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却冷冽得很,只两个字就把秋映墨给喝住了。
不再滔滔不绝的秋映墨硬是在眼角挤出了两滴泪,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你究竟想怎样?”
“白痴!”又是两个字,不带任何感情。
“为什么偏偏是我?如果你的眼光正常,看中的应该是星浅,如果你的眼光不正常,应该去找郁归颢,为什么好死不死地选中中间的我?啊——”好不甘心!死也要死个明白!
“你不要鬼叫好不好?”封潇辰又皱眉,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这么紧张:“我并不打算对你怎么样。”
“真的?”秋映墨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只要你做我的情人!”
“情人?”秋映墨又大叫出声,这还叫“不怎么样”,那如果一旦他打算“怎么样”了岂不是……天哪!他的爱情,他的贞洁,他的未来……
“是!”面对郁归颢以外的人封潇辰都不太愿意浪费太多的话。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郁归颢的吗?我喜欢星浅,我们各取所需好了。”秋映墨建议道。
封潇辰眉尖一颤,努力克制自己即将外泄的情绪:“谁说的?”
“白痴也能看出来啊!你跟我这么可爱的人说话都惜字如金,跟他在一起时就口水空前绝后的充沛,他跟我们在一起时你还特意跑来找他,这还用说吗?”秋映墨得意不已,察言观色是他的拿手本领,什么时候该帮哥哥们欺负爹,什么时候该帮娘教训哥哥他是从来都没有搞错过的。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不管怎么样,我要定你了!”封潇辰垂着眼,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叫季星浅的,我不拦你,只要你能争得过郁归颢。”
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不为爱,不为恨,只为了一个“赌”字:赌气!赌博!如果郁归颢真的这么想把他推给别人的话,他就顺了他的心,另外……他不相信他在郁归颢心中当真是一点分量也没有,他和别人在一起,郁归颢真的会一点感觉也没有吗?如果说委屈,倒也当真是委屈了这秋映墨,只是,别人的喜怒哀乐向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知道了!你想引郁归颢吃醋是不是?”秋映墨笑弯了眼,想不到这样的男人居然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来,情爱的力量当真是不可思议哪!
被说中了心事的封潇辰只好以瞪眼来掩饰自己的慌乱,冷冷地丢下依据“你没有选择,只有接受”后就迅速离开了。
看到封潇辰走远后,秋映墨翻来覆去睡不着,坐在床上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虽然他不知道郁归颢那家伙究竟想搞什么,但从他的举动不难看出来他的目标是星浅,说起自己,要肌肉没肌肉,要武功没武功的,能有的就只有一张帅脸和“武林盟主“的头衔而已,真的不一定能斗得过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小人。现在,封潇辰虽然和他的目标不同,目的倒是一样,和他合作也许是不错的选择!(拜托!你是别无选择了好不好?)
窗外明月朗朗,星光点点。
秋映墨突然很想知道此时的星浅在做什么,跳下床,急匆匆地披了件衣服就跑去了季星浅的房间。
门口,墙角,一团黑影。
轻轻走近,发现居然是星浅,闭着眼睛斜靠在墙上,一声声呼吸很是均匀,皎洁的月光洒在他如雪般的容颜上,竟是圣洁。
不自觉地弯腰,身手打算抱起星浅回房——即使是夏夜,在地上睡着也是很容易着凉的。
秋映墨搂的怀中熟睡的季星浅,心中颇是得意,努力把现在的情形想象成是丈夫抱着心爱的妻子回房……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自小娇生惯养的他还从未背负过重物,即使季星浅的重量只相当与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
“啊——!”一声惨叫划破了宁静的夜空,秋映墨重心不稳地摔倒在地,还连累了原本睡得正香的季星浅。
封潇辰在回房的时候特意绕去了郁归颢的房间,想看看他是否睡得安稳,却意外地发现房里居然没有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
都这么晚了,他去了哪里?连声招呼都没打,这么神神秘秘……仔细想来,郁归颢从来没有向他提过自己的身世、身份,说起来他对郁归颢几乎是一无所知,而郁归颢却已经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大大咧咧地侵占了他的地盘、他的心。
有人说谁先爱了,谁就已经输了。当真如此,这场追逐,早已注定了输赢。
夜深,即使已入夏,仍有丝丝寒意,可郁归颢——在这种时候,怎么还没有回来?
暗暗压下心底隐隐的不安,封潇辰决定留在郁归颢的房间里等他回来。
…………
眼见夜越来越深了,油灯也越来越弱,封潇辰的心也狱是下沉——郁归颢似乎有太多太多的秘密,而他所能了解的实在是太少太少……
正想着,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身夜行衣打扮的郁归颢。
“咦?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的?该不会是想趁黑偷袭我吧?”郁归颢看到封潇辰坐在自己房内,先是一愣,既而色色地探过脑袋,故意暧昧地上下打量着他。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吗?那‘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不在房间里?还这么一副打扮?”封潇辰也仔细打量着郁归颢,黑色的夜行衣紧贴身体,把郁归颢完美的身材完完全全地勾勒了出来,看得封潇辰禁不住呼吸紧凑起来。
“哦——这个啊!”郁归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以为意:“我刚刚去了一趟皇宫,留了张纸条给皇帝,就这样啦!”
他有事瞒我!封潇辰直觉郁归颢说的不是事实。
“真的只有这样吗?”他从来不会在乎别人怎样——他相信就不再追问,不信便杀了以除后患,只有一个人例外,他希望能够了解他的方方面面,希望他对自己说的都是真话。
“难道还应该有什么?”郁归颢反问/
“你真的没有瞒我什么吗?”
“这也被你看出来了!”郁归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把手上抓着的一个小包袱放到了桌子上:“我本来想好容易去一趟皇宫,不顺便带点东西出来实在是太浪费了!所以喽,去御膳房拿了点糕点,本来我是想和星浅一块儿吃的,现在既然被你看到了,就只好带你分一块喽!只可以一块哦!不要妄想多拿!”
“我不要你的糕点!”认定了郁归颢继续在瞒他的封潇辰赌气地拒绝。
“你不要再好不过啦!说真的,打那么老远地带回来还要分给你我真舍不得。”郁归颢闻言,眉开眼笑,把糕点拿到封潇辰看不到的地方收了起来。
闷闷地站起身,封潇辰一言不发地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终还是忍不住回头道:“秋映墨我要了!还有……你……睡会儿吧!不管刚刚去干什么了,不要累坏自己才好!”言毕,身影已隐于夜幕之中。
看着空荡荡的房门,郁归颢半天没回过神来,封潇辰这是怎么了?怪怪的,以前见了他不是动武就是冷言冷语,怎么突然变成柔情版了?难不成说是想感谢他带来了秋映墨?
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对任何事情都能洞察得透彻,却单单看不到身边人对自己的用心。郁归颢就是个典型,他可以把秋映墨耍得团团转,却看不透秋映墨一眼就能明了的事情——封潇辰对他动情已久,他非但不知,反而以为封潇辰很烦他……
12
皇宫
天刚蒙蒙亮,皇帝的怒吼声就响彻皇宫内外,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皇上很生气很生气。
皇上的贴身太监古达传出消息——有人夜闯皇宫在皇上的床头公然大胆地留下了一张纸条,现在龙颜大怒大概就是为了这件事。
的确,龙颜大怒就是为这个——
龙柏宥早上一醒来就在床边就在床边发现了张纸,上面居然写着:皇帝叔叔,拜托了,你一定要立刻下旨取消缉拿季星浅的公文,否则我就在你最喜欢的唐伯虎真迹上画猩猩猴子和香蕉!
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居然……居然喊他叔叔!!!!不可原谅!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龙柏宥很是为自己得意——虽然早已过而立之年,却仍是一张年轻帅气的脸,真是迷人啊~~~全国上下有多少少女为他痴情……想到这儿,又忍不住把眼光锁定那两个“叔”字,气得牙痒痒的。
不要急,那个写的是什么?季星浅??!!他没有看错吧?是季云海的儿子吗?这些年来,自从季云海为了躲避他的骚扰带着儿子跑到江南安家后,他就只能不断地派密探去偷窥星浅,再传回画像以慰自己的相思之苦,直到一个月前密探被季云海发现打了一顿后就再也不知道星浅的下落了,现在怎么回事?他被官府通缉了吗?
“古达,朕的宝贝星浅怎么被通缉了?”龙柏宥求助地看了看古达,知道他的消息非常灵通。
“奴才听说最近有一个淫魔四处害人,各地官府都极力要捉到他,那个人好象就叫季星浅……”
“胡说!哪个贪官居然敢随便污蔑星浅?”
“皇上,您看会不会是同名同姓?”
“不可能!自从星浅出世时朕就通告天下不允许任何人再用名‘星浅’!”
“那皇上您打算怎么办?”
“朕正在烦呢!如果星浅不被通缉,那朕就没有理由再见到他!可是,朕又舍不得通缉他,怎么办?好矛盾啊!”
龙柏宥紧锁眉头,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皇上,奴才有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你说!”
“既然有人留纸条让您不要捉拿星浅少爷,那么那个人一定是在星浅少爷身边了,你只要下令捉拿他就可以了,捉到他,就自然可以见到星浅少爷了。”
“就这么办!”
檠天坞
四人在大厅用早餐,秋映墨和季星浅两人低着头猛吃饭,什么话也不说。
封潇辰倒也不以为意,反正,别人的事向来和他无关,他也不想去管。
而郁归颢就忍不住好奇起来了:“星浅,把头抬起来,低着头做什么?又不是见不得人。”
回答他的是更卖力地吃饭。
星浅平时乖巧得紧,让他做什么从来都不懂得拒绝反抗,今天居然假装没听到他的话,而秋映墨那个平时一张嘴就停不下来的小话匣子居然也这么安静,可疑!太可疑了!
郁归颢按捺不住好奇心站了起来,伸手打算抬起季星浅的下巴好好地看个究竟,却不料季星浅一看见他的动作就“嗖”地一下钻到了饭桌下面,任凭郁归颢好话说尽也不肯出来。
郁归颢眼神一凛,魔爪伸向一旁依然不停埋头吃饭的秋映墨:“主人!您是怎么了?您不是一贯都把脸抬得高高的吗?今天怎么看都不看‘小的’一眼?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你……你的脸怎么了?一块青一块紫的,被人打了吗?你……星浅!”想到星浅之所以不肯看他很有可能是和秋映墨一样受了伤的缘故,郁归颢立刻不顾形象地钻进桌肚,温柔地把季星浅抱了出来,慌慌张张地捧起他的脸,紧张地打量起来:还好,不太严重,只有右边额头上淡淡一小块月牙形的淤青。
郁归颢自言自语道:“脸上还好,不知道身上怎么样。”
小心翼翼地用背对着封潇辰和秋映墨,确定了把季星浅挡得严实后才放心地打算解开他的衣服检查是否有伤。
季星浅弄明白郁归颢想做什么时,立即一手抓紧自己的衣襟,一手挡住郁归颢急欲有所行动的手,嗫嚅道:“不要!我……我身上没有伤,真的,一点也没有……”说话间,脸已红得像个番茄。
“真的?”郁归颢怀疑地盯着季星浅:“如果真的就这么点小伤,你还硬要躲着我干什么?我不信!我一点要亲自检查清楚!”
没胆量迎上郁归颢的眼神,季星浅怯怯地低下头:“我,我不能告诉你。映墨说他想抱我却把我弄伤了的事太丢人,不能让别人知道……”
“什么?他‘抱’你?还把你‘弄’伤了?该死的!让我看看!”说来说去,他就是不放弃要扯开季星浅的衣服看个究竟。
“没……没有,真的只有额头上一点点而已。”季星浅慌乱地躲开。
郁归颢醋意十足地板着脸:“星浅!你……你给他抱,我只是看看都不行吗?”
“可是,他又没要扯我的衣服,贤爷爷说,我不可以当着别人的面脱衣服的。”
“没扯你衣服?那怎么‘抱’你?”这倒奇了,枉他聪明一世,竟不知道这种事情隔着衣服也能“做”。
“郁归颢你这个大色狼想到哪里去了?”秋映墨终于忍不住冲口而出:“我只是看星浅在门口睡着了想把他抱回房而已,谁像你这么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