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未眠 第二部——铃木せるぽ
铃木せるぽ  发于:2011年08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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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

想到什么的叶月突然坐起来。

本来还一片混沌的脑袋突然整个清醒了。

他重新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啊、我是松波,请问一下佐仓老师在不在?”

他打到学校。先虽然是在上课时间,不过幸好佐仓还在。

‘怎么了?你应该好好休息才对——’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二年级的择岛今天有没有来上课?”

听到叶月紧张的声音,佐仓迟疑了一下立刻帮他确认。

‘他今天没有来。’

“那——他家里有打电话来请假吗?”

‘没有,好象是他自己在上课前打来的。本来学生自己打电话来请假,我们必须再问过他的父母,但是他父母好象都在

上班。而且,择岛的声音听起来不太舒服,所以导师就接受了他的请假。’

“是吗——”

佐仓虽然担心,还是没有问叶月发生什么事。

道完谢后挂上电话的叶月赶紧换衣服。

手上的伤口因为昨天弄湿的关系隐隐做痛。

而新绷带是恭介昨天替还在啜泣的叶月重新包上的。

放下仍在哭泣的叶月,恭介离去之前还是一言不发。一句晚安和再见都没有。

最后,连叶月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而哭。是任性,是为了跟恭介赌气,还是——。

换好衣服的叶月像被催促似的走出了房间。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恭介的家。

在一年级即将结束之前,叶月跟恭介的母亲曾有过一次面谈。不过,当时是以老师和学生家长的身份交谈,当然不会聊

到什么私事。

然而,叶月还是比跟其他家长谈的时候更紧张。

他当然知道恭介的母亲不晓得两人的关系,但是做贼心虚的叶月,害怕自己说的话不小心会让他母亲察觉出什么端倪,

而且在恋人的家长面前他也觉得异样愧疚。

如今站在恭介家门口又让叶月想起当时的感觉。

急忙赶来的叶月连按电铃的手都在发抖。

(他父母应该不在吧 ——)

几度犹豫之后,他终于按下了门铃。

二次、三次、四次……按了几次门铃还是听不到里面传来任何声音,连一点人的气息都感受不到。

叶月退后两步,望着二楼的窗户。

有一次,恭介曾告诉他自己的房间在靠马路的二楼,有时外面喝醉酒的胡言乱语还推窗大骂过。

二楼的房间拉上窗帘。

叶月再按了一次门铃后望向二楼。

“——啊……”

窗帘好象动了一下。

“你在家吗?”

叶月心想恭介绝对在家。他这次再大声一点。

“刚才是你打电话给我吧?”

窗帘又动了一下。

“你能不能出来?”

窗帘只是摇晃,却不见恭介人影。

“拜托你出来吧 ——”

门开了,不过出来的是隔壁的人。

叶月回头一看,隔壁的欧巴桑正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

看到叶月点点头,她又啪地一声关上门。

再这样叫下去的话不只叶月觉得丢脸,也会给恭介家添麻烦。

明知没用,叶月再试按了一次电铃然后望向二楼。知道确认恭介不会出来之后才黯然离去。

他想到自己受伤那天,恭介不是也像刚才那样站在外面眺望?

当时的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已经听过恭介说法的叶月觉得高兴有抱歉,但是他没有多想恭介是用什么心情站在外面。

(我真是傻瓜——)

他打心底这么认为。

(即自私又冷血——)

他到现在才能了解恭介当时的感受。知道跟他站在同一个立场才明白,但是好象已经太晚了

恭介在窗内凝视着叶月离去的身影。

在门铃响起的同时,他不知道有多少次想奔去开门。即使是现在眺望着叶月的背影,他的心和身体也都恨不得立刻飞奔

到叶月身边。

但是不行。

要是现在再接近他的话,恭介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昨天那悲惨的一夜。

他根本没有想要那么残忍的对待叶月,但是等他发现的时候,自己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即使看到叶月脸上的泪水,也

无法停止自己粗暴的行为。

他一点也不想那么做。

他当然想跟叶月合而为一,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心和永远在一起的保证。

他深爱着叶月,爱到眼中只有他,全世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不管是他哭泣或微笑的脸,都让自己爱不释手。

他喜欢叶月害羞的声音,那纤细而斜削的肩膀抱起来感觉好舒服。连被粉笔弄脏的手指他都不想给任何人看,更不用说

他柔软如猫毛的细发。如果可以的话,他巴不得一整天都可以抚摸他的头发过日。

他那二十六岁了仍然纯真的个性、腼腆的神情、自然脱线的感觉,认真却有点软弱的地方——都是那么令人怜惜。

刚开始只是觉得叶月可爱的恭介,却慢慢开始尊敬起他那有自我原则和意志的生活态度。虽然,他的外表像个高中生,

内心却是个成熟的男人。

那时恭介觉得自傲却也不甘的地方。

他无时无刻不想保护叶月;然而,其实需要保护的人说不定是自己。

(我真的配得上他吗?即使现在不是,以后也能变成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吗?)

他不知道,也没有自信。

他耻于除了对叶月的一份爱之外,什么都没有的自己。

是母亲接的电话。

他怕是叶月打来的电话,所以早就告诉母亲,只要是他打来的电话就不接。

然而——。

“是一个叫神无月的先生打来的,好象是你们学校的实习老师。”

母亲按下保留键。

听到神无月的名字,恭介一股无名火冒了上来,因为他想起现在流传在校园内的谣言。

叶月不知道那个谣言。但是,恭介可以确信,确信那个谣言一定是神无月在一旁煽动,说不定还是他散播出去的。

“喂?”

听到恭介的声音,神无月连招呼都不打就说:

‘我有话要说,你现在能不能出来?’

“你以为我会去吗?”

‘当然,因为是有关你最爱的松波老师。’

恭介虽然气得恨不得一把掐死神无月,但是事实如此。

不用说,恭介当然朝着神无月指定的站前速食店而去。

神无月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等他。

“要不要吃什么?”

看到恭介走近,一边咬着汗堡的神无月悠哉地笑问。

“不用。”

“我,好歹去买个饮料吧?什么都没消费就大刺刺地坐下来不太好意思。”

也知道该这么做的恭介却不愿意听神无月的差遣,逞强地坐下来。

神无月也没有多说,只是沉默地吃着汗堡。

为什么一定要等他吃完汗堡,开始喝饮料的时候,神无月才说:

“你知道松波老师今天请假吧?”

“知道。”

神无月看了简短回答的恭介一眼。

“你不是也请假吗?怎么会知道?”

不行吗?恭介瞪了他一眼。

其实,恭介是想起码可以听一下叶月在答录机里的声音才打电话过去,没想到叶月本人居然来接电话,所以他才吓得什

么都没说就赶快挂断。

不过,即使自报姓名,恭介也不知道该跟叶月说什么才好。

神无月突然探出上半身问道:

“松波老师会请假是因为你吗?”

“为什么是我?”

恭介尽量让自己别动摇。

然而,神无月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笑说:

“你一点也不吃惊?”

“什么?”

“我知道你跟松波老师之间的事啊!”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吃惊有何用?恭介从鼻腔哼了一声。

“叶月的神经比较粗才没发觉,你每次瞪着我们在说话对不对?而且,你喜欢在我看到的时候缠住叶月。”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没感觉呢!”

神无月自言自语。

“那为什么松波老师受伤的时候你没有去看他?”

“因为他在隐瞒。他不想让我知道你晓得我们两个人的事,所以你在他房间的时候我才不能去找他。”

想想当时有多么不甘心。

恭介好想冲进去告诉叶月,自己已经全部都知道了,但是他知道,叶月一定会不知所措,而且觉得羞耻。

“也就是说你不是在对我客气?”

“当然,我为什么要对你客气?”

“那时你一看到我不是立刻逃掉了吗?我还以为你认输了。”

“谁会认输啊!”

恭介尊大地跷起腿。

“叶月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最近那个传闻也是你煽动的吧?”

“你还真轻松,难道你不怕松波老师被我抢走?”

开什么玩笑!恭介愤怒地敲桌。

隔壁一堆正在谈笑的学生惊愕地望向这边,然后端起盘子移到别的桌子。或许是察觉到两人之间紧绷的空气吧!

面对恭介的气势,神无月却不以为意地把汗堡纸捏一捏放在托盘上。

“我知道你有自信,但是松波老师不见得跟你一样。”

被刺中痛处的恭介无言以对。

“我有充分的机会可以乘虚而入。”

听到这里,恭介再也忍不住地站起来。神无月仍是文风不动地看着他。

“难道我说错了吗?”

“你敢动叶月一根汗毛……!”

“的话?”

“你要是敢伤害叶月的话——我绝对饶不了你。”

“哦。”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神无月轻笑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说,你就不会伤害松波老师吗?不管是在肉体或精神上都不会伤害他?”

“我——”

“你敢说你没有?”

神无月的语气中充满嘲讽。

“告诉你,要是我就绝不会伤害松波老师。如果你真的不愿意伤害他的话,就早点自动离开他的身边。”

“你……你这个家伙!”

恭介愤怒地扯住神无月的衣襟。

“不顺你的意就使用暴力?”

神无月老神在在地拨开恭介的手。

“你果然还不过成熟。像你这样的孩子只会成为老师的负担而已。”

面对神无月如同下战书般的宣告,恭介却找不到话反驳。

在咬牙切齿的恭介面前,神无月端起托盘转身离去。

听到神无月下楼的声音,恭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赴约。

(但是——)

神无月说的话句句刺中恭介的要害。

他当然深爱叶月,却不想成为他的负担。他也想早点变成大人,想早点脱离被保护的范围这种想法,都成了叶月的包袱

“叶月……!”

恭介忍不住呼唤爱人儿的名字。

透到了晚上才来。

知道这种行为有点愚蠢的叶月,在听到门铃响的时候忍不住以为来的人是恭介,连问都没问就开了门。

“哦!原来是你——”

没错过叶月低语的透皱起眉头。

“你以为会是谁?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要来吗?”

“也不是——”

叶月低下头踌躇的说。

“咦?”

透突然拿起叶月的手。

“啊……?”

“怎么开始渗血了?”

仔细一看,原本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真的慢慢渗出红色的血迹。

“你一定又做了什么吧?”

“——没什么啦!”

叶月慌忙把手藏在背后。

“什么叫没什么?你的伤口一定有裂开了。你今天有没有去复诊?”

“没有——”

“这怎么行?”

透耸耸肩,连叶月都来不及阻止地走进房间。他脱掉鞋子,把公事包放在厨房的椅子上。

“把手给我看一下。”

他朝着还站在门口发呆的叶月伸出手。

“不用了,真的没什么。”

仍然把手藏在身后的叶月摇头拒绝。

“不行,起码绷带要换掉。”

听到要换绷带这几个字,叶月挑高了眉毛。

“不要,我不要换。”

“你在说什么?”

透还以为叶月在跟他客气。

“我过来之前到药房买了新绷带,刚好可以帮你换。”

透从公事包拿出袋子给叶月看。

“把你的手给我。”

透抓住手的叶月还是拼命把双手抱在胸前。

他不想换掉这个绷带。因为那是恭介包扎的。是恭介细心而温柔地替自己包扎的。

“不要、不要、不要!”

除了恭介的手指之外,叶月不想让任何人替自己替换绷带。

“你在坚持什么?”

透啼笑皆非地问。

“我只是换个绷带而已,一点也不痛啊!”

“我还是不要。”

面对叶月的顽固,透只好叹口气坐了下来。

还把双手抱在胸前的叶月突然有哭泣的冲动。

为什么自己要这么逞强呢?明知道自己在做着傻事,也知道透是一番好意,但叶月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好吧。”

透做了一个高举双手的投降姿势。

“我不换就是了。”

把药房的袋子放在桌上,透响叶月招手。

“别站在那里啊,过来坐嘛!”

看到叶月犹豫的表情,透不禁苦笑。

“我不会趁机想帮你换绷带啦!”

像要让叶月安心似的,透把药局袋子推到角落,然后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些资料。

“今天的自习课我让学生做了这个,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

叶月慢慢走近拿起资料。

“这是你做的吗?”

“是啊,你喜欢这种问题吧?”

纸上总共有三个问题,哪一个看起来都不象透会出的题目。

“第一个问题:‘肥皂为什么会有很多泡沫 ’。要不是遇到松波老师,我想我可能不会出这种问题去问学生。”

第二个问题是“洗好的东西为什么会干?”,第三个问题是“干电池是基于什么样的化学反应而放电?”。

叶月展颜一笑。

“学生们一定很伤脑筋吧?”

“当然。不过,我没要他们回答所有的问题,只说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结果呢?”

叶月兴致勃勃地问。

“没有回答的居多,但是有交出来的回答都很妙。”

透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个班级份的试卷。

“这是什么……?‘衣服不干的话我妈就会生气,所以它们会想办法自己变干’——”

“这一份还写‘我家都用不含刺激性的肥皂,所以不会起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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