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的思绪,几乎在这孀孀流动间无法再去思考。
谷绝翌,既然你明知我不是念想,为何还要如此对我
为何还要如此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轻柔的语音。
戾狐皱紧眉头,手中的酒杯“啪”一声裂出细纹,“如此对我……”我怎么对你的,嗯”语音更加清细。
戾狐手中的酒杯已变得粉碎,几丝艳红在满是碎裂的杯片中流出,“你,对我……你,你对我很好……”
“哪里好”
“你不害怕我,不躲我……你带我进到你家里,给我穿衣服,穿鞋,还教我弹琴,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你还愿意让
我抱你……”
“我现在还是愿意让你抱我……”轻细的语音继续,与此同时一个温软贴上了戾狐的嘴唇。
闭上眼睛,舌尖舔过那柔润的唇畔,然后用力……那温软没有丝毫的抗拒就张开了。双臂搂紧,抚摸着背部,这纤细的
身体,细瘦的腰,戾狐皱起眉头;从初次见面以后,你就瘦了很多……因为我吗
“嗯……”隐忍的呻吟声,戾狐一眉挑高……就是如此!
在第一次抱的时候,即使在激烈的高潮中,也总是这种隐忍着发出的呻吟声,可是,戾狐喜欢听,他就是喜欢这种在百
般逗弄下,才不经意从咬紧的唇中泄漏出来的低吟。
他嘴唇渐渐下移,移到对方裸露出的脖颈上,温热而平滑的肌肤,如水般淡淡的清香……水的味道,水的……味道
猛地推开怀中的人,戾狐睁开眼眸。
敞开衣领,趴在地上,勾翠斜着眼眸看着戾狐一笑。
“你……不是、不是……”戾狐喃喃道,摇摇头,抬眸四望,这里不是刚才喝酒的大厅,而是间屋子。烛光幽幽,窗户
半开,风吹动雪白的床帐,缥缥缈缈。
“戾狐……我现在还是愿意让你抱我啊。”勾翠柔柔地站起身,不经意的动作让衣领更加斜垮下来,垂在手臂上。细瘦
而肩骨突出,白皙的肌肤上已经消散了之前缠绵的印记,但是抓痕还在。
深深地呼吸,戾狐稳定下身体的热度,再次睁眸,晶亮却毫无温度,看着勾翠,让那个纤细的人儿瞬间打了个冷战。
“我不想抱你。”平静的话,戾狐转身,勾翠连忙上前,道:“等等,就是你把我当成谁,我也不会介意。”
戾狐头也不回,身子钻出窗口,只丢下—句话便融入到窗外无边的夜色中去了。
“你让我讨厌!”
“呼”一声,从窗外吹进的风更大了,床帐脱离了挂钩的束缚,漫天地飞舞。站立房屋中间的人衣衫翻飞,发丝似乎就
要脱离般地疯狂舞动,纤细似断的手指神经质地紧紧纠结,紧紧相握。
戾狐出了房屋,躲过众人的眼睛,一个淡烟离开了这个地方。
五泠在一棵树上闭目,好歹他也算是只灵兽,有时候是需要好好修炼的。
但是难得的—次静下心来,五冷却被只手提了起来。
“唉呀,干嘛啦,戾狐”五泠不满地瞪向戾狐。来打扰修炼就算了,这人竟然提他的脖子!当他是猫吗这是最大的侮辱!
“我要回去。”
“回去”五泠大惊道:“回灵狐族这就回去你不救你娘亲啦”
“闭嘴!”戾狐提着五泠左右晃晃,五泠立刻连连求饶。
“我要回将军府。”
“啊”五泠伸着爪子想要挠耳朵,但被提着脖颈,竟然构不到。“当初我说回去,你不是说不回去了吗”
没有回答,只有冰冷刺骨的视线,五泠直打哆嗦道:“好了啦,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
话音刚落,戾狐手一松,“砰”的一声摔在树干上,五泠“哎呀”半天,“我的意思是让你轻轻地把我放下来!”
“快,带路!”戾狐不耐烦地催促。
五泠认命地起身,将鼻子伸在空中,真是!自己是个大路痴,求人办事还这么凶!
师父不知去了哪里,这将军府里就静得好像只有谷绝翌一人。谷绝翌走过长廊,手指划过一扇又—扇紧闭的房间大门。
还记得年幼的时候,看着旁人坐轿或者骑着高头大马走过眼前,心里满是羡慕,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如此,住间非常
大的屋子,出门全是骑马,每天都可以吃上美味佳肴。
可是,当拥有了以后,才知道,房子大了一点也不好。
谷绝翌来到花园,眼前是圆月门,墙壁上雕引着藤蔓,蝴蝶还有姿态万千的花朵。
谷绝望很仔细地看着,然后苦笑。还是不知不觉来到这里,来到念想并且也是戾狐的房间。
念想……戾狐,—模—样的脸……
其实,他们像的只有脸而己。念想温柔,一脸笑容,戾狐常面无表情,就是笑也不过是冷笑;念想喜欢弹琴,而且琴音
玄妙,戾狐不喜欢古琴,虽然那次在强迫下抚琴,却心思根本不在其上。
念想体弱,只能吃素食,而戾狐……除了吸人阳气,素食点心很少碰;念想喜欢百合香气,戾狐,不喜欢……念想是人
,虎狐不是……念想对我情深意重,而戾狐……戾狐……
谷绝翌眨眨眼……那日,纷纷雨丝之间,冷灰色人影的笑容和雨丝一样冰冷,摊开双手道;“不行呢……你,我腻了。
”
腻了
这一切不过他眼中的闹剧,仅此而己!
谷绝翌脚步加快,转过身,离开了圆月门。刚走几步,就撞到一人,—恼之下,抬眸看去……是秦翎伦。
秦翎伦也兀自出神,低头走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对方,这一撞,抬眸,双目对视,才将心思从远处拉回,一时无法言
语。
“将、将军……”秦翎伦先开丁口,只是一向口齿伶俐的他,竟舌头打了结。
“翎伦”有些惊奇秦翎伦的到来,不过谷绝翌已恢复了平常神态,“什么事情”
“将军……你,你府里还有其他人”秦翎伦转头,思考着什么般地一手摩挲着嘴唇。
“啊,嗯……除了我,还有我师父。”
“将军的师父”
看着秦翎伦一脸不能置信的模样,谷绝翌笑道:“是啊,我师父,虽然他看上去是个少年,不过的的确确是我的师父。
”
“就是额上一缕白发的那个少年”
“对。”谷绝翌闻言,料定秦翎伦是见到了逸寻,“怎么了”
“呃,不,没什么。”秦翎伦皱着眉头,看向一边。
“翎伦。”
“呃”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秦翎伦茫然地看着谷绝翌,半晌才惊觉的猛拍额头道:“该死!我都给忘了!将军,我是陪同太子殿下过来的,刚才下
人们说找不到你,我自告奋勇前来寻你,却不想……”
不等秦翎伦说完,谷绝翌已几个跨步上了楼梯,在长长的走廊上跑起来。
太子在大厅内坐着,悠闲自得,看着一路跑来面色有些潮红的谷绝翌,一笑,从袖口中掏出如鹅毛般淡黄的丝绢,伸到
谷绝翌面前。
谷绝翌见状,立刻躬身行礼道:“谢殿下好意,微臣……”话未说完,那柔软带着香气的丝绢已轻轻地擦过他的额头,
谷绝翌抬眸,太子将丝绢收回衣袖中,端起茶杯。
“谢殿下。”
“绝翌,虽然知道此刻说起这个不好,不过还是要问问你。”
“殿下但说无防。”
“关于穆竖刁兵长死的事情。”
心上一沉,谷绝翌皱起眉头。
“他死在你的将军府里,而且听闻你有个弟弟……呃,是。”
“他在哪里”
“他走了。”
“去哪里了”
“……不知道。”自己也明白这样的回答不可能得到太子的满意,谷绝翌立即又补充道,“他是我一个远亲的亲戚而已
,向来居无定所,微臣也不是很清楚他去了哪里。”
太子看着谷绝翌,看着他眼神闪烁,皱起的眉头更紧。
一笑,太子站起身,拍拍谷绝翌的肩膀,“你不用紧张,我没有怀疑你的弟弟,也无意去深究。穆竖刁的死,已经够让
你难过的了。”
“谢殿下。”
谷绝翌抬起头,笑容很是勉强,他隐瞒了戾狐杀死穆竖刁这个事实。
向冰逍、千寸还有秦翎伦隐瞒,现在连太子他也在瞒。如果这些人知道是戾狐杀死了穆竖刁,会怎么对付他
即使戾狐身怀奇异的法术,那、那也敌不过众人围攻吧……可……
谷绝翌沉思片刻,突然醒悟,恨不得立刻扇自己几巴掌。我为什么还要袒护那个怪物!
“绝翌”太子眼见谷绝翌脸色忽忧忽怒,不禁奇道。
谷绝翌这几日心头百般思虑,有些疲惫地拾起眼眸道:“殿下……”
“你神色很不好……听说你前天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摔得浑身青紫。又遇到穆竖刁的事情,肯定是没有多做休息,你可
要好好的保重身体。”
“谢殿下……”谷绝翌强制地收拢分散的思绪,道:“微臣还有—事相求。”
“什么事情”
“微臣几日闲在府中,已经休养得很好,想要重新前往边关……”
“不可以!”
“殿下……”
太子无奈地看着谷绝翌道:“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如何说是休养的好我倒觉得你比之前更加虚弱了……边关的事情,无
须操心。御前兵营的多半兵力都在那里……”
“殿下,可是……”
“绝翌,不要说了。”太子一手伸出,似乎想要阻止住谷绝翌的话,不过手在半空又缩了回去。
谷绝翌看着太子,突然一个恍惚,眼前的太子就变得模糊起来。头疼欲裂,脚步摇晃,谷绝翌倒退几步,被太子上前扶
住。
“绝翌”太子忧虑地看着谷绝翌。只见那脸上血色全无,浑身松软似乎要倒,太子手扶住谷绝翌的肩膀,让他半靠在自
己身上。
头很痛,似乎要炸裂开来的痛!谷绝翌用力按住额头,依然无用。
四肢无力,浑身酸软,谷绝翌再次费力地睁开眼睛,但强烈的眩晕已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人,一头就栽到太子怀中。
太子轻轻地将谷绝翌揽入怀中,不想这一国的将军竟如此瘦削,那总是走在万人之前,在敌人面前—马当先的身影竟如
此脆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子轻轻呢喃。
灯火明亮的大厅,无人察觉门外高耸的围墙上站着一人。
发丝高高飘扬,不知是因为风还是滔天的怒火。戾狐紧紧盯着那在室内依偎的二人。紧紧盯着。
五泠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个谷绝翌是个花心萝卜啊……”这句话没有得到戾狐的反应,五泠转眸,只见戾狐白皙的五
指深深嵌入到围墙旁一裸粗壮的树干中,一点,一点地抓紧,再摊紧……
“戾狐……”五泠小小地呼喊,可是戾狐微微眯起双眼,手上用力,竟将树干抓空了一块。
“哼!”冷笑一声,戾狐转头,消失了身影。
五泠为难地再看一眼那房中的身影,随即跳下墙头。
房间内,太子似有所感,看向门外;树荫婆娑,落叶纷纷而飞。似乎又要下雨了。
第三章
—路飞奔。
五泠用尽浑身力气,依然只能远远地眺望那点跳动的青影。
戾狐……
皱起眉头,五泠加快自己的脚步: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在你身边。
夜幕下影影绰绰的树影飞快地向后退去,浑然不觉自己在哪里,只是不停地向前。
伸出的枝叶擦过脸颊,就好比利刃划过,脸上一道血痕,但是急切的速度不停,那疼痛就轻而县举地被遗忘在了身后。
“这个谷绝翌是个花心萝卜啊……”
猛地,戾狐脚步一个踉跄,身子一歪,竟受不住飞驰的冲力,从高耸入云的树顶栽了下来。
五泠惊呼,立即加快速度,跳上树顶,沿着粗壮的树干盘旋而下,而戾狐己静静地站立一旁。
如水般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背后,一身长衫静止下来,就连缠绕腰间的晶亮圆环也安静地垂在腿旁。双手垂下,戾狐拾头
仰望天空。
五泠也抬头,从树叶的缝隙看去,漆黑的夜幕没有月,只有碎星好似快要熄灭前的腊烛般,绽放着最后的光亮。
“戾狐,你怎么了”五泠问道。
可是,那冷灰色的人就好比一座精心雕刻而成的雕像般,静止在那里,没有回答。
“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五泠幽幽道,然后感到自己的鼻子很酸,可眼睛依然是干涸的。
“你从来就没有了解过……”静静地说着,戾狐眺望天色,仰起的头白皙如玉,眼似灿星,只是越来越深遭,薄薄的唇
边浅淡的笑容。
“我应该加快边度……
快点毁了御前兵……
我的耐性耗尽了……不想再等了……”
在戾狐的背后,他看不见的地方,五泠专注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却只能用力地按住自己的胸口。
“五泠,你为什么想要修炼成人”
“人多好,可以成为万物之长。”
可是修炼成人之前,要有一颗心。感受一切你感受的,用心。现在五怜感到心里很难受;那里明明在流血,可却不知道
要如何去治疗,即使他找地方闭目打坐也不可以,想起戾狐心里就会疼。
鼻子一酸再酸,心里一疼再痒,爪子一遍一遍地揉跟睛,却没有眼泪;修炼成人的妖物和人永远的区别是,眼泪。
流眼泪是告诉别人你在难过,你哭了,因为你心疼。
可是,五泠没有办法流眼泪,即使心很疼,却只能承受,没有办法让别人知道。他是如此,戾狐是不是也如此
但是没有时间给五泠去了解。戾狐已猛地转身,逼近五泠道:“最近的人在哪里
不管什么门派或者什么地方告诉我!刀鱼堂的人远远不够!”又要增加罪孽,从不沾血腥的戾狐,如今已是浑身鲜血。杀
了一个人……戾狐的灵气已经混浊,这样的灵气,稍微得道的道士是可以感觉到的。
被人追杀,被灵狐族的长老所不容,被世人所不齿,被天所抛弃……
戾狐,这些你全都不在乎了吗
五泠无奈地指明方向,戾狐瞬间眺入漆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