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舒你坐好一点。」我想听听他们在讲什麽，半个身子都探到後面去，怎料路途颠波，我又忘了扣好安全带，一头撞到车顶去痛得我要命，李森那个没良知的家伙笑得要流出眼泪内，陈正则帮我把安全带的扣子扣好，又继续开车。

「对了，钱经理和陈先生在那里认识的呢？」大概是闷得发慌高洛想找个话题聊。

「酒吧呀。」我轻描淡写的一句，往倒後镜看，李森笑得贼贼的。

「嗯，我那时看到挺漂亮的人坐在吧台很闷的样子就上去搭话了，和他过了一晚後我便迷上他了。」要不是陈正在开车，我一定扑上去打他一顿。

他一讲完，李森立刻发出欢呼声，高洛则显得十分局束，大概是没想到同性恋可以多到这个地步。

「你有病啦。」在高洛面前讲这种话题我怕他会吓得跳车。

「我只是说笑，你不要生气。」陈正看我一语不发以为我是在生气了连忙道歉，当燃为了一个小事生气不是我的作风，但过了一会陈正和李森又开始聊美国的同性恋有多开放，越说越露骨，高洛听得耳根发热缩在後座的一角，话也没说一句，低著头扳手指，我在倒後镜偷看他的反应，实在有趣得很。

差不多到市区时陈正提议找间饭馆把刚刚吊到的鱼吃了，我们都没有异议就随便找了一间看上去不错的饭馆。刚才吊的几尾小鱼当然喂不饱我们，又叫了一大堆虾蟹青口蚬，看著一桌子的海鲜我口水都要流山来了。

四个男人吃饭当然少不了饮酒，啤酒红酒ＸＯ双蒸总之中西的酒类都饮了一轮，我有点醉，伸手去挟蚬怎样也挟不起来。

「谢…谢了。」陈正和高洛同一时间把蚬挟到我碗中，突然间那麽受欢迎我有点不习惯，我知道李森一定又有话说，我连忙低下头去猛吃饭以防和他有眼神接触，吃著高洛挟给我的那只蚬想起了以前他做海鲜大餐给我吃，他做的比饭馆吃的还要鲜味又没有味精，但我大概没机会再吃了。

吝啬鬼攻略(十八)

聊得起兴单是饮酒已经不够，李森说要斗酒，我完全是饮上瘾大声叫好，陈正也没反对就叫待应再拿酒来，方法也很简单就是猜拳。

李森遛酒吧遛得多，猜拳技术一流，陈正基本上就是捧著酒杯没放过下来一直饮，我输得不多但也饮了不少，倒是高洛那个胆小鬼喝不了几杯就投降，死也不愿玩下去。我当然不服输和李森猜到最後也只是让他喝了几杯，陈正和我饮得一样多，我都饮得快吐了，但他却完全没有醉的样子。饮到最後也不知道是谁结的帐，我已经醉得倒在桌子上去，我酒品好得很，不会大吵大闹只是缩在一角不讲话。朦胧间被人丢了上车，酒在胃里一直翻腾弄得我很不舒服，只能趴在坐在旁边的人的肩膀上，他倒也没有推开我反而扶著我躺了下来，车子一颠一颠，我一下子便睡著了。耳边听到李森说要我小心不要弄脏他的车，我才刚要开口说你不要太小气，突然间胃里的东西一涌而上吐得满地都是，顿时舒服了不小，李森的咒骂声我也听不太见，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钱经理，你钥匙在哪里？」

我的脑子完全是停止运作，隐约听见高洛在说话但也听不到他在讲什麽。他似是叹了一口气然後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我也不管他继续趴在他身上暴睡。

「来，喝杯水。」

高洛扶著我的头让我喝水，清凉的水滑进喉头的感觉让我多少也有点清醒过来，但我脑部还是运转不过来，感觉到高洛起身要走我立刻扯著他的衣袖。

「我去脱下外套，顺道拿点水给你擦一擦。」

听到他这样讲我才松了手，等了一会儿他才回来，感觉到他在脱我的衣服，高洛那个白痴竟然用冷水来帮我擦身，冻得我直打颤，不断往他的怀里缩他竟然也没有逃掉，他身上有点烟酒味但我却不觉得难闻，只是头晕。

「你喝太多了，你好好睡，我回去了。」知道他是要走了，我扯著他但又用不上力，他把我的手松开然後替我盖上被子。

「不要…走…」嘴里乾巴巴的声音吵哑得很，但也顾不了那麽多，连忙抓著高洛的手，我生病的时候你不是说过会在我身边的麽？

「钱经理，你不要这样。」

「就一晚而已…」我真的不是想多求什麽，再陪我一阵子就好了。

「别闹了，我要回家了。」

「你就那麽讨厌我麽…？」

「我…唉……」高洛又坐了下来，我怕他走整个人扑上去搂住他的腰。

「我不会走的，你好好睡。」

高洛轻轻拍我的头，我想睡又不敢睡硬是要自己保持清醒，但还是敌不过睡魔的引诱，我不记得自己是什麽时候睡著的，只记得入睡前还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

吝啬鬼攻略(十九)

昨天不应该跟李森那个疯子玩，闹钟一响头痛得像要裂开，但又不能因为宿醉不上班，起来时高洛已经不在了，就知道他说不会走是在哄我，嗯嗯哼哼的走下床，没什麽胃口只喝了一大杯牛奶就上班，大概是饮太急了，心口有点闷，像要闷出眼泪来。

「钱经理，你没事吧？」

「没事。」高洛一看到我进门口装得很诚恳的说著，哼，虚伪。

然後顺手丢了几份结算表让高洛核对，看他忙得一头烟的样子心情才好了一点。

晚上陈正又约我去吃饭，我本来想说头痛不去的，但他约我去的那间餐厅好吃得不得了但是也贵得要命，有免费饭头痛也是要去的。我以为李森也会在，但去到只看见陈正一个人在饮红酒。

「你来啦？」陈正拿著红酒杯冲著我微笑，有钱有帅，连我这麽成熟稳重的男性都快抵受不住，要是小妹妹绝对会被他电死。

「李森呢？」我以为李森会在，但桌子上只放了两份餐具。

「今天就我们两个。对了，我想你爱海鲜所以帮你点了龙虾套餐，你不喜欢可以改。」

「我吃什麽都好。」嘴上是这样说，心想要不是他帮我点我那敢点海鲜这麽贵。

上菜前跟陈正聊股票，平时跟张总跟多了也开始投资，最近股市市价好，也赚到了一点。但一听到陈正买股票都是百万百万买的，我那点小钱也不足为谈。

「你工作怎麽样？」

「还ｏｋ啦，会计只要上手了其实也不是什麽难事。」我接著切了一小块龙虾送进口，高级品就是不一样，又鲜又甜。

「有没有想过换工作？」

「现在做得好好的，换什麽？」

「你要不要来帮我手？」

陈正突然间蹦出一句话，我嘴里的龙虾咬也没咬滑了下去，卡在喉咙不上不下的连忙用红酒和著吞了下去。

「别跟我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我想我还蛮喜欢你的。」

「你…你是不是撞坏脑了？」他这样惊吓二连击我实在抵抗不了，坐在原位石化了好一阵子再挤出一句话。

「我认真的，反正我那边人手也不够，你去美国我们可以好好了解彼此。」

「我有点头痛我先走…」

「难道你想一辈子都等著高洛？」我本来起身要走，陈正一句话让我硬生生的又坐回来。

「谁告诉你的？」他没有回答，但想也不用想是谁。李森那个大嘴巴，我总有一天要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再灌他毒药……

「你不想试试看离开他一阵子？说不定你喜欢他只是错觉。」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我自己心知不是错觉，但说走就走我也没那麽洒脱。

「我还有点事要办，大概会多留两个星期，你自己想想吧。」

剩下来的时间异常难熬，我不知道该说什麽，陈正那个家伙又对我上下打量，害我连头也不敢抬。

「我送你回去吧。」好不容易才捱到付帐要走，昨天的宿醉未清再加上陈正的连环冲击现在头隐隐作痛。

「我有开车来，我自己回去好了。」

「那好吧。」我转身要走，突然被陈正一把拉回来亲了一下，其实也就是碰到嘴唇而已，但陈正这样大刺刺在街上亲我还有他那无敌笑容吓得我面都要青了。

「你别闹了。」我立刻跟他挪开了一点距离，尽管他的笑容人畜无害但那晚他操得我半死，怎样也不可以对他丢以轻心。

「我说我喜欢你的。」陈正说什麽也是同一副表情，也不知道他是说真还是开玩笑。

「…晚安……」盯著他旳脸大概十分钟左右我决定还是不表态为妙。

「晚安，记得要给我答覆。」

吝啬鬼攻略(二十)

回到家一整晚都睡不著，在床上滚来滚去想著的都是陈正的话，可以去美国发展当然是好事，但要我一时之间丢下这里的所有我又不舍得。再加上陈正那莫明奇妙的告白，如果他是说笑的倒还好，但如果他是说真的，那我跟他回美国就等於我是跟了他。他人是挺好的，但说喜欢又不是。就这样思来想去翻滚到天亮，往镜子前一站，一对大黑眼圈犹如国宝。

早上开会还处於魂游状态，被人点到名还不知道他讲什麽，被张总骂了好一阵子。

中午李森约我去吃饭，一看到他二话不说就赏他一记爆粟。

「你干麽当众行凶呀？」在餐厅又不能大吵大闹，李森按著额头一脸受委屈的说著。

「谁叫你跟陈正乱讲话。」

「我哪有，你是喜欢高洛呀！」

「你找死呀！」这麽大声要不要我拿个大声公给你作宣传呀。

「陈正跟你讲了什麽呀？」

「他说叫我一起去美国。」

「那你怎麽回答？」李森那副八婆的嘴脸害我很想一把抄起烩饭就丢到他的脸上去。

「不知道。」

「这麽好机会你也不要？你不想是一辈子为高洛守寡吧。」

「你才守寡！」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中国人，守寡不是这样用的吧？

「那你到底想怎样？」

「不关你的事啦。」李森一直在追问烦得要死，我只好随意吃了几口便丢下钱走人。

「钱经理，我的开支表做好了。」

「你放下就…哎嚏！」话说到一半鼻子又痒了，连忙抽了几张面纸把鼻涕擦掉，春天一来便花粉乱飞，鼻敏感发作得异常厉害，总觉得鼻子里都肿了。尽管我叫高洛放下就可以走了，但办公桌上都被擦过鼻涕的纸巾埋没了。

「你这麽严重去看看医生比较好。」

「我看了，吃药滴药水也没用。」吃药的时候好一点，但一吃完又打回原状，根本是没完没了。

「鼻敏感要彻底根治一定要看中医的，西药吃多了身体会坏。」

「我不吃中药的。」我从来饮中药都是喝一口吐两口的，要我天天饮我乾脆拿根绳子上吊好了。

「我认识一个医师，他很好的，放工时我和你去吧，就算不吃药看一看也没坏。」

「…那好吧。」大概是高洛太久没有主动约我，那种引诱异常强烈，我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他。

怎料我一踏入那中药店的门我便後悔了，那药材的味道薰得我连午餐的海鲜烩饭都要吐出来。

「我还是回去好了。」

「来了就看看吧。」高洛硬是把我推到那个老医师前坐下，他一把我的脉又皱眉又叹气的，害我以为我得了什麽绝症。

「你这麽年轻怎麽把身体搞得这麽坏呢？你鼻敏感发作是因为你底子差，要调理好身子才能彻底根治。」他接著又讲了一大堆我不懂的名词，总之就是把我说得五痨七伤，不吃药的话说不定明天就暴毙了，我当然是不信的，摸摸我的手就知道我的脾脏差，气管又不好，那还要Ｘ光来干什麽？

「你还是不用开药方了，反正我也不懂熬药。」那个老医师龙飞凤舞的在单子上写了一堆字，我一想到这十几种药材熬在一起，还要是六碗水煮成一碗我就想吐。

「我帮你熬就好，你没听到陈医师刚刚说什麽吗？不好好调理身子可不行。」高洛说到这个份上我怎样也拒绝不了，只好认命的付了钱然後把药丢给高洛。

第二天早上高洛便提著一个暖水壶进来，一打开药臭味就飘出来了。

「这什麽呀？！」我连忙把盖子盖上，我鼻子塞住了都闻得到那种恶心的味觉，高洛那家伙还可以那麽镇定的，我想他的嗅觉一定是坏掉。

「你不要这样，乖，捏著鼻子一口气饮下去就没有味觉了。」高洛像是在哄小孩子，你当然说得好听，饮的可是我耶。我原来想说迟点再饮然後偷偷拿去倒掉，但高洛大概知道我想什麽坚持要我饮完他才走。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捏著鼻子打开壶盖，那黑漆漆又浓稠的药我单是看已经反胃了。

「快点喝，凉了更难喝。」高洛这样讲我只好抱著必死的决心捧著水壶大口地喝了一口，苦味在口腔里扩散开来，我用力地咽了下去，难喝得我直打冷颤。

「还有两口左右，喝完我给糖你吃。」

「我又不是小孩。」我给你一百元你喝完他好不好？但高洛一笑我就脑袋发热两三下就把药喝完了。

「很好。」高洛递了一颗奶糖给我，妈的，起码也给我买巧克力呀。

「那我明天再拿药给你，我先出去了。」

心想这种折磨明天还有我简直是想嚎叫，但一想到高洛帮我熬药时又乐得什麽似的。

但他就算对我再好也只就是同情，那种好廉价得犹如嘴里中的奶糖，甜腻得想让人想吐，但我就是含在嘴里怎样也不舍得吐掉。

吝啬鬼攻略(二十一 )

高洛天天帮我熬药我想要不要给他付点煤气费和人工，但高洛只笑笑说不用。而且在我有意无意暗示之下高洛也懂得把奶糖给我换成巧克力，尽管不是高级的那种，但总比那没有牛奶味却甜得要死的奶糖强。喝了一个星期的药身体好像好了一点，喷嚏也少了，不过却苦了我的胃。每一次喝那碗中药後都害我几个小时不敢吃东西，怕一反胃什麽都给吐出来。其实我早就记熟了去药馆的路，药要药馆帮我熬好我再来拿也可以。但高洛却天天都陪我去报到，他说他不陪我去，他怕我会不去看医生。我有时会想对他说不要对我太好，但怕我一说出他就不会再理我了。

拿了药回去停车场的途中，陈正打电话来约我去吃饭，本来我也在犹豫，但听说李森也会去我就答应了，高洛那个家伙说想先回家，我当然是不肯，硬是把他丢上车。去到饭馆他们两个已经叫了一桌子的菜，就等我们两个来。

「你们好臭。」

「不就中药材嘛，哪有这麽臭？」我一坐下李森便捏著鼻挪开椅子，活像我们几天没洗澡似的，以前我也觉得中药好臭，但最近嗅惯了倒觉得还好。

「你喝中药，你烧坏脑了吗？」

「是我带钱经理去看的，吃西药对身体不好。」

「原来是高洛呀，难怪…」

「李森你吃饭时可不可以不讲话！」说到最後我几乎是咬著牙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你要吃点鸡呀。」我一个顺手就挟了个鸡屁股丢到李森的碗去。

「你也要吃点肉呀。」李森不甘示弱，往我的碗里丢了一块在滴油的猪肉，天杀的，你知道我保持身材有多难？！

「陈先生，你什麽时候回美国？」高洛漠视我和李森，自顾自和陈正聊了起来，我趁他不为意把猪肉丢到他的碗去。

「下个星期就回去了，前一天我会在游艇上开个party，大家一起来吧。」我不懂有钱人的情调，春天的海风还冷得要命呢，出去吃风我不如在家睡睡好了。

「子舒你想成怎样？」

「什麽？」我正在拆大头虾的瞉，完全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麽。

「去美国的事。」

「我再想想……」

「什麽美国？」高洛问著，我把虾肉沾了头油塞进口里，但却咽不下去。

「我想让子舒跟我去美国，我公司有个职位挺适合他的。」

「哦，那…那挺好的。」

「你也想我去麽？」我抬头看著高洛，试想著他会不会留我。

「去美国是件好事，可以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高洛故意说得含蓄，但他的意思也是觉得我应该走。

其实他不这样讲还可以讲什麽呢？我留不留下来对他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