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饭盒打开一看是蒜蓉白菜和蒸肉饼，尽管是廉价的菜色但却很有家常菜的味道，我吃著吃著就一整个吃完了，放工时冷著面的把饭盒丢回给他就回家去了。

第二天高洛给我多准备了一个饭盒还有一壶汤，也是放下就走了，一整天畏畏缩缩生怕又惹到我。看他这样我也气不下去，算了，就当是自己起色心的报应就好了。

过了两三天开始转凉了，我的腰也好了不少，也不用再贴那些臭得要死的药贴，但铁打医生还是给我一枝铁打酒自己揉还叫我暂时不要做激烈活动，以免又拉伤背上的筋。晚上冷得我直打颤，但翻来找去也找不到棉被放在哪里，折腾了一回腰好像有点痛，糟了我是真的老了，才这麽二十岁人就怕拉到筋。找不到棉被，只好穿关上门，厚一点窝到床上去睡。

怎料一朝起来连续打了几个大喷嚏，起初以为是鼻敏感又发作，但起床时觉得混身没有力气，摸摸额头好像有点烫，口乾舌裂，连忙饮了几口凉水，但反倒使得我头痛加剧。心想人倒霉起来真的是不见底，腰伤好了就给我来个发烧。家里没有退烧药，我也没力气下去买，打了个电话回公司请假，秘书Sally说我的年假只剩下几天了，但也没办法，你以为我想病呀。随便吃了个杯面，又把棉衣外套都穿又趴上床去睡。

睡到昏昏迷迷之际好像听到电话响但我又不想去接就把枕头压著耳朵继续睡，睡一会又醒的，满身大汗，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突然门铃响起来了，我想大概是推销也没有去理会，怎料那个人越按越过份，吵得像是火警，隔壁的黄师奶麻烦得很，我电视开大声了一点她也要去投诉，迫於无奈之下只好卷著被子去开门，心想我一定要骂遍那个混帐推销员的祖宗十八代，怎料一打开门却是高洛一脸焦虑的脸。

吝啬鬼攻略(五)

「你来干麽啦？」大概是睡得太久了四肢有点发软，只能扶著门勉强站著。

「我听Sally说你病了，上来看看你怎样？」

「我没事….你快点走吧，我还要睡觉……」那个Sally就一个标准的大嘴巴。

「可是你看来不太好，我刚刚按这麽久没人应门我以为你昏过去了。」

「我没事…」

「烧得很厉害，你有没有看医生？」高洛的手按在我的额头上，尽管我受不了他这麽鸡婆，但他的手冰冰冷冷的，按在额头上很舒服。

「睡睡就好了，你快点回去啦…」

「你该不会药也没有吃吧，这样不会好的。」高洛突然推门进来，我失去平衡身子一软便靠了在高洛身上，我心里一惊，要是他还有阴影，现在一脚把我踢开，我大概会当场暴毙。

还好高洛算是有点人性，扶著我到睡房躺下，而且还十分神奇的找到我那张睡了好几年压得扁扁的棉被，盖在我身上，然後把被角都压好在床下。

「你的药放哪里？」

「我没有药……」

「连药也没有，钱经理你也太不怕死了吧。」高洛像骂小孩子的语气让我很不爽，不要以为老子病了就可以为所欲为，等我病好了你就死定了。

「我去买点东西，你钥匙在哪里？」

「水果盘……我告诉你，就算你这样做，我也不会给你加人工的…」我不是小人之心，我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没有这样想过，你好好的休息，我去去就回来。」

半睡半醒之间高洛扶起我的头喂了我几口粥，我连基本上是眼皮都不想动躺在他怀里让他喂。

「我想吃西瓜……」因为鼻子塞住，嚐不到什麽味道，白粥又淡然无味，口很乾，突然间很想吃雪得冰冻的西瓜。

「等你好一点才吃，乖……」高洛又硬迫我吃下药丸，怎料药丸太大颗卡在喉咙，我咳得脸都红了，差点要断邱，高洛连忙喂了我几口水又扫我的背我才勉强咽下去，等我呼吸回服正常才又让我躺回去睡觉。

蒙蒙胧胧之间有人来为我擦汗，我抓住了他的手，人家说生病时人会特别的脆弱，我想可能是真的。我抓得很紧，我怕一放开，我又要回到自己一个人窝在床上无人问津的生活。

「放心，我会在你身边的。」

高洛的声音来柔柔的，就像是有魔力，我的手不自觉就松了下来。

明明只是一句安慰的说语，但从高洛口中说出来就像是一个承诺。

只是他始终没有做到。

吝啬鬼攻略(六)

第二天早上饿醒了，看一看闹钟已经11时多了，高洛不见了人影，大概是去了上班。桌子上有一大碗鸡丝粥和一碟切得一小块一小块的西瓜，我把鸡粥丢到微婆炉去加热後便捧著西瓜吃，虽然没有雪过吃得不过瘾，但是高洛买的西瓜又多肉又甜，满满一大碗我一下子就吃完了。大概是昨天都在睡没怎样吃到东西，所以一大碗的鸡粥我又全吃下肚。接著又吃过药，在家里又没什麽可以做，反正是请了假我也不想回公司，拿了几本杂志趴在床上看，接著药力发作，我看著看著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再次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只有门缝透著客厅的灯光，我下床推开门出去，睡了这麽久又吃了药，病都好得差不多，身体顿时轻松了不少，心情好得让我想唱歌。

「钱经理你醒了，睡了这麽久都是汗，先去洗个澡吧。」高洛把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满地的衣服杂志都捡好，还把我那个当是杂物箱用的水果盘还回原状，上面放了几个苹果。

他则在厨房做饭，香气四溢，我的肚子又饿起来了。

但满身是汗黏黏的不舒服，我还是以极速洗了个澡，然後溜到厨房去偷吃。

「钱经理你洗得太快了吧。」我家的厨房用具是齐全，但调味料一概久奉，雪柜里只有啤酒。煮菜用的材料大概都是高洛买的。

「你买东西的钱我还给你吧。」这几天高洛给我买这买那的，大概花了他不少钱，他说不定心痛得要死了。

「哦，钱我用得不多，你不用还我了。」

「你怎麽这麽大方？」听到高洛叫我不用还钱时我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吝啬鬼高洛说不要钱就正如一个酒鬼说不要酒一样罕见。

「我是节俭，不是小气。我害你腰受伤看医生，我也是该付你钱的。」

「那又是哦。」说到这个我又觉得他很有道理似的，「好啦，看你这麽讲义气份上以後你有什麽事我一定会帮忙的。」

高洛只是笑没有回答，他在做上汤津白，桌子上还有刚做好的西兰花炒牛肉，我就这样站著偷吃已经快吃了一半。

等高洛把黄花鱼也蒸好了我帮忙著把高洛买的碗筷拿出去，他还没帮我盛饭我已经开始吃了。

「上次真的不好意思，我没心踢你的……」

「没关系啦，你这次照顾我就当是扯平了吧，我也不是这麽小气的人。」我边说边把鱼肉送进口，清蒸的鱼很鲜甜，比外面酒楼做的要好得多。

「也是。」高洛低著头吃饭。这一阵子好像都跟高洛在一起，看他这样坐在我的对面吃饭突然觉得很理所当然。

「怎麽啦？」高洛一抬头看到我看著他，我竟然见鬼的脸红起来，一定是因为发烧没有完全好的关系。

「没什麽……」我低下头去努力吃饭，高洛的电话很合时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走出客厅去聊电话，他讲话都带著笑的，我很想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但隔这麽远又偷听不到，只好装作没事的在吃饭。

「是谁？」尽管是有点八卦，但我还是很在意。

「小琳呀，上次在酒会认识的那个。」高洛把电话收好又继续吃饭。

「小琳？不会是王琳吧？」他不会真的跟王董事长的女儿好上了吧？

「嗯，她约我出去吃饭，我跟她说我正在吃，下次再约。」

「这样不好吧，女生约你去吃饭你也不去，你对她没好感吗？」

「也不是…但煮了这麽多也不好浪费呀。」竟然为了这种无谓理由拒绝了女生的邀约，难怪他交不到女朋友。我就想我们会计部那麽多女生，竟然没有一个跟他有暖昧，现在我知道原因了。

「浪费什麽？这次不去下次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可是东西还没收拾…」

「我会收拾的啦，我是懒，但收拾这点小事我还是会做的。」

我硬是迫高洛回王琳的电话，听他讲了一会儿又约了时间地点，应该是成事了。

高洛身上还穿著上班时时的西装，我用发泥帮他把乱糟糟的头发弄好，又喷了古龙水盖过他身上的油烟味，才把他送出门口。

「钱经理你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啦，你快去。以後你跟王琳成事了可不要忘了我就行了。」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扯皮条的，笑嘻嘻的送著无知的高洛小朋友入虎口。王琳这种大小姐，高洛不知道应不应付得来。

送走了高洛，我又坐回饭桌去吃饭，明明是饿的，可是又怎样也没有胃口，草草吃了两口就把东西随便包好丢到垃圾筒，再把要洗的东西全丢到洗碗机去。高洛帮我放到洗衣箱去的衣服我也没有心情叠，拿出来就堆到沙发上，自己挪了小小一角坐著看电视。ＸＸ台的黄金八点档据说异常摧泪，但我看著就像闹剧。转过台去，一群五音不全的歌手全挤在台上唱著白烂的流行曲，其中有一个女歌手声音十分高亢，唱得我快耳鸣了。转了几个台都是无聊的问题节目，突然电话响了起来，是李森。

「听说你病了，好了点没有？」电话那头人声顶沸，Disco音乐吵得要名，李森基本上是用吼的。

「好多了，你有心。」

「这样就好，我现在在城东新开的酒吧里，你要不要来，有很多很帅的男人哦。」

「不用了。」就这样听电话里的声音我已经觉得头痛了，去了绝对会被那些音乐震晕。而且新开的酒吧一定多人得要死，我可不想成为人踩人惨案的受害者。

「你真的不来？」

「嗯，我还有一点不舒服，你玩得开心一点吧。」

「那好，你继续休息吧。」

把电话挂断後也不提不起劲去看电视，才刚睡醒也没有这麽快睡得著，叠衣服我也没心情，坐在沙发上发呆，完全找不到事做。

心想自己真是活挺失败的，没有信仰没有嗜好没有朋友，连家人也在十七岁时等同是没有了。放工只会去酒吧消遗，房子弄得乱七八糟，当想要个人陪的时候才发现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抓起高洛买的苹果咬了一口，酸酸的，咽不下去。

以前觉得一个人的生活很自由自在，但原来还是会寂寞。

吝啬鬼攻略(七)

休息了两天回去上班，一进办公室看到一大堆文件乱七八糟的堆在桌子上，Sally那个懒女人我没上班两天连办公室也不帮我收拾，总有一天我要辞退她。而且刚巧这几天是公司的秋季结算，平时结算时已经忙得要命，我还放了两天病假，要在周末前把报告完成基本上就是在挑战不可能的任务。

把看起来比较重要的文件抽出来後，剩馀的歪歪斜斜的叠成一堆。

每份文件都小心地看了一遍做点更改，然後签名，做了一个早上才完成了一小半，而且还不停有新的文件送进来，那栋文件越叠越高，都快变危楼了。

「钱经理。」

「文件放著。」我指了指那栋危楼，连头也没有抬。

「这是设计部那边送来的，说是急件。」

「怎麽是你送来？」我把文件从高洛手中接过来，仔细地看了几页。

「Sally说她肚子痛要去洗手间，我看送来的人说是急件所我就拿进来了。」

我真的忍无可忍了，那个女人上班随了去洗手间补她那个厚得可以当面具的妆和聊八卦之外真的什麽都不会做。

「你送回去，说他送错地方了。」里面大概说是要增加预算，不知道是哪个痴障送来会计部。

「哦。」

「对了，你昨天的约会怎麽样？」高洛接过文件打算回去之际，我装得故作自然的问了句。

「还蛮好的，王小姐跟我的兴趣都差不多，又没有大小姐脾气，吃饭吃得很开心。」

「哦，那挺好的，你出去吧。」

高洛的笑容让我觉得很不爽，但他还叫她王小姐，大概是还不熟吧？

下午通知人事部帮我出了一封辞退信给Sally，她接到後开始还装可怜的说自己还有爸妈要养，到最後看到我不卖帐就直接发飙问我有什麽做错了，我很诚恳地跟她讲其实你真的没做错什麽，你只是什麽都没有做，说完还好心的给她一个纸箱去收拾东西，她谢谢都没说一句就直接「砰」一声的关门走掉。我很八卦的从百叶窗去偷瞄她收拾的情况，她大半箱都是零食，难道她的身材那麽稳重。

加班加到十二时多才把积下来的文件处理好，回到家洗完澡便很快睡著了，梦里梦到高洛和王琳卿卿我我的样子，醒来时出了一身冷汗，喝了好几杯水也冲淡不了那种呕心的感觉。

过了如地狱一周，终於把报告完成了，放工时基本上每个人都处於灵魂出窍的状态，是飘著出公司的。

打算去吃一顿好的犒赏自己，但自己一个去又有点无聊。一出办公室便看到高洛还在收拾自己位置，这下子就有人选了。

「高洛，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为什麽？」高洛收拾到一半停下来，疑惑地看著我。

「也不为什麽，想找个人陪我食饭而已，你去不去？」

「哦，那AA制就好了。」

「我说请你就请你，你别这麽鸡婆。」上司都说了要请你了，高洛那个智障还说要AA制，我怕我答应了他他又会拖我去吃地摊。

果然一看到我要进去的上海菜馆高洛就显得有点不安，我那管这麽多，我自己都快要饿扁了，硬是把他拖了进去。

「我要一只醉鸡，蚂蚁上树，炒鳝片，麻婆豆腐还有上海炒年糕，再来个蛋花汤，高洛你要吃什麽？」

「…锅贴」高洛看了大半天就要了一个煎锅贴，这里尽管都是吃家常小菜，但因为选料好，厨师又有名，所以价钱也颇高，我也是出工资或是有什麽让庆祝才会来吃，高洛这种吃午餐也只用几块钱的人当然是吓到了。

我一口豆腐一口年糕的吃得毫无形象可言，怎料抬头一看高洛那个白痴竟然用锅贴来送白饭。

「你吃多一点，不要弄得我虐待你似的。」我挟了几块鸡到高洛的碗中。

「哦，那下次我请你。」

「请就不用了，下次你在家做给我吃就好了。」！菜虽然好吃，但我有点怀念高洛做的辣汁炒蚬。

「好的。」高洛我这样讲也开始挟菜吃，几人份量的菜我们都吃得一乾二净。

「怎麽这麽贵呀？」付钱时高洛看到帐单差点要跳起来，我不禁想到他和王大小姐出去吃饭时到底是怎样的。

「你和王小姐出去吃也是这种价钱吧。」

「我带她去吃饭也是吃一些普通的家常菜，她说吃多了精致的东西吃点清淡的挺好。」

高洛说著说著又笑了起来，我受不了他这麽恶心，付完钱就一脚把他踢起来。

反正这麽早回去也没事做，便到街上逛一逛。经过一间戏院发现我想看的鬼片已经上映了。

「你要不要去看戏？」

「不好了吧。」高洛看我指著的那张血淋淋的无脸女鬼海报，回答时皱著眉头。

「男人这样怎麽行？要练练胆子。」我想他看的一定是什麽种族斗争或是历史片，突然想看他在戏院内吓得脸色发青的样子，一定好好笑。

「好…」

「嗯，那我去买票，你等著。」高洛基本上就是一个很听话的人，我说多两句他就答应了。但今天是周末而且又新戏上映，买票的人十分多，我排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买到票，而且还要是很前的位子，基本上就是仰望式的，但没关系，这样更有临场感。

出去时还顺道买了一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看鬼片必备，临走时又硬是多买了一包鱿鱼丝。逆著人流的方向走出戏院差点要夹死我，出来时高洛一脸焦虑的握著电话，不知道又怎样了。

「怎麽啦？」

「王小姐她有点事，我要去找她，不好意思，买东东西的钱我还给你。」高洛看著我手上的票和食物连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