,他的体能也明显得比我好很多,不用像我天天逃避训练。

另外,他最令人羡慕的是他可以操弄全连的休假大权,使得那些最爱欺负人的地痞流氓兵、士官也都得讨好他。或许,他也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些原因才在连上吃得开,因为他现在也几乎让我决定不再在军中孤独下去了……

29

老情报士退伍之后,我在报备作业和夜办方面已经可以随心所欲了,这也使得我更有时间常和杞仁腻在一起。

但由于职务上的不同,他得常常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而我就常常没事做的拿一个掩人耳目的卷宗夹,出现在他旁边闲聊杀时间。

"杞仁……杞仁……"电脑室外传来跑步声和温柔的呼喊,"……杞仁,这是……"

一个搜索排的士官进来看到我和杞仁,马上忘了正事……

"你们……两朵花又在一起了。"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词,我不晓得为什么露出了腼腆的微笑。但这个士官并没留意我的反应,说完马上从杞仁后面抱住杞仁扭扭捏捏,一点也不像他平常的凶样。

我看看杞仁的表情和我差不了多少,只是他比我多了一分熟悉感。突然,我心里出现一个声音……

'杞仁该不会也是……看他和男人玩的这个模样,实在很像……'

"你要干嘛啦。"

杞仁开始有点受不了的说,但表情还是让人觉得可爱。这士官跟着把手上的册子拿给杞仁,撒娇地说……

"人家拿搜索排人员名册给你嘛!"接着他还是镇住杞仁的挣扎,继续纠缠。

这个景象让我越看越替杞仁觉得烦,但杞仁的挣扎似乎只是做做样子的在挑逗对方……

'算了,假装没看到好了。'

我假装翻翻手上的卷宗夹,没理会他们,而这个搜索排士官就像没有旁人在的和杞仁磨蹭了好一阵子才离去。过了一会,杞仁开口……

"他们好烦喔!"

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但心里在想,'他们?难道不是只有他吗?'

杞仁见我没反应接着又说……

"等你跟他们熟了你就会知道。"

"……喔!"

"对了.你不是想学打电脑吗?"

"……"一时之间我不太想说话,只是点点头。

"刚好我要打搜索排的名册,可以顺便教你画表格,然后再教你……"

当晚,我站三点到五点的安官,想到两朵花事件,也连带回想起我那些狐群媚党常对我质疑的一句话"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

老实说,我现在又开始在怀疑自己了。

从小,我就很讨厌男生拿我的声音和动作来消遣,所以我都不和他们玩,只和女生在一起骂臭男生。

但到了要上男女分班的国中时,我为了在新的环境里创造一个新的形象,我便刻意用低沉的声音来说话,动作也故意大剌剌的粗线条许多。在当时还真的让我扭转了情势,成了一个臭男生。

谁知好景不常,一只躲在我抽屉里的阿蟑吓得我尖叫连连、花容失色,而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也就顿时破功,同学们也因此一见我就提及阿蟑的糗事,让一切的情况又回到了原点。

没多久,我在人生的第一个黑暗期里悟到了一件事,我告诉自己"人不需要靠别人的眼光过生活。我只要活得像自己,有自己的味道就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我开始仇视那些对我有意见的男性,而我的女性朋友也就因此比男性多了很多。

后来,当我的少数男性朋友中有人慢慢走出后,我才意识到有一群和我很相似的人存在,而我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和他们属于同一个族群。

人家常说,当你对一个人心动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子的人了!这个说法对我这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人真的很受用,但可悲的是,我还没能遇上让自己心动的人,也没有人尝试过要让我心动……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我被人用花来形容,而我却不排斥,不生气,反而暗爽的很虚荣。

'……看样子我应该也是吧……可是如果我是的话,那我应该巴不得跟大家一起洗澡才对呀!但是……我却又觉得他们好恶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哎呀!想得我头都痛了……'我伸伸懒腰,揉揉太阳穴。'……我干嘛一定要这样子为难自己给自己一个答案,反正等他或她出现不就知道了吗!'

突然,一个黑影从营辅导长的寝室里闪出来,我反射性的盯着这个黑影靠近……当我桌上微弱的灯光慢慢的让他现形时,我才看清楚是政战兵刘仁豪。我看看手表……

'四点半!他怎么会这个时候从营辅导长的寝室里走出来?刚刚又没看他进去?'

刘仁豪扭扭摆摆的走到我面前,把夜办人员名单上唯一剩下的刘仁豪三个字划掉……

"我回去睡了喔!"说完,他一脸不知道在得意什么的走回自己的床位。

'我怎么没注意到他还在夜办!可是……出公差有出这么晚的吗?而且,在营辅导长寝室里能做什么?在床上画政战挂报吗?该不会是……可是这里是国军部队耶……'突然间,我不再有疑问的点点头。'也许他是真的在"出公差",而不是出公差!'

30

越来越接近三军实弹演习的曰子了,营上许多身体较弱的阿兵哥也因为一连串的训练,身体不堪负荷的一个个倒下,毕竟每天穿着密不透风的防弹背心和沉重的全副武装在大太阳底下冲山头,实在是太操了!

这些体力超支的阿兵哥病倒已经够可怜了,他们居然还得忍受同胞间的怀疑眼光,认为他们是有心逃避训练,尤其是那些老兵骂得最凶,他们很难接受自己从免测递补上去凑人数,从每天优哉的等退伍变成像狗一样的冲山头。

虽然这是有点人之常情的现象,但他们也得分清楚哪些是装病哪些是真的生病啊!这不禁让我觉得我们的国军居然没有把阿兵哥训练成一个相互扶持的团体,反倒成了彼此互相猜忌、不信任对方的散体。

"情报士……情报士……医官找你去医务室。"

一个传话的阿兵哥匆匆忙忙把我拉到医务室去,在进医务室前我还不断的嘟囔:'这个新来的医官是要找我干嘛?'

我一进到医务室,医官就冲过来对我说:"你是学护理的?"

"是!"

"会打针吗?"

"打针……"我看了一下病床上的阿兵哥,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点滴会不会?"

"点滴……在医院护士不是不可以……"

"你一定会的啦!等一下我们一人打一个。"医官没让我有机会闪躲。

"可是……"

"可是什么,你赶快跟我讲一下步骤,我还没打过人呢!"

"……"我嘴巴开开的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我是兽医系的,怎么了,你赶快想一想怎么打,我现在比你还紧张呢!"

听医官说他比我还紧张,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他有丝毫的紧张,反而觉得他好像很期待能替"人"打针。

我和医官讲解了我所能想到的步骤,再配合部队里不完善的器具;最后我们精简了一些该注意的无菌原则和过程。

医官信心满满的交给我一包食盐水和一堆管线后,率先走向他的病人;而我只觉骑虎难下,进不了也退不得,慢慢的接近一个满脸通红,呈现痛苦和虚弱神态的阿兵哥……

"我……现在帮你打点滴。"我的语气很不自然。

"……嗯!"这步兵连的阿兵哥知道是我要帮他打针,脸上又多了一分惶恐。

这时我突然想到我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精神,就是要让病.人觉得我是专业的!随即,我马上让医院里的那个我回到我身上……

"你不用紧张,我是学护理的,以前也有在医院待过,现在我得帮你打点滴,不然你一直没办法退烧是不行的……"

我一边安慰的解释,一边在他手臂上寻找粗而易见的血管,心里也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专业……冷静……专业……'

找到一条最粗的血管后,我轻声、温柔地对他说……

"好,你现在握拳……"我用酒精棉球消毒要插针的部位,然后拿起医院早就不用的头皮针,"……好,吸气……"

我一把针插入,他马上痛苦得把脸挤在一块。我没看到插人的针和管线连接处有血液回流,心里暗叫了一声……

'完了!'

我马上偷偷吸一口气,拿起棉球压住,拔出针头,沉稳的对他说……

"我们要再打一次。"

看他脸色变得苍白,自己心里也越来越慌,但我没忘记要安抚他的情绪,一直到他可以面对第二针的时候,我换了一只手打,结果又……

'这下我真的完了。怎么会针一插,血管就往下沉……以前根本就不会……啊!我知道了。'

我又再一次安抚他面对第二次的失败,要他先休息一下,然后走到医官旁边,发现他也不得其门而入,而他的那位阿兵哥病人已经默默的在流眼泪了,因为医官的针在阿兵哥的手臂里挑血管……

"医官,我们有绑在手上的那个……我忘记叫什么了,就是一条黄黄的橡皮管。"

"啊!对!我也正在想好像少了什么,难怪会打不进去。可是……我们这里好像没有那种东西耶!……啊!用绑腿。"

我非常同意医官说的替代品。但他可以先把针拔出来再跟我商量对策啊!我实在没办法多说什么,转身马上拆下脚上的绑腿,走回我的病人床边,和他作第三次打针的心理建设……

"……我们再打最后一次就好,如果再不行我们就不打了。"

这倒霉的阿兵哥吐了长长的一口气,点点头。其实我知道他也没办法说不,但无论如何我这次一定要成功。

这回我看准了一条还算粗的血管,绑上绑腿后请他握拳……果然大血管、小血管全都激暴出来。消毒过后,我一针刺下,血液马上就回流到管线里,这时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等我松开绑腿,请他放开拳头,然后将点滴调大,食盐水顺利地将管线里的血推回去时,我才百分之一百的确定我成功了。

固定好针头、管线之后,我要他好好休息准备离开的时候,医官大呼我的名字……

晚上,我帮了医官一个大忙的事马上传遍了全连。很多人都藉机慕名过来和我哈啦、打屁;恰巧我最近刚好有在偷学如何和连上的弟兄打交道,所以我并没有拒他们于千里之外,反而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拿来当做练习的对象;顿时,我受欢迎的指数大幅攀升,居高不下。

在睡觉时,我想起在医院实习的时候,有明文规定护理人员不能为病人做静脉注射,好像就是怕有责任归咎的问题,还是这个医疗措施的严重性应该由医生来负责等等……突然间,我才惊觉这样的行为非常不妥……

'我怎么这么白痴,无缘无故揽了这么大的一个责任居然还这么得意,要是那两个阿兵哥出了什么岔子,我不是……我真是智障,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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