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天下 第二部 鲛帝夜歌 下(穿越)——莲兮莲兮
莲兮莲兮  发于:2011年0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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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感情,幸亏一生只有一次。

我不再看他,大步走了出去。苏筱在外面迎上我,所有人冲我下跪,只有我站着。

放眼望出去,天和地都是那么辽阔,蓝汪汪的一片,没有边,没有际。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海水有点凉。

事情,也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第 58 章

梵尘回来了,带着数车轩辕国提供的武器、防具、毒药以及详细的制作方法。同时还有岚无阙亲笔写给我的一封信,

信中说轩辕国已经封住扶苏国与南王朝互通的航道,这样扶苏就不能再向南王朝输送任何补给。而扶苏为了控制南王

朝,并没有将寂静等药品和武器的制造方法告诉他们,南王朝没了补给来源,便无法再用这些东西攻击我们。

可真正的硬仗,还是要鲛人自己来打。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快,我命北王朝所有工匠药师日夜赶工,制出大量的寂静、无音、海箭、兵甲。此时所有的新兵

也大都完成了短期的训练,准备赶赴前线。新兵中有许多人自愿洗掉一切关于唱月之术的记忆,学习听螺之术。这些

人都经过选拔,唯有神力深厚的人才可以进行学习。我一直监督着这些人的训练,毕竟北王朝知道如何学习听螺之术

的只有我一人。经过这些时日,大部分受训的新兵都已经可以将唱月术的能量吸收并转化为攻击,只有少数的一些人

被反噬,并且伤得不重。

这期间,南王朝又发动了几次进攻。一目城虽说还没有被攻下来,但守得已经越来越吃力。他们围住了城,切断了运

送粮草的通道。十天之内必须派出援救的军队,否则一目城被拿下来,互人城和北溟城便都危在旦夕。

我看着跪在下面的几名将军,他们都向我上书请命,要带兵去援救一目城。我对这几人了解不多,一时拿不定注意到

底要谁去。

“几位先回去吧。明日早朝,朕自会有定论。”

话刚说完,忽然苏筱急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污迹斑斑的卷绡。他在我面前站定,我才发现他的手有些微颤抖。

“陛下……一目城,失守了……”

话音一落,众人都是一愣,然后两个将军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一把抓过那份战报,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是溯汐,他动手了。他利用了我的力量,几乎把整座城的城墙都摧毁了。

这是早晚的事,毕竟已经攻了这么久都没攻下来,如果我是他,也会这么干。

不过他为什么等了这么久才动手?

难道……动用我的力量,会有什么副作用?

“陛下!不能再拖了,请让臣去吧,跟南蛮子们拼了!!!”

“是啊!陛下!”

“陛下!请下旨吧!”

我被吵得头疼,沉下声音,“好了!你们几个都下去!”

见我动怒,他们面上有不甘,但也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退了出去。我抬起头,看向墙边的北王朝版图。永昼城,

戊己城,彩螺城,蓝瑚城,洗练城,一目城……一座一座的,都被抹了下去。现在北溟城前,只剩下互人城这一座壁

垒。而且还是没有城墙的壁垒。

互人城……每当想到这个名字,心里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说甜不甜,说苦不苦,可那味道却一直缠绕在记忆里。那颗

通体火红的珊瑚树,仿佛母体一般。我在那里“降生”,在那里遇见灵枢,在那里与洛卿相爱,在那里学会听螺之术

,那里是一切的开始。

现在,那里将会成为一切的终结么?

还有那条沉船,那条埋葬了我与洛卿的记忆的船,灵枢就睡在那里。如果互人城破了,那片净土很快就会被玷污。

我不能让溯汐把灵枢带走,决不能。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我告诉满朝惶惶不安的文武官员,我要亲自到互人城去。这种行为有一个颇为雄壮的名字:御驾亲

征。

此语一出,有一半儿的官员都跪下了,让我不要去,太危险。我听着都笑了,要是互人城丢了,北王朝基本也就离覆

灭不远了,那个时侯要我这个海王,还有什么用?

这一战必须胜,不胜便亡。

我一句“朕意已决”就把所有反对票给否了,任命了几名将军,并决定次日就动身。朝政以及北溟城的守备都交给泷

鲸暂理。

下了朝不久,就有一个侍僧前来求见,是海神派来的。我见了他。

那个侍僧只是来传个信儿,说是两名海神此次要同我一道去互人城。我料到那两人一定会有动静,毕竟溯汐动用了神

识的神力,只有他们这两个神可以同他匹敌了。

虽说不想再同他们有什么交集,但此时,也唯有指望他们。

这种时候,无力感就越发明显。明明希望能自己打败溯汐,可却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

无所谓了,只要能杀了他,拿回我的力量,用什么手段又有什么关系?

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们都会活着么?如果活着,我以后又该往何处安身?

如果继续当海王,我就可以一直拥有着这无上的权利,没有人能再骗我、耍我。

可就算拥有再多的权利,只要禺强在一天,就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至于回到原来的世界,我已经不再指望。我连自己原来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一个鲛人,而且还杀了

那么多人,甚至还成了一个会怀孕的怪物。我已经回不去了。

这一天的晚上,我本来想早点睡下,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里烦躁得很。在床上辗转了一会儿,我就披

衣下床,打算到千华苑去走走。

千华苑里植满了各种颜色花纹的海葵,在海流里缓缓开合,海草抖动着修长的枝条,柔软得像舞姬的手臂,几小群散

着淡蓝色荧光的小鱼盘桓着,像萤火虫一样。我张开颈上的鳃,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腥气夹着某种大概只有鲛人

闻得到的清香。

海葵丛深处,仿佛还有一个人影,正聚精会神地摆弄着什么。

我没有让随从跟上来,而是自己朝那个人走过去。

海蓝色的长发,柔顺地垂下来,星光在上面流淌。有这样一头美丽的海蓝长发的人我就只认识一个。

“北斗。”我叫他。

他抬起头看到我,一点也不惊讶。我发现他正在给几棵玲珑泪浇溯水。

他站起身来,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又把眸子垂了下去。

“这么晚了,你还在浇花?”

“玲珑泪,只能在晚上灌溉。”他低着声音。

“玲珑泪啊……说起来,你跟禺强以前是一个人吧?你爱素珑么?”

“我们……确实一直在用一个身体。在素珑之前,我们一直在一起,谁也不会离开谁。”他微微歪着头,“为什么问

这个?”

“只是好奇而已。只是奇怪为什么禺强可以和素珑在一起,素珑不也是神识么?”

虽说答案已经不再重要,可我还是想知道。

想知道我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只有我?

他摇摇头,“你知道禺强上一世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他无法承担天罚降临的责任,只好用自己的血来洗清罪孽。”

我说,“我不明白。”

他轻轻叹了口起,“那时候,我一直劝他不要爱上素珑,不要与她在一起。那是乱伦,是肮脏的。可是他不听我的。

他说,素珑跟我们的母亲,或者说是父亲,并不一样。他只想跟她在一起。

那时,鲛人与人类积怨多年,战争一触即发,他却还是不管不顾,不论我怎么说,他都不听。

其实,我觉得他之所以会爱上素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们都太想念我们的母亲。她明明说了要留下来,最后还是

只剩下我们。可是他却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一错再错。”说到这了,他瞟了我一眼。我装作没看见,“然后?

“然后,战争爆发。本来鲛人就处于劣势,而此时,天罚也降了下来。一场从未有过的海啸席卷了整个北王朝,甚至

延伸向陆地。不管是鲛人还是人类都死了很多很多。可即使是那个时候,双方还在相互厮杀,血的颜色把大海都染红

了。那时候鲛人差点就要灭亡。禺强知道若想让天罚停止,只有自裁,结束这一段孽缘,用自己的血来洗清罪孽。”

“所以他就自裁了?”

“不错。”

“呵呵,还真伟大。是不是当神的都这么伟大?”

他严肃地看着我,“他当时很痛苦,痛苦到不想再当海神,所以他才会与我分开。但是我们一直是一体的,他是我的

半身,我不能没有他。”

以前听人说过,双胞胎本是由一个灵魂分裂出来的。

看起来还真是这样。

“所以,请你不要带走他。”他的面上忽然现出一些祈求的神色。我有些惊讶。

“什么?”

他睁大海蓝色的双眼,凝视我,“请你,不要把他带走。不要让他离开我。”

我理解不了他说得话,只能茫然地看他。

“伦理上,你是我们的父亲,也是我们的母亲。我们轮回这么多世,就是在等待你的降世。可这样是不对的,你跟禺

强不应该是这种关系。海神是大荒神和伏羲的儿子,这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他闭了一下眼睛,“伏溟,在唱月苑

那段日子,你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家的人。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你很熟悉。我后来那样对你,只是想阻止这一切的发

生。”

……

“伏溟,请你让他不要与我分开。你的话,他会听的。”

我往后退,因为实在不明白他说得话。

什么叫“不要让他与我分开”?

他们两个不是已经分开了么?大不了下一世再合在一起不就好了?

他的话,让我莫名的心慌。“分开”那两个字仿佛暗藏着捉摸不透的玄机,让人忐忑不安。

.

.

北溟城外,太阳初升。我披上一身金甲,骑上银白色的海豚。

今日跟着我一同上路的,还有八十万的新兵。他们站在我面前,腰板挺直,有些脸上稚气还未褪尽,可那眼中却有着

赴死般的坚毅。

北王朝即将覆灭的恐惧,将他们性子中潜藏的无畏都激发了出来。这支新军虽缺少经验,可未必会逊色于多年受训的

老兵。

我骑着海豚从每一对兵士面前掠过,然后停在最中间。我努力摆出一副英勇王者的样子,虽说不知道学的像不像。

“将士们!朕也不多废话了。今天朕就问你们一个问题。南蛮子,已经打到咱们家门口!要抢我们的阳光!夺我们的

土地!杀我们的亲人!咱们能这么任人宰割么!!!”

“誓死卫国!誓死卫国!”八十万的男儿一同大声呐喊,不带有任何唱月之术,而是从灵魂深处迸发而出,撼天动地

一般地回荡着。他们高高扬起手中的兵器,喊得声嘶力竭,再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柔弱。

我抽出腰间的屠魔剑,大喊一声,“上路!!!”

从北溟城到互人城并不远。一路上有很多逃难的鲛人,狼狈地往北溟城的方向前行。这些人的脸上都只有一个表情—

—恐惧。

其实逃到哪都是一样。如果这一战败了,谁都逃不掉。

互人城的红珊瑚树依旧光鲜夺目,可架在上面的城市却已满目疮痍。至少有一半的房子都空了,店铺食肆也都关了,

路旁的海葵也死了大半,腐朽的尸体释放出的毒素另得原本清澈的海水有了些奇怪的腥臭味。从一目城撤下来的军队

就驻扎在珊瑚树旁,伤兵横七竖八地躺倒在营帐内外,肮脏的军服,粗陋的包扎,触目所及尽是战败的惨景。

我在大帐内见到了重伤的祁阳。脱下了铠甲的他只是个消瘦而虚弱的中年人,原本锋锐的视线也变得有些涣散。他挣

扎着要行礼,被我制止。

上一次见到他,我还是个没心没肺的二百五。所以这一次见面,我们俩都有点尴尬。

“元帅辛苦了。”我说。

他却满面羞愧,再找不到当初的威武,“臣无能……守不住一目城……臣万死!”

我其实挺同情他,毕竟这场战争,实在太不公平。

小髅站在一旁,脸上还残留着血污。看到他的时候,我其实松了口气,毕竟人还活着。

我决定在互人城略作修整,并派了一小队斥候摸到一目城附近探探溯汐的动静。当天晚上的回报中说,一目城外几乎

被南朝的营帐覆满,看阵势,大概所有的兵力都集中过来了。他们大概是想要一战拿下互人城。

溯汐知道我和海神都来了,他想与我们决斗。

这样也好,一切都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完结。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我将所有将军召集过来,连祁阳也给请了出来,商讨对敌的策略。我没看过什么兵书

,在这些方面,还是要听祁阳的意见。

祁阳的建议是,用老兵以及一部分的新兵从正面佯攻,而将比较强的骑兵暗暗调到两侧,待双方厮杀正酣时,再突然

从两边包抄过来。

“听起来不错,只是溯汐多疑。他既已知道朕亲自临战,必会猜到朕带来了援军。如果与他正面相遇的只是些老兵的

话,难免会起疑。”

而且,溯汐擅长攻心。他对我和祁阳都太了解了。

我看向小髅,他还是默默地在旁边一语不发,十分没有存在感。

“怀浩将军,你来说说。”

小髅抬起头来,有点吓了一跳的样子,“我?”

我很严肃地冲他点头。

在这帮资深的武将面前,他的脸有点微微泛红。他看了看周围的人,慢慢走到地图前。

每个人都盯着他,他有些局促,抿着嘴唇,踌躇了一会儿。祁阳似乎有些不耐,张口要教训他儿子,我冲他摆摆手。

“如果是臣的话,臣会把我军分成弱中强三个组,不论新军还是老军。新军未尝败绩,心中无畏,可选数名作每组头

阵,老军紧随其后,再后再接新军。溯汐与我军数次交手,臣发现他的右军最强,左军最弱。当以我军最弱对其最强

,最强对其最弱。”

“荒谬!”还没等小髅说完,一个性急的将军已经沉不住气了,“用最弱对他们的最强,这不是找死么!”

另外几个将军虽然没出声,但看神情,也是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

我没说话,示意小髅继续说下去。

小髅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一目城与互人城间地势平缓,藏不住伏兵,不会有太多变数。我军的强兵要迅速歼灭

敌方的左军,然后与中兵合并,一道击败敌方的中军。我军的弱兵可携带陛下此次带来的大部分武器,穿最光鲜的兵

甲,让敌方无法估计我们的实力,也可以多拖延上一段时间。只要能撑到对方中军失利,我方的强兵和中兵便可以赶

来,三组合并,齐力歼灭对方的右军。”

听起来不错,“可如果溯汐把最强的左军放到中间来进攻,该怎么办?”

小髅想了想说,“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也对,他不了解小髅,不一定会猜到这样的部署。

祁阳却冷下了脸,“那么那些弱兵该怎么办?任由他们去送死么?”

小髅说,“战争中总会有伤亡,这已经是最小的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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