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只要话题讲到那里或他问起,什么都可以很自然的告知。为什么会这样也不想探究,更不想去扩张这种无隐瞒的意识,毕竟那是比较危险的事,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是个异数~。就这样淡然相处,直至不得不已要离开的那一刻,心中--是这样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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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圈囿
(48)
“孟贞,”沈玫抬头看看旁边与自己一起在整理后院花木的人。“我想~我想明日回家一趟。”
“哦!”孟贞也抬起头:“你来这近两个月了吧,是应该回家去看看了。要我陪你去吗?”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沈玫略想之后抿唇一笑:“我会好好的回来,不要担心。”
“嗯,那打算什么时间回来呢?”虽然不是很放心,但是~适当的给予信任也是很重要的吧!
“也许就明天下午,或者后天。”沈玫微微垂目:“现在我还不太相信自己能完全接受家里的那种气氛,所以还是有自知之明一点的好~”
“什么气氛呢?你不是说妈妈与奶奶之间的关系前些年已经比较平和了么?”
“不是这个问题,是那种望女成凤的压力。”沈玫放下手中的小铲,坐到旁边的吊椅上沉心想了想,轻叹:“据说每一个家族或家庭都有自己的特性,我家就是特好面子那种,当然,我骨子里也是那样。”言至此,不由得低笑两声,继续说道:“家境不是特别好,这个你知道,所以家里人都希望我能学业有成,在这一方面来挣足面子。农村的子女能考上与读完大学的比例不高。当然,如果真读完了,再差也不会再退回去背太阳过山、面朝黄土背朝天。只要不苛求有多大发展,端一碗比较轻松、干净的饭还是很简单的事。这无疑也是一个生活环境的跳跃。虽然现在不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但读书仍然是一个改变生活轨迹的途径。而且我又是女子,不论群体、不论艰苦的奋斗未来的可能性比男子少很多,所以虽然知道全家的收入全部都在为我的学费、生活费计算,我还是狠着心一直读了下去。只希望能在毕业之后尽快回馈家里,减少那种饱受期待的重量。全家人都是为了我啊,全家人都是为了我啊!这种感觉也是造成我从小认真、力争上进的原因。”
孟贞也放下小锹,坐到她旁边,看她沉浸在自己的阐述情境中半晌不语,伸手拍拍她的肩:“继续讲吧。”
“嗯,”沈玫侧头看看她:“认真的人容易锁定自己,这我知道,可是我放肆不了,我必需要刻苦,因为我资质并不是很好,也就是中偏上,一松懈就会下滑,而紧随其后的自责感、负罪感就会铺天盖地而来。这大概是初、高中时的情境。我总觉得考上大学就好了,那时就可以整个儿的轻松一下了。你知道吗,”沈玫掠掠头发,浅嘲一笑:“我在初、高时,皆是全班唯一一个没有[谈情说爱]的人,不敢分心。一直暗下决心,上大学以后,一定要找一个男朋友好好你哝我哝一番,弥补一下前六年空过的花样年华,事实也是如此。哈~~”
看着那眼泛明媚而挟带自嘲的笑容,孟贞笑道:“那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没有过男朋友,是个比你更[青灯古佛]的人啊!”
“哦!原因呢?”沈玫看看眼前这个慧美大方的女子,不应该是无有痴心相予的吧!
“原因与你略有不同,我从未禁足过自己的感情,真所爱者,千山万水也将不顾一切的相随,只是没有出现能共相千山万水的道合之人。”孟贞摆手一笑:“现在听你的,我的以后再说。”
“嗯。”沈玫看看院内的姹紫嫣红,笑:“大学在我眼中是什么?是自由的国度,是步入社会的前奏,更是知识的殿堂。我相信我能在那里学到我人生需要的知识,是我减轻重压的最后一站。从身至心,那都是我所向往的地方。但那是在入学之前。满怀向往的走进其中一年之内,预想完全打破。自由等于懒散,前奏等于堕落,殿堂等于抄袭。当发现半数以上的人在网上抄论文、一部份人整日悠闲、一部份人时髦的已入校外之局时,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样的一群人,有未来可言么?有踏实的未来可言么?而我居然就是其中一员!但我却非常需要稳定、踏实的未来。对于大学的崇高性渐渐崩塌,我不太相信有未来了,如果这样的人群有良好的未来,那我以前那些[寒窗苦读]又是为了什么?劳心费神学来的东西,原来是要拿到这里忘记的。这样的人不就业困难是没有天理的,而我--正是其中一员。也许是我的意志力不够坚强,要在一个松散的环境中想去学点什么,感觉是很难的,虽然我已经尽力了。别人玩得起,而我不行。才入校时,出校后的计划已经摆在眼前了,但就算排除可发展性而外,一碗轻松、干净的饭看似也有点不可及了。况且我还是好面子的人,想做到最好而又没有那种能力已经是很糟糕的情况了,而我却一度甚至丧失了对自己的所有信心。才发现自己是一个趋于理想且脆弱的人,原本那些坚强进取、努力都是一层面子的外壳。当理想一出现裂痕,就一溃千里了。要命的是我居然还认真,认真到看不开别人,放不开自己~~”
“没事,”看她的脸色随言而沉,孟贞轻声安抚。“这不已经不故作坚强的欺骗自己了么!能正确的看清自己,就是成功的第一步,你已经做到了。”
“嗯,也许我最大的问题就是从不真正、全面的接受自己的处境。”沈玫侧头看看孟贞:“我知道家境并不宽裕,但我依旧做不到承认拮据。忘却了事实是最不能令人非议的地方,偏要去守着清贫谈富贵。虽然我并非奢侈,也无法奢侈,但是有很多方面可以以实相应而节省。主要是我那不敢在众人面前承认与显示家境不宽裕的心态。一边在虚伪中华丽,一边受着泰山重压而向家里伸手拿钱,这两方面的重量渐渐使我负荷不了。再想到毕业后未必就能比较如意的自立,我就再也承受不了了。人为什么要不诚实!明明是自己的实境,有什么羞于承认的!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虚伪?!”
“爱美、争优是人的本性使然,虽然脱离本位的不实有一点不妥,但也是可以理解的。”伸指轻轻一点眉心,孟贞猜测道:“你说父母从小对你就很期望,那他们是不是在各方面都尽量给你最好的条件?”
“是的。虽然我出身农家,但一直皆是过得很舒适,他们虽然也从不给我买奢侈品,但却很少使我感到困难。掌上明珠。但我知道那个不真实,我倒希望他们能实事求实的让我也融入真实的家境中,但后来我已经做不到了。可以说是我的虚荣之心有一部份也是被他们培养出来的。但我又不是看不清实际状况。一面清晰的了解自己的家境实况,一面又控制不了伸手。”
“实事求是才是最好啊,任何一点不合于实际的现象都将导致不良的结果。”孟贞抬头笑笑:“我当然不提倡实贫虚富的虚境,但也不认同某些富贵之家故意将子女弄到什么[体验贫苦]的环境中。我觉得这二者都是对人生的误导。只要贫而有耻、富而有仁即可,每个人皆应该踏踏实实的成长、行进在自己生成的实际环境中,只要不目光短浅的只有自己周围那一色景相即可。不认可匮乏者的强撑浮华,也同样不认可富足者的斤斤计较。这也是[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之一意吧!这是人对自己人生的诚信,不诚无物。”
“谢谢~~”沈玫也仰望天空,长叹一气。
“谢什么?”孟贞有趣的看看她。
“谢~”沈玫微合双眼,想了想,开口道:“经常见到一种比喻,说人生是一条路,有坦途大道,有坎坷小径。真切的觉得,有时候,所遇见的各种内外境遇会将这条路从中给断绝了。能不能再延续下去,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了,只能看缘分,而恰恰你出现在我将断未断之时。”张眼看看孟贞,笑,“你说能不谢吗?”
“哈~”孟贞轻笑,转而一叹:“人或事,皆有一个几乎固定的运行轨道,虽然不是完全不能改变,但要从已行的轨道跳入另一个轨道,那是需要很大一个契机才能办到的。而百分之九十八、九的人都难以改变自己的命定。以后的路也是你自己的,如果真要说我有所帮助的话,我不过就是短时间的在两条轨道之间搭了一个过渡而已。而且也不是我一人能够做到的。”没有那两位~~结果难料。
“能在命运断坎之上搭一座过渡津梁,这不是所有人都能办到的。”沈玫回头笑道:“我现在还是有彷徨的。由于病情,家里已将为我储蓄之学费用完,而且我也不再想继续去读了。当时在看到先因自己的学用、后因自己的病情而使家徒四壁、年迈的爸爸还要为我而去做重体力活挣钱时,我真觉得自己无用到了极至,这个家庭没有我也许更好,肯定会更好。人生贫穷百事忧,奈何贫家更出我这只会消费的人!”
“不能这样说,你在现在的份位上若撤手一去,你爸妈二十年的一切全部皆化为灰飞了,这也是很残忍的事情。你存在着,好坏总有自己的一生,而且你也有很多优点,人生不可能会过不下去的。”
“我也不相信我连一个最普通的人生也达不到。现在我也不想强迫自己去向上、向上,无止境的向上爬,想来爸妈也不再对我期望过高而使我不向上爬就如坐针毡了。未来应该怎样走,还得好好想想~~”
“这样就好。”孟贞长舒久郁之气:“选择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然后认真、踏实的走下去。”
“你几月出生?”沈玫突然天外飞来一句的问道。
“七月,我们同年吧!你呢?”
“八月。”沈玫看看她:“从今以后我叫你姐姐好不好?”
“好,有这样漂亮的一个妹妹,我求之不得呢!”一阵轻笑之后,孟贞开口:“我觉得你可以在市里找个工作,一会我去问问星野,看他能不能帮帮忙。”
“已经很麻烦他了~”对这三个人,沈玫皆不知如何感谢才好。对人生不再绝望,也是因为看见他们这无私之心吧!又想起初次与孟贞的对话,私乎?无私乎?笑~金银盾牌啊!管它私与不私,喜欢,即可吧!
“没关系,”孟贞笑道:“他不怕麻烦的,否则也不会收留我们两个了。”
“咦~~”沈玫眨眨眼:“姐姐刚才说没有找到合适于共相千山万水的人,我看未必吧!”
“什么未必!你是妹妹,不准[没大没小]而取笑我!”孟贞佯怒,继而笑倒。沈玫也相随而笑,半晌平息下来,看看孟贞:“他真的是很好的人,但我看得出来你们之间却没有一丝暧昧。既然性情那么相投,为什么不争取一下呢?”
“与他交流时,有一种脱离、超越凡务的相契之感,精神上有多方面的共同点。还是做朋友好,改变关系,也许会抹煞现在的一些美感。可以相互很坦诚、大方赞美几句的人,一者是已经情投意合,二者是永远为朋友了。~且我对婚姻的追求性不强,只要知道世上还有他这种可以值得倾慕的人就行了。私藏不妥,我觉得。”随言毕,孟贞朗然一笑。
“哈~~”沈玫也为其最后一句而失笑,继而轻叹:“你们都是平凡中的不平凡,得以相遇,可称三世有幸,我一定会活下去的,这个人世还是并非灰色的。”
“灰色也是颜色。人生无有空白。没有空白,就不值得放弃。其实我有时也觉得人生挺麻烦的,一生到头又为了什么?但认为这生而为人的使命即在于体验与善待,于是就开开心心的接受并执行其使命了。”孟贞回笑,想起:“你先前说你的大学里有男朋友吧,现在他呢?还在读书吗?”
“应该还在吧。”沈玫轻叹。
“你们感情好吗?”
“我的认真在此受一大挫。”沈玫一笑:“并不是所有人都认真的。这个时代真如有人所言,只有滥情,没有爱情。我暂时选择绝情,安安生生过两年,然后再看有没有可能像星野说的那样,用一切换一个细水长流。”
“只是感情那部份的一切是吗?”
“是的,情爱只是人生的一部份,在你们三人的身上我都感觉到这一点。”沈玫抬头轻笑:“我还有家人,还有一定会有的工作,就算这些都没有,我也还有我。”
“嗯,好妹妹,无论以后我走多远,都会回来看你的。”孟贞扬眉一笑,生机之象,令人心气舒畅啊!
“姐姐要走吗~”,也是必然吧!沈玫微顿,笑:“无论你何时来,我皆依然在。”
“很好的在?”
“很好的在。”
不由己
(49)
“佐为你让位,我要上网查一个问题。你已经下了一上午了!”陈锐站在电脑前,看着[自动]下棋的鼠标。半晌不见动静。稍后只见在屏幕上出现的记事本中打出一行字:“有问题你去问阿照。”
“他又不是万事通,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那等我把这一盘下完以后吧。”
“下完这一盘,你又会接着开始下一盘,每次都这样!”倒~
“那你就在这盯着嘛,以便于在我点下一盘开始以前阻止我。不说了,对方是高手,分心必败。”
“真不知道他如何忍受得了你,真就是一个棋魂!”陈锐坐在床沿上轻哼。没有想到自己当真一言中的。
星野当真说到做到,花木展的第二天便去买了一台电脑回家,为了避免孟贞与沈玫看见[怪异]现象,于是就放在他自己的卧室里。沈玫第二次回家时,被其父母挽留住几天,孟贞也于其时告别,去沈玫那里让她带其去周边的地区走走,见识一下异乡风情。来云南四个月,却还未真正踏出过市区。星野留下沈玫做了真正的店员,还说什么花木店就是要女孩经营才配!
“算了,等你下到不想下时我再来查吧!”摆摆手,起身而去。他总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手吧!
“中午了。”看见陈锐出来,星野扬眉一笑。
“自己去做。”陈锐扫了他一眼。明明挺会做饭的,为什么会懒成这样!
“啊~~!你不是答应了可以的么?”前前前段时间,花展那天~~
“那是说那一顿。”陈锐敛目一笑:“从现在开始,你不想自己动手又不想饿的话,就要顿顿拿东西换。”
“搞错没有!”星野不可思议的看看他:“你是在这里白吃白住的人吧!那你先用什么换够这白吃白住的份?”
“什么都可以,只要我有、我能。但对下厨这一项,我保持绝对自主权。”想想自己围着锅台转的场景都觉得难以接受,这根本是一年多以前整死也不能想象的事,自己居然、竟然还老老实实的做了那么长时间!真是秀逗了!亏得孟贞的到来,使自己空下手来想起这些问题。不对~是空下心来~~
看看他的样子,星野一声轻哼,放下手中的书本,不再看他,径自向厨房走去。
生气了!陈锐愕然,印象中他除了有两次很严肃的神情外,从未见过他生气的。半晌不见其从厨房出来,禁不住起身上前去一探究竟。倚在门边,只见他熟练的洗米、择菜,看样子真的要自己煮了。突然觉得心中一紧,一种窒息之感蓦地蔓延开来,微微开口,费很大劲才吐出两字:“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