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华章(出书版)上 by 兔佬
  发于:2011年08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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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皴隆一?是矢皴株式会社社长的那个矢皴隆一吗?」

我点点头,很期盼地问:「栗原君,你找得到吗?」

「还真巧,我正好去过。矢皴社长家的二公子滨治是我的同学,他请我去过。迪亚,你和他们是亲戚吗?」

「嗯......也算吧!矢皴夫人是我母亲,我就是去看她的。」

「啊?原来是这样,这么说迪亚你要在日本待一段时间罗?」

「是啊,我就是这样想的,我还从来没见过妈妈呢。在飞机上以为再也见不到妈妈了,所以哭成那样,让栗原君为难了吧?」想到当时的窘相,我脸红了。

菲尔哥哥还专门嘱咐说过不准哭的,现在连一天时间都没有过,我就又没忍住,栗原君一定会认为我很孩子气吧!

栗原薰看著我怔了怔,很僵硬地把头转了过去才说:「没有,迪亚很可爱,我以後可以来看你吗?」

「当然可以,我很喜欢栗原君的,栗原君可是我第一个朋友呢!」我很开心,两眼笑成了一轮弯月,美美地点著头,终於我也有了自己的朋友。

栗原的表情很古怪,他看上去并不算高兴。我想也许我有点一厢情愿了,也许栗原只是因为心眼好才被我这个小麻烦给缠上的吧?他肯定後悔昨天出门没有先算算命,因为......他确实有够倒楣!

先是莫名其妙被我的车撞,然後被我当靠枕睡了将近十个小时,再然後又因为我被匪徒打,现在还得送我回家......

想到这里,我很有良心地说:「对不起,栗原君,是不是我要求太多了?我已经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还要勉强你做我的朋友?」

「说什么呢!」栗原搂著我的肩膀,亲昵地揉了揉我的短发。「我也很喜欢迪亚呀,就算迪亚只想跟我做朋友,我也很高兴。」

有点困惑,什么叫「就算只想做朋友」呀?难道是因为我的日语还没有学好?

想到这里,我有点释然,反正栗原已经说愿意跟我做朋友,我也就不想再动什么脑筋了。

汽车很快就开到了矢皴家。

矢皴家位於东京市中心区域,占地面积却有十几亩,茂盛的树林中,是一栋三层的房屋,看上去既华丽又气派。

汽车停在大门前,栗原在我的记事本上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然後叮嘱我-定要打电话给他。

我拼命点著头,心却早已飞过了围墙......

这时,大门无声地打开,一辆丰田车开出来,然後一个急刹,从副驾驶座探出一个脑袋,惊奇地说:「嘿!薰!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在这里!」

栗原转过身,看清车里的人,很高兴地说:「滨治!正要找你呢,我在英国遇到了迪亚,顺便送他过来!」

「什么迪亚?」被栗原叫做滨治的男人,一头雾水地问。

「就是矢皴夫人的儿子迪亚呀!」栗原顺口答道。

「矢皴夫人没有儿子!」滨治咬牙切齿地说。

栗原愣住,转头看向我。滨治顺著栗原的目光也看向了我。不只如此,我感觉从丰田车驾驶座上,还有一道冷酷的目光在盯著我。

我又没有骗人。耸耸肩,解释说:「我是矢皴夫人嫁给矢皴先生之前生的儿子。是真的,我没有骗人。」

滨治目光冷峻地盯著我仔细看了几眼,然後缩回汽车内,和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商量了几句,又探出头来,对我冷冷地说:「你先跟我们进去,你最好祈祷自己没有骗人!」

丰田车掉头开了回去。

栗原有点担心,慎重地对我说:「迪亚,如果你不想住在矢皴家,打电话给我好吗?我会帮你安排好的。」

「谢谢你,栗原君!不过我妈妈会欢迎我的!」我一笑,向他挥挥手,抱著狗狗跑进了大门。

妈妈,我来了!

丰田车停在主宅前的车道上,一个个子很高,身材很魁梧,表情......很危险很冷酷的男人斜倚著车门。他冷眼瞅著我,感觉像一只瞄准了猎物的野兽!

我本能地打了一个冷颤,本著规避危险的原则,我准备从他身边溜过去。

穿越......没有成功,就在我以为要成功时,一只手逮住我的背包,把我拖了回去。他用手捏住我的下颌,逼我抬起了头,然後目光死死地审视著我的脸,让我感觉连脸上的毛孔都被他看清了。

他很危险!被他瞪了两秒钟之後,我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不只是因为他浑身都在散发著强势的、危险的气息,还因为,他是故意在戏弄我!根据我时灵时不灵的直觉,我就是觉得他是在想怎么玩我!

所以,我很不高兴,当然被人捏著下颌,也无法高兴得起来。

出於自卫的考虑,我得先弄清他是谁,皱皱眉头,很认真地问:「你是谁?快放开,我要生气了!」

他的脸色一下阴沉了下去,本来一张脸就不讨喜,现在更骇人了。

「你到矢皴家来认母亲,会不知道我是谁?」

这是什么意思?我的脑袋里瞬间打了一个大大的结,会是谁呢?

突然,我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人。

天呐,我还真是笨,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嘛!为自己难得的聪明,我兴奋地问:「你是矢皴先生?」

他的脸色果然好了一些,哈,我是天才吧?果然猜对了!

「你就是我妈妈的丈夫矢皴隆一先生!我是迪亚凯洛,请你以後多多关照!」我高兴地说,并且学著日本人的礼节,向他微微欠身鞠躬。

就像变戏法,他的脸色马上又黑了下去,咬牙切齿地说:「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你叫迪亚凯洛是吧?放心,我一定会照顾你的!」

啊?他还不是矢皴隆一啊?

我挠了挠自己的短发,有些害臊,这回可出糗了!看他很生气的样子,我有些内疚,在我们家里,年龄真的是最难判断的一件事,就算是最年轻的十二哥,也有一百零几岁了,看上去也比他要小些啊!

我歉意地对他笑,可是他没有一点要原谅我的样子。正在尴尬中,从主宅那边传来一个声音,把我挽救了出来。

「大哥,爸爸他们已经下楼了,你带他进来吧!」是那个叫滨治的男人。

等等,他叫他大哥,那他就应该是矢皴先生的大儿子罗?我恍惚记得父亲有跟我提过,是叫什么名字呢?

我再挠挠头发,努力地想,想,想......

「暮彦,欠皴暮彦!你好好的记住!」他凑过来在我耳边警告道,然後抓住我的手臂,拖著我向主宅走去。

哼!小气鬼!我瘪瘪嘴,不屑地吐了吐舌头。

这就是我跟矢皴暮彦的第一次见面,他很生气,我也不喜欢他的一张冰块脸!

大厅里有好几个人,除了拖我进来的矢皴暮彦,刚刚见过的滨治,-个年龄明显偏大的男人,还有就是......端坐在沙发上的一个异常美丽、异常雍容高雅的和服少妇!

我的眼睛自动忽略了其他人,专注地盯著她。慢慢地,潮气上涌,眼睛越来越湿润,越来越迷蒙,泪水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她就是我妈妈!不需要人介绍,我知道她就是我妈妈了!

虽然从未见过,但那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却骗不了我。而且她和凯洛夫人如出一辙的高贵风范,也很符合父亲的品味啊!

妈妈很激动地看著我,一双美丽的眸子一眨一眨,然後她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泪如泉水般地汹涌而出。

「迪亚,我的乖宝贝,妈妈想死你了!」

被母亲紧紧拥抱的温暖,再也无法忍耐的激动,我早忘记了菲尔关於不准哭的警告,头埋在妈妈怀里,我们母子抱头痛哭!

再也没有人怀疑我的身分,可是也好像没有人为此高兴,大厅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半晌,妈妈眼角含著泪花,拾起了我的头,「来,让妈妈好好看看!哇,我的迪亚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不过,为什么头发剪这么短?女孩子都应该留长发!还有,怎么能穿成这样?等会儿妈妈陪你去买衣服,对了,我们得先去银座给迪亚订制几套和服......」

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妈妈不会以为我是一个女孩子吧?!想到父亲一说起妈妈的迷糊都会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我突然流下了冷汗!

看著已经陷入疯狂遐想中的妈妈,我用手指轻轻戳戳她,没有反应,再加大点力戳,妈妈终於注意到了。

「怎么迪亚?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我眼角还挂著泪水,脸却绯红,窘得近乎无地自容。「妈妈,你不会不知道我是男孩子吧?」

「啊?!」妈妈的笑容僵住了,她迷惘地仔细回想。

「我一直以为生的是个女孩呀?怎么会不是?......算了,管他呢,我的迪亚这么漂亮,跟女孩子也没什么区别!」她突然变得很果断地说道。

我噘起了嘴唇,无力地看著她,这也是能算了的事吗?

「够了!筱聆,他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你好好想清楚!」年龄明显偏大的男人终於无法忍受地开腔了,现在我敢肯定他一定就是那个正牌的矢皴隆一。

「这还用说吗?父亲,这孩子跟阿姨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嘛!」说话的是滨治,不过我完全听不出他话里有任何恭维的成分。

我用自己最严厉的目光狠狠地瞪著矢皴滨治,虽然妈妈的确是有点脱线,可是她好歹也算是滨治的继母啊,怎么能对长辈不恭敬嘛!

不过......好像没有什么效果,矢皴滨治看了我一眼,若无其事地把头转开了。

不甘心,我继续瞪!很快我的眼睛就累了,白天的光线太强,真的有损视力啊。揉一揉酸涩的眼睛,我瞟了一眼另-个一直很有存在感,但却没有说话的危险人物--矢皴暮彦。

哼,不出所料,那家伙果然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派头。

看见我瞪过去,他......他竟然对我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咳......每天对著这样的两个儿子,我可怜的妈妈,住在这里一定很受气、很压抑吧!

「隆一,你说什么呢!迪亚当然是我生的宝贝,嗯......不过......啊!我想起来了,当时给我接生的医生说我生了一个很漂亮的孩子!所以我才会以为是个女孩嘛!」这是妈妈娇柔的声音,终於想起了事情的原委让她很兴奋。

「我可怜的迪亚,刚刚生下来就被抱走了,妈妈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哦,对了,迪亚,你父亲对你好不好?他那个老婆没有欺负你吧?当年她抱你走的时候可是跟我保证过的!」

一想起我幸福的家庭,我就很开心地点点头,「很好!父亲对我很好,凯洛夫人对我也很好,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还有我的哥哥姐姐全部对我很好!」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滨治讽刺道,显然他并不相信我会真的很幸福。

「那是因为我已经成年了,父亲才会让我离开的,所在我才想来看看妈妈!」

「你这样就算成年?是被家里赶出来了吧!」

「你胡说!才不是这样,我们家的孩子都是十六岁成年,我哥哥姐姐们全都是十六岁离开家的!」

「那现在你既然已经看到你老妈了,可以请走了吧!」

「你!我找我妈妈,关你什么事?要你管!」

我气极了,转过身拉住妈妈说:「妈妈,他们太可恶了,我们离开好不好?我带你去美国,菲尔哥哥一定会很高兴的!」

「够了!」一家之主矢皴隆一大喝一声,果然很有气势,滨治立刻不敢接腔。

「不准闹了,滨治你马上去上学。筱聆,你今天参加的慈善活动是不能缺席的,至於你......」

他停顿了一下,又接著说:「就......先留下来,暮彦,你上班晚点去,给他安排一下,有什么事等晚上再决定!」

真是有够独断专行,不过,晚上?这是个好主意,我点点头,说实话刚才用眼过度,我已经有些困倦了。

「可是,隆一,我还要带迪亚去买些衣服才行啊!」

妈妈不死心地反抗著权威,悄悄捏捏我的手心,我知道妈妈是不舍得跟我分开。就是,我们都还没有机会好好聊聊呢。

「阿姨,我带迪亚去买行吗?」说话的是矢皴暮彦,看他现在彬彬有礼的样子,一定没怀什么好意。

我赶紧向妈妈使劲地摇头。

「那就拜托了!不过记得一定要给迪亚去订和服哦!」

和服?

没等我的脑袋转过弯,妈妈已经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後走了,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冰块脸矢皴暮彦,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著。
4
羊入虎口!没有理由,只是我的感觉。

「管家,给我把这只讨厌的狗关到笼子里去!」

在我怀里正睡得香甜的狗狗,被毫不留情地丢进了笼子。

汗......狗狗你也稍微警觉一点嘛,这么吵闹也能睡得著?被拎著脖子还能睡得著?被「叭」地一声扔在笼子里还都不醒?!

我无语,狗狗,不是我不想救你,是你实在太......那个了!

同情地最後看了狗狗一眼,我追著管家叮嘱著:「狗狗食量很大的......它不喜欢被人摸,它醒了你们千万记著不要去摸它......还有它只吃肉......生肉就好......-定要记得喂......」

还没有交代完,我又被矢皴暮彦拖著背包拽出了房子,推进了他的丰田车。

门「砰」地一声关上,下了锁,狭窄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受他脸上冰块所累,连空气温度都骤然下降几度。

我有点瑟缩,小心地瞄他一眼,那张脸上的冰块没有任何变化,咳......叹口气,这样跟他待一天,肯定能把我冻死,再说我现在真的是很困很困了。

「嗯......那个......矢皴,先生?其实......我可以自己去买衣服啦!你应该很忙的吧?所以完全没有必要为我浪费这个时间啊?」我试探著跟他沟通。

他冷冷地横我一眼,一个字也没说,好像我问的问题有够白痴。插进钥匙,发动引擎,滑出车道......

无语,我认命地坐好,系上安全带,两个眼皮开始很自然地打架;虽然现在绝不是睡觉的好时机,可是十六年养成的习惯让我的生理时钟已经很难更改。

一分钟之後,我睡著了。

恍惚中,有人在叫我的名宇......很大声,真的是好吵!我迷糊地用手捂住了耳朵。

恍惚中,有一只手在摇我......很大力地摇,真烦人,我在睡觉耶!我不耐烦地打开那只讨厌的手。

一直睡到自然醒。伸了一个绵长的懒腰,睁开眼,一秒,两秒,三秒钟之後,我才发现我是睡在一张完全陌生的床上,盖著一层薄薄的被子,被子下没有穿任何衣服。

真是的,就算是帮我脱衣服也不用全脱光呀,我又不习惯裸睡!以後要跟冰块脸说一声。

转过头,果然矢皴暮彦就坐在对面一张看上去很舒服的沙发上,换了一身全黑的衣服,有点期待地看著我。

「啊?矢皴先生,我睡了多久?以後请不要给我脱光啦,我不喜欢裸睡的。」我从床上坐起来,跟他打著招呼。

正想从床上跳下来,突然想起下面什么也没有穿,我赶紧捂严了被子,虽然矢皴暮彦帮我脱衣服时肯定被他看光光了,可是,要这样堂而皇之地露出来,还是会不好意思。

「嗯,那个,矢皴先生,可不可以请你先出去一会儿?我想穿衣服。」

他有点吃惊地看著我。

我看了他两秒,不解,低头向自己看去......

「啊!」我一声惨叫,「坏了!我过敏了......怎么会这样嘛!这几天我又没有做什么......」

我都快哭出来了,不过就是睡了-觉,全身竟然布满了斑驳的红痕,以前花粉过敏都没有这样严重啊......

矢皴暮彦索然无味地站了起来,冷冷地说:「果然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比她还笨!」

这句话如同一记耳光搧在我的脸上,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再也顾不上裸不裸体,揪住他的衣领,愤怒地说:「不许你污辱我妈妈,马上向我道歉!」

他冷冷地盯著我,我也一步不肯退让。

长时间地对峙,慢慢的,他的目光越来越古怪,然後......他低头,轻轻地吻了吻我的嘴唇!

我懵了,如同触电-般松手後退,用手背使劲擦著嘴唇,像要磨掉一层皮。委屈、愤怒、伤心,种种情绪让我歇斯区里地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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