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狐系列之二 远烟碧(出书版) BY 一笼
  发于:2011年08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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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冰逍道。

天影也不回答,低头替冰逍敷上药膏,但见那雪白的肩头一个深洞洞、血块凝固几近黑色的伤口,手已抖了几分。

“行了,我自己来。”冰逍皱起眉头要抢那药膏,但是天影躲开,轻轻地将药膏敷上伤口。

“你常年出去带兵,每次回来身上都会或多或少带些伤口……可惜,我总是只能给你上药,却毫无办法。”

“这是我的责任,既然出兵怎能不受伤”

“可是……”

“天影。”冰逍一笑,抓住天影的手道:“我知道你为我好,不过……我已是御前兵营玉垦营的兵长,不能愧对这个称

呼。”

“是……”天影一笑,包扎好冰逍的伤口,让她将头靠在自己肩头,无声地叹气。

千寸和秦翎伦坐在帐外,帐内是冰逍上药,他们不好进去。

千寸坐在地上,秦翎伦来去走了几步,两人都是一身血渍、泥污,却都视若无睹。

千寸向来沉默寡言,此刻更是半句话都没有,屏气凝神像消失了一样。秦翎伦有点受不了这种沉默,以前还有个穆竖刁

陪他左右,两人嘻笑怒骂一番,这尴尬的场面也就打混过去。可现在……

秦翎伦突然一跺脚,头也不回地向营门口走去。

看一眼秦翎伦的背影,千寸突然垂下眼眸,漆黑闪亮的眼神中淡淡的莫名在流动,抽出怀中那把寒光毕闪的匕首,千寸

眉头皱起,双眼微微眯起。

离开御前兵营,下意识或者是无意识地,秦翎伦就向将军府走去。

到了门口,秦翎伦突然愣住……来这里干什么将军已不在了……

可、可那个人也不在了

“这家的主人有事到外地去了,来者请回……”突然轻细的噪音响起。秦翎伦一愣,抬起头,大门上的屋顶垂下一缕漆

黑柔顺的发丝,声音就是从此传出的。

“逸寻”秦翎伦猜测道。

屋顶上的人疑惑地翻身,探出头来仔细看了看,又揉揉惺忪的双眼。开口道:

“哦,秦、秦那个谁”

“是秦翎伦。”秦翎伦笑得有些勉强。

“不好好休息,你来这里干什么找绝翌他不在。”逸寻道。

“不,……不是。”其实秦翎伦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干什么,但是他觉得如果不来这里,他就快要被这几天里连续发生

的事情给捣晕头了,到底怎么回事到底为什么发生这些事有谁能够告诉我!

逸寻眼见秦翎伦欲言又止的神情,叹口气,一个翻身,轻轻落在地面。

“孩子……过来。”逸寻说着,推开大门。

秦翎伦一呆,无声地笑了笑,你比我不知小上几岁,竟叫我孩子

边走,逸寻边说;“你不要想太多,回去好好的洗个澡,睡上一觉,起来以后呢……”

“以后……”秦翎伦看着逸寻道。

“起来以后美美的吃上一顿饱饭,最好是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吃好喝好……然后呢……”

“然后……”

“然后回到御前兵营,也如此吩咐你的部下们,再然后……”

“然后”

“然后,你能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秦翎伦忍不住一笑,看着逸寻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逸寻伸开双臂,大大的伸个懒腰,“如果每个人都如此简单,这个世界怎会复杂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

明明还是少年的容颜,却偏偏额前一缕雪白发丝,明明比自己年幼,为什么那双漆黑的眼深处总有一股让人琢磨不透的

内敛逸寻,你……

“你到底从哪里来”

不知不觉的问出口,秦翎伦停住脚步,望着那个背着双手,走在前方的人。

闻言,逸寻也放缓脚步,垂着头又突然抬起,转过身,“这个问题重要吗”

“这个……”被这反问,秦翎伦一时语塞。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是好奇还是自己真的想知道

看了眼秦翎伦,逸寻笑着转头:“你现在六神无主,还是尽你可能的做好你可以做到的事情,其余的……你暂且放下。

“放下你想要我放下什么……”秦翎伦皱起眉头,看着逸寻。

逸寻闻努嘴唇微微地张开,眼神中只是平静无波的黑色:“放下—切对你无益的……”

“你,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一句话未说完,逸寻已经继续向前走去。

可是,要不要跟上去秦翎伦却踌躇着。

放下一切无益的,但是……很多事情却只有试过之后,才知道是对自己有益还是有害。

看着前面远去的身影,秦翎伦叹气,本来就疲惫的心更加沉重,闭上双眼,抬头,深深地呼吸外面清爽的空气,果然,

是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第六章

各人散去,等冰逍和千寸回到府邸时,已是夜深人静。

冰逍、千寸还有天影吃了一顿沉默的晚饭后,各自回房。

千寸简单的净下身子,身上的伤口碰到水就火辣辣地疼,而这疼痛不停地提醒着千寸,昨夜那场混战。

坐在房中,此刻,千寸才开始简单包扎身上的伤口。他皮肤白皙,身上的伤口很明显,本来就有的伤口处又增加了好几

条。

千寸倒不是可惜自己的肌肤,只是他向来认为是因力自己才艺不精,才会被人有机可乘伤害到自己,这伤疤不是耻辱却

也不是荣耀。

如今,将军下落不明,太子被俘……皇宫里掀起轩然大波!首当其冲会被怪罪的就是御前兵营……不过,也当如此。无

论什么借口,这次就是他们御前兵输了!输得干脆!

千寸起身,来到窗口。刚推开窗户,却有黑影一闪。

千寸平静的脸上微皱起眉头,脚下用力,人也从窗口跃出。

一身黑色,在前方隐约可现,可以看到垂在腿旁的,一条雪白绳子挂坠在跳跃中闪烁光芒。千寸一身雪白,紧紧跟在黑

影身后。

在冰逍府邸中几个跳跃,出了内堂,花园,然后是围墙,黑影在前又掠过几个房屋的屋顶,来到一处偏僻的空地上。

此处无遮无挡,明月当空。

千寸落下地面,看着眼前的人。那黑影背对着他,正在看天上的月亮。

“我的匕首你带来了吗”黑影突然问道。

千寸看看手边,道:“我忘记了。”

“这算不算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

“你保命的理由。”黑影说着转身,漆黑的眼犹如夜色,同色的发还有衣衫,只有一张脸上淡红嘴角边的冷笑尤为醒目

——是刀鱼堂的白银。

千寸依然面无表情,似是已知道是此人一样。

“不是……”千寸道:“因为我不会死。”

“哼!”白银耸耸肩膀,“你是唯一和我交手这么久的人……比我弱的,我杀的很快;比我强的,战斗也结束的很快…

…而你,我们打了那么久,依然不分胜负。”

“旗鼓相当”千寸慢慢地移动脚步。

白银笑着开口道:“要么是胜要么是败,我不喜欢旗鼓相当的说法……”

“我也不喜欢。”千寸依然冷着眼,淡纱般的月光披在他的身上,白得不似真实。

白银看了片劾,突然一笑,与此同时人却突然消失。

风声,千寸静静站立闭上双眼,沉下心来倾听风声。猛地,仰头,俯身,白银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手中一把匕首。

千寸发丝飞扬,被削去了几缕。又是一阵风,卷起丝丝缕缕的断发飘向更远的地方去了。

千寸手腕一转,一把短剑落在手中,他向来是使双剑,而夜晚则是长剑放在剑架上,短剑不离身。此刻千寸就手握短剑

,连劈三剑,白银一一格开。

千寸身子一弯,突然手中剑倒转,竟从左上角直划而下。势劲力急,但是白银靠的就是身手的矫捷,轻轻向后跃开,避

过这剑。

白银左足刚着地,身子跟着弹起,转瞬间竟又猛力向千寸攻去。

千寸凝住不动,从一开始他双足就没有离开过脚下这块地方,依然一脸漠然,只有双眼炯炯发亮,短剑轻摆,挡开袭来

的匕首。

白银身子一跃,脚步轻移瞬间已经绕了千寸一圈。

千寸目不斜视,只是凝神细听白银移动时旋起的风声,感觉到一声,即刻挥剑挡住白银手中的匕首。

白银忽而左转,忽而右转,身法变幻不定。千寸刷刷两剑,直削过去。但白银身手太过飘忽,剑到时,人已离开。

千寸眉头一皱,回剑侧身,右腿微蹲。白银一见,手中匕首一侧向他左肩疾刺。

早知如此!千寸立即长剑突然圈转,直取白银咽喉,劲疾无伦,刚才他不过故意露出破绽就是引白银出手攻击,此刻就

是个契机。

在此危机时刻,白银竟然笑了。

本来全神贯注的打斗,突然露出笑脸,让千寸心中—惊。感到不对,千寸立刻收剑,身子一侧,几乎是同时,一把匕首

擦过他的脸颊。寒意四溢,未碰到,腔颊上却起了层鸡皮疙瘩。

匕首飞到白银面前,白银轻松的伸手,匕首就在他指尖旋转。

千寸直起身体……

刚才就在他一剑刺向白银咽喉的同时,白银手中的匕首竟也悄无声息地甩出,两边同样迅疾。想必在剑刺中白银咽喉的

同时,这把匕首也必定刺中千寸的后脑:同归于尽!

千寸看着白银,刚才如此凶险,他脸上也无半点表情。

“你笑什么”

“这么刺激的事情,当然想笑。”

“如果你没有笑,也许一切会更好玩。”千寸瞥了眼白银,转过身。

白银手指飞快转动着那把匕首,看了眼远去的背影,一笑,隐在夜色之中。

回到府里,千寸这一夜睡得很熟。

一连几天,冰逍府里很平静。这边天影竭尽所能地做冰逍爱吃的饭莱,冰逍专心养伤,淡淡的情思在二人相视一笑的不

言中。

千寸依然我行我素,白天去御前兵营,晚上很早就回了房,一切如常,冰逍也没多加留意。

只是一天阳光太好,冰逍几天的休养只觉得浑身都僵硬很多,不由得起了兴趣,拿起一贯常使的长刀,来到花园中。

先是挥舞一番,活动活动肩膀,冰逍笑道:“已经不疼了……好!”说着,凌空飞旋,落地的瞬间就势一滚,双刀一挥

,亮闪闪地映在坐在走廊边上天影的眼中。

天影端着茶杯,笑盈盈地看冰逍舞刀,一边,千寸走过长廊。

“千寸……过来陪我练会儿。”一人舞刀实在无聊,冰逍叫道。

千寸恍若未闻,继续向前走。

“千寸!”冰逍又叫了两声。

天影也转过身子,叫道:“千寸,你姐姐叫你呢。”直到此刻,千寸才听见般转头,向着冰逍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又继

续向前走。

这下,冰逍就感到奇怪了,她这个弟弟向来冷淡,只是这几日却好像有些魂不守舍。不过……冰逍又侧头仔细想想;说

实在的,千寸是不是魂不守舍也不知道。因为……从他无表情的脸上实在是看不出来。

直到又过了几天,冰逍夜晚想要喝酒来找千寸的时候,才知道她这个弟弟夜夜都出门。

悄悄尾随在于寸身后,冰逍心中还有些跳:真是好奇这个木头般的弟弟竟也有了秘密!是去见哪个相府千金还是王爷的

掌上明珠也罢!不能太贪心,就是哪家的小家碧玉也好。

冰逍一直都在替千寸担心,他那性子,到底有哪个女子能受得了。

跟在其后,冰遣发现千寸一脸漠然,只是脚步急切,而且,尾随这么久却丝毫没发觉自己被人跟踪,可见他心里的不平

静。

冰逍心里更加期待。但是,事与愿违。到了空地上,就看见一人坐在地上似乎已等了一会儿,听见身后动静,转过头来

一笑。

男人而且是……刀鱼堂里的人!冰逍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不等千寸和白银发现她,冰逍自己走了出来。

“千寸!”

千寸转身,看见冰迫时,双眼睁大来表现他此刻惊异的心情。

“千寸,你为什么和他在—起”冰逍指着白银道。

白银和千寸对视一眼;白银摇头,千寸点头,两人竟一句话都不用说就可以交流了。

到最后,千寸固执地点头又摇头后,白银耸耸肩膀,叹口气道:“呃……事情很复杂。”

“嗯。”想必是很复杂!

“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冰逍做好了听长篇大论的准备。

白银再次叹气,然后开口:“我开始说……”

“好。”

“事情是这样的……我本来想要杀他,他也要杀我。但是我们谁也打不过谁……所以我们就不打了,但夜夜相见的习惯

却改不了。所以还是出来相见。”白银说完,看着冰逍眨眨眼。

好、好短而且好无聊!冰逍一时说不出话来,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白银看着冰逍惊异的脸,转过头看千寸,千寸依然点点头。白银几分无奈地也点点头。

然后,突然地,千寸一掌打过去……白银躲过,弯腰踢过去一脚,千寸跳起来,从上而下又是一掌,白银避过,转身回

了一掌,千寸又……

二人你来我往,打了起来,呼呼的风声,一掌—腿很劲力十足,可是,冰逍突然回过神般,一抖,开口道:“行了!此

时此刻,你们这是演给谁看呢”千寸和白银收起招式。

“以为现在再表演这彼此仇恨的样子,我就信了”冰逍瞪起眼睛。

白银耸耸肩膀,“好歹试一试……”

“傻瓜!”冰逍不屑道:“千寸向来不懂掌法,而你……看上去也不是个惯用掌法和腿的人。少来了!”

说着,冰逍大大地打个哈欠,转过身,“真是的!我还以为会是什么,结果竟是如此我还不如回去睡觉。”

走几步,突然地,冰逍又停下来,背对着千寸,道:“千寸,我从来没有约束你。

但是,如果你要和刀鱼堂的人成为朋友,这………”

“他可以退出刀鱼堂。”突然,千寸开口道。

“我已经退出了。”白银说道。

“可是……”冰逍转过身,皱起眉头。

“没有可是……”白银一笑,“在我第一次出来找千寸的时候,就已经退出了刀鱼堂。刀鱼堂的堂主不过个庸人,竟不

分青红皂白就让兄弟们去送死,而且……刀鱼堂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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