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扬一震,像是被触及心底某个敏感的事物,原本淡然的目光阴沉下来,锐利的眼神里浮上翻涌的气息。
“那你呢,只因为出生在一个优渥的家庭,即使什么都不用努力也有大把的家产等着你继承,对你来说,去做警察也好
,或者假装什么神秘Ster先生也罢,无非是你无聊的消遣而已!如果没有这些,你觉得你又能做什么?你还能一副高高
在上的架势评价别人吗?!”
见姚莞哑然的瞪着自己,楚扬凌厉的继续道:
“但我和你不同!我没你那种多愁善感的情怀,除了抓住每一个可供利用的机会以外,我没有精力考虑太多,随便你要
说我自私或卑鄙怎样,至少,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我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亲手奋斗而来,而你呢?你能吗?什么苦头
都没尝过的你,甚至连什么叫挫折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满口风凉的指责别人的行为?你配吗?!”
“我──”
“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他的事,我不怕告诉你,且不说我对男人没有半点兴趣,即便是女人,我楚扬也绝不会找一个对我
没有半点助益的人!所谓人各有志,我的事情不必你来操心。他喜欢我是他的事,你喜欢他是你的事,你要怎么倒贴我
管不着,但是不要再拿我来做借口,明白?!”
望着疾言厉色的楚扬,姚莞怔忡,这是他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原来,这才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一直以为楚扬在漠然的看待这一切,却发现其实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的方式比任何人都要无情。之前还认为让他们继
续待在一起也没关系,反正齐正武早晚也会死心放弃。可是现在看来他错了,这个男人根本不懂什么叫愧疚,继续下去
,齐正武只会伤得更深。
“好,这件事我不会再提,只要你离开他,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放弃与他的交流,姚莞着这个外表出色,内心却无法看穿的男人,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低估了他,早该一开始就不要把
事情弄得这么复杂的。
楚扬却冷笑,仿佛嘲讽一般的勾起了唇角。
“你我的合约早已失效,你没有资格指使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
“什么?”
想问楚扬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楚扬却擦身离去,没有回头。
积了一肚子怨气,又满怀复杂心思的姚莞正考虑要不要召集人手替他去搜寻齐正武时,齐正武却回来了。
望着他极为难看的脸色,姚莞再有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上前疑惑道:“你上哪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齐正武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姚莞,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居然令姚莞毛骨悚然,心头忽然浮上不好的预感。
“怎……怎么了?干什么这么看我?”
齐正武叹了口气,无奈的神色爬上他疲惫的脸庞。
“你没什么话跟我说吗?”
姚莞一愣,“呃?说什么?”
看着齐正武怪异的神色,姚莞有些小心翼翼的在他身边坐下,企图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然而却没有。
“到底什么事啊?你刚才去哪了?怎么变得这么阴阳怪气的……”
齐正武抬头,像是下了决定。
“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会陪我到日本来?”
姚莞瞪眼,“你这说的什么白痴话,不是明知故问吗?要不是楚扬那小子出了意外,我能陪你跑来这边折腾?天天闷在
房里无所事事,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啊?怪了,你们没半个感谢也就算了,怎么还反过来一副我多管闲事的样子!”
“……只是这样?”
“不然?”
齐正武望着姚莞横眉倒竖的模样,眸里闪过复杂的目光。
“姚莞,咱们组里就数你做事性子最急,以往有什么案子你就是不吃不睡也要陪着我把事情解决。还记得以前鑫意盗窃
案的那次,你硬是一个人蹲了整整72小时的点才逮住了嫌犯,然而这次,你却可以放下那么大一桩案子不管,平心静气
的陪我这边一呆就是几个月,这仅仅只是出于你对楚扬的关心?”
姚莞一震,似是没料到齐正武会提起这件事,错愕的抬头却更加惊异的发现,齐正武看向他的目光竟然是──以往在审
讯案子时才有的锐利目光。
“队长你──哪根筋不对了,干嘛忽然说这些……这些事情等回国后再研究也不迟吧,难道刚才局长打电话来催你了?
哈哈,果然是这样吧,局里没有你在就不行啊,那帮家伙们……”
“姚莞。”
齐正武出声打断,“你该想到我跟你说这些话肯定不是毫无原因。我的性格你也了解,你确定你还要对我隐瞒下去?你
跟着我也不是一两年的事,该明白有些东西虽然可以隐瞒一时,却总有展露真相的一天,你确定你非要坚持到无可退路
的境地才肯妥协吗?”
“……”
姚莞僵硬的笑容凝在唇角,怪异的神情让他原本的英俊的面容变得扭曲,半响才讪讪地低下头。
“……是杏子告诉你的?”
“是。”
“那贱人,居然真的……”苦涩的低笑,姚莞像是自嘲,“我还以为她是威胁我罢了,没想到她真会告诉你……”
“世界上想不到的事情很多,通常也会以意外的方式解决。就像如果她不说,也许还会以其他的方式来达成,只是……
”
见姚莞软化态度,齐正武也没了咄咄逼人的神色,事实上他同样心乱如麻,即使得到姚莞的默认,他不但没有一丝释然
,反而心情直接沈到了谷底,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本以为杏子只是和自己开玩笑的,怎么可能会是真的──
“……你真的杀了他?”
姚莞轻笑,“是。”
“为什么?”
齐正武不明白,他们突破重重线索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嫌犯,姚莞为什么要杀了他?
“……是误杀吗?”
替姚莞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可是齐正武明白这绝对牵强,嫌犯已经被关押在临时牢房里。姚莞怎么可能会跑到那种地方
去误杀?
“不是,是特意杀的,尸体绑了石头就沈在咱们局里的那口池塘下,现在大概早已化掉了吧。”
齐正武目光一暗,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答案。
难怪当初百思不得其解嫌犯是怎么逃出去的,原来犯人根本就没有逃掉,而是还未踏出警局就被杀死在了最不可能的地
方,而进行这一切的,竟然是个最不可能的人。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别告诉我你有双重人格,或间歇性杀人的欲望。”
姚莞大笑,眼里满是戏谑,抛开顾忌后他已经肆无忌惮。
“队长你真幽默,这又不是电视剧,哪能有那么狗血的事。”
齐正武眼神复杂,“那是为什么?”
姚莞耸肩,“没什么,单纯看他不爽罢了。”
“姚莞!”齐正武动气,“你以为这是在开玩笑?你知不知道这牵扯的是一条人命的事!虽然他确实是个刑事犯没错,
但你这样贸然杀了他一样要承担责任!”
“我知道啊,那队长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你正经点!”齐正武单手握住他的肩膀,逼迫姚莞正视自己。“告诉我!告诉我你之所以杀了他的原因!我知道一定
有原因!”
姚莞笑意不见,眼神却别向一边。
“杏子没告诉你么?”
“没有,她说她只能告诉我一半,剩下一半还不是时候。”
山口杏子绝对是个个性强硬的女人,既然她只肯说一半,那么就算磨破嘴皮她也不可能多吐一个字。与其如此,还不如
直接问姚莞。
姚莞皱眉,“这疯女人说什么,什么一半,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一半。”
“就是你杀他的动机!”
“只有这个不可能,除了我和我姐,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原因……”
话没说完,姚莞就发现自己说漏了口,脸色瞬间变得恐怖,“我警告你!不准你去问我姐,听到没有?!就算是你也不
准!你要是敢问,我就──我就……”
齐正武默然,这样情绪不稳的姚莞是他首次所见,原来,他还不够了解他。到底,还有多少内情是他所不知晓的?
“听到没有?!不准问她!随便你要把我抓起来或怎样都好!但是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我杀了人没错,是我的错!我
全都认罪,我全都的承担,就这样结束吧……求你……”
崩溃的抱头蹲下,姚莞在齐正武脚边缩成一团。
心中淡淡悸痛,齐正武抚着他的发丝却没法答应他。
就是为你好,我才不得不追究啊……
周末早晨,一直宁静的别墅里变得吵杂不休。
天还没亮,就陆续有陌生的脸孔前来拜访。
虽然目标是山口杏子住的北栋,声势之大却毫无阻碍的波及了南栋。从楼上的窗口望出去,依稀可以见成堆的礼物、花
篮摆满了北栋前面的庭院,而两旁不算宽的车道上,难得一见的各式名车正缓缓穿行着。
本该是主人的山口杏子把应酬客人的工作丢给下人,连同姚莞一起避到了南栋,此时四人正围坐在餐桌前吃早饭,没人
出声的局面显得诡异非常。
齐正武抬头望着山口杏子淡然的模样,出声道:“这样重要的场合,杏子小姐避而不见会不会有些不妥?”
山口杏子闻言停下喝汤的动作:“这样繁琐的应酬每年都有,无非是走过场罢了。真正热闹的是父亲那边,我这里不过
是个礼金代收点,用不着我亲自去接待。”
“这样吗?”齐正武点头,“冒昧请问,这是山口组成立多少年纪念日?”
“三十七或者三十八吧,我也不大记得了。”山口杏子耸肩,“只有父亲才热衷搞这些排场,幸亏今年取消了庆典仪式
,否则我还得跑到神户去,想想都麻烦。”
“是吗?怎么今年会取消庆典呢?”齐正武疑惑。
山口杏子笑笑,意有所指的瞟了楚扬一眼,“大概是没心情了吧。”
“……”
齐正武哑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不过看山口杏子的神色也不大在意的模样,便也放下心来。
本来只是不想餐桌上的气氛太尴尬才和她搭话,结果说了没几句就挑错了话题,自己果然还是适合少开口的好。
回头看了旁边的姚莞一眼,正心不在焉的搅着面前的咖啡,盘子里的事物都没动一口,顿时皱起眉头。
“怎么了?怎么不吃?”
姚莞怔忡,半响才反应过来齐正武是跟自己说话,抬头便要答腔,结果手臂一动便把咖啡杯掀翻在桌上。
褐色的液迅速顺着桌布流淌下来,齐正武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臂便往自己这边带,这才避免了姚莞早晨才换的衣服被
玷污。
一直默默切着牛排的楚扬,冷冷往这边扫了一眼,手里的动作有瞬间的凝滞。
“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在想什么──”
其实当然明白他在苦恼什么,齐正武却只能若无其事的斥责着他,不想令他在山口杏子和楚扬面前难堪。
然而姚莞只是怔怔看着一旁的女佣有条不紊的擦去污渍,替他换上新的餐巾,再端上热气腾腾的咖啡,一切迅速麻利的
只在不到一分钟里就完全打理好了之前的狼狈状况。
齐正武见状叹了口气,将自己切好食物的盘子端到他面前,再拿起他没动过的那一份重新分割。
桌子对面顿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嗤。
齐正武抬头,正好对上楚扬狭长的双眸,里面除了满满的不屑之意外,更有什么微妙的东西隐约闪烁。
“已经十点了,准备出发,否则可能会迟到。”
齐正武一愣,“你昨晚……不是说不用我陪你去吗?”
“刚想起缺个司机。昨晚没休息好,我不想驾驶。”
“不用担心,我安排人送你过去。”山口杏子插嘴道,优雅的端起牛奶凑到口边,忽然又想到什么的放下杯子,“……
不过,今早他们大概会比较忙……”
“这样啊,那我送楚扬过去吧。”齐正武看了看墙上的钟,认命的放下手里的餐具,自始至终都没能动一口食物。
“那就走吧。”楚扬推开椅子率先离席,看也不看直接消失在楼梯处,齐正武回头看了姚莞一眼,山口杏子给了他一个
安抚的笑容,齐正武才放心的跟了上去。
确定二人下楼后,山口杏子这才将目光移到一直不发一言的姚莞身上,唇边勾起若有所思的笑容。
“怎么样,考虑得如何?”
“……你省省吧,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山口杏子怔然,歪头疑惑道:“你确定?”
姚莞叹气,正色道:“我不明白我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如果你真是所谓的爱我,会有人用这种方法逼自己
所爱的人就范吗?”
山口杏子点头,“当然有,你不就是这么对齐正武的?我不过是如法炮制而已。”
“你──,我对队长的感情和你对我的不同,怎么能相提并论──”
“怎么不同?”山口杏子挑眉,“我也没看出他有什么好了的,年纪一把,长得也只能说凑合,没钱没背景,虽然是个
好人,不过这样的人随便都能抓一把吧?”
姚莞苦笑,“这就是你对感情的判断标准?”
“只是说出心底的疑惑罢了。”
“你到底想怎样?”
“当然是想要你,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
姚莞叹息,尽管她的方式令人无语。
“你觉得我有可能会接受一个以告发杀人来威胁我的女人?”
“威胁通常是最有效的手段。”山口杏子仿若是在谈论天气般简单,“你可以想象一下,假设你杀人的事被揭发,等待
你的将会是几年的牢狱之灾?不仅如此,受此影响,你认为金天的股价会发生怎样的动荡?而你们那些蛰伏了许久的对
手会有怎样的动作?你确定你能承受因为你个人过失而带来的后续影响?想想看,滕莉操劳了大半生的产业旦就这么毁
于一当,她会有什么想法?呵呵,上次见她时,发现她居然有白头发了呢,真是苦命的女人……”
“闭嘴!”
姚莞忿恨的赤红了双眼,满脸的气恼又无可奈何。
尽管山口杏子在一定程度上夸大了事实,但她说的事也是他所担心的,否则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将会有怎样的结果。
“不过,说真的,我真的挺好奇你干嘛要杀了那家伙?虽然根据记录,那家伙在组里时就不是个规矩的人,但你有必要
到特意去杀了他的的地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