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我的。"菱纤的脸上闪过暴戾之色，一种不祥的预感窜上我的心头......
"不要--"就在我的眼前，言宿身首异处......漫天的血色让我窒息，让我的心被撕裂，一寸一寸地疼痛着，却似乎又感
觉不带疼痛一般，麻木得让我想要嘶吼......
可是，我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血流如同是一条红色的绳索，细细地勒得我的心发疼......又如同是一条吐着信子，露出毒牙的毒蛇......世界仿佛都
是红色的，漫布着整个寂寥的回忆，思绪也像断了的琴弦，一点点地蚕食......我的爱，你已离开，那么我用什么理由
来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滞留......我的爱，请记得，在奈何桥边，慢慢行来，我的脚步会紧随你不放开......
菱纤的抽气声让我有了瞬间的清醒......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为了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为了他假死，我为了忍受一切的痛苦，我为了他决定牺牲自己的生命......可是，他怎
么能在这个时候就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呢？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他能够好好的活着呀！难道这也是一种奢求吗？
他--死--了？怎么会这样？
我看着菱纤染血的脸，看着那狰狞的表情，一瞬间，心中充满了杀意......他杀了我最爱的人......他杀了言宿......
可笑的是，我之前竟然还考虑过要在我走后把言宿交给他......哈哈......哈哈......真的是很可笑啊......我的爱，
你看到了我这个笨蛋了吗？我很快就来陪你了......
"呀啊--你还我言宿--"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已经没有一点内功，却还是自不量力地要和菱纤拼个你死我活，似乎
这是我能为言宿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菱纤也似乎被我吓到了，忘记了挣扎......我的心似乎是空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
可是，就在我要砍到他的那一秒，我的脑海里窜出来一个意识，我不可以杀他，我不可以让他再去打扰言宿了......
但，想要收刀已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向菱纤的脖颈处斜插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把匕首将我的刀打落，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匕首上闪着一个我熟悉无比的字--"醉"......是他？
他为什么要救菱纤呢？还是说，其实，菱纤突然的反常举动和他有关？
回头的那一刹那，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他，可是，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满脸憔悴，胡子长得
已经遮住了半张脸，如果不是那双妖媚的眼，我几乎都不会认出他来......他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如晦......
"血月教主驾临，不知有何贵干？"我的声音冷冽得很，似乎这样的寒冷才能将我的怒火恨焰冰封起来......
醉月似乎是全身一震，然后才开口，他的声音何时竟有了这种苍凉的味道："你是小鸢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当如何？"我心里很不舒服，一想到如晦所受的种种痛苦我就很难原谅眼前这个男人。
"是啊，不管你是断羽还是小鸢，只要你帮我救一个人，我就还你一个完整的流火宫主。"苍凉的声音里带着许许多多我
看不透听不懂的情感。
在听到最后的那个词的时候，我的心突然揪紧了，他......他还活着吗？完整的......
"你的意思是......言宿......他......他没有......"那个死字我怎么也无法发出，只是一直用急切的眼光看着那个在
血缘是我哥哥的男人......
"帮我救莫如晦。"那三个字从男人的嘴里发出，几乎是如同悲鸣一般的声响，竟让我的心里对这个哥哥的不原谅有了片
刻的松动，但是，如晦究竟怎么？
我冷静下来分析，如晦现在是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的，要不然，醉月不会等到现在才来找我......而我现在，必须做的事
是......
" 不管如晦怎样了，我都会尽我的一切所能来救他，但是，我必须先确认，言宿是活着的。"那个"活"字分外颤抖，我
知道我还在为刚才的事感到后怕。其实，刚才我是太紧张了，才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人除了那张易容过的脸跟言宿相
差无几以外，其他有很多地方是不一样的......
如晦，对不起，我还是太自私了，言宿于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原来，爱情这场赌局，谁先押下了真心，谁就注定是个输家......可是，我的筹码不够，我输不起的......至少，剩下
的日子里，我不能没有他......
最后的断肠5
"好，我让你见他一面。"我很诧异于醉月的爽快，以他的自负是绝不允许任何人威胁他的，其实，我刚刚说的时候自己
心里也没有底，只是想尽量争取以下，但，没想到他答应了。看来，他的确是爱惨了如晦，而且，如晦的情况似乎不容
乐观......
我挥去脑海里的那种内疚感，专心地去想言宿，我一定要先确定他的安全，否则，我恐怕也没有办法专心地去救如晦。
这个决定，一直到后来，我也没有后悔过，但是，当我再次见到如晦的时候，心痛却让我整颗心充满了内疚和自
责......
我跟鸳卿和穆眠交代好了宫内的事务，便跟着醉月去了血月教。我并没有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也没有多问，
他们全心的信任让我感觉到了一些压力，当然，更多的是责任感。不光是为了自己的感情，也是为了我曾经生活过、
努力过了许多年的流火宫，我必须把言宿完好无缺的带回来。这一次，我似乎是必须跟醉月做一个了断了，而且，对于
如晦的问题，我也必须尽快处理好。等到这些事情解决之后，就只剩下景栩然这一个需要解决了......然后，我就可以
放心地离开了......
心里一阵苦笑，我似乎像在还每一份感情债一样......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啊......
当然，我也在心里检讨了一下。我检讨的自然不是我的那些"风流账"，而是，在我的安排和保护之下，言宿竟然被醉月
带走了，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我真是太疏忽了......
当然，也不得不承认，醉月也确实厉害......
※※※※※※※※※※
见到言宿的时候，我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我开始怀疑起来，真的到了必须离开的那一天，我
会舍得离开吗？我会舍得言宿吗？舍得，舍得，人家说有舍必有得，那么我舍了这条命，得到是什么呢？我茫然
了......为什么上天总是跟我开着这样不大不小的玩笑，让我到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但是，看着言宿美丽而安详的脸，我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轻轻地吻了他的眉眼，感受到他的虚弱的温度和依然若有似无的气息......我在心里说着，我的爱，请你一定要为我
好好活下去......奈何桥边，我会永远等着你......
跟着醉月来到了他的寝室，我见到了如晦......
视线触及的第一秒，泪水就再也受不住控制地落了下来......
如晦，对不起，我来晚了......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原来是你。你总是温和的，总是默默地为我付出，而让自己
去承受一切。我不知道自己是习惯了你的呵宠，还是太过自私到没有去为你思考过，只知道享受你的爱和宠溺，却从没
有想过去回报......直到现在，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好后悔......
"如晦......"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轻轻唤他，竟也能听出自己声音里的哽咽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我从
小就知道他是爱我的，知道他会永远保护我，知道他会永远宠着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需要我来保护，他会
变成这样的......脆弱......
"啊......恩，不要......不要......"他一边拼命地摇头，一边向床里面缩去，眼里满是我从没有见过的害怕和惊
恐......他，究竟遭遇了些什么......
心是这样的痛，那个如兄如父的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是刽子手之一吧。毕竟，是我辜负了他对我的感情，还
让他陷入了后来那样危险的处境。更何况，那个把他伤成这样的人......还是我的亲哥哥......
泪水也洗不掉这些已经烙下的伤害......我要怎么救你......其实，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啊......可是，为什
么过去的我从没有去正视这一切呢......
其实，一切都已经注定了，有言宿在，我的心里恐怕只能把你当作是哥哥，可是，我......真的不值得你为我付出这么
多的......
醉墨鸢从没有为你做过什么，断羽也总是拖累你......我让你帮我假死，即使知道你是那么的不愿意让我离开，却只能
帮着我这个自私的人去为了言宿而离开你，从此永无见期......你为了救我而落在这个恶魔的手里......过往种种，匆
匆在眼前闪过......说什么还感情债......只怕你的感情......已经是沉重到我也无力偿还了吧......
"如晦，不怕，是我啊，我是小鸢。"泪水流下再多也是于事无补，想办法让如晦恢复正常才是眼下该做的。我收起自己
的眼泪，收起刚才对醉月的那一点点的同情，他不值得同情，他把如晦害成这样，即使他再爱如晦，他在怎么惩罚自己
，那都是活该。爱一个人，却只知道一味的伤害，即使他是我的亲哥哥，那也是永远的不可原谅。
在听到我的声音的那一刻，如晦似乎安静了些，但仍然是缩在床里面，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看得我顿时连杀了醉月的
心都有了......可是，我还是清醒的，我不能轻举妄动，而且，我也没有资格替如晦来惩罚他，毕竟，我也伤害如晦至
深啊......
"如晦，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小鸢啊。或者，如晦，你还记得小羽吗？"我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希望可以从
他的神态甚至眼神里看到一些熟悉的东西。
他没有让我失望，或者说，如晦从来就没有让我失望过。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了思考的光芒和一点点熟悉感。他定定地看
着我，似乎还在犹豫着什么，或者，我可以说他在挣扎，因为他的眼神是脆弱和坚定交织的一种让我即使熟悉却又异常
心疼的光彩......
我轻轻地伸出手，我尽力使自己的笑容显得自然，极力地让如晦感觉到我对他的善意和那种不可磨灭的亲情。我在等待
，等待着如晦像过去每一次一样，抓住我的手，对着我温和地微笑，如玉的微笑......
最后的断肠6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我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的僵硬，但我却不敢缩回手，有些时候，即使片刻的松懈也会让
自己一辈子后悔......这个道理我一直都知道，但却总是让自己后悔......这一次，我必须坚持......
就如同一个相当恶俗的提问和回答一样，如果言宿和如晦同时陷入生命危险，而我只能救其中一个，那么我会选择救谁
呢？我会义无返顾地救如晦，然后和言宿一起堕进无底深渊......所以，我现在才突然明白过来，我其实不应该这么执
着于言宿的生死的，如果他活着却不快乐，就如同那段时间一样，那么我为什么要丢下他一个人在这尘世受苦呢？所以
，我必须要给他希望，同样，我必须要救回如晦......
但是，我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如晦竟然连我也不愿接受了吗？我垂下眼睑，没有收回手，心里却是不抱什么希望了。如
晦究竟是怎么了，他究竟遭遇过些什么，我都不知道，而想从醉月嘴里知道真相，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把如晦害得这么
惨，竟然还有脸说自己是爱如晦的，难道，他的爱就只有伤害吗？我开始在心里痛恨起这个亲生哥哥来，如果他不是我
的哥哥，我甚至会一剑杀了他......
小时侯的事，我记得不多，但隐约里还是有一个哥哥的影子的......我不记得他当时的样子，他当时的年纪，但我记得
自己对他的依赖还在灭门那一夜他对自己的维护。可是，命运总是捉弄人的，现在不论是谁，我和言宿，我和如晦，我
和醉月，醉月和如晦，还有我和菱纤，都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这或许就是人生的无奈吧......
我在心里嗤笑起来，一向无喜无悲的自己竟也在这里做起了小儿女的姿态，期期艾艾的，像什么男人。可是，却是怎么
也没有办法再那样满不在乎了......
人，不可能没有心，只是把心藏起来，不愿自己受到伤害，可是，当心在也无处藏匿的时候，伤痛就会倾巢而来......
我看了一眼如晦，他的眼睛无神地盯着我伸出的手，似乎是在发呆。他是勇敢的，总是把心摆在光明的地方，让他爱的
人一眼就看到，但是，却也是同样受伤到这般境地，我的如晦，为什么要爱一个不该爱的人呢？
我轻轻地收回手，转过身去。
突然，一个冰凉的触感从指间传来，如同是当初被雷劈到时的震动和痛楚，让我几乎无法站立。那一次的痛楚是身上的
，我可以用念力抵过，可是，这一次的痛楚是心上的，我无从闪躲......
如晦，你还是记得我的吗？d
我不敢转头看如晦，我是希望他记得我的，但当他真的记得我的时候，我又害怕了。怕什么呢？怕的是心里那种犹如被
啃食一般的痛吧......在经历过那么多之后，即使在他已经失去意识之后，即使在他已经不能确定我是谁之后，他依然
选择了相信我、抓住我的手，他的这样全心的依赖和信任，我如何才能够回报他同等的情感......恐怕今生，已无可能
了吧......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当年初见如晦时的感觉，如同精灵一般的清丽脱俗，总是微笑地看着我，想尽办法想要逗我笑，即
使我依然没有表情也毫不气馁，只是温柔地说："我以后一定不可以没有表情，我一定要常常笑着，这样才可以把小鸢
的那一份也补回来......"现在才想起来，为什么他总是对着我笑，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对我有过一点点的怨言。
还记得作为断羽时第一次看清楚如晦的样子，我是那样的震撼，是那样的惊叹......翠竹轻帛，一身清气几许；碧玉丝
绦，细腰灵秀三分；黑玉般的长发，散在肩头，顺着颈项如细水般流下，丝丝温柔，缕缕勾魂；再看那张脸，却是十足
的俊美，五官深刻，一派自然天成的鬼斧神工；奇怪的是本是极不协调的脸和身子，在他却又是再适合不过了......
"不要走，我怕......怕......"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醍醐灌顶......我转身抱住了如晦纤细的身躯。我用尽全身的力气
想要把他抱得更紧......是啊，我倾尽一切所求的，不过就是想要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幸福，所以，我应该尽力让他们都
好起来，否则，我用生命换来的这些时间也就毫无意义了......
"如晦，如晦，不怕，我在你身边，我会陪着你的......"我的语气里依然没有什么情绪，可是，我的眼里泛起了多少年
来从未有过的湿意。我毕竟还有醉墨鸢的克制，我毕竟没有办法哭出来，但心里却早已是泪如雨下......
如晦只是在我怀里微微地颤抖着，不再说话......
久久的拥抱让我以为这就是永远，可是听到了如晦平稳而缓慢的呼吸时，我略略回了回神，他睡着了。我轻轻地放平他
的身子，让他以最舒适的姿势躺着,然后静静地看他睡去......
看着他如玉的睡颜，我甚至不敢去触碰他的脸......
醉月对于如晦向来是占有欲过强，而温情体贴丝毫也无，他会把如晦逼到这个地步是我始料未及的......当然，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